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讓你插翅難飛

第125章 讓你插翅難飛

「大姐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又何時將我當成妹妹過呢。」

侯飛凰無懼的杏瞳對上她,眼中亦含着輕微的笑意,「大姐,你對我如何,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你嗎?倘若不是我命大,你三番兩次的陷害早就已經將我害死了。」

侯青蓮瞳孔驟然放大,她也沒有想到如今侯飛凰同她表面上的功夫也不做了,直接就將這事說了出來,她猶豫了一下,很快冷笑道,「既然如此,那飛凰你也應當知道我的手段,你當真就想與我為敵嗎?你就這樣自信?」

侯飛凰並未正面回答她,仍舊辦倚在書桌前,面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是。」

侯青蓮一時也氣得說不出話,見她如此不給自己面子,跺了跺腳恨恨的甩袖離去。

侯飛凰看着她的背影離開,也未上前去追,只是昨夜沉寂一宿,她一晚上沒有打聽到劉慧的消息有些擔心,見東宮流雲還侯在外頭,便笑着迎了過去。

「王爺那可有什麼消息,請來了慕容神醫嗎?」

東宮流雲一頓,很快搖了搖頭,「昨夜就派人到秦央那兒去了,可到方才也沒有派人回信,只怕是不肯幫忙了。」

侯飛凰眼神有些縹緲,忽而想起昨夜劉慧父親劉丞相那激動的神情,「只怕他不是不肯幫忙,而是去求幫忙的人不對吧。」

「哦?」東宮流雲沉思了一會兒,忽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我這就去三哥那看看,凰兒,你就不要出門了,一會兒還有暴風雪。」

侯飛凰點頭乖巧的應了下來,只是東宮流雲前腳才走沒多久,雲氏就差人過來送信,說老夫人的宅子已經修好了,要在府內辦家宴,過補了幾日也要給侯傾歌送親。

那口新的意思就是不容她不去,若是去了就要在老夫人那落下不好的話柄,她自然不想這樣,便讓人去應了下來。

正午時分,王府里也快要用午膳了,侯飛凰看了一眼忽然變了的天,已經飄下的鵝毛大雪,連忙穿了裘皮,備好馬車朝侯府趕去。

今日的侯府的確比起往日要熱鬧多了,老夫人的福苑已經修砌好,比起往日已算得上還要奢華些了,重梁殿頂,琉璃瓦在白雪及月光的映襯下顯得閃閃發亮。

「二小姐。」侯飛凰才剛剛走進福苑,還沒來得及去見老夫人,就見雲氏在前頭穿着一身白色的狐裘襖子步履匆匆的走過來,一副親昵的態度將她手拉在自己手心,笑道,「終於來了,老夫人等你半天了。」

那親昵的模樣倒如同二人關係多好一般,侯飛凰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回來,跟在她身後進了老夫人的主苑。

主苑內同往常一般,種了幾排花都十分雅緻,內力的擺設也大都是用紅木建造而成,大氣也散發着好聞的木香。

「祖母。」

侯飛凰走進來時,老夫人正在同侯文煜說着些什麼眉開眼笑,見侯飛凰進來,擺手連連示意她過來,「二丫頭,幾日沒見,想死主母了,快過來。」

侯飛凰順着老夫人的手走過去,就見侯文煜在一旁也沖自己笑。

「你說說你二丫頭,怎麼會想到搬到王府去小住呢,這都幾日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啊?」老夫人帶着老繭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心,那粗糙的觸感令她手一麻,順勢便在老夫人的身邊坐了下來。

「沒法子,本來王爺大婚之後就回來,可誰曉得昨日王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如今為了避嫌,只好等這件事查清楚以後再回來了。」

「那不是今日都回不來了?」老夫人登時皺了眉頭,顯然是聽說了昨日刺殺的事情,「對了,聽說劉丞相的前襟昨日中劍了,可有生命危險?」

「不知,王爺不讓人去看,我也沒看着。」

老夫人點着頭,那本有些喜氣的神色變得有些憂慮,但很快又笑道,「罷了罷了,今日就慶祝這福苑落成之喜,不去說別的了。」

雲氏也在一旁湊了過來,「是啊老夫人,這福苑燒了這麼久,如今建造成了倒覺得比從前還氣派呢。」

「那是自然,這可是主母住的。」侯文煜也在一旁討好道,侯飛凰打量了一眼這屋內,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侯明溪的身影,宇文無憂也不在。

雲氏打量她眼神在環顧四周,立時湊了過來笑道,「喲,二小姐這是找誰呢?」

「我只是看看姐妹們都來了沒有。」侯飛凰笑着道,一壁擺手令外頭的無雪趕緊進來,眾人隨侯飛凰眼神看過去,就見外頭的無雪端著熱騰騰的參湯走進來。

「祖母,我在王府里嘗到這趟格外好喝,就帶了一碗過來,這一路來怕也來了,讓無雪去熱了熱,祖母你嘗嘗?」

「二丫頭真是有心了。」老夫人顯然很滿意,伸手就將那湯碗接了過來。

雲氏在一旁看着,一身紅衣映襯下,面色紅潤顯得也十分嬌美。

侯飛凰給老夫人盛了一碗,又馬上盛了一碗遞給站在一旁的雲氏,笑道,「姨娘這幾日操持主母的事情也着實辛苦了,來喝完參湯暖暖身子吧。」

雲氏笑着伸手去接,侯飛凰手一抖故意將那參湯給潑在了雲氏的胸口,那參湯方才才熱過還冒着熱氣,這一潑就令雲氏跳着腳的跳了起來,不適的伸手去捂胸口。

侯飛凰連忙一副慌張的模樣湊過去,「姨娘真是對不起,飛凰手沒拿穩。」

她說這話眼睛含着氤氳楚楚可憐,雲氏心中氣急了,可又沒辦法反駁,忍着全身燙痛,硬是壓制下了自己的怒氣沒有變臉。

「哎喲,這臉都紅了,看樣子很嚴重啊,別硬撐著了,快回去請府醫看看吧。」老夫人走下來扶著雲氏,看着她鎖骨處都有的燙紅也不禁嘖嘖了兩聲,「二丫頭,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對不住主母,都是我的錯,還請姨娘不要生我的氣。」她說着這話也似有些怕雲氏而瑟縮的退後了幾步。

雲氏自然不會在這時暴露自己的情緒,否則再老夫人面前裝的賢惠溫順就全都功虧一簣了。

「夫人。」雲氏身後的丫鬟迅速扶了過來,「夫人我扶你回去。」

雲氏點頭,便任由那兩名丫頭扶著自己回房了。

待雲氏走後,侯飛凰面色一沉,才令人又將這房間的門關上,提着暖爐走到老夫人身邊,「祖母,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雲姨娘待你如何啊?」

老夫人一愣,似有些明白她方才那樣做的意思,很快道,「待我很好,如親生母親一般,二丫頭,你問這做什麼?」

老夫人身旁的葉氏已經清楚雲氏的真面目,聽侯飛凰這一問也明白她的擔憂,一壁在旁邊回道,「二小姐放心吧,有妾身在老夫人不會有事的,二小姐若有明白了什麼,不如還是早些搬回來住吧。」

葉氏這話着實令侯飛凰有些驚訝,知道葉氏對老夫人好,可也沒有想到葉氏能說出這樣的話。

「姨娘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二丫頭,這到底是怎麼了。雲環,你們在說什麼?」老夫人一副迷糊的模樣,打量二人問道,「你們是在擔心她有什麼意圖嗎?要害我?」

「不不不,祖母,我只是擔心姨娘伺候你周到,才特意問問,你不要想太多。」

老夫人若是還未發現,她也不用讓老夫人知道,否則驚動了雲氏,只怕她對老夫人下手。

老夫人不傻,她聽了侯飛凰同葉氏這兩句話心中已有個大概,只是不清楚這二人具體說的事什麼,問了見這二人不說她也懶得問了。

「對了,這福苑建的這麼大,不如葉姨娘也搬過來陪祖母一起住吧,如今天氣冷,只怕有哪裏下人照顧不在,葉姨娘在這裏,我也就放心了。」

葉氏揚眉一笑,侯飛凰想的也是這幾日她在想的,只怕是老夫人不同意,便將一雙帶着希冀的眸子看着老夫人,「妾身倒是願意,不過就要看老夫人會不會嫌棄了。」

老夫人對葉氏喜歡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一見她這樣說忙不迭的點頭,「也好,這幾日總是睡不着,有雲環陪我給我唱個小曲也好讓我早些入睡了。」

