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柳卉娘跪在爹娘墳前,望着石碑,淚珠一滴又一滴。誰知道她歡喜出門回來,迎接她的卻是天人永隔,且爹親還成了兇手。假若她沒去姑姑那兒,今日躺在墓里的是不是也有她?

冉少祺拍拍柳卉娘肩頭,柔聲安慰道:「小表妹,別傷心了,你要保重自個兒的身體。」

「是呀,小姐。」海棠雖也傷心欲絕,可看小姐淚流不止,她好心疼。以後就只有她和小姐互相依靠了。

「為什麽爹要殺了娘、殺了府內所有的人,還要跑去仇家莊殺了他們全家?」柳卉娘着實不懂。

冉少祺嘆口氣,額角隱隱抽痛。他們在埋府中所有屍體時,發現了一件事。他們都是被大刀砍死的,而舅舅正善於使刀。

像是想到什麽,柳卉娘抹去臉頰的淚水,抬頭望着冉少祺。「表哥,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仇家莊的人不會比柳家少,請你替我去幫幫鵬哥。我們柳家能為仇家所做的也只有這件了。」

「好。」冉少祺立即答應。就算不為柳家,也為了他和天鵬的兄弟之情。「你們先回柳府等我。」

「謝謝。」柳卉娘衷心道謝。

冉少祺點了點頭,轉身往仇家莊方向奔去。

海棠扶起跪在地上的主子,兩人慢慢步回柳府。

「小姐,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海棠已是六神無主。從小她便讓爺買回府伺候小姐,她早把柳府當做是自個兒的家,現今家毀了,只剩她和小姐,她們以後該如何生活下去?

柳卉娘失神地搖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鵬哥已是她的良人,可她卻不能去依靠他。她又不能去投靠姑姑,不想添冉家麻煩。而柳府在外的生意,她又一竅不通。未來的日子,她不但無助且迷惘。

海棠瞧小姐難過的面容,不敢再多問,跟隨着小姐走回柳府。

冉少祺趕到仇家莊時已不見仇天鵬蹤影,他猜想仇天鵬應已上路回金陵,他策動快馬奔往金陵,果真在半路攔下仇天鵬。

仇天鵬冷冷瞪着冉少祺,淡漠道:「請你離開我的視線。」他現在不想見到和柳家有關的人!

「天鵬。」

「你什麽話也不必說,我一個字也不想聽。」仇天鵬打斷冉少祺的話。他一處理完府內所有屍首便快馬奔往金陵,就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衝動,上柳家去討回公道。

「你這樣子,以後我們要怎麼相處?」在金陵他有一半生意是和仇家合資的。

「如果你想繼續和我一同在金陵做生意,就閉上你的嘴。」仇天鵬不用想也知道冉少祺要說什麽。還不是為柳卉娘求情!

冉少祺嘆口氣。「我和卉娘是表兄妹,我舅舅殺了你們全家,我們的友情還能繼續下去嗎?」他實捨不得因這次事件,而斷了他們的友情。

仇天鵬一語不發,最後才道:「你是冉家人,不是柳家人。」

對仇天鵬還能保持理智的不遷怒於他,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是。

冉少祺又道:「天鵬,請你為卉娘想想,我一帶她回來,迎接她的卻是家破人亡。柳府除了卉娘和海棠外,全被舅舅殺了。」

仇天鵬聞言一震。柳元是瘋了嗎?連自己的家人也痛下殺手!不過。

「那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你非得這麼無情嗎?雖然你們之間沒有真正的婚約,可仇伯父和舅舅早已口頭替你們訂下婚事,所以不管怎麼說,卉娘也算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我不承認。現今她是我仇家的仇人。」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可是今後卉娘該怎麼辦?她沒有了親人,你又不理她,你要她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仇天鵬愣了愣,半晌才冷冷道:「她是你表妹,你自個兒去替她想辦法。要是你覺得她是累贅,那我倒可以提供你一個辦法。把她丟在柳府,任她自生自滅。」他頓了頓,揚起眸,眼中難掩椎心之痛,一字字道:「你知道柳元殺了我全家多少人嗎?共一百零八人,就連剛出世的小嬰孩他也不放過!我該為他們報仇,而我卻因兒女私情饒恕她,甚至連到官府備案也沒有。我不但對不起我自己,更對不起仇家每一個人!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與柳卉娘再也沒有關係,有的只有仇、只有恨!麻煩你告訴她,在仇家莊我已手下留情,下次我再見到她的面,就是她的死期!還有,我們要想繼續做朋友的話,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話落,他韁繩一扯,策馬離去。

