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三十二歲的他在總公司表現優秀,獲得總裁賞識,這次會回國,就是被賦予拓展台灣和中國酒品市場的重責大任,但除了公事外,他還有私事要處理。

望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往事有如浮光掠影閃過腦海,他不禁雙拳緊握,時光恍如回到八年前……

感情真是不足以信任的東西,他沒想到自己才前往德國三個月,詩涵就變心另嫁他人,而且對象還是他的大學同學王振望。

他永遠不會忘記,八年前收到詩涵的分手信那瞬間,他是如何的心痛、幾近崩潰。

他不斷地打電話想聯絡詩涵,可是她從此沒再開過機;他不斷寫e-mail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也完全沒有得到她的回信,她像從空氣中消失,與他失去了聯繫。

後來從大學同學口中得知,一切都是真的,詩涵休學,迅速嫁給了王振望,追究原因,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部分同學都在議論是因為王振望比封皓有錢,所以詩涵才變了心。

他大受打擊,的確,靠獎學金和偷偷打工過日子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錢買機票奔回台灣,對這樣的變化,他束手無策,只能接受。

幸好,在他最痛苦凄慘的那段時間,知情的德國同學們很幫忙,輪流陪伴他,連教授都義務替他做心理輔導,三個月後,他才總算度過低潮,決心好好振作。

花了五年的時間,他拿到了經濟學碩士、經濟法律雙博士學位,然後在教授的引薦下,位於美國的克羅杜維爾酒業跨海邀約他進入克羅杜維爾企業上班。

就這樣,他順利前往美國工作,一天工作十五個小時,就算經濟情況好轉了,他還是沒回台灣,因為他一心想再往上爬,更加發揮自己的能力,直到今天,他以克羅杜維爾酒業執行長的身分回到了台彎。

為了拓展亞洲地區市場,他預計會停留台灣一段時間,而他相信,有關另一件事的報復時間也到了。

他事業有成,卻單身了八年,因為只有詩涵是他唯一的最愛。

這八年來最讓他感到遺憾的一件事。就是詩涵的變心,他恨她、也恨王振望,更恨的是這兩人連手欺騙他、背叛他……

「執行長,公司為您準備的住處就在前面了。」

司機的提醒將深陷仇恨中的封皓喚回神,他眨了眨眼看向窗外的街景,發現車子已經到達台北市中心的精華地段。

車子經過超商,他吩咐司機先停一下車,他進入超商買了一些微波食品、咖啡,以及一些民生必須用品。

他一直沒有真正的家,小時候住孤兒院,長大住學校宿舍,念書在外租房子,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行李簡單、四處為家的日子,對於自己等一下要入住的地方,一點期待都沒有。

回到車上,司機發動車子重新上路,很快地停在一幢豪華大廈前,一停好車子,司機連忙下車幫他開車門,還急着要幫他提行李,他微笑拒絕。

「我自己來就好。」他提起公文包和行李箱,跟司機說:「明早八點來接我。」

「是。」司機點頭,上了車開車離去。

封皓向管理員拿了公司寄放的鑰匙,乘坐電梯上到十八樓,開門進入屋子裏。

公司為他租下的這間公寓很舒適,傢具裝潢都是淺色系,空間不大,但是應有盡有,客廳、卧室和書房都有挑高的落地窗,剛好可以眺望大台北的夜景。

他走進卧室。疲憊的脫下外套,接着打開行李,把衣服一一掛在衣櫥里,然後進浴室沖個澡。

十五分鐘后,他披着浴袍走出浴室,來到廚房煮咖啡,一邊用微波爐微波自己的晚餐。

儘管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但是他卻一點都不想睡。

他在書桌前坐下,落地窗外萬家燈火的夜景美不勝收,但他無心欣賞,他打開筆記型計算機開始辦公,仔細研究著王氏酒業的資料。

這是一份他特別派人調查的機密資料,關於王氏酒業的營業額、市場佔有率、產品利潤,每一筆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一年前,他開始研究毀滅王氏酒業的計劃,直到他回國的這一天,就是王氏酒業的死期。

