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子謙，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我想跟你談談。」

蘭素心的聲音很低，有种放低姿態的感覺，不復從前那麼高高在上。

辛小小是真的想跟蘭素心談一談，但她沒忘記君子謙說過的話。即便是蘭素心找上.門來，她也最好不要跟她多加糾纏。

「對不起。我覺得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有什麼要談的，請找子謙。」

說完，辛小小直接將門給關上鱟。

蘭素心卻一把將門給頂住了，尖聲道：「怎麼，你現在成了君太太，都不屑於跟我說一句話了，是不是？可是你別忘了，我肚子裏還懷着子謙的孩子！」

辛小小愕然地瞪着蘭素心，對她的厚臉皮簡直要嘆為觀止。若是換了別人，只怕馬上就要反唇相譏。可辛小小做不出那樣刻薄的事情來，畢竟蘭素心也是個受害者，她連自己被誰給玷污都不知道。但她因為這樣就賴死君子謙，未免也太過分了襤。

「蘭素心，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把他人當傻子。對不起，你走吧。」辛小小將她推出去，想要關門落鎖。

蘭素心擺明了不會跟她好好談的，她想做君太太的目的決定了她們不可能好好地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說一句話。

「啊——」

辛小小確定自己只是輕輕地推出手，而且還沒碰到蘭素心的身體呢。

蘭素心卻踉蹌后倒，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然後，她捂著自己的腹部，驚天動地的叫了起來。「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辛小小一下子就懵了。她沒多想，就趕緊打開門沖了出去。「蘭素心，你沒事兒吧。」

「我的孩子！辛小小，你太過分了！我、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麼可以對它下手…...」蘭素心一把揪住辛小小，不讓她喘氣就是一通控訴。

巧的是，裏面一戶人家的門打開，突然走出來六七個青年人。其中一個青年人脖子上還掛着相機，見到這邊的動靜，二話不說就開始拍照。

辛小小更不知道的是，那個人還恰好是個記者，一轉頭就把這事兒寫成稿子發出去了。

所有的一切，就跟排練好開拍的一場戲，配合得天衣無縫。

辛小小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就給君子謙打了電.話，可惜當時君子謙正在開會，沒有接到。

等辛小小把蘭素心送到醫院去，那篇稿子已經迅速地進入公眾的視野，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以至於辛小小站在急救室門外等待結果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對她指指點點，然後交頭接耳。

姚飛看到那篇報道之後，第一時間通知了君子謙。雖然他們已經馬上採取措施，但也已經太晚了。

君子謙按捺住情緒，給辛小小打了電.話。他尚未來得及開口，那邊辛小小已經迫不及待地向他訴說。

「……我只是輕輕地推了一下，好像都還沒碰到她，她就重重地往後倒去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子謙，我從來沒想過傷害她，真的！」

辛小小有些慌，她不是怕背上罪名，她是怕蘭素心的孩子真的沒了，她怕成為一個殺人兇手！哪怕它是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小生命！

君子謙當然相信她，知道她心裏着急，忙安撫道：「小小，你先冷靜一點。沒事兒的，一切有我在。聽我的話，先深呼吸。」

辛小小聽話地照做，慢慢地就冷靜多了。「我沒事兒了。對不起，嚇到你了。」

「傻瓜，你跟我道什麼歉。蘭素心現在怎麼樣？」她都已經嚇壞了，君子謙又怎麼捨得再責怪她。況且，蘭素心擺明了是有備而來的，要的就是辛小小的防不勝防。

辛小小聽着他溫柔的聲音，知道他相信她，也不會怪罪於她，心情就好多了。「還在搶救。可是她流血了，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子謙，萬一孩子——」

「小小，不管孩子有沒有事兒，那都不是你的錯！蘭素心是帶着目的去找你的，不管你怎麼做，恐怕這個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君子謙不願意把蘭素心想得那麼陰暗，畢竟這個女孩子曾經以命相救，她曾經那麼的善良美好。只是愛而不得，轉化為恨，讓她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自我。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就徹底面目全非了。