葉氏面上泛起微妙的笑意,同侯飛凰對視,二人似也明白對方心中在想什麼一般。

而雲氏跑回宅子換了衣服回來,走在路上卻是忍不下這口惡氣,現在她胸口還有股火辣辣的感覺令她渾身難受,這飄着大雪的天,她走在雪地上卻箭步疾飛,一旁打傘的丫頭也險些跟不上她的腳步。

「夫人,你怎麼了?」

雲氏的貼身丫鬟碧溪在一旁有些奇怪的問道,還從未見過夫人露出這樣的神色,「不就是二小姐嗎?先前她命大讓他逃了過去,奴婢有一計,定讓她插翅難飛。」

雲氏猛的回頭注視着面前的碧溪,「你確定?」

碧溪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看着雲氏定定的點頭道,「夫人你就放心吧,奴婢有十足的把我。」

雲氏一聽也動了心,碧溪是她最得力的左右手,她既然敢這樣說,定是已有把握,沉思了一會兒,她很快笑道,「你說說,怎麼做?」

「哎喲這風雪天路就是不好走,老夫人,妾身沒來晚吧?」雲氏披着大狐皮面衣從外頭走進來,將打傘的丫頭甩在身後,「今天這冬天可真是冷。」

「誰說不是呢,瞧姐姐這臉凍得。」葉氏在一旁將暖爐遞了過去,一壁溫柔的笑着,「這些個造屋的工人,也當真是辛苦了。」

「葉姐姐可真是菩薩心腸。」雲氏眼神輕鄙的走上前,看着老夫人討好的笑道,「對了,文煜怎麼還沒來?柳姐姐呢?」

雲氏這話才剛說完,就見福苑的外頭,柳氏一身紅衣同侯文煜侯傾歌一起走來,有些日子沒見,柳氏的身子又豐腴了一些,包括在紅衣下豐乳肥臀,侯文煜站在她身側一身藍衣身姿出眾,侯傾歌亦是粉衣娉婷,一點也不似掉過一個孩子的人。

「喲,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柳姐姐。」雲氏一見柳氏走進來,就快走兩步迎了過去,扶着她的手臂。

「妾身可是來晚了,風雪天路太難走。」柳氏訕笑着走過來,也笑臉對着一旁的雲氏,「雲妹妹不愧是宮裏出來的,瞧瞧這臉,這樣冷的天一點也沒凍壞,妾身就不行了,這幾日或是起夜太多,臉都被凍壞了。」

「姐姐這說的什麼話,瞧你今日不也是光鮮照人嗎?太后前幾日從宮裏託人給我捎了幾瓶玉露膏,若是姐姐不嫌棄,一會兒就上妾身那去拿一瓶試試。」

「那敢情好。」柳氏登時喜上眉梢,捂了捂發紅的耳朵就走過來給老夫人行禮。「還是雲姐姐從宮裏出來的好,太后都時常給雲姐姐捎東西,妾身可羨慕死了,見過老夫人,老夫人今日這氣色可真好。」

老夫人看着柳氏這番玲瓏的模樣,心中也不由一陣喜愛,便伸手讓她同侯文煜一起過來,侯文煜低着頭,侯飛凰自他一進來就看着他笑,他心中不由有些緊張。

「文煜今日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老夫人伸手拉着一旁侯文煜的衣擺,沒用什麼力氣,卻輕易的將侯文煜的袖擺給扯破了,侯文煜登時有些緊張的收回了手,老夫人的臉色卻登時黑了。

自雲氏回府以後,這侯府的財政大權內務她可都是已經交給了雲氏,侯文煜穿着這樣破舊的衣服,這不是在打雲氏的臉嗎?

雲氏也是連忙走了過來,「文煜,你這衣服破了,怎麼也不早告訴姨娘,好早給你做一身啊,你看看今日老夫人福苑落成,你穿着這樣的衣服會晦氣,怎麼不早換一件呢?」

她三兩句話倒將責任都推給了侯文煜,彷彿侯文煜是故意要穿着這一身一般,老夫人的眉眼也閃爍著不悅,看着一旁的柳氏。

「怎麼搞得,文煜有沒有衣服換你這個做娘的都不清楚嗎?穿着這樣的衣服過來,若是叫別人看見,豈不是要笑我侯府連唯一的孫子衣服都要剋扣?」

柳氏一驚,連忙在老夫人膝下跪了下來,「老夫人恕罪啊,妾身今日實在是不知情。」

「是啊老夫人,此事不怪娘,文煜出來的時候許也沒有看清楚吧。」侯文煜神色有些委屈,看着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得雲氏毫不客氣的反擊道,「不過三日前我有派人去雲姨娘那裏請示,要支幾百兩銀子去購置衣料,可雲姨娘一直也沒有批下來,我也是沒有辦法。」

雲氏臉一紅,似也想起了前幾日煜園的人過來說的話。

「怎麼回事?」老夫人臉色登時嚴肅了起來,看着雲氏眼神中也有些防備起來,「文煜如今跟着二丫頭在外頭從商,怎麼能沒有一身像樣的衣裳,你是太後身邊的人,怎麼連這個也不清楚,連這點銀子也要扣著?」

見老夫人動怒了,雲氏一時也有些慌張,但還事笑着走過來扶著老夫人,老夫人心中不快直接將她手打開,她也好不惱怒,笑道,「妾身當然知道了,只是妾身聽說前幾日京城最好的裁縫鋪里那老闆上貴陽一帶進貨去了,天氣冷那鋪子裏的夥計走了幾個也沒招,這幾日連門都沒開,妾身也是想等老闆回來,再帶文煜過去瞧瞧,誰曉得這幾日太忙,就忘了這茬。」

「當真?」老夫人狐疑的掃了她一眼,心中卻是滿滿的懷疑。

「妾身怎麼敢騙老夫人呢。」雲氏陪着笑臉將老夫人又扶著坐了下來,「不過也就是幾百兩銀子,對我們侯府來說算的了什麼,妾妾身也是為了文煜好啊。」

老夫人見她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看着一旁衣袖已經破了的侯文煜擺了擺手,「罷了文煜你趕緊回去換身衣裳來吧,這樣一身衣裳看見了豈不讓人笑話。」

侯文煜正要福身退下,一旁的侯飛凰卻從無雪手中接過一個包裹直接拿了過來,沖老夫人笑道,「我前幾日就見文煜的衣服不行,這大冷的天還是穿着這樣薄的衣衫,就請人去綢緞莊給文煜定製了一身,文煜你來試試,看看着身合不合適?」

說着那包袱里便抖出了一件深藍色的錦緞長衫,但那錦緞的料子很厚,這樣的風雪天也能很好的禦寒,老夫人只摸了一下那衣服臉上就漾開了笑容,也看了一眼旁邊的雲氏幽幽的道,「還是二丫頭你有心,文煜,快去試試吧。」

「謝謝二姐。」

侯文煜上前幾步便接過衣服到後頭去換了,這廂雲氏的臉色卻越發的黑。

老夫人抓着侯飛凰的手緊了幾分,「二丫頭,文煜如今在鋪子裏學的如何?震天有消息嗎?怎麼這麼久也不見她他回信呢?」

老夫人問起侯老爺,侯飛凰的心中也是咯噔一聲,已經快半年了,硬是一封信也沒有寄回來,她也不相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可東宮冥說的話,讓她一直又不敢相信。

「怎麼了,二丫頭?」老夫人見她臉色變了,登時也有些緊張起來,「可是震天出什麼事了?這大半年的也不見回來一趟。」

「沒有,祖母你就放心吧,爹能出什麼事。」躊躇了一下,侯飛凰還是笑道,「文煜如今在鋪子裏學的很好,我想等他熟悉完這幾間鋪子,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獨當一面了,凡事還是要等爹回來再行論斷。」

