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簡易當時就停下了腳步。雖然周圍的人都沒有感到奇怪，但簡易還是感覺，自己好像浸在了別人圍觀的目光之中。他剛剛沒聽錯吧，貝貝是喊了一聲「爸爸」，又喊了一聲「父親」是吧。

簡易想，大概小孩子是新學了一個稱呼……吧……

然後他就看到麥基走上前，抱起了貝貝，貝貝說：「父、親。」咬字清晰，小孩學說話學得不錯……

簡易小聲問貝貝：「我呢？！」

貝貝：「爸爸！」

趁著簡易說不出話來，麥基問貝貝：「為什麼叫我父親？」

貝貝說：「吉米說的。」

麥基往周圍看了看，見到一個栗發小孩牽著媽媽的手不停地回頭看這裡，估計那小孩就是吉米了。

吉米看到麥基在看他，好像嚇了一跳，轉過頭去，跟媽媽說話了，沒再回頭。

麥基心裡發笑，但看到簡易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就想逗逗他們父子倆，於是裝作沒發現吉米，問道：「為什麼他說要叫我父親？」

貝貝說：「吉米說，爸爸，和父親，生了我。」

簡易鬱悶死了：「貝貝，你看爸爸和叔叔都是男的，怎麼能生寶寶呢？」

貝貝說：「那你一個人生了我嗎？」

簡易說：「當然不是了，其實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小天使。」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別的東西吸引，貝貝問：「小天使是什麼？」

簡易說：「小天使就是長著翅膀的小孩，他們生活在天上。」

貝貝有點傷心：「那我的翅膀呢？」

「額……你現在在地上，用不著翅膀，爸爸就幫你把它藏起來了。」簡易說，「等你以後長大了，要再回到天上，爸爸再給你找出來。」

貝貝想了想：「那好吧。可是爸爸，小天使是誰生的？」

簡易答不出來了。

麥基及時解圍，說：「貝貝，肚子餓了嗎？」

貝貝點點頭，麥基微笑道：「去吃飯好不好？」

貝貝說：「好的父親。」

於是三人一起走，簡易努力地糾正貝貝的稱呼：「怎麼叫麥基叔叔父親呢？叫叔叔，叔——叔——」

貝貝說：「哦。」

簡易不放心地說：「來貝貝，跟著我念，叔——叔——」

貝貝說：「叔——叔——」

簡易鬆了口氣：「真乖，聰明。」

麥基提問：「貝貝，叫我什麼？」

貝貝搶答：「父親！」

簡易暈了。

麥基笑著說：「沒關係的簡易，一個稱呼而已，貝貝喜歡怎麼叫，就隨他去吧。」

簡易搖搖頭：「要是貝貝習慣了怎麼辦？」

麥基愣了愣，簡易忽然覺得自己自己可能問錯了問題。於是他看到麥基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

最後兩個人都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原因大概是……到了吃飯的地方吧。

吃完飯，麥基問簡易：「晚上你要去上班，貝貝呢？」

簡易就說讓凱絲照看一下貝貝。

麥基微微皺起了眉：「她聽上去挺有空的。」

簡易說：「也沒有，有時候加班，就讓西澤幫忙……」看到麥基不贊同的神情，簡易聲音小了下去，西澤再老成，也只有□□歲，讓他照顧另外一個孩子，確實有點勉強了，「我也……沒辦法。」

在這個未來世界，機器人的應用極其廣泛，沒有任何需要人力的工作。簡易沒有學過這個世界的知識，甚至連基礎教育的畢業證書都沒有。能找到一份工作，讓貝貝上學，已經很不容易了。

雖然麥基並不了解這些，但他從簡易可能是總統的伴侶，簡初，這一點，可以推斷出，簡易身上大概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很了解簡初，如果簡初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這顆偏遠的星球上過得很辛苦，不會放著他不管的。

他們兄弟，是走失了嗎？

麥基想起第一次見到簡初的情景，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

麥基說：「我最近也沒什麼事，可以幫你照顧一下貝貝。」

「這樣不太好吧。」簡易笑，其實他是不放心，麥基對他們莫名其妙的好，讓簡易心裡經常地忐忑不安，可是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和貝貝身上有什麼能讓麥基算計的地方，「我們到了，那個，今天……」

「別說謝謝了。」麥基說著將貝貝放到簡易懷中，「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給我傳訊息。」

簡易沒說自己沒有通訊工具的事，只是笑笑：「再見。」

麥基點點頭，轉身邁開步子，眼神沉了下去。

晚上簡易去酒吧上班，更衣室里，阿爾文時不時投來關心的目光，一副有話要說的神情。簡易已經從麥基那裡聽說了阿爾文和伯尼說的話——雖然麥基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簡易從麥基聽到的對話中，還是很容易推斷出是他們倆的。知道了阿爾文是怎麼樣的人後，看到他這個樣子，簡易有點看不上他，心想最好憋死他呢，自然不會跟他搭話。

酒吧中人頭攢動，簡易在人群中穿梭。

阿爾文經過簡易時，終於忍不住了：「昨天我看到你……，嗯，你沒事吧？」

簡易搖搖頭：「沒事啊。」我沒事，你有事了。簡易想好了，等這幾天找個機會，趁阿爾文落單了，非得給他套個麻袋，揍一頓不可。

阿爾文猶猶豫豫地說：「我不知道布萊恩他……你沒事就好，昨天那個先生救了你吧。」

簡易正想著你是不是還要打聽一下我們的關係啊，就聽到阿爾文說：「他……他是你的伴侶嗎？」

簡易今天正為這事鬱悶，聽他這麼問，就納悶了：「跟你沒關係吧。」

「額……也是。」阿爾文靦腆地笑笑，「我只是問問，我是你的朋友，要是你有伴侶了，可別忘記告訴我。」

簡易有點膈應：「我們以前是最好的朋友……是吧？」

阿爾文說：「對啊，我差點忘了，你把之前的事都忘記了。我們……」阿爾文的話沒來得及說完，一隻油膩膩的肥厚手掌蓋在了阿爾文的肩膀上。

那肥頭大耳的啤酒肚老男人抓著阿爾文纖細的身體，就像拎雞仔似的，將人拉走了。

「史密斯先生。」阿爾文的臉色變得慘白，「請，請等一下……」

簡易看到那個叫史密斯的走的方向是某個包廂，心想真要讓他拉走阿爾文，肯定要出事，想想阿爾文之前對他做的事，冷眼旁觀片刻，嘆了口氣，去找保安大哥了。

不然感覺良心上過不去，簡易鬱悶地想，結果更鬱悶的是，等找來了保安，史密斯笑眯眯地說：「你們誤會了，我只是想找阿爾文陪我喝幾杯酒。」

阿爾文則在沉默片刻后回答：「對不起簡易，我沒事的。」

簡易看到他瑟瑟發抖的樣子，明顯是不想去，那個史密斯還摸著阿爾文的肩膀摸來摸去，終於爆發了：「你有必要這樣嗎？不想去就別去，他逼你就說，保安在這，幹嘛受了欺負又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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