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簡易回到自己家，家裡是老式樓房，地方偏僻，要經過一條又黑又長的巷子。環境自然稱不上好。樓房一邊是裂了縫的，用特製膠水糊了起來，黃綠色一條歪線，挺難看的。好在未來科技還是挺靠譜的，住裡面倒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簡易抱著貝貝從昏暗的樓梯走上去，推開古老的防盜門，裡面也沒什麼東西，就幾件普普通通的傢具。冰箱看上去是二手貨，外面都銹了。

凱絲住對面，她兒子西澤很快開了門，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過瘦了點，五官端正，看得出來他爸爸肯定很英俊，但和凱絲不怎麼像。

西澤看了貝貝一眼，貝貝立刻揮手熱情地回應，看上去跟西澤熟得不得了。簡易把他放下來，小孩腳剛踩在地上，就蹬蹬地跑到了西澤面前。

「怎麼哭了？」西澤問，簡易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這小孩挺老成啊。

貝貝仰起頭，大眼睛轉了一圈，一笑，腮幫子上露出個小酒窩，看上去跟做了壞事似的，眼睛里都是狡黠的亮光，伸手要抱抱：「沒哭！要親！」

簡易正要上去攔，凱絲一把擋住他，那邊西澤已經抱起了貝貝，在他白嫩的臉上親了一口。簡易一下子想起自己跟哥哥相依為命的事了。他小時候，就喜歡讓老哥抱。後來到了中二期，把這件事當黑歷史，誰提跟誰急。他哥沒一次罵過他。

凱絲說：「他力氣大，不會摔著貝貝的。簡易，今天在我家吃吧。」

「飯做好了。」西澤緊跟著說。

簡易看貝貝的樣子就知道跟他們一家挺親的，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帶上門跟他們去了對面。

結果坐下來一看那飯，傻眼了。

凱絲很了解的樣子，嘆氣：「知道你不喜歡吃營養餐，但現在蔬菜的價錢你也知道。其實要不是你以前堅持買蔬菜肉類做飯，也不至於……」凱絲沒說下去，不過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

簡易一下子想起生化危機末世核輻射什麼的，對食材昂貴的說法倒很容易接受。他無奈地看了看握著小勺子的貝貝，搖頭：「我們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子吃這些糊糊營養怎麼跟得上？」

「以前你也這麼說。」凱絲看上去不是很理解，「可是除了那些有錢人，大家都這麼吃呀。營養餐里的食物都是搭配好的。」

簡易不吭聲，舀了幾勺吃，咽下去了，好一會才說：「不能苦孩子，凱絲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凱絲也就不說他了。她也知道，營養餐難吃，雖然能提供人體必須的營養，但並不能讓人吃得健康。貝貝能這麼白嫩，是因為簡易一多半工資都花在了給孩子加餐上。就是西澤，也被硬塞過幾個水果。再加上學費，也虧得他能省下一筆錢。

不過那筆錢現在也沒了。

凱絲憂心忡忡地吃完飯，簡易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西澤看兩個大人的樣子，吃完飯對貝貝說：「哥哥帶你去洗手。」

「嗯，要講究衛生。」貝貝說，和西澤大手拉小手去了衛生間。

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凱絲說：「準備怎麼辦？」他事情都忘掉了啊。

簡易想了想：「你先跟我講講我的事。」

凱絲認識簡易是三年前。這地方算是貧民窟，忽然搬進來一個抱著小孩的英俊青年，也有過一陣話題度。凱絲看到對面的青年每天疲於奔命地到處打零工，經常一整天餓肚子，小孩瘦得跟貓兒似的，心裡難受，衡量半天，給簡易介紹了一個酒吧的工作。

雖然時不時要應付醉酒客人的騷擾，但總算工資過得去，能糊口了。

簡易剛想納悶地問問，那酒吧難不成是gay吧，就聽到了凱絲接下來的感嘆。

「幸好你不是omega，要不然那些變︶態有錢人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凱絲說，說完又皺了皺眉，「不過以你的條件，你要是真是omega，應該早嫁人了……」

簡易不得不打斷她，詢問道：「嫁人是什麼意思？omega是什麼？」

凱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把alpha、beta、omega的六種性別解釋了一遍。

「你沒事吧。」凱絲看著簡易鐵青的臉問。

簡易真有點嚇傻，原來惡搞的男男生子，在這已經變成天經地義了。要是老哥在這，肯定眼睛都瞪圓了。他哥可蠢了。

簡易僵滯了一會，搖搖頭，遲疑地問：「那家酒吧……」

凱絲疑惑地看著他，一會反應過來，有點生氣了：「你當我是什麼人？很正規的地方，你沒有文憑，能做這個服務員是我求了很久的。」

簡易一時有點消沉，賠罪說：「我沒別的意思，對不起啊。」話是這麼說，到底還是鬆了口氣。他知道凱絲說的話沒有惡意，沒放在心上。

凱絲搖搖頭，覺得自己話說重了：「我也沒別的意思。」

簡易想扯開這個話題說點別的，凱絲卻嘆了口氣，沉痛地說：「簡易，這件事可能真是我害了你。」

簡易嚇了一跳：「怎麼會呢？」

「你都忘了。我覺得你這次頭傷到有古怪。」凱絲說，神情很內疚，「之前我隱隱約約聽你說起過，好像在酒吧遇到了什麼麻煩。」

簡易連忙搖手道：「人在哪不會遇上麻煩啊？要不是你給我介紹工作，我和貝貝現在都餓死了。給我再說說那間酒吧吧。」

這邊簡易跟凱絲說話的時候，那邊，簡易早晨遇到的高大男子正摘下口罩，露出一張非常英俊的臉，抬頭看了這棟破舊的樓一眼。

就是這裡。他低頭看了手腕上的通訊表一眼，確定了傳送過來的地址后，踏上了灰撲撲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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