第六章

「女大當嫁，你爹親留不住你的。」他也想見見她父親一面，但是，慕容淳查訪許久，仍舊查不出她從何而來。近來城裡城外並沒姑娘失蹤的事，是以他才會相信她入他府邸不是有所圖。

「我才沒想要嫁人。」她正值青春年華，才不會想這種事，再說，她還想出國深造。

龍蔚撇嘴一笑，隱含諷刺。姻緣天定，豈容得她肆意胡鬧。

看不慣他譏諷似的笑容，她輕哼道：「嫁人有什麼好？女人就算不靠男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哦！是嗎？」他好奇她獨特的想法，雖然偶爾是嗤之以鼻。

他淡然的語氣激起楊子彤心中挑戰，「你少擺那一副自以為是姿態，總有一天，我楊子彤會讓你知道，女人沒了男人依然可以過呼風喚雨的生活，女人也可以撐起半天邊！」

龍蔚挑了挑眉，擺明沒將她的話聽進耳里，突然問道：「你說，你不相信我是王爺？」

「不錯！」她確實對他說過這種話。

「那現在的你信嗎？」

「信呀！」她很不甘願的回答。

「既然知道我的身分，你對我還是如此放肆無禮，就不怕我下令斬了你？」他星眸帶笑地瞅望著她。

「好啊！隨時歡迎你來取我的命羅！」她知道他絕不會殺她，至於為什麼，她則拒絕去想。

龍蔚哈哈大笑，不理會她的瞪眼，半晌，他面容丕變，不復放蕩，正經地凝望著她，允諾道：「除非是你自己願意離開，否則沒人敢趕你走，你儘管住下吧！」

楊子彤懷疑地挑了挑眉，「幹嘛對我這麼好？」心裡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可她卻拒絕去深想。

「你說呢？」他反問。

撇過頭不理是她給他的答案。

他不以為意，抬手寵溺似地揉揉她發頂，「好好休息吧！」不管她願不願意，今生她註定成為他的女人。

聽聞腳步聲愈來愈遠，楊子彤這才轉過頭，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頭泛起一種莫名惆悵的感覺，想哭又想笑。

他們。

唉！終有一天她會回去屬於自己的地方，如同陰陽之路，終歸屬於自己該去的地方。

他們兩人絕不可能有未來。

搖了搖頭，不願再讓煩惱圍繞，她旋身步進房裡歇息。

或許是心情鬱悶得令人不知所措，楊子彤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

懷著百般無聊的心情，她低頭走在鋪著小碎石的道上，像是在數著有多少石子般。

走呀走的，一道冷沉的怒聲從梨園傳來，她走了過去，她認得這聲音的主人，是龍蔚，別無他人。

「如果要是壞了事，小心你的命！」龍蔚對著跪在地上的綉兒道。

綉兒是龍蔚派去監視龍驍的一顆棋子，他命綉兒探查龍彧與龍驍近來談話內容，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綉兒驚嚇得連連磕頭，「綉兒會辦妥的！請四爺息怒！」

