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強龍東來

二十九 強龍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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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健忘!」聶琨冷笑。

看著聶琨那條從左眉中斜拉而下的醒目刀疤,鍾國彪為之苦笑,腦海中,亦同時閃現出了十數年前的一幕。如果不是這條如此醒目的刀疤,鍾國彪甚至已經連聶琨這個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那個冬末春至,卻仍交織著寒風凍雨的夜晚,就是眼前這個叫聶琨的男子,帶著一臉哀求的神情,在自己的花園裡前跪了整整一夜,為的只是自己能網開一面,放過他那位居然挪用公司的錢去濫賭的發小兄弟。

那時候的鐘國彪,遠比現在要可怕的多,雖然年不及四十,卻已經是A市江北一帶道上最炙手可熱的幾個巨頭之一。牢牢控制著江北至A市各鎮區往來船隻和黑車的經營權。可謂名副其實的地下交通霸主。

然而他外表風光,其實卻正處於內憂外患之中,他崛起的實在太快,已經引起了很多新老勢力的妒忌,警方也把他的幫會列為了重點打擊的對象。

就在聶琨跪地向他求情的那個晚上,鍾國彪也正一臉的焦頭爛額著。在剛剛發生的一場械鬥中,他自己的兄弟把人給捅成了重傷,那傷者還是一重要人物的兒子,於是警方正在向他施壓,逼他交出兇手,否則就讓他做大哥的去承擔。

於是,一件醜陋的罪惡交易就這樣產生了,原本老實本份,忠於義氣的聶琨代替鍾國彪的兄弟認罪入獄,以此為條件,鍾國彪則放過聶琨的兄弟。

然而同樣是為了兄弟,卻是不同的兩個結局!

就在聶琨認罪后數日,那所謂被他殺傷的人不治身亡。於是原本以為只用坐一兩年牢的聶琨,從此再也沒有出來!而聶琨的兄弟也莫名其妙的被車撞死。

時光悠悠,一晃十年而過,當年的彪哥都早已退出江湖,安享晚年,時間長的甚至連鍾國彪自己都想不起這件事來了。這世上本就諸多悲涼,沒有人會理解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死活。

當然他也更不會有想到,這個當年戰戰兢兢的小人物,十年之後,竟然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十年的牢獄生涯,似乎已經把他完完全全的改變成另一個人。

聶琨帶著殺氣的目光從鍾國彪身上上下掃視而過,最終停留在他充滿贅肉的隆起腹部,譏笑道:「嘿,沒想到十年不見,彪哥你居然發福成這般模樣了,看樣子生活很滋潤吧。」

鍾國彪沒有回答,退休多年的他,享受了太久的平淡生活,生活早已經回歸了釣魚、棋牌、音樂、高爾夫之內的悠閑節奏中,雖然一臉的橫肉至今未減,但身上的殺氣早已經不復當年。甚至在想起聶琨之後,他心裡竟然還有一絲愧疚。有點不解自己怎麼就能把這麼一個替自己背過黑鍋的人給完全忘記了呢?

聶琨臉上的殺氣卻越來越盛了。十年的仇恨,無疑寫盡了他的眼眶。每一個和他視線相接觸的人,都會有種心觸涼冰的感覺。韓然他們自然是不認識這個所謂聶琨的。但每個人都被看到,都會不由主的感覺到全身有些涼陰陰的。

「你好,我不好!」聶琨的聲調越來越陰沉:「很不好!」

鍾國彪現上浮現出苦笑,有些鬱悶地嘆道:「時間真快,一轉眼就這麼多年了。」

「十年,嘿,十年於你,原來是這麼輕鬆的嗎?」聶琨緩緩的走了上來。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踏在玻璃碎屑上,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

「阿琨,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是有些對不住你,不過既然你也出來了,你還想怎麼樣?」鍾國彪從聶琨眼中殺氣中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妙,又見金剛連他的一招都抵不住,話語中不由多了些妥協的意思,畢竟這幾年的退休生涯,加諸對聶琨入獄如此之久的些微愧疚,讓這個昔日的大哥心態早不復當年。

聶琨哈哈一笑,笑聲震得酒吧里每一個人都為之一顫。「我想怎麼樣?我還想知道彪哥你會怎麼樣呢?」說著他右手一掀,竟然已經一下狠抓在那黃毛的脖頸上,一下擰近了身來。那黃毛駭然道:「琨哥,你……你這是幹嘛?」

聶琨根本不理會那黃毛,向著鍾國彪獰笑道:「彪哥,都十年了,我出監獄后,感覺這世界都完全變了,但我怎麼就感覺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兒不會調教你手下呢?」

說著他手中猛然加勁,那黃毛啊的一聲,竟然一下雙膝著地,「啪」的被迫跪倒下地來,猝不及防之下,臉上都痛得發白。

「我兄弟老婆被人上,戴了綠帽心中有火,過激了一點可以原諒,不過他做小的,剛才對你頤指氣使的,再有天大的苦楚也不應該,就是他的不對!」說完聶琨抬起腳來,一腳向跪在地上的黃毛後背猛踢過去。

「啊!」黃毛慘叫一聲,竟然被他這勢大力沉的的一腳給硬生生踢滑出數米,膝蓋劃在自己方才踢碎的玻璃屑上,一下鮮血不斷從褲子中滲出。這黃毛顯然是明著聲音大,心下卻虛的那種軟貨,這下臉都白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這凶神。