老夫人也笑的十分開心,「那倒是,不過文煜有長進,老身就開心。」

雲氏也在一旁恭維,「文煜天資聰慧,加之二小姐又如此悉心教誨,有長進也是必然的。」

「是啊,可就是不知道這震天,怎麼這趟去了這麼久。」老夫人本久愛清凈,在這侯府住了這幾個月,還經歷了那樣的火宅,一顆心早已飛回了相國寺,在侯府里她也待不長久。

「也許是這次的事情麻煩一些,相信爹很快就會回來的。」侯飛凰嘆了口氣,但見如今這麼久侯老爺都沒有回信的跡象,信中卻也更確信了自己得出城一趟的決心。

「對了,爹前幾日來信,說是郴州一帶的幾家商鋪,可能事情比較多,想我將基本賬簿帶回去協助爹一起盤查,過幾日,我就去郴州一趟。」

「那當然好,震天既然需要你過去,那你準備一番就早日過去,將事情辦完,同震天趕快回來。」老夫人欣慰的看着侯飛凰,「你如今能為震天出力,老身也開心啊。」

雲氏在一旁目光飄忽不定,她顯然是沒有想到侯飛凰會提出離開元京。

「那,二小姐這趟去多久啊?」雲氏在一旁笑着問道,黑眸之中閃著精明。

「不知,還是得看爹那邊的事情多不多了,若是簡單些,幾日就回來了,若是複雜,那就說不定了。」

「那真是辛苦二小姐了。」雲氏低頭道了一句,想靠的老夫人近些說話,卻見前頭的柳氏直接攔在了她的面前,隔絕了她與老夫人。

「老夫人。」這屋內的幾人氣氛就已經有些僵,外頭卻又突然跑來一個粉衫的丫頭,在守門嬤嬤的帶領下有些慌張的進來稟告。

「怎麼了這是?怎麼這樣慌張,起來說話。」老夫人心情不錯,見侯文煜也換上了那身合適的衣服笑容不由有些大。

那丫頭立刻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那封信給遞了過來。

「什麼信啊?」柳氏不識幾個字,看封皮上也不知道寫了什麼,便問一旁的侯飛凰。

侯飛凰只瞄了一眼,便道,「退婚信。」

「什麼?」柳氏登時瞪大了眼睛上前擠到了老夫人的身邊,「什麼退婚信?」

侯府里如今侯雲錦的親事還在商議,也就侯傾歌同宗家公子的已經定了下來,柳氏本就緊張宗家人會不會發現侯傾歌的過去,一聽是來了退婚信人便緊張的不行。

見面前老夫人讀信讀著讀著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心裏也緊張的要命連忙問道,「老夫人,二小姐,信上到底寫的什麼,你們倒是告訴妾身啊?」

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柳氏身後的侯傾歌,她此刻也心虛的退後了幾步,險些要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祖,祖母,你看我做什麼?」

老夫人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將那一封退婚信給扔在了地上,怒道,「你自己看!」

老夫人將信直接扔在了侯傾歌的面前,侯傾歌有些緊張的伸手將信撿了起來,便遞給了一旁的侯文煜,侯文煜猶豫了一下,很快將那信封拆開,只是看完那封信他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文煜你做什麼,想讓娘急死嗎,這信上到底說了什麼,你倒是說啊!」柳氏有些急切的去拉侯文煜的手。

侯文煜這才有些尷尬的道,「信上說,府里有位姨娘昨日去了一趟宗府,同宗夫人好好商議了一下傾歌和宗公子的婚事,說了一些傾歌的過往,宗夫人和宗公子覺得接受不了,這才想退掉這門親事。」

「雲妹妹!」柳氏登時有些氣急的回頭瞪了一眼雲氏,「昨日可是你前去了宗府?」

雲氏一驚,連忙上前安撫她,「妾身昨日是有去了宗府,可只是商量傾歌與宗公子訂親的吉日,並未說別的啊。」

「姨娘若沒有說別的,那這信上說的傾歌曾經同裘天佑廝混在一起,還,這些事難道不是你說的?」侯文煜抖著那封信眼神也有些兇惡,女子名節大如天,倘若侯傾歌被退婚的事情傳出去,那她下一次也別想說什麼好親事了。

「我沒有啊,妾身冤枉啊。」雲氏只覺得自己十張嘴也說不清,連忙將侯文煜手中的信奪了過來,自己粗略看了一遍,只是將信看完,她的臉色也變了。

明明她昨日去宗府只是同宗夫人商量吉日,以及聘禮的明溪,這信上卻說了她昨日將侯傾歌與裘天佑的過往都抖落了出來,導致宗家夫人要退婚。

「雲妹妹,妾身可是哪裏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害我的歌兒!」柳氏也有些瘋狂,侯傾歌的親事她本就愁了許久,好不容易說到了宗家的二公子,可雲氏幾句話就讓她功虧一簣。

「姐姐,妾身真的沒有!」雲氏着急的辯解,可也沒有誰會信。

倒是老夫人同這幾人的關注點不同,她見侯傾歌眼神縹緲,眉宇之間有急色,便冷聲問道,「傾歌!這信上說的事是不是真的!」

那退婚信上,不止說了侯傾歌與裘天佑廝混之事,還將她之前懷了裘天佑的孩子小產的事也一併抖落了出來。

「老夫人饒命,這怎麼可能呢,傾歌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你不要聽雲妹妹瞎說啊!」柳氏急切的跪在老夫人的面前,看雲氏眼神已經帶了幾分憎恨。

雲氏立在那裏將手中的暖爐放下也同她一併跪了下來,「老夫人明察啊,這件事妾身至始至終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去宗夫人那亂嚼舌根呢。」

「就是不知道,雲妹妹才去瞎說的吧,這樣污衊傾歌,是不是欺負妾身沒有母家!」柳氏氣的大喊,她本就是個鄉紳之女也沒有什麼名門氣度。

「怎麼會呢,柳姐姐你聽我說,這件事真的不是妾身說的!」雲氏一雙明眸有些緊張的掃過一旁的侯飛凰,見她淡定的扶著老夫人的胳膊,一時心中也有些起疑,莫非是侯飛凰?

「不是你還能是誰?這信上都說了,是侯府的姨娘,昨日去宗府的除了妹妹你還有誰!」柳氏哪裏聽得進她邊界,此刻看在她眼裏,雲氏就是破壞侯傾歌成親的罪魁禍首。

「這麼好的親事,硬是讓你給攪黃了,你說說傾歌若是被退婚的事情傳出去,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倒不是你的女兒,你可真是狠心啊」!柳氏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這大冷的天,她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看的老夫人也心有不忍。

「你且不要哭,先告訴我,這信上說的傾歌的事,到底事不是真的?」想到那信上說的侯傾歌為了裘天佑那個浪子流產的事情,老夫人就一肚子的火,看侯傾歌的臉色也不那麼好看了。

「傾歌,你告訴祖母,到底是不是真的?」

侯傾歌渾身一怔,登時沒了主意,一雙帶水的眸子無助的看着柳氏,希望柳氏為自己開脫。

柳氏也連忙擋在她的身前,哭喊著道,「老夫人你不要信啊,這簡直是空穴來風,裘天佑那等無情浪子,傾歌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呢,這是不可能的啊!」

老夫人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似也覺得有道理,侯飛凰在一旁替老夫人順背,一壁小聲道,「祖母,不如找個時間登門去宗府問問,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老夫人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那葉氏卻有些心虛忙道,「老夫人,不如這件事還是妾身明日登門去宗府一問吧,看看宗夫人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謊言,還是姐姐真的在宗府散佈這樣的謠言!」

「不必了,老身會親自去一趟,倘若這件事真是府中姨娘的多舌導致,老身定不會放過。」老夫人說着眼神,泛著威嚴的雙眼掃過一旁的雲氏。

雲氏心知自己說什麼也都無用了,便也閉嘴不再說話,只是看着老夫人身旁的侯飛凰卻越發的憤恨。

柳氏心中則忐忑不安,也不由恨上了雲氏,她本就不是什麼會深思熟慮的人,信上說是雲氏所說,她就當是雲氏所說了,一盞茶的功夫瞪了雲氏好幾回。

「罷了罷了,這件事就且不說了,福苑落成本是大喜之事,這事先擱一擱,明日老身會帶你親自去一趟宗府。」老夫人指著柳氏道。

柳氏臉色這才微微好轉了一些,道著謝過老夫人,便去接那上來倒茶的丫鬟手中的茶壺。

她端著茶壺先是給老夫人及上座的葉氏和侯飛凰倒完,又慢慢踱步到雲氏的面前,雲氏見她眼神之中帶着濃濃的怒氣,心中也有些鬱結,剛想解釋,她一壺熱茶卻順着她白皙的手倒了下來,直接燙在了那白皙的手背之上。

「你,柳姨娘,你做什麼!」雲氏身旁的丫鬟連忙替自己主子去擦拭手,但那熱茶燙到的地方還是紅了一片。

雲氏陰沉着臉,此刻已經說不清眼中是怒氣還是殺氣,柳氏卻不管她,自顧自道,「對不住了雲妹妹,姐姐今日氣急攻心,一時沒有看清楚,雲妹妹皇家侄女如此大度,應當不會同姐姐一般見識吧。」