龍蔚哼了一聲，「那還不快去！」

「是！」一得允許，綉兒連忙起身，慌亂退出梨園。

「你什麼時候也興起了偷窺？」待綉兒離去后，龍蔚丕變，出聲笑問。

園內除了龍蔚外，已無其他人士，楊子彤自知他指的人正是她。

她大大方方的現身，跨進月洞門，走進梨園庭院，理直氣壯道：「我不過是無意撞見罷了！」

「哦！」他抬眸瞧了她一眼，拿起竹几上的茶碗，淺呷了口，淡淡道：「陪我晒晒太陽。」

「好啊！」她一口答應，往他身旁的竹椅坐了下來，也不跟他客氣的拿起竹几上的芝麻酥甜點品嘗。

他則合起眼，仰高俊顏，似乎享受著溫暖的陽光。

享用完芝麻酥，楊子彤撇頭望向他，心微微一動。

不可否認，龍蔚長得俊酷無比，若是生在現代，依他面貌、才能，不管是當官、從商，甚至是偶像歌手，身旁必定圍繞著許多趕不走的花蝴蝶，如此好條件的男人當真吸引不了她嗎？

她問著自己，卻不肯正視心裡頭真正的聲音。

其實她很害怕，有相聚必有分離，有戀愛也必有失戀，她不想去沾染可預知的麻煩，徒找心傷。

「看著我在想什麼？」睜眼便瞧她愣愣模樣，龍蔚不禁低聲笑問。

清晰又撼動的話語，震醒了正發獃的楊子彤，她眼波一轉，對上龍蔚深不可測隱含著詭譎光芒陰眸，心一顫，連忙的別過眼，暗吸了口氣，壓抑住莫名的不知名慌亂。

龍蔚也不急著聽到她的答案，目光深沉、專註地凝望著她。

本來他還在擔心今日的她會和昨日一般心事重重，難過得想哭似的，然而此時她神清氣爽模樣，讓他懸在半空中的心定了下來。

氣氛詭異得令楊子彤愈發不自然，她硬是開了口的化解尷尬，「剛才慌慌張張跑出去的那位姑娘是誰？你情人嗎？又何必擺了一張凶神惡煞模樣。」

其實她心頭多多少少也好奇他的感情世界，依他的身分，就算還未娶妻，也總該有情人，可偏生她待在這許久，從未見過、聽過他身旁有美女陪伴，這不奇怪嗎？男人不都是好色的，莫非他有問題？

「她連當我的婢女也不夠格！」龍蔚撇撇嘴道。

「我瞧她長得挺美的。」眼珠子轉了轉，楊子彤笑意盎然的瞅望著他。「惡男配毒女，你們堪稱絕配喔！」雖是匆匆一眼，可足夠讓她看出綉兒不是什麼好角色。

她的話令龍蔚縱聲大笑。「惡男？我在你心目中如此不堪嗎？」

「當然。」她心口不一的回應。

雖是不願承認，但也必須老實說，龍蔚對她的態度的確和旁人大不相同，除了第一次，她見過他冷峻嚴酷面容外，他皆是帶著笑容面對她，當然，除了她以外，他對其他人的面容一律嚴肅，也難怪見到他的人無不戰戰兢兢，生怕惹惱他。

她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然而她的眉眼卻泄漏了她心中答案，龍蔚不禁失笑搖頭。

「你好像懷疑我的話？」他似乎看出她內心深處真正的答案，這讓她很不安，好像她身心皆赤裸裸的展現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你說呢？」他反問。

太過灼熱的目光逼得她感到不自然，甚至如坐針氈似地坐不住，她故作鎮定的起了身，「懶得理你。」淡淡地丟下這一句話，她走如飛般的逃離。

龍蔚笑望著她的背影，一抹濃烈的情感躍上他眼底。

他定要征服她，他要她的身心皆屬於他一人！

時夠鍔逝，轉眼間已過一個月，邁入酷熱的夏日。

楊子彤拿著剛才向下人討來的涼扇，猛在身上扇呀扇，但微微的風根本無法將惱人的熱氣送走，反倒是愈扇心情愈煩。

哪有這麼熱的天氣？簡直跟在長年不下雨的沙漠沒啥兩樣！再這樣下去，她包準熱死！

從梨花椅上起身，她乾脆脫下罩在身子外頭如蟬翼般的薄紗衣、石榴裙，只剩抹胸、長褲，好消消暑氣。

她正要步回椅子坐下，門外響起敲門聲，她還沒應聲，龍蔚已推門而入，瞧見她光裸藕臂模樣，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把外衣穿起來！女孩子家這樣子很不雅。」語氣隱含怒意，要是有他人闖進來，那該如何是好。

楊子彤當他瘋子的白他一眼，一時間沒想到自己正身在古代，民風保守，婦女大都包得密不通風，像是粽子般。

「這種天氣熱得我心頭三把火的，你可別惹我！」她隱忍怒火警告。古代的夏日未免也太熱了吧！

不顧她的警告，龍蔚抄起她擱至在桌上的外衣，硬是披在她身上。

「你這是做什麼？」她不耐煩的怒問，還邊將外衣脫下，嘴裡念念有詞，「什麼鬼天氣啊！熱得簡直無法活命！」她開始懷念家中的空調。

瞧她香汗淋漓，再瞧她不耐煩的表情，龍蔚知她大概是受不了酷暑，語氣不由得放緩，「把衣服穿上，我命下人到地窖挖雪冰擱至你房裡，你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雪冰？是冰塊嗎？

對了，她在書上看過，古代王公貴族家中的地窖內有著冬日下雪時所挖藏擱置的雪冰，到了夏日時再把它挖出來放在房裡，藉由微風所吹融化來降溫。

她撇過頭，瞪著他，怪罪道：「你怎麼不早講，害我熱得快中暑！」她捉起他手腕，「走吧！」

龍蔚一怔，「去哪？」

「去地窖呀！」她理所當然道。「等你命人將雪冰挖放到我房裡，我早熱死了！」

她的話逗笑了他，在出房門那一剎，仍不忘將外衣覆在她身上，不願讓任何人瞧見她的光滑細膩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