「快他媽跟彪哥道歉!知道嗎?」也不見聶琨是怎麼動的,竟然一下縱了過來,右腳的軍用靴一下生硬地踩在了黃毛的頭上,把他的頭顱直接給壓在了地上。

「對不對,琨哥!對不起,彪哥!」黃毛哆嗦成一團,不停地伏在地上顫抖著。所有人都是心下一悸,這聶琨對自己的兄弟都如此之狠,絕對是一個兇悍無比的角色。

「叫大聲點!彪哥聽不到呢!」聶琨腳下發勁,腳在黃毛的頭上狠搓了幾下,那一地碎玻璃屑直接刺入了黃毛的額頭上,形狀非常之慘烈。不止韓然他們,就連聶琨的其它手下都是倒抽了口冷氣。

黃毛簡直是要嚇癱了,啊的大叫一聲:「彪哥,我錯了!」

聶琨冷笑,腳繼續踩著黃毛的頭,對著鍾國彪冷笑道:「小的不懂事,就要這樣教!懂嗎?彪哥!」

鍾國彪見聶琨一招廢掉金剛,現在又如此氣焰囂張的說話行事,知道今天再也討不了好。不由側頭瞅了劉平一眼,暗示他快溜。

聶琨是何等人物,只是一個眼神,已經看出端倪,對著劉平冷笑道:「哦,原來傳說中的野蠻酋長就是你,怎麼長得這麼斯文,不太像嘛!」

劉平見這人如此可怕的要命,早已經心都涼了半截,現在被他盯上,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烈地跳動,喉結都不由自己地乾咽起來。

「很怕嗎?」聶琨一雙陰霾的雙眼盯著劉平,陰聲道:「玩女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怕?」劉平心下早虛了,退了一步,怯聲道:「我……我沒有。」

聶琨冷笑,腳下加勁,在黃毛殺豬般的喊痛聲中,他獰道:「你沒有?那你的意思是我兄弟誣陷了你了嗎?」劉平被他惡毒無比的眼光嚇得都快崩潰了,搖頭道:「沒有……不是不是……」語無倫次之極。

聶琨哈哈一笑,轉過頭來對著鍾國彪道:「聽見沒有,你兄弟都承認了。我說彪哥,你總該知道怎麼做吧。」

鍾國彪也不是普通人物,雖然情知今天處境困難,但暗想再拖一下,警察就會趕來,當下不慌不忙地道:「好,就算是我兄弟有不對的地方,那你也砸了我場子,也算兩清了吧!」

聶琨陰**:「笑話,彪哥你當真老糊塗了,兩筆賬怎麼能一處算呢?你要真不會教手下沒關係,我剛才做過你看了,咱們出來混的,最講個規矩二字,你說對不?如果我今天就這麼算了,就算我同意,你說我兄弟會同意嗎?」說著他腳下踩了踩黃毛,道:「黃毛,你說是不?」敢情這傢伙外號還真叫黃毛

說著聶琨右手一下舉起來,指著劉平道:「別說我阿琨在監獄里呆久了就跟你一樣糊塗,這小子今天我們是要定了。」

鍾國彪沉默不語,被一個昔日的無名小輩這麼欺到頭上,他比誰都不爽!

聶琨冷笑,道:「彪哥你越是越混越沒出息了,堂堂的江北虎,難道還在想著熬到警察來處理嗎?」這話直接點到了鍾國彪的心上,當下不由臉色一青,知道聶琨今天絕對是來者不善。

「好,裝傻是不?你不捨得教,那就別怪我阿琨越俎代皰,替你作主了!」說完他朝旁邊一眾人道:「還愣著幹嘛,做事呀!」

他的那群手下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臉上都是露出凶色,手中鋼棍一揚,「啪啪啪」就是朝著四周的桌椅擺設一陣亂砸。其中幾個更是向著劉平就沖了過來,只嚇得劉平朝牆后猛退數步。

鍾國彪大吼一聲:「聶琨,你住手!我們之間的事,你要不爽,直接找我就是,何必為難他們?」

「啪啪」兩聲,卻是聶琨拍了拍巴掌,冷笑道:「不錯嘛,彪哥,這才是個大哥的樣。不過我告訴你,今天這場子我是砸定了!」說著他右手食指向鍾國彪點了點,道:「你給我記住了!我阿琨跟自己說過,我這八年替你多坐的牢不是白坐的,誰害了我,就要付出代價!你真以為這世上有做錯事找個金盆洗洗手就可以當沒發生過的好事嗎?」

鍾國彪緩緩搖頭,道:「阿琨,我已經一退再退,你是不是真的沒得談?」

聶琨悠然一笑,道:「怎麼,還想拖下去?等不到警察,是不是還想你那些道上的兄弟會來幫你?笑話,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們天星今天就是要拿你開刀!誰來管你這老傢伙,就是與我天星為敵!」

鍾國彪一下明白了,嘿地一笑,道:「我說你怎麼會這麼咄咄逼人,原來是樹威來著,沒想到天星也盯上A市這塊肥肉了!」

他們嘴上的這天星,實際上是國內東部沿海一帶的一個大型黑幫組織天星社,該組織成立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實力龐大,數十來年,涉重大案非常之多,甚至不誇張的說,沿海很多毒品、槍械、偽鈔等大型犯罪案件都跟天星有關。

警方曾經無數次對天星社進行過強力打擊,甚至成功地剷除過他的幾個當家龍頭,一度把天星瓦解,但天星根蔓實在太廣了,只要打擊風頭一過,又如春生野草,沿風蔓延。但鍾國彪從來沒想到,天星現在竟然更如此張揚地涉足到他們從未染指,被其它勢力所牢牢控制的A市來。

鍾國彪心下輕輕嘆了一下,如此強龍東來,A市那短暫的平安局勢又要告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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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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