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委員長的寶刀

「嗨！」

十五分鐘后，日軍第六師團所屬炮兵聯隊的三十六門野炮與十二門山炮同時發出了吼叫，耳聽得頭頂之上無數尖厲的呼嘯聲響起，李學坤臉色一沉，聽聲音，這是96式150mm重型榴彈炮的聲音，這是只有鬼子精銳師團才裝備的火炮，看來這一回鬼子是發狠了。

重磅的150mm榴彈炮彈已經落了下來。陣地轉眼已經落下二十來顆大口徑的炮彈。炮彈爆炸的氣流彷彿掛起一陣狂風，瞬時間飛沙走石，被炮彈擊中的隱蔽部飛上了天空，被轟上天空的，還有破碎的槍支和破碎的人體，陣地之上，鮮血淋漓如雨下。李學坤被炮彈爆炸掀起的氣浪卷了出去，不過他的運氣很好，正落在戰壕之中，李學坤就勢一滾，來到了一個掩體的下方躲了起來。

鬼子的炮足足打了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此時的雨花台陣地已是一片狼籍，到處是斷臂殘屍以及爆炸的余煙。

炮彈炸起的浮土將李學坤埋了起來，李學坤輕輕的一抖身子，將背上的浮土抖了下去，回頭看了一眼四周，看到手下的兄弟從土裡冒出頭來，不由鬆了一口氣，這些士兵的戰術素養很高，對炮彈爆炸的地點判斷的很是準確，這也讓他們大多生存了下來，趙大海和劉向輝兩個排長貓著腰跑了過來。

「趙排長，劉排長，傷亡怎麼樣？」

趙大海的臉色黝黑，如同被少了的碳火一般，左臉頰不注的向下滴血。

「情況還可以，傷了二十多個兄弟，有五個兄弟陣亡了，多虧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做成的工事，不然，恐怕就沒幾個活的了。」趙大海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在這麼猛烈的炮火之下保持這樣的傷亡，也算是可以了。」李學坤點了點頭，看著趙大海說道：「大海，你挂彩了？」

「沒事兒，臉上擦破了點皮兒，就他娘的當被蚊子叮了一口。」

正說話間，山下一陣騷動，日軍再一次發動了攻擊。

「弟兄們，給我往死里打！」趙大海大吼一聲，拿著衝鋒槍以一個標準的俯射姿勢開始掃射起來……

天色漸暮，落日那如血的餘輝投射在雨花台上，在那沾滿鮮血的石塊之上映射出一抹妖異的血色。山下，在李學坤部的全力阻擊之下，數百具日軍的屍體雜亂的輔滿了整個山崗。鮮血，將雨花台染成了血色。

日軍第六師團團部，師團長谷壽夫一臉得意的看著五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在這張地圖之上，南京守軍的兵力配備一清二楚。

呦西！谷壽夫點了點頭，心道真的應該感謝在南京的日軍特工人員，特別是那個川島芳子，要不是她們的努力，怎麼可能搞到這麼詳盡的地圖呢？

「師團長閣下，雨花台的波田剛剛打來電話，要求師團主力立即增援。」

「八嘎，波田這個笨蛋，連一群殘兵敗將都將不下來，真是丟盡了大日本皇軍的臉！命令第23聯隊聯隊長岡本鎮臣大佐立即全力攻擊雨花台，務必於天黑之前拿下雨花台！」谷壽夫大聲叫道。

「師團長閣下，請將這個建立功勛的機會留給在下。說話的是一個精瘦的中年人，他就是日軍第六師團參謀長梅村。

「梅村參謀長，你真的要去就去吧，我聽說你和蔣介石是同學，由你首先攻入南京，將是對蔣委員長最大的一個諷刺。」谷壽夫說道。

「是的，在下與蔣委員長是日本士官學校同學，在學校時，蔣委員長曾與我因一件小事而發生爭執，最後，我們決定以劍道分出高下，最終的結果，我贏了，蔣委員長將他那柄家傳的龍泉寶刀輸給了我。」梅村得意的說道。

「噢？能讓我們瞻仰一番嗎？」谷壽夫說道。

梅村得意的將腰間的佩刀解了下來，遞到了谷壽夫手中，谷壽夫一拔刀鞘，只見一道寒光刺眼，不由脫口說道：「好刀。」谷壽夫恭敬的將龍泉寶刀交到了梅雨的手中，口中說道：「梅村閣下，雨花台就拜託了。」

「哈依！」梅村打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戴上鋼盔，拿著龍泉寶刀大步而去。

雨花台下，炮聲隆隆，日軍的105榴彈炮幾乎將雨花台炸翻了一遍，原本輔滿山坡的日軍屍體也被炸成了殘肢碎片，一株碩果緊存的小樹上面掛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仔細看去，那竟然是一串已然染滿塵土的腸子。幾隻聞到血腥兀鷲張著翅膀落了下來，不停的啃食著屍體，那場面，讓人慘不忍睹。飛濺的鮮血凝結后將土黃色的岩石染成了黑紅色，聚成一條條紅色的河流，在冷風下凍成一塊塊詭異的紅色堅冰。