人，終究是會變的，不管TA曾經多麼美好！

辛小小又何嘗不明白，只是那是一個孩子，一條生命。她是個珍惜生命的人，也是一個愛孩子的人，她真的不願意一個孩子的離去是因為她！

辛小小更不明白，蘭素心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這份狠心不只是對孩子，還有她自己。她難道不知道，女人小產是很傷身體的嗎？何況她居然用這種非一般的手段來流掉孩子，那對她的身體傷害會更大！

「她真是瘋了。」

「她是瘋了。所以，你不必為一個瘋子的自我傷害而自責。就算沒有你，她也會想辦法把孩子給弄掉的，她是鐵了心。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澄清真相，你不能背這個黑鍋。」

可以背黑鍋，但他不能讓辛小小也背一個殺人的罪名。

「可是恐怕沒那麼容易。她既然這麼做了，肯定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了。其實，我背黑鍋不要緊的，只要不給你帶來麻煩就好。可惜，這好像也是不可能的。」

屋漏偏風雨，這種感覺真糟糕。

君子謙何嘗不知道，其實他也頭疼得很，卻又不想辛小小太過擔心，便勸道：「沒事兒，總有辦法解決的，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沒事的。」

「嗯。沒事兒了，你忙吧。等結果出來了，我再告訴你。」

掛斷電.話之後，辛小小深吸一口氣，走到椅子那坐下來。經過君子謙的安撫，她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了。事情已經發生，她再怎麼着急也是無補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件事的壞影響給消下去，不能讓子謙的處境更加困難。

思考再三，辛小小給霍正剛打了個電.話。「霍正剛，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有事情想求你幫忙。」

霍正剛基本上沒有空閑的時候，但只要辛小小有要求，他都不會拒絕。「你現在在醫院？」

「你怎麼知道？」

「沒有老子不知道的事情。我現在馬上過去，就在醫院對面那家綠意餐廳等你。」他餓了，順便吃個午餐。

「好。你到了給我電.話，我馬上過去。」他居然連對面有家綠意餐廳都知道！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就這麼說定了。」

辛小小捏着手機，想到霍正剛的能耐，心情又安定了幾分。

沒多久，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辛小小急忙站起來，因為太過急切，腳下一個踉蹌，她直接跌倒在地上。卻也顧不得疼，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醫生，她怎麼樣？」

「很抱歉，孩子沒有保住。還有……她以後恐怕很難再懷上孩子了。」

「什麼？」辛小小一把抓住了醫生的袖子。「醫生，你是說，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也不能說絕對，但她恐怕很難再受孕了。」

辛小小被這個消息炸得有點懵。她雖然很煩蘭素心糾纏不清，可失去做母親的資格，對一個女人的懲罰也太重了！

蘭素心失去孩子，又失去做母親的資格，她能受得了嗎？

辛小小不敢往下想。平復情緒之後，她就走去蘭素心的病房。走到半路，霍正剛的電.話就到了。

辛小小跑着去看了蘭素心，人還沒醒，她就先去見霍正剛了。

霍正剛坐下后，給自己點了幾個菜。

辛小小到的時候，他已經開吃了。「沒吃午餐嗎？」

「嗯。你要不要吃？」霍正剛遞給她筷子。

辛小小搖搖頭，把筷子放下去。她現在沒什麼胃口，而且也還不覺得餓。「我不餓，你吃吧。」

「多少吃一點。人是鐵飯是鋼，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不吃東西都是愚蠢之極的行為。」霍正剛抓住她的手，把筷子硬塞進她手心裏。

辛小小想了想，就拿着筷子吃了起來，哪怕是意思意思也行。不過開動之後她就發現，胃口也沒她以為的那麼差。

霍正剛見她肯吃東西，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遇到事情先別忙着想後果想解決辦法，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等腦子正常運轉了，才能想出辦法來。否則，那就是越整越糟糕。」