她這樣說任誰也看得出是在借剛才的事情找雲氏的茬,但云氏若是要責難她倒還要落下一個沒氣度的名頭了,雲氏幾乎是咬牙笑了一聲,道,「無妨。」

老夫人也有些看不下去,擺擺手道,「罷了你就在這坐會兒吧,這倒茶的事情讓下人們來吧。」

「是,老夫人。」柳氏出了一口惡氣,便也乖乖放下茶壺,坐到老夫人身邊去了,只是偶爾看着雲氏的眼神仍然帶着滿滿的憎恨。

雲氏面上雖是未說什麼,可心中卻罵了一萬遍柳氏的愚蠢,也確實不明白,為何宗夫人會來這樣一封信,說是自己說了侯傾歌的事。

「對了老夫人,今日福苑落成,妾身特意請了一位貴客前來。」雲氏放下手中的茶盞,那被燙紅的手已經蓋了一塊濕了的布巾,輕輕捂著。

「你倒是有心,是誰,可來了?」

「來了。」雲氏見外頭跑來兩名丫鬟,便笑着起身,「妾身這就去請她過來。」

老夫人擺手示意她下去。

雲氏一走,這屋內柳氏登時就變了臉色,老夫人也是看出了她今日滿腔的怒火,不由在一旁勸道,「她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且不說,你好歹也是侯府的姨娘,怎麼這麼不懂分寸?難道忘了她是太后的侄女,惹怒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老夫人對這幾個姨娘的脾性也摸得通透。

葉氏是不得罪人的,自保尚且有餘,雲氏就算沒有子嗣也頂着太后侄女的名頭在侯府里沒人敢欺負她,連老夫人也忌諱給了她這後院的大印,唯獨是柳氏,先前也是掌管過後院大印的,可偏偏出生低微,就算靠着侯文煜這個急躁的脾性,若是雲氏想對付她也沒多大的功夫的事。

柳氏知道老夫人說的話的意思,道理她都懂,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自己女兒好不容易說下的這門親事,被她幾句話就給教皇了誰能甘心呢。

「老夫人,妾身明白,可雲妹妹這麼做就當真不過分嗎?仗着自己是太后侄女,就這樣害傾歌?難道傾歌不是老夫人的孫女,老夫人也不管嗎?」

柳氏這近乎逼問的話令老夫人的臉色也黑了許多,看着柳氏那急的通紅的臉,急的拍了一下面前的紅木桌。

柳氏一驚,看着老夫人的眼神也變得惶恐起來。

「老身不是已經說了,明日就帶你去宗府看看是怎麼回事嗎?事情都沒有弄清楚,你現在沖她發脾氣做什麼?再說了,老身若是不在意傾歌,老身管這破事做什麼!宗府你自己愛去就去!」

老夫人這帶着慍怒的話令柳氏心頭也有些害怕,老夫人不是輕易動怒的人,她想了想很快上前軟了聲音道,「老夫人,妾身這不也是為傾歌着急嗎?是妾身的錯,這事妾身也不說了,都聽老夫人的。」

老夫人嘆了口氣,「傾歌的事老身一定會給你做主,但如今事情還未查明,老身只是希望你能沉得住氣些,這也是為了你好。」

柳氏忙在一旁點着頭,不停的應聲。

外頭忽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多時那方才出去的雲氏就一臉喜色的走了進來,指向自己的身後,「老夫人,您瞧妾身帶誰來了?」

眾人目光隨雲氏的身後看去,就見琉璃郡主一身粉衫緩步從外頭走來,姿態優雅頗有皇家貴族之氣,跟隨在她身後的宮人亦是抬了一個紅箱子,她笑意盈盈的走來朝老夫人道,「真是賀喜老夫人福苑落成,本郡主特意帶了一箱賀禮前來。」

「郡主真是客氣。」老夫人連忙起身迎了過來,柳氏身旁的侯文煜眼神卻有些不自然起來,畢竟從前同琉璃郡主的過往,若不是因為那兩個通房丫頭,或許如今他同琉璃郡主已經在一起了。

「表姐。」琉璃郡主眼神至始至終也沒有看屋內的侯文煜,只衝雲氏笑道,「我不會來的不是時候吧,怎麼大家都不說話?」

「怎麼會呢琉璃。」雲氏連忙拉着琉璃郡主的手朝裏頭走了幾步,像是故意的一般,「文煜啊,你同琉璃不是舊相識嗎?不如陪琉璃在這後院參觀參觀?」

她這樣說倒像是故意撮合琉璃郡主同侯文煜,侯文煜自然是受寵若驚,先是一怔,繼而打量琉璃郡主的臉色沒有反抗的意思,便快走幾步道二人面前笑道,「那要看郡主賞不賞臉了。」

琉璃郡主本有些抗拒,可見侯文煜臉色平常並不像是惦念著二人的舊情,又想起雲氏拜託自己的話,她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於是這琉璃郡主同侯文煜一出去,那方才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柳氏就湊到了雲氏身邊,討好道,「雲妹妹,琉璃郡主這怎麼回事?莫不是還願意給文煜機會?」

若是侯文煜真娶了琉璃郡主,那承襲安定侯爵位的事情自然不在話下,老夫人登時也來了興趣,看着一臉的雲氏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妾身確實不知,不過妾身前些日子問起琉璃對文煜的看法,言辭之中不乏可惜,於是就試着將琉璃請過來參加今日的晚宴,也當是再給文煜一個機會了。」雲氏笑看一旁的柳氏,眼神之中仍是那股子高門貴女的傲氣,「接下來就要看文煜自己了。」

「你也真是有心了。」老夫人不由感嘆了一聲。

一旁的柳氏眼神登時也變得奇怪起來,不知是在後悔方才針對雲氏的事情,還是在擔心侯文煜那頭的狀況。

「凰兒。」眾人正說話之際,外頭又傳來侍從通傳的聲音,侯飛凰抬眸往外頭看去,就見東宮流雲一身紫色緩步從外頭走來,雙手負在身後,步伐邁的很大,幾步就走到她的身邊而後徑自停了下來。

「侯爺消息倒是靈通,凰兒也是有心了,連侯爺都請來了。」雲氏在一旁笑道。

「我就住在王府,侯爺想不知道也難吧。」侯飛凰語氣淡淡,同雲氏也並沒有面上翻臉。

「說的也是,不過妾身聽說王爺這幾日忙的連府都少回,侯爺不是王爺的得力助手嗎?怎麼這樣有空?」雲氏涼涼的笑道,似在影射東宮流雲如今被東宮冥忌諱的尷尬地位一般。

東宮流雲也不惱,那似星辰般的眸曈始終漾著醉人的笑意,但那黑眸卻似看不到旁人一般,一直在侯飛凰身上盤旋,只用背影回答雲氏,「三哥有他的事要忙,本侯也有自己的事。」

雲氏一時語塞,但很快還是笑着湊了上來,「也好,如今侯爺同二小姐感情如此穩定,不知打算何時將親事定下來啊?」

她似確定東宮流雲不會現在同侯飛凰訂親一般,一雙含笑的眸子帶着幾分看熱鬧意味緊緊的盯着二人。

東宮流雲回眸看了雲氏一眼,那本還璀璨的眸子帶着冷意掃過他,溫柔的道,「只要凰兒願意,隨時都可以。」

「哎喲,有侯爺這句話,想必二小姐也開心了,那二小姐可有這個意思啊?」雲氏毫不在意東宮流雲的冷漠,似非要問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來一般。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父親不在我怎麼好自己答應下來呢,姨娘難道不明白?」侯飛凰冷冷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東宮流雲笑道,「過兩日我打算親自去一趟郴州,先找到父親再說。」

聽的她說侯老爺,東宮流雲好看的眉眼亦是一同皺了起來,侯飛凰心中覺得一陣奇怪,再看雲氏似也含着淡淡的笑意。

「罷了罷了,就不說這件事了,這是侯爺同二丫頭的私事,二丫頭說的對,不論如何也該等震天回來再行論斷,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老夫人似也覺得今日的雲氏有些多嘴,出聲阻止她。