「媽的，小鬼子打的真兇。」說話的是一個士兵，此時的士兵滿臉黝黑，滿身的塵土，靠著戰壕不斷喘息著，他的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了，那是日軍三八式步槍的傑作，傷他的那個日軍人現在已經冰冷的躺在了山下，李學坤的狙擊步槍結果了他的生命。

「老劉，有沒有煙了，給一根兒抽兒。」士兵用沙啞的嗓子叫道。

「給你。」一根人工捲成的汗煙扔了過來，另一個精瘦的士兵一邊咒罵著，一邊問道：「這是日軍的第幾次攻擊了？」

「第十三次了，老子掛掉了四個小鬼子，你呢？」斷指的士兵問道。

「呵呵，比你多兩個，老子打死了六個。」精瘦的士兵咧開嘴露出了與全身顯得格格不入的白色的牙齒得意的說道。

「哼，得意什麼，最後誰殺的多還不一定呢！」

「你們都省點力氣吧，有說話那工夫多歇一會養點精神。」一個滿臉鬍子的士兵說道，說完后他喃喃自語著：「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了。」

「嗖！」一枚105榴彈炮炮彈划空而過，發出刺耳的呼嘯聲。

「快隱蔽！」滿臉鬍子的士兵還沒說完，一枚迫擊炮彈已然落在了他的腳下，砰！士兵立時被炸的四分五裂，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大地。

在滾滾的炮聲之中，日軍的第十四次攻擊開始了，山腳下，梅村與日軍第23聯隊聯隊長岡本真臣大佐瞪著血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雨花台的方向，在前十三次攻擊之中，第23聯隊已然是精疲力竭，八百餘精銳的士兵倒在了雨花台下，然而，第一個攻入南京城，建立功勛的念頭卻另他們不惜代價的發動攻擊，片刻之後，只聽山頂槍聲大作，不一會兒，攻擊的日軍如潮水般的退了回來。

「哎！又失敗了！」

砰！梅村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之上，拳頭之上立時冒出點點的鮮血。

「參謀長閣下，請允許我帶隊進行最後的衝鋒，我一定要拿下這雨花台。」

「不能啊，聯隊長閣下，要衝鋒，也應該是我去。」波田少佐說道。

「不必再爭了，我去。」說話的正是梅村。

聽了梅村的話，波田與岡本不由大吃一驚，他們怎麼改讓這個少將級別的將官親身犯險呢？

想到這兒，波田與岡本連忙阻止。

「八嘎！」

「嗨，嗨！」

梅村不由煽了兩人各一個巴掌，兩人連忙一磕腳跟，直直的立在了那裡。

「誰都不要想跟我搶第一個進入南京城的功勞！」梅村說著，抽出了那把寒光刺目的龍泉寶刀，口中說道：「今天，我要用中國人的鮮血來祭奠這柄寶刀！」

嗖！

李學坤只見頭頂之上光華不斷閃爍，日軍的炮彈脫著長長的尾焰向著雨花台上的防守陣地傾泄下來。李學坤眉頭一皺，聽聲音，他準確的計算出日軍投入的火炮足足達到了一個炮兵聯隊的規模。

看來小鬼子是玩兒命了，這架勢，明明就是總攻的樣子，想到這兒，李學坤不由皺起了眉頭，沿著公事向外看去，只見山腳下，日軍密密麻麻，如同一群小螞蟻一般開始向山頂開始了衝鋒。

嗒嗒嗒……「二四式重機槍發出一條火鏈，如同一條火龍鞭打著向上衝鋒的日軍，二四式重機槍噴射出的火鏈不斷的將日軍抽倒在地。沖在最前面的二十幾個日軍頃刻之間被打成了篩子，然而日軍渾不怕死，一個個嗷嗷叫著向著山頂猛撲過來。

距離重機槍不遠的一處掩體中，二挺輕機槍連同射手殘破的身軀飛上了天空！

很快，重機槍遭到了日軍九二式步兵炮的壓制，一顆炸彈在重機槍附近爆炸！彈藥手頓時被掀倒一旁，重機槍射手只感覺頭一熱，眼前一片猩紅。

「砰！砰！」日軍的甜瓜式手雷扔了上來，陣地前一陣硝煙瀰漫，三、四個警衛連的士兵被炸的飛了起來，再也沒有了聲息，李學坤被一枚手雷爆炸時的彈片划傷了左手手臂，只覺一陣鑽心的疼痛，血水不斷的從傷口處涌了上來。

「連長，你受傷了？」說話的是衛生兵小丁兒，小丁的年紀不大，只有十八歲，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此時看到李學坤受了傷，小丁兒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用紗布將李學坤的手臂包紮了起來。

眼見鬼子沖了上來，李學坤一把推開了小丁兒站了起來，口中大聲喝道：「弟兄們，上刺刀！」隨即將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安在了槍頭之上。

「弟兄們，殺鬼子啊！」李學坤大叫一聲，帶頭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