他不是聖人,他只是個凡夫俗子,有愛也有恨。

好友和愛人連手背叛他,他不可能真正釋懷,這八年來的每一天,這股恨意讓他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報復即將展開,只有讓王氏酒業倒閉、消失在這個市場上,才能消除他心中之恨。

結婚八年,詩涵過得真的很好,王振望很疼老婆,為了不讓她有公婆的困擾,婚後一年就帶着老婆搬出去住,享受兩人世界的甜蜜生活。

兩人表面上幸福洋溢,但彼此的話題中從來沒有出現封皓這個名字,那是一個禁忌,也是他們之間跨不過的鴻溝。

王振望知道,妻子心中始終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因此不時顯得抑鬱寡歡。

夜深入靜、午夜夢回,詩涵睡到一半突然驚醒。

她又作惡夢了,夢裏總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神色哀怨地看着她,她知道,那是因為當年拋棄封皓的心虛愧疚造成極大的壓力,讓她夜不成眠。

八年了,他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好嗎?當初不得已跟他分手,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痛、最大的遺憾,但遺憾已經造成,她只能把自己的心事深深埋在心底,永遠無彌補的一日。

如今她扮演著稱職人妻、他是個負責任的老公,如果沒有任何意外,兩人的角色會一直持續下去。

她轉身望着沉睡的丈夫,下意識更捱向他,王振望本能地把她攬得更緊。

八點鐘,一如往常的平凡早晨,詩涵來到門口送王振望出門上班。

離開前,王振望給了她一個熱吻,才開車前往公司。

到了公司后,他緊接着得開會,雖然身為老闆,不過他跟員工一樣有堆積如山的公事要忙。

會議室里,王振望緊皺着眉頭看着新一季的業績報告,不能理解,為何公司連續幾個月的業績會像雲霄飛車似的往下掉。

在一旁的經理小心翼翼地報告:「老闆,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威脅是來自美國的克羅杜維爾酒商,三個月前,我們的部分商店通路就開始被這家酒商的酒所取代,竟然有通路商寧可違約也要進他們的貨,接着是我們新上市的一支葡萄酒,遇到克羅杜維爾的削價競爭,對方是進口葡萄酒,又賣得比我們國產的便宜……」

王振望神情凝重,對這狀況感到疑惑不解。

「確實是很奇怪,克羅杜維爾是世界級的大酒商之一,名下還有自己的酒廠,出產的各類酒暢銷全世界,我們公司生產的台酒跟他們沒有衝突,他們要進軍台灣,怎麼會挑上我們為敵手呢?」

經理猜測道:「會不會跟這家公司的新執行長有關?聽說他們的執行長是個才三十幾歲的華人,年輕有為,擁有雙博士學位,中文名字叫什麼……封皓,他負責規劃進軍台灣和中國市場……」

「封皓?」王振望眼睛張大,對這樣的巧合感到不可思議。

有可能是他嗎?封皓幾時回國了?

經理還滔滔不絕地說着商業雜誌上有關封皓經營哲學的報導,但王振望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經理別說了,背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別說了,讓我好好想一想,先散會吧!」

幾個主管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老闆都沒再開口了,他們也只能聽從命令,紛紛站起來離開。

很快的,會議室里只剩下王振望一人。

他還無法平撫內心的震驚,不能面對這件事。

他的大學好友、他妻子過去的情人,如今要回來奪取他所擁有的一切嗎?

封皓回來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報復他嗎?

他原本不怕的,畢竟事情都過了八年,生米早已煮成熟飯了,事過境遷,他就不相信封皓能拿他怎麼樣?

可是,當再次聽到封皓的名字時,他內心的不安卻久久無法平息。

他害怕封皓會去找詩涵,試圖把詩涵搶回去,連忙拿起手機撥給妻子。

詩涵馬上接起電話。「喂?」

「你在哪裏?」他問。

「在醫院,我陪爸爸到診所看醫生,爸爸有點感冒。」

馮海當年因為有了女婿三千萬的資助,公司因此又多撐了好幾年,直到這幾年身體不好,才被迫把公司賣掉,退休在家養身體,詩涵常常會回家探望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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