膳房內傳來陣陣飯菜香,侯飛凰抬眸看去,便見屋外已經有不少丫頭端著餐盤往剛建好的膳房走去,老夫人見幾人眼神都飄了過去,也笑了起來。

「好了,今日天冷,這就過去用膳吧,秋嬤嬤,將暖爐拿過來。」

老夫人吩咐了一聲,葉氏便在一旁扶着她也往外頭的膳房走去。

新修建好的膳房,空氣之中還散發着好聞的樟木味,老夫人坐在主位,排開下來便是葉氏,雲氏和柳氏,侯飛凰同東宮流雲坐在幾人對面。

「這些日子也多虧你操勞,多補補。」老夫人率先起身給雲氏盛了一碗湯,雲氏乖順的端過很快又將那碗湯遞給了對面的侯飛凰。

「二小姐這些日子又管鋪子又教文煜才是辛苦,妾身怎麼敢同二小姐想比呢。」雲氏滿面笑意道,彷彿絲毫也不介意方才侯飛凰將湯潑到她身上一般。

「姨娘這就多此一舉了,這湯還多的是呢,祖母給你盛的你給我喝豈不是浪費祖母的好意?」侯飛凰笑着說道,見老夫人笑容也斂了幾分又將那碗湯給推了回去,「姨娘還是自己喝吧。」

雲氏給的東西莫說是喝,她聞一聞都覺得她有什麼別的居心。

雲氏見她這樣忌諱,想必也猜到了幾分只笑道,「二小姐戒心倒是夠重。」

「姨娘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祖母的好意我只是不搶你的功勞而已,怎麼還說我是防備姨娘呢。」侯飛凰也毫不客氣的說出她的話中話,老夫人聽的眼神也有些不悅了。

雲氏連忙又笑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罷了。」老夫人將筷子撂下發出一陣聲響,顯然是對這二人已經有成見了。

雲氏臉色一變,眸曈之中閃過憤恨之色,但很快又道,「要吃飯了,梅香,你去將三少爺和琉璃郡主找回來。」

雲氏身後的丫頭應聲,連忙跑了出去。

這飯堂之內一時無言,東宮流雲卻忽而湊在侯飛凰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惹得侯飛凰笑出聲,雲氏見此又笑道,「喲,怎麼侯爺同二小姐當着我們的面還說悄悄話呀?有什麼話不能說給我也聽聽呢。」

「姨娘既然知道是悄悄話,何必要問呢。」然而侯飛凰也並不給她面子,只一句話便堵得她臉色又輕了幾分。

當着老夫人的面雲氏不好發怒,只從她已經隱忍着怒氣的臉色能看出對侯飛凰的憎惡,但也忌諱著對面的東宮流雲,她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表姐。」

這膳房內一時無言,直到外頭的琉璃郡主同侯文煜回來,琉璃郡主一進屋就十分親昵的走到雲氏身旁,柳氏連忙很識時務的給她讓了個位置,往旁邊挪了一個椅子。

「文煜,回來啦。」柳氏看着一身藍衣的侯文煜臉色不錯,心頭一喜又往後退了一個位置將侯文煜也拉了過來坐在琉璃郡主的身邊。

琉璃郡主一看便明白柳氏的意思,臉色一僵但也未說什麼只挨着侯文煜坐下,老夫人也覺得柳氏意圖有些太過明顯不由皺了眉頭。

「這外頭轉了一圈,可冷了?」雲氏見琉璃郡主肩頭落了幾片雪花連忙將手中的暖爐遞給她。

琉璃郡主接過抬眸看着東宮流雲又似有些驚喜,「八哥,你也來了?」

但忽而又似乎想起了莫鳶的事情,令她臉色有拉了下來,也不在意侯飛凰在這裏就直接問道,「對了八哥,前些日子莫鳶姐姐的事情,大理寺那可有什麼消息?」

東宮流雲微微蹙眉,「還沒有。」

「是嗎?怎麼會還沒有消息呢?若說起來,鳶兒死的也真是慘,從小也嬌生慣養,竟然被人捅了十多刀,妾身真是不敢想,是誰同鳶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竟然會趁亂要了鳶兒的命。」

雲氏自然是不嫌事大的,這件事她當初丟了侯飛凰的帕子在那兒就是想污衊她,沒有污衊成功,在老夫人的面前她也想抹黑一把。

「鳶兒自回來開始一直都在宮裏陪伴太后,想來也不會得罪什麼人吧?」

琉璃郡主聽的這話也連連點頭,「是啊,只聽莫鳶姐姐說仰慕八哥,時常去王府找八哥,雖說八哥不怎麼搭理她,可也想不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琉璃郡主嘆了口氣,不同於雲氏,她並沒有別的居心,反而是真心的對莫鳶的死感到惋惜。

「鳶兒那丫頭心儀侯爺?」雲氏本就嚴肅的臉眉頭又皺起幾分,「妾身倒是也聽過,不過侯爺心儀二小姐的事情,這不早就是眾所周知嗎?鳶兒那丫頭怎麼會那麼傻呢。」

侯飛凰毫不介意,反而一臉坦然的看着面前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推論,也注意到了老夫人那越來越黑的臉色。

「可真是紅顏薄命。」雲氏今日也是氣急了才會這樣口不擇言起來,若是往日精明的時候她必然注意到了老夫人的臉色,可也許是這幾日她受挫太多,一時她也竟忘了分寸,待她回過神來,老夫人已經瞪着她了。

「姨娘知曉這麼多,不去查莫鳶郡主的案子倒真是可惜了。」侯飛凰在一旁笑道,雲氏臉色則又難看了幾分。

「今日不說其他,是慶祝我這福苑落成,你扯那件事做什麼。」老夫人也忍不住出聲指責雲氏,雲氏低着頭又是一陣懊惱。

「對了老夫人,二小姐倘若要是去郴州,那這京城之中的商鋪?」柳氏方才一聽侯飛凰說要去郴州找侯老爺,眼睛就是發亮的,如今侯文煜已經差不多在管京城的幾家鋪子,倘若侯飛凰不在,這京城之中的產業還不是他說了算?

柳氏一想到內心就激動無比,倘若侯文煜真的能接下侯府的家業,就算不承襲安定侯的爵位,下半輩子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老夫人也愣了一下,但見侯飛凰沒反應也不想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便輕笑一聲,只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那對面的雲氏就急着接過話茬。

「如今二小姐將這京城之中的商鋪管的井井有條,二小姐若要出遠門,想必也找好了接班的人吧。」

似有意疏離侯文煜同自己的關係一般,雲氏眼神帶着幾分挑釁,又笑道,「還是二小姐已經做好準備,將這京城之中的鋪子都放手給文煜了?」

「爹還在呢,怎麼姨娘就說這當家做主的話了。」侯飛凰只笑着掃過她的方向,淡然應對,「爹在一天,這侯府的產業都是爹的,輪不到我來做主,我如今也不過是幫爹看着這京城的鋪子罷了,我去找爹,這幾間鋪子也各自有掌柜會操控大局,文煜正在鋪子裏學習,也自會有掌柜的提點他。」

雲氏一時語塞,但又不甘心,「可你畢竟是出遠門,也不知何時回來,這當家做主的人難道不該指一個嗎?」

「何時輪到你我做主?姨娘未免想的太多。」侯飛凰夾菜的動作未停,順勢還給老夫人夾了一塊紅燒肉,看着老夫人笑道,「這家中做主的人有老夫人,鋪子裏的主子仍舊是爹,掌柜的們自有論斷,文煜下到鋪子裏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姨娘就這麼想文煜接管這侯府的商鋪?」

她並沒有直接言明,言辭之間卻也指責雲氏知道侯文煜如今學的不精,還唆使她去接管鋪子。

侯文煜並未說什麼,藍衣下也已有幾分翩翩少年郎的模樣,尤其那雙水一般清澈的眼,因侯飛凰的話也看了一眼旁邊的雲氏。

雲氏氣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說話間占不到什麼便宜,她也不再糾結她了,想到碧溪方才說的主意,她握成拳的手又忍不住緊了幾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侯飛凰倒是不介意雲氏的目光,一直慢悠悠的夾菜,還不忘沖雲氏回以一笑,氣的她咬牙切齒。

「二小姐,奴婢給您添上。」她正喝完手中的湯,自身後便走來一個紅衣丫鬟,那丫鬟生的眉目清婉,素顏之中卻帶着幾分妖嬈,她扭腰擺臀姿態嫵媚,顯然是有意在幾位主子面前現。