冉少祺沒追上去,仇天鵬那一席話,已既清楚又明白的說出他的決定。對卉娘,他已做出最大讓步,他若再逼天鵬照顧卉娘,很有可能會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冉少祺一拉馬韁,掉頭直奔回柳府。他會勸勸小表妹,要她對天鵬死了心,也會要她們隨他回冉府去。

柳卉娘主僕乖乖的待在柳府大廳,等冉少祺回來。

「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海棠煮碗面讓你果腹?」她們等了有一段時候,也不知表少爺何時才會歸回?

柳卉娘搖搖頭。「我不餓。你餓的話就自己吃吧。」此刻她哪有心情管肚皮?為了爹娘和柳家每一位疼愛她的人之死,她不單心亂且劇痛。而且她從未見過鵬哥這麽傷痛,原本沉穩風趣的性子變得暴烈如火,她好擔心他會做出什麽傻事。

海棠小小聲道:「海棠不餓。」小姐不吃,她這做奴婢的哪敢先吃!

柳卉娘微抬眼瞧著海棠,心知海棠是顧著主僕之禮。她正欲啟口,冉少祺大步走進。

「表哥!」柳卉娘連忙迎上前。「鵬哥他。」

「他在回金陵的路上。」冉少祺劈頭就答。

他走了!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柳卉娘難掩心痛的微撇過臉,語氣哀傷道:「他定不能原諒我吧?」

冉少祺直望着一臉傷痛的表妹,最後重嘆口氣,嚴肅地道:「卉娘,忘了天鵬,隨我回冉府吧。」

她怎忘得了她傾其所有愛的男人。更別提他們已有夫妻之實,今生今世除了鵬哥,再沒有任何男人可以進駐她心中。

見表妹小臉幽怨,冉少祺心疼且不忍,欲再勸言,耳里傳來不尋常聲音,他眼一眯,別過頭對柳卉娘交代道:「卉娘,你待在這兒不要隨意走動。海棠,好好照顧小姐,我就回來。」

說完,冉少祺施展輕功往府外沖,在轉角見到一名直望着柳府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見冉少祺發現了他,轉身奔離。

冉少祺見狀,大步一揚,直追黑衣人。

黑衣人盡挑偏僻的巷道跑,不消片刻便奔出了城,來到郊外一處罕見人煙山崖,這才煞住腳步。

黑衣人轉過身面對冉少祺,露出嗜血的笑容,更讓他臉上那道從額頭越過左眼至臉上的猙獰刀疤更顯恐怖。

冉少祺不動聲色地打量黑衣人,印象中不曾見過這號人物,遂沉聲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

黑衣人仰天大笑數聲。「這問題你下去問閻王吧!」話未落,他便出招往冉少祺面門擊去。

冉少祺揮手接招,兩人一來一往,不過數招,冉少祺已落下風。黑衣人反手轉掌,直挺挺的往冉少祺胸口擊去。

冉少祺閃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接招,震傷了五臟內腑,口吐鮮血,倒退好幾步。

「我送你上西天!」話落,黑衣人掌氣一揮,將跌站在崖邊的冉少祺打下萬丈深崖。

黑衣人走至崖邊,往下望去,下面深不見底,那姓冉的准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不是他愛殺人,誰教他要跟姓柳一家有所關聯!

他哈哈大笑數聲,才帶着得意的笑容離去。

【第四章】

望着眼前這扇朱紅大門,仇天鵬重重嘆口氣,眸一晃,龍飛鳳舞、強而有勁的「柳府」二字映入眼帘。

唉。他不懂,明明是快馬飛奔出城,又為什麼折回來?難道就只因為少祺所言,她沒有了親人,而他又不理她,她要怎麼活下去?

對她,他放不下心;放不下他曾深深愛過的女子!

再次深深嘆口氣,他步上階,推開大門,緩步穿過中堂,見大廳門板皆敞開着,他慢步走進去。

廳內,柳卉娘仍舊是心傷的呆坐在椅上,一語不發。海棠則是在小姐身旁候着。

當海棠見到仇天鵬走進來,嚇得睜大雙眼,顫抖的嘴皮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好半晌,才好不容易發出聲音。

「仇少爺。」仇少爺不是回金陵去了嗎,怎又會轉回來?難不成。是要殺了小姐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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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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