「我知道。大爺，我錯了，行了嗎？」

霍正剛直接敲她的腦袋。「爺給你說教是看得起你。你以為誰都能得到爺的一言半語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又沒有你的定力，也沒你的腦子，怎麼可能做得你那麼好？你就不是正常人，而我就是個小老百姓。」

霍正剛讓她的話給逗笑了，本想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忍住了。「很好，有自知之明也是好事。其實你不是沒有定力，腦子也不笨，你就是心太軟。心一軟，遇事就容易亂。」

「你是想說，你其實是鐵石心腸嗎？」辛小小被他這麼說教一番，難得有點心情開玩笑。

「老子確實是鐵石心腸。」

辛小小本來是開玩笑的，結果他回答得這麼認真，她頓時覺得尷尬起來。「我是開玩笑的！我沒有那個意思！」

霍正剛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腦袋，笑道：「行了，老子不是玻璃心臟。況且，老子真覺得自己是個鐵石心腸。其實這樣也沒什麼好，像我這樣的人，處在的這樣的位置，要的就是鐵石心腸，然後才能鐵面無私。」

「那也只是工作的時候。你對人還是很好的，哪個姑娘跟了你，肯定幸福！」

「行了。老子雖然稀罕你，但也不至於沒了你過不下去了，所以你不用拚命安慰老子。」

辛小小臉一紅。「我沒那個意思。」

「行了，不說這個。說說你那事兒吧。」

辛小小就把事情的具體經過告訴霍正剛，每一個細節都說清楚了

。「……我想你幫我找到證據，證明我是清白的。」

「算你沒笨到家，還知道找警察叔叔。放心吧，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人家就賴不到你身上去。倒是你要小心，別又讓那個蘭素心給利用了。你最好理都不要理她，就由着她折騰去。」

霍正剛對這種用心險惡的女人，實在是厭惡至極。愛而不得，也犯不着這般歹毒吧？

辛小小也知道，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她沒了孩子，又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我要是不聞不問，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又如何？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自己做下的蠢事，自己來承擔後果，憑什麼要別人來憐憫？事實上，她這樣的招數就只能用在你這種軟心腸的人身上。她要是用在老子身上，那就是自尋死路。」

辛小小深以為然，只是做到並不容易。「可我還是想回去看看。要不，你陪我走一趟。看看我就回家去。」

「行。老子得看着點，免得你這個笨蛋被人欺負了只會躲起來哭。」

「我才沒有！」

辛小小回到蘭素心的病房，她已經醒了，正虛弱地躺在那。

「辛小小，你殺了我的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蘭素心一見到辛小小，馬上一反先前的虛弱狀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護士馬上把她按住，並且要求辛小小儘快離開，以免更加刺激病人的情緒。

辛小小看了蘭素心一眼，轉身直接出了病房。蘭素心沒有任何的後悔，一心只想把這個罪名扣到她的頭上。這樣歹毒的心思，確實不值得同情，只是可憐了那個來不及來到這個世界的小生命！

霍振綱摸摸她的腦袋，安慰道：「走吧。這樣的人，不值得為她難過。」

辛小小點點頭，轉身正要走，卻愕然發現君子謙都快都到她面前了。頓時，她緊張了起來。他是不是看到了霍正剛摸她的腦袋？

霍正剛見君子謙來了，直接跟辛小小說：「既然他來了，那我走了。」也不跟君子謙打招呼，他就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

辛小小心驚膽戰地等著君子謙走到自己面前，下意識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衫。「你怎麼來了？」

「作為朋友，我應該來看看她。」他若是不出現，外界的傳聞就會更加難聽，儘管他不在乎。說到底，他還是關心蘭素心的。

辛小小點點頭，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說：「我剛才進去了，她一見我就說我殺了她的孩子，情緒很激動，醫生叫我先離開。你確定這個時候要進去嗎？」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君子謙低頭在她的眉心親了一下。

