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認娘

劉嬤嬤生過四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四歲的時候夭折了，小女兒由於家裡窮苦，懷孕的時候，操勞過度，以至於生下之後，成了病秧子。

夫妻倆的父母早已過世，為了養活這個家，孩子爹上山打獵的時候，遇到大黑熊，在打鬥逃命的過程中，傷了腿，從此之後瘸了，這無疑是讓這個家雪上加霜。

為了孩子和當家的，萬般無奈之下，才將自己賣身為奴。每月所得月俸，用來養家糊口，給小女兒治病，以及二兒子娶親之用。如今看到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在這個村裡，比他們還窮的，比比皆是。

時間緩緩而過，杜伊明白，如今的她，不管是替自己報仇也好，替原主報仇也罷。她鬥不過那個杜凌氏。唯今之計只有先養活自己，才能再想法子，斗垮那個家，搶回屬於原主的一切。

這是杜伊第一次上劉家的飯桌。看著一盆沒有油，直接過水的大白菜，一盆不知道參雜了什麼東西的飯。再看看屬於她的碗里的，一碗雞蛋羹，一張白面烙得餅，頓時喉嚨嗝咽，眼睛酸澀不已。

「娘，我要吃雞蛋！」此時一個看起來只有兩歲的小奶娃，看著雞蛋羹，留著口水對著麗娘討要。

杜伊心裡更加過意不去，這個家已經窮苦成這樣，有好的，還要緊著她吃。

「小虎子乖，小姐身子不好，這是給小姐吃的。小虎子要吃的話，奶奶明天給你做！」劉嬤嬤怕杜伊尷尬，連忙出聲說道。

只有烙餅和雞蛋羹，就已經是委屈了小姐了，如今這孩子還在小姐的面前，這麼的不知禮數。

原本她是不贊同小姐出來用餐的，就怕碰到這個情況。可小姐怎麼說都不同意，還說既然是一家人，就得一起吃飯。可現在這個情況，會讓小姐尷尬。

「小虎子過來這裡！」小虎子年齡本來就小，被奶奶抱在懷裡，許諾說明天可以吃到雞蛋羹的時候，聽到有人叫自己，便很是欣喜的從奶奶的懷裡掙扎出來。

「小姐……」劉嬤嬤和麗娘臉露尷尬，想要制止。而桃花更是將自己的侄子攔住。

他們家裡的人都知道，小姐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這些年，劉嬤嬤給小姐當奶娘，沒少受到小姐的照顧。如今她的賣身契還在，她依舊是小姐的奴僕。哪怕在這個家裡，小姐依然是個主子。

小姐如今落難到此，他們不能在吃住上給予好的招待，心裡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

「奶娘，讓小虎子過來吧！」杜伊沖著劉嬤嬤搖搖頭，轉頭對著桃花微微一笑，朝著小虎子招招手。

「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劉大柱是個老實的男人，看到杜伊的行為，緊皺著眉頭，想要阻止。

杜伊將雞蛋羹慢慢的舀到小虎子的嘴裡，抬頭看向桌上的眾人。劉嬤嬤一臉自責，劉大柱悶不吭聲，二郎面色微紅，有些尷尬，桃花面帶笑意，麗娘有些心疼，有些忐忑。

收回目光，轉向劉嬤嬤，這才開口說道：「奶娘，如今我到了咱們這個家，以後就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從小我就是吃您的母乳長大，也是你照顧大的。於我來說，奶娘你就是我的另外一個娘親。如今落難，承蒙您的不離不棄，家裡人對我的厚愛，想認您為娘，不知道奶娘的意思是？」

劉嬤嬤聽到這話，連連擺擺手：「小姐，你是什麼身份，老奴是什麼身份，這可萬萬使不得。小姐一家待老奴一家恩重如山，老奴照顧小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小姐切莫折煞老奴。」

杜伊微微一笑：「奶娘，你也是我娘。如若您不肯，那我離開這裡便是。天下之大，豈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在這裡，家裡有好的，還要緊著我，我心裡著實過意不去。還要給家裡添麻煩，這是我不願見到的。」

劉嬤嬤聽到這話，見小姐的眼裡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存在，正猶豫不決。小姐自從醒來之後，感覺就變了很多，好像有主見了很多。

「娘，你就同意了吧。小姐一個人隻身在外，我們都不會放心。再說，多了一個小姐，我就多了一個妹妹，我們一家好好照顧小姐便是。」

桃花看起來比杜伊小，實際上要比杜伊大上小半年，如今已是及笄了。對於杜伊，她心裡是羨慕的，可又有些心疼。一個富貴之家的千金小姐，落難至此，還能從容不迫，更是有些欽佩。

劉嬤嬤聽出桃花話里的意思，便點點頭，只不過是變相的照顧小姐罷了。在她的心裡，小姐永遠都是主子，這是改變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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