按理說主子們吃飯,就算是盛湯也不用這下人前來的,老夫人也覺得這丫頭不懂禮數,但見她一雙眼睛不時看着一旁的東宮流雲,又以為她是愛慕東宮流雲也不敢出聲斥責。

倒是一旁的東宮流雲見這丫頭似刻意靠着自己二人不免多看了一眼,然而就在侯飛凰還未反應過來,等着她將湯碗送到自己面前之時,那紅衣侍女突然抓着她的手似不敢置信一般放在自己的胸口,而後就靠着身後的東宮流雲慢慢的抽搐著倒了下來。

侯飛凰還未反應過來,手中就已經是一手的鮮血,雲氏最先察覺登時就甩開椅子大喊了起來,「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當着老夫人的面,你要草菅人命不成!」

她說完這話就朝那紅衣侍女跑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讓她在地上慢慢的躺了下來,侯飛凰這才看清楚,方才她拉着自己的手在她胸口的地方已經滲出了一大片血跡,將她紅衣染得更紅。

周圍的血腥味有些刺鼻,侯飛凰動了動全是血的手,卻見那躺在地上的紅衣侍女的手中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那匕首正插入她的腹部。

「二,二小姐,你,你好狠的心!」

那侍女的聲音沙啞無力,說完這麼一句,那高抬着指著侯飛凰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紅鸞!」雲氏聲音登時大了幾分,搭在那名叫紅鸞的侍女脖頸上的手也很快垂了下來。

「二小姐,紅鸞哪裏得罪你,你為何!」雲氏一臉痛心的看着她,恨不得讓她當成跪下來認錯。

「紅鸞!紅鸞啊!」

雲氏身後已經上了年紀的宮嬤嬤也哭喊著沖了過來,紅鸞是她的親生女兒,原本是見自己在雲氏身邊又在侯府幹的不錯,月錢也不少,才想着叫自己女兒過來陪陪自己,卻沒想到才來幾天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紅鸞!你可不能死啊,我這麼大年紀不能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宮嬤嬤抱着紅鸞的身體不住的搖晃,這麼多人在此,也都是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竟沒有人想到去請府醫。

還是老夫人率先反應過來,趕緊說道,「快去請府醫來!」

她這話說罷,身後的秋嬤嬤連忙往膳房外頭跑去。

而這屋內的人也似才回過神來一般,東宮流雲只回頭打量了那躺在地上的紅鸞一眼,便同侯飛凰一起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侯飛凰打量面前的紅鸞,躺在宮嬤嬤的懷裏一動不動,手捂著的腹部仍然泱泱的流血,從她的指縫之中流出,唇角也已經吐了不少血,本有些清麗的面容顯得有些污穢。

「老夫人,老奴雖說是個奴才,可二小姐當着老奴的面殺了老奴的女兒,這就真的合理嗎?若是不給老奴一個合理的解釋,老奴今晚就上官府鳴冤去!」宮嬤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紅鸞的手還不住的顫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嬤嬤,你先別急,想必這其中也是有什麼誤會。」雲氏在一旁假惺惺的道,「二小姐,你還是趕快同宮嬤嬤認錯吧,為何要對紅鸞下這樣的手殺死紅鸞呢,紅鸞哪裏得罪你不成?」

「二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之時,這裏的人都在吃飯,加之那丫頭站在侯飛凰同東宮流雲的中間,很好的阻隔了老夫人的視線,只有東宮流雲無意掃到了她的動作。

「祖母,我若是想殺了這個丫頭,用的找在這麼多人面前,還特意讓祖母看見嗎?」侯飛凰不慌不忙的看了那躺在地上的紅鸞一眼,「還有府醫還沒來呢,姨娘你也沒有探探脈搏,怎麼就知道我殺死了她?」

侯飛凰瞥了有些慌張的雲氏一眼,蹲下神的伸手拂過她的脖頸,只一下便讓她明白今日想必又是雲氏的陰謀。

紅鸞沒死,即便流了這麼多血,方才那把匕首卻很好的找准了位置,沒有刺中要害。

「宮嬤嬤,你也說是這幾日才讓紅鸞過來的,那為何才來就讓紅鸞跟着姨娘到膳房來呢?難道嬤嬤你不知道院中只有大丫鬟能跟隨主子出園?這二等丫頭和下等丫頭都是只能留在園子裏侍奉的?」

宮嬤嬤一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雲氏。

雲氏倒是反應機警,「正因為紅鸞才來不過幾日,宮嬤嬤說想帶她多出來看看世面,妾身才特同意宮嬤嬤帶着紅鸞出來熟悉熟悉侯府的環境,這膳房裏下午準備飯菜,紅鸞也在這裏幫忙的。」

「哦?那就是姨娘自己破壞侯府的規矩了?」侯飛凰冷眼掃過她有些慌亂的神情,視線又定格在那緊閉雙目的紅鸞身上。

「你,二小姐,紅鸞被你用匕首刺中胸口這可是我們都看見了,難道你這也打算否認?」雲氏底氣不足,不免走到一旁的琉璃身邊,「就不要扯到別的話題了,先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吧,今日琉璃郡主也在,倘若這件事情你交代不清楚,可也是抹黑我們侯府!」

雲氏一臉正氣凌然,見侯飛凰不為所動,又看向一旁的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今日實在是無法無天,當着我們諸位姨娘姐妹的面就敢行兇,她豈有將您放在眼裏啊!」

老夫人已經不太願意聽雲氏說話了,但又覺得此話不無道理,她雖是方才沒有看清楚侯飛凰是怎麼刺的紅鸞,但見紅鸞倒下了,侯飛凰手下有血,也就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她刺了紅鸞了。

「二丫頭,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倘若你說不清楚,郡主面前老身也難以袒護你了。」老夫人泛著威嚴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但更多的卻是關切與希望她開脫的期望。

侯飛凰立在東宮流雲的身邊,兩人唇跡忽而泛起一個細微的笑容,雲氏的心中咯噔一聲,就聽面前的女聲涼涼的響起。

「祖母,府醫來了,讓府醫看看吧。」侯飛凰後退幾步,那膳房外頭隨秋嬤嬤跑來的府醫便氣喘吁吁的停在了幾人面前。

宮嬤嬤抱着紅鸞的身體有些緊張,連忙拉着府醫靠近幾步讓他停在紅鸞的面前。

上官大夫已經辭別,這府醫又是一個新面孔,在給紅鸞探脈以後就抱拳看着老夫人,「老夫人,這一刀刺中了要害,只怕是救不活了。」

府醫這話音剛落,宮嬤嬤抱着紅鸞的身體就是一陣嚎哭,拉扯著紅鸞的身子不停的抖動。

一旁的雲氏見此也連忙站了出來,怒道,「二小姐,你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當着老夫人和妾身的面,竟然將這丫頭給捅死了!這一次,恐怕就是妾身想袒護你,宮嬤嬤也不會答應了!」

「二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殺她?今日你若不給出合理的解釋,只怕也會讓宮嬤嬤寒心啊。」老夫人的語氣驟然也變得冰冷,一雙滄桑的眸子緊緊的注視着她。

老夫人根本不相信侯飛凰會當着眾人的面做出這樣的事情,她也未親眼看見自然願意相信侯飛凰,可若這人真的死了,郡主又在這裏,她想包庇也沒了法子。

「祖母,您先別急。」侯飛凰看了一眼宮嬤嬤懷裏的紅鸞,見她唇角仍然溢出鮮血安靜的躺在宮嬤嬤的懷裏,忽而蹲了下來直勾勾的看着宮嬤嬤。

宮嬤嬤眼中含淚,對上侯飛凰的目光先是一驚,又有些氣憤的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是不敢說什麼,只抱着自家女兒嚶嚶的哭着。

「紅鸞啊,你的命可真苦啊!娘生了你就將你扔在鄉下,好不容易想接你進城享福幾天,誰曉得你竟然這麼慘啊!」宮嬤嬤似得到雲氏的示意一般,抱着紅鸞就開始拚命的哭喊起來。

眼淚鼻涕濕了一袖子她也絲毫不停歇,一直哭喊著直哭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侯飛凰蹲下身看了一眼紅鸞的傷口,那匕首扎的地方病不是胸口,偏下一些就差不多是腹部的位置,按理來說,這樣淺的一刀是不會致命的。

「府醫,你說紅鸞活不了了嗎?」

侯飛凰站起身看着府醫道,她觀察了半天,紅鸞的傷不像是裝出來的,唇角的血也是真的,但若說有生命危險,那也是無稽之談。

「是,二小姐,紅鸞姑娘的傷,已經傷到要害,只怕是不行了。」府醫拱手相待,看着侯飛凰恭順的道。

「那府醫說,紅鸞姑娘若是不行了,能撐過今天晚上嗎?」

府醫是個約莫有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生的有些富態,聽侯飛凰一問很快應道,「若是紅鸞姑娘造化好,說不定能多撐幾日,但這條命,終是保不住的。」

宮嬤嬤一聽,嚎哭的聲音登時又大了幾分,在老夫人的面前顯得極其的刺耳,這隆冬臘月,本寂靜的庭院也因為這聲音而樹上的雪花都震落了許多。

侯飛凰也覺得耳朵一陣悶響,再看宮嬤嬤她已經抱着紅鸞起身,就要往外頭去了。

侯飛凰一擺手,無雪快走幾步便上前攔住了她。

宮嬤嬤一愣,回頭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嘶吼,「二小姐,紅鸞都已經快死了,你還想做什麼?還不肯放過她嗎?」

「自然不是,府醫,你先給紅鸞包紮傷口。」

府醫聽得這話一愣,當着這麼多姨娘小姐的面給紅鸞包紮傷口?