辛小小也不能攔着他，只能同意。「那我在外面等你。對了，她不止失去了孩子，還失去了做媽媽的資格。醫生說，她以後很難有孩子了。」

君子謙愣了一下，心裏也難受起來。「我知道了。」

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蘭素心恐怕沒想過吧？到這個時候，她是否有點悔意？

病房裏的蘭素心已經冷靜下來了。她確實是清醒的，只是見到辛小小，她心裏就無法不恨。幸福本來唾手可得的，卻被辛小小給搶了去，她怎能不恨？

這個時候，蘭素心還不知道她很難再生育的事情，否則她恐怕會更加歇斯底里。

君子謙進去的時候，護士很是緊張，差點就要開口趕人了。

誰知道蘭素心一見到君子謙，眼淚馬上啪嗒啪嗒掉下來了。「子謙，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君子謙對蘭素心的關心幾乎被這句話給銷毀殆盡。到這個時候了，蘭素心竟然還有心情給他下圈套！他強忍着，才沒有拂袖而去。

蘭素心對上君子謙犀利的眼神，馬上轉移了視線，低下頭去默默地掉眼淚。

君子謙看了看護士，說：「你先出去吧。」

門關上之後，蘭素心又抬起頭來，哭得梨花帶雨。「子謙，我心裏疼……」

君子謙想起那次她為他擋刀，昏過去前，她也喊過這麼一句話。如今再聽到這句話，他的記憶一下子被勾起來了。無論蘭素心如何面目全非，她確實曾經救過他的命，這恩情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忘的！

同時，君子謙又忍不住去想，蘭素心在這個時候喊出這句話，是否就是為了勾起他的記憶，好方便她行事？

「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

蘭素心聽到他軟語安慰，用力地搖搖頭，眼淚落得更多更快。「我沒辦法不去想。我的腦子根本不聽我的，它自己有想法，它就是要想。子謙，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君子謙沒吭聲，他不傻，自然看得出來蘭素心在演戲。她在努力地將話題引到辛小小身上，給她扣上殺人的罪名。

「子謙，你是不是也嫌棄我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我面目可憎。可是我也沒辦法，我愛你啊。這三年，我一直都陪在你身邊，我堅信有一天我們會結婚生子。別人也都這麼看，

他們都覺得我們是最般配的一對兒。可是辛小小一來，就把我所有的一切給毀了！我不甘心，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的幸福被毀掉，我更不能看着你被她矇騙！子謙，三年前辛小小可以拋棄你，三年之後她同樣可以背棄你！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對她好，她不配！」

「好了。素心，你好好休息吧。我跟辛小小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

「那不是你們的事情，它也關係到我！辛小小不僅把你給搶走了，還害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不能！」

君子謙很失望，對這個人徹底地失望。他本以為，蘭素心會有些許後悔，可她沒有！她滿腦子只有怎麼趕走辛小小，好將他據為己有。

「素心，你想過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

蘭素心被他問得一愣，下意識地說：「怎麼可——當然想、想過！」

臨時改口，到底底氣不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

「不，你沒想過，從來沒有。在你看來，它就是個累贅，是個禍害！甚至，你從來沒意識到，它是一條生命。」

君子謙越說越覺得失望。作為外人的辛小小都心疼那個無辜的孩子，做為母親的蘭素心卻沒有任何的憐憫之情。

「子謙，你不能這麼想我！就算你一心護著辛小小，你也不能把我踩到泥土裏去！你怎麼忍心？你怎麼忍心這樣傷害我？是辛小小，是他要你這樣的，對不對？」

「夠了！」君子謙憐她剛受了身體上的傷害，實在不願意再刺激她，但蘭素心無疑在刷新她的人品底線。「素心，我維護辛小小是應該的。我是她的男人，我不維護她，誰來維護她？她無辜蒙受冤屈，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指控殺了你的孩子，難道我不該維護她嗎？」

「你——子謙，我沒想到，你為了辛小小可以這樣顛倒黑白！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也好，我死了，你們就可以稱心如意了！」

說着，她粗魯地扯開了手背上的吊針。

---題外話---人一旦起了執念，就很容易做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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