「這,這怎麼合適呢,紅鸞出了這麼多血命都快沒了,難道二小姐也不肯讓她得個善終,在床上躺一會兒嗎?」雲氏也抹着眼淚走到紅鸞身邊握住了她的柔荑,「這天本就冷,可憐的紅鸞若是再受了風寒,還熬得過今晚嗎?」

「我可沒說讓紅鸞在地上。」侯飛凰輕笑一聲,看向一旁膳房裏的一張長木桌,那是一張窄的單人床的形狀,侯飛凰將自己身上的裘皮面衣解下鋪開,那便成了一床被單。

宮嬤嬤抱着紅鸞的手一愣,臉色仍舊是不悅,「紅鸞都快死了,難道老奴抱她去床上躺會兒也不行?二小姐就這樣狠得心?」

「外頭冰天雪地的,這離房間還有不近的距離,我也是為了紅鸞好,倘若死在路上了呢。」侯飛凰說着就令無雪從宮嬤嬤的手中將紅鸞給抱了過來,宮嬤嬤也想着阻攔,但無雪這丫頭一靠近她她便覺得自己手腳都動不了,莫說阻止她的靠近,連看她將紅鸞抱走她也沒有還手的力氣。

「那二小姐你這到底是什麼用意,讓府醫在這裏給紅鸞上藥,然後讓紅鸞睡在這個地方嗎?」雲氏在一旁有些誇張的叫道,「倘若紅鸞真的不行了,二小姐就打算讓她死在這裏嗎?」

「人都還在這裏,府醫也沒說去了,怎麼姨娘就一口一個死了,連宮嬤嬤也這樣,好歹也是你的女兒,難道就不能說幾句吉利話?」侯飛凰並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上前幾步讓身後的無雪檢查了紅鸞身上一番。

府醫覺得有些奇怪,但見老夫人點頭,他也只好在眾人面前給紅鸞清洗傷口上藥,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一刻鐘過後了。

雖是大冷的天,府醫的額頭還是多了幾分細密的汗珠,那方才吐血的紅鸞臉也已經擦乾淨,胸口的血也用不少的布擦拭過來,多了一地的血布。

雲氏似以為侯飛凰是猜疑紅鸞是不是真的受傷才會如此,所以在府醫給紅鸞清洗傷口時還特意讓開了幾步,為讓侯飛凰能看的更清楚。

紅鸞臉色的蒼白,已經那帶血的傷口,這都是裝不出來的,侯飛凰本就沒有懷疑這個,所以看雲氏的動作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待府醫將一切都收拾好,她才退開幾步笑道,「府醫,倘若我沒有看錯,紅鸞姑娘的傷未及要害,當是腹部的位置吧,怎麼會要了性命呢?」

府醫一愣,很快答道,「二小姐此言差矣,雖是刺中了腹部,但也損了要害,否則我怎麼敢這樣說呢,還是儘快給紅鸞姑娘準備後事吧。」

宮嬤嬤跟在雲氏的身後,一聽這話又開始猛烈的嚎哭起來,抱着雲氏的手一臉的苦楚,「夫人,你可要給老奴做主啊,老奴雖說只是個奴婢,但也在宮中跟着太後娘娘多年,夫人您出嫁老奴才跟隨夫人一同嫁過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二小姐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了老奴唯一的女兒呢?」

「二小姐,倘若今天你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妾身可不能容忍你,得去報官了。」雲氏也一臉正色,那精明的雙瞳之中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宮嬤嬤哭的老淚眾橫,她一邊輕聲安慰,又一邊看着噤聲不語的侯飛凰。

東宮流雲沉默良久,見雲氏咄咄相逼,在一旁笑道,「表姐,莫說凰兒沒有殺這丫頭的意圖,就算是有,也不會用這麼蠢的辦法,這丫頭突然在大家面前倒下來,這不擺明了是陷害嗎。」

雲氏一愣,很快又反駁道,「紅鸞才在府里沒幾日,怎麼會陷害她呢,有什麼理由?」

「表姐也知道紅鸞來府中沒幾日,那凰兒能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殺了她呢!」東宮流雲在一旁涼涼的道,「這不擺明了是有心的陷阱,要置凰兒於不義嗎?」

雲氏眼神登時也緊張了幾分,看着東宮流雲不由飛快的道,「我們這麼多雙眼睛畢竟也看見了,侯爺你要護犢子,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琉璃郡主在一旁一直是沉默的,見雲氏拉了拉自己的袖擺,她也才笑道。「是啊八哥,這件事情怎麼說都有理,不如還是讓官府的人來查吧。」

倘若官府的人來查,那定是要賴在侯飛凰身上的,宗大人最講物證人證,東宮流雲再清楚不過。

於是他上前幾步,更靠近了幾分那紅鸞,見那紅鸞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裏,一旁的無霜沖自己點頭,他臉上復又燃起璀璨的笑容。

「表姐是說,我們看見的,就是事實了?」

雲氏飛快的點頭,「那自然了,不然還能有什麼?」

「無霜。」他輕道一聲,便見無霜快步上前,在紅鸞的身上輕輕點了幾下,只見本來安靜的躺在床上的紅鸞忽而睜開了眼睛,一副痛苦的模樣動了幾下,但無霜接下來指頭點到的穴道很快又讓她痛苦的說不出話。

宮嬤嬤想衝上去攔著,卻被無雪擋住。

「侯爺,你這是做什麼?」老夫人在一旁也有些不解。

「老夫人放心,只是給老夫人看看真相。」

「真相?」老夫人皺了眉頭,但為了侯飛凰,她也忍了沒有說話。

倒是雲氏按捺不住,她知道無霜出手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事,想衝上前去攔,還沒走兩步就被侯飛凰擋住。

「姨娘不敢讓我的丫頭碰她,可是自己今日安排了今日的事情心虛啊?」

「心虛?」雲氏氣急的瞪了她一眼,「妾身心虛什麼,二小姐殺了人才應該心虛吧?」

「那姨娘就看着好了,反正紅鸞也活不了了,你就不要阻止無霜了。」

「二小姐,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宮嬤嬤在一旁哭喊的聲音越發大了,看着床上自家女兒那痛苦的神情,她恨不得衝上去給無霜一刀。

「嬤嬤放心吧,自然是好事。」

「到底是什麼事,二小姐就不要賣關子了吧,宮嬤嬤現如今已是心急如焚,你還要折磨她不成!」雲氏在一旁有些不忿的道,也怕再出什麼么蛾子顯得有些心急。

侯飛凰側身,讓無霜方便退回她的身後,笑着道,「無霜,你方才做了什麼,不妨同宮嬤嬤說說吧。」

無霜點頭,「嬤嬤放心吧,紅鸞姑娘已經確定保不住這條命了,奴婢也只是讓她舒服的上路而已。」

「舒服的上路?」宮嬤嬤的聲音驟然大了幾分,但很快想到不妥又低了下來,「你到底做了什麼?」

「奴婢只是封住了她幾個重要的穴位,讓她傷口部位發麻不會感覺到疼痛。」無霜聲音低沉的道,「讓紅鸞姑娘可以在接下來的日子減輕些痛苦。」

「那,舒服的上路是什麼意思?」宮嬤嬤聽得她這樣說,稍稍鬆了口氣。

「奴婢封住的都是死穴,倘若紅鸞姑娘是真的不行了,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宮嬤嬤眼珠子動了動,顫聲道,「那倘若紅鸞的傷口不至於去了性命呢?」

她問出這話顯然是心虛的表現,雲氏瞪着她也恨不得讓她退下,可當着老夫人的面她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只上前道,「嬤嬤你就不必操心了,既然是二小姐的補償,你就先讓紅鸞待着,讓府醫也在這查看就是了。」

「二小姐,你既讓無霜給紅鸞封住穴道,可是承認了你方才的行徑了?這可怨不得妾身了吧?」

侯飛凰只回頭看了她一眼便笑了起來,「嬤嬤,倘若紅鸞不是真的臨死,那麼這封住死穴的行徑便會讓她體內的經脈不相通,不出幾日,就會真的暴斃,且全身會有發青發紫。」

宮嬤嬤一聽,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雲氏恨不得讓宮嬤嬤閉上嘴,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連忙道,「那真是先謝過無霜姑娘了,二小姐,你就不要扯開話題了,你殺了府中的奴婢,雖說紅鸞不是什麼身份尊貴的人,可郡主今日也在這裏,宮嬤嬤也是老奴了,倘若你不做些什麼,是不是也太讓宮嬤嬤寒心了?」

「我也沒說不做什麼。」侯飛凰坦然應道,「既如此,姨娘就去報官了,請宗大人來處理此事,府衙里的大夫和仵作都請來,先給紅鸞驗驗傷,或是待紅鸞去了,再來驗屍也成。」

她這番直白的話登時惹來宮嬤嬤的反感,站的大老遠也氣得叫道,「二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紅鸞如今人還沒去呢,怎麼就說起驗屍來了?」

「嬤嬤這怎麼能怪我?姨娘即是叫我負責任,我自然是要請宗大人來查了,我進大牢也無妨,將這件事弄清楚還宮嬤嬤一個公道就成,是吧宮嬤嬤?」

宮嬤嬤登時說不出話,倘若宗大人帶着府衙里的大夫和仵作來了,一驗傷就能知道那傷並不是致命傷,也就會知道這幾人欺騙老夫人的事,對幾人如何也是不利的。

雲氏自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很快說道,「二小姐此話就嚴重了,雖說紅鸞之事有些可惜,但二小姐畢竟還是侯府的嫡出小姐,怎麼去府衙大牢呢。」

「那姨娘你說,怎麼辦呢?」

雲氏上前幾步,一把將宮嬤嬤拉到了自己身後就飛快的說道,「妾身說的不算,自然要老夫人做主了。」

說罷一雙烏黑的眸子就看着站在前頭拄著權杖的老夫人,老夫人皺了一下眉頭,滄桑的眸子也盯着面前的侯飛凰,「二丫頭,你就沒有別的可以說的嗎?」

「祖母,我無話可說。」侯飛凰淡定的應道,「但飛凰覺得,既然是出了人命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祖母就算是報官,請宗大人過來,飛凰也沒有半句怨言。」

東宮流雲似明白侯飛凰的意思,也在一旁輕道,「老夫人,本侯與大理寺卿甚為熟絡,若是方便,本侯可以請大理寺卿過來。」

「這只是侯府的家務事,侯爺請大理寺卿來做什麼。」雲氏按捺不住,在一旁阻止道,見東宮流雲不會聽自己的,又看着一旁的琉璃郡主,「琉璃啊,不如你說,你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置呢?」

琉璃郡主也未親眼看見是不是侯飛凰將匕首刺入紅鸞的腹中,所以這時也有些迷糊,但畢竟同雲氏親近些,她還是貼近雲氏的說法,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慢慢說道。

「本郡主看二小姐也不會有害這丫頭的心思,但畢竟這丫頭已經中刀快去了,不如先等等,看她還能不能醒來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吧?」

琉璃郡主的話一說完雲氏就搶著接了過去,「還是琉璃說的在理,大夫,紅鸞還有沒有醒來的可能?」

雲氏朝那府醫使了個眼色,府醫就拚命的點頭,「自然,自然,雖說傷口很深,但醒來的可能還是有的。」

「她不會醒了。」府醫話音剛落,一旁的無霜就很快沉着的應道。

眾人視線也都聚集了過來,無霜站在侯飛凰的身後,一樣的淡然,「奴婢已經封死了她的穴道,她現在已經不會流血,身體也開始發麻了,方才奴婢喂她吃了一顆安樂丹,紅鸞姑娘會在睡夢中沒有痛苦的離開的。」

「你說什麼?」

宮嬤嬤登時就衝出了雲氏的束縛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無霜的面前,有些激動的握住了她的肩膀,甚至激動的開始搖她的肩膀,無霜仍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也並不像搭理她。

「你對紅鸞怎麼了?」

無霜語氣仍舊很平靜,「是府醫說紅鸞姑娘不行了,奴婢就餵了紅鸞姑娘吃了安樂丹,順便封住了她的穴道,她不會再醒來了。」

「你!」宮嬤嬤氣的身子都有些顫抖,又看了床上自家女兒紅鸞一眼,見她的確是十分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暈了過去。

「你這個奴婢,誰給你的膽子和權利,為什麼要喂她吃藥!」雲氏也大喝了一聲。

侯飛凰攔住了無霜,伸手撥開宮嬤嬤的手,「嬤嬤,反正府醫不是說紅鸞本來也活不了嗎?無霜不過也是幫她罷了。」

「可,可說不定紅鸞能活過來呢!」宮嬤嬤咬牙道,她怎麼能不氣,本就是做一場戲,卻真的將自己的女兒搭了進去,當着眾人的面,她眼淚又不禁流了下來。

雲氏也未想到這變故,登時上前兩步大聲道,「可就算如此,二小姐你要這樣做是不是也應該知會我們一聲,徵求一下嬤嬤的意見?說不定紅鸞還是有救的呢!」

「姨娘方才不是說我害紅鸞的性命?這怎麼就變成有救的了?府醫說紅鸞活不過這幾日姨娘怎麼就不說去找別的大夫看看呢?這會兒就怪我了?」

這番毫不客氣的回應令雲氏臉色也難看了幾分,但此刻要數臉色最黑的還是宮嬤嬤,她站在無霜的面前挪不動腳,聲音也仍舊是顫抖的。

「無霜姑娘,你餵給紅鸞吃的葯,可有沒有什麼挽回的方法?」

無霜沒有回答,只看着一旁的府醫,「大夫,你說呢?」

那府醫立刻低下頭,恭順的道,「倘若是安樂丹的話,只怕是……」

「是什麼?」

「回天乏術。」府醫也不敢看雲氏此時恐怖的眼神。

宮嬤嬤一聽更是崩潰的跌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聲音響徹整間膳房。

東宮流雲看着身旁侯飛凰淡然的神情,忽而覺得十分放心,雲氏的伎倆只怕又是要吃癟了。

「二小姐你可真狠的心,老奴的紅鸞有哪裏得罪你,你怎麼下的去手啊!」宮嬤嬤的哭聲一聲接着一聲,吵得今日一直沉默的柳氏都有些不耐煩。

「宮嬤嬤,行了行了,府醫本就說了紅鸞姑娘活不了了,二小姐這不也是幫你女兒舒服的上路嗎?再說了二小姐都說了同意報官了,也願意給你賠償,你就一會兒再哭吧。」

柳氏是標準的見風使舵,她一聽侯飛凰說要報官請宗大人來,眼睛就是發亮的,畢竟只要侯飛凰進了大牢,這如今京城裏的商鋪還不都是她侯文煜來掌管?

加之侯老爺暫時又不在京城,倘若侯文煜能順利接管下來,慢慢將其他地方的也容納到一起,那這侯府遲早是她侯文煜的。

「夫人您這是說的什麼話?紅鸞可是老奴的女兒啊!」宮嬤嬤哭喊的聲音停不下來,倘若方才是心疼自己女兒受傷的哭,那這次就是真的因為女兒快沒命了的大哭了。

雲氏也沒有想到這突來的變故,但犧牲一個丫頭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也不希望宮嬤嬤影響了自己,只上前勸慰她道。「嬤嬤,待回去,我會多給你一些安家費,若是不想留在侯府了,我就差人送你和紅鸞丫頭回老家。」

雲氏一副心疼的模樣輕撫宮嬤嬤的後背,看宮嬤嬤哭的頭都抬不起來也怕她會壞事。

「二丫頭。」

這下頭正亂,老夫人卻忽然開口,雲氏也有些緊張的豎起了耳朵。

柳氏更是繞過眾人,在一旁連忙迎了過去,攙扶住了老夫人另一邊的手臂,「老夫人您先別生氣,要麼要是報官請宗大人來好好調查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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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圖之重生侯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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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讓你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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