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暗波起

姜嬤嬤憤怒地瞪向艾瀾，卻發現自己成為眾人鄙視議論的焦點。

「姜嬤嬤，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丹蓮走到姜嬤嬤身邊小聲道。

姜嬤嬤恨得想生撕了艾瀾，卻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灰溜溜地帶著一群人火速逃離大雜院。

待姜嬤嬤一行人離去后，桂嬤嬤幸災樂禍地撇撇嘴，又裝模作樣地對艾瀾、槐花和棗花三人一通訓話，之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棗花見事了，急忙道：「還好，還好，虛驚一場，你們都餓了吧，趕緊吃些東西吧！」

槐花意味深長地瞅了艾瀾一眼，她分明是目擊者，但到現在也不明白二蘭那丫頭是怎麼將那金簪插到姜嬤嬤髮髻上的，太邪乎了！

槐花和棗花先進了房間，艾瀾隨後跟著，在進房的一剎那忽然轉頭朝四周掃了一眼。

是她的錯覺嗎？

剛才來到這裡的全都是女的，但在眾多人的心聲中分明夾雜著一道男子的心聲，帶著十足的輕蔑之意，嫌棄她的手段是雕蟲小技有礙觀瞻。

艾瀾不由地輕蹙眉，那藏身在暗處的男子不簡單，似是很會控制自己的內心，她也只是聽到那一句，之後便無法再辨聽到。

其實是艾瀾高估對手了，並非那男子會控制自己的內心，而是他縱輕功飛檐走壁之時恰巧目睹了艾瀾那一瞬間的小動作，心裡一瞬間的想法便為艾瀾所洞悉，而下一秒他已經飛身遠去，超過方圓十米的範圍，故而艾瀾也無法再辨聽到。

艾瀾用完早膳后自去廚房當差。正在刷洗碗碟的梨丫見了她將她從頭至腳看了又看才笑嘻嘻道：「二蘭，聽說你跑去救棗花，可把我給嚇死了，還好你沒事，不過不是我說你，你這回的膽子也忒大了！」

艾瀾笑了笑：「其實過後我也挺怕的。」

梨丫沖著艾瀾又嘿嘿笑了笑，趁著沒人注意時，朝艾瀾豎起大拇指，兩人湊頭笑了好一陣，直到石榴故意從梨丫身邊擦肩而過，用力將梨丫擠到一邊去，不陰不陽地說道：「活兒還沒幹完呢就知道聊天，當心被柏嬤嬤發現剝你的皮！」

梨丫的笑容一僵，低下頭趕緊去幹活。

訓完了梨丫，石榴又眼神陰陰地朝艾瀾斜過去，臉上要笑不笑的，不時地發出冷哼聲，她以為自己這樣很威風，但卻發現艾瀾根本瞧都不瞧她一眼，只自顧自挽起衣袖蹲在大木盆邊刷洗碗碟。

「呸，不就是在吳姨娘那裡當了幾天差嗎？得瑟什麼？」石榴以著只有她、梨丫和艾瀾三人能聽到的聲音冷嘲熱諷道，之後便扭著腰走開了。

艾瀾這邊暫時穩定了，可吳姨娘的丹心園卻並不平靜。

姜嬤嬤自打從大雜院回去后便自去院子里跪著了，跟著姜嬤嬤一起去大雜院的二等三等的婢女和婆子們雖然覺得她們並無過錯，但還是硬著頭皮跪在了姜嬤嬤身後。

吳姨娘在屋裡氣得摔東西，丹蓮丹芙戰戰兢兢地在一旁縮著，不敢勸，但又不敢不勸，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姨娘莫動氣，當心傷了身子啊！」

「這小賤婢倒是夠能耐，我還收拾不了她了？！」吳姨娘咬著牙恨恨地說道，腦子裡轉過無數個以前對付下人的法子來，但又一一推翻掉，臉上的神情讓候在一旁的丹蓮和丹芙拿捏不定。

不得不說的是，吳姨娘雖然性情冷酷又任性霸道，但行事卻有一個基本原則，比如要處置一個下人，即便是捏造的也要弄出個由頭來，為的就是在其餘下人面前樹立她明面上的因事論事，秉公處理的公正通達形象。

故而她想整治艾瀾卻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千方百計捏造由頭，但結果卻讓她料想不到，一向行事老辣的姜嬤嬤居然栽了。

吳姨娘心裡恨得不行，思來想去之後讓姜嬤嬤進去，兩人暗聊了半刻時辰，待姜嬤嬤再次出來后，臉上的笑容讓眾下人捉摸不透。

十五這日終於來臨，侯府的春宴開始了。

依照管事嬤嬤的吩咐，在廚房裡當差的下人比平日起得更早，丑時二刻便到廚房集合了。

廚房總管事劉嬤嬤簡單明了地將之前說過的注意事項又重複了一遍，而後便揮手示意眾人解散各司其職。

廚房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所有人都繃緊神經忙碌著，說話聲比平日里更加紛雜吵鬧。

艾瀾看顧著第二廚房的六個灶火口，梨丫負責刷洗碗碟，而石榴是負責端菜的，這會兒她正與其她端菜的婢女們圍在一起吱吱喳喳地聊天，她們的聊天內容自然是圍繞著此次的春宴來的，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京城五公子。

艾瀾穿越來的這個朝代，是她以前所熟知的歷史知識中並不存在的陌生時代——天宇朝，開國先帝卓辰帝已駕崩，當今的聖上是先帝的第五子卓清，年號為昌隆，已登基四年，如今正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所謂京城五公子，乃是素有小神醫之稱的陽王卓然，探花郎祁棟，小戰神陳光耀，以及任國公府上擅長經商的任博和擅長書畫的任雲兩位公子，此五人不僅地位身份顯赫，學識容貌更是俱佳，而且年齡最大不超過二十歲，也是京城中貴族小姐們爭相仰慕追求的佳婿人選。

婢女們雖然身份卑賤，但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自然對俊美男子有著美好的憧憬，聊起來也格外得起勁。不過她們聊著聊著便轉回了府里的管事冷平身上，相較於京城五公子的高不可攀，冷平似乎離她們更近一些，所以，最終冷平戰勝了京城五公子成為她們心目中的第一美男子。

宴席從巳時二刻開始，在府里的桃花林中舉辦，負責端菜的婢女們端著盛菜的托盤魚貫朝宴席場地而去。

艾瀾一直在燒火，她學梨丫偷偷在灶膛里埋幾個番薯，趁著沒人的時候吃幾口墊肚子。梨丫就慘了，碗碟刷個不停，根本就沒空吃東西，艾瀾便借著去茅房的空閑，經過梨丫身邊時，順手朝梨丫嘴巴里塞幾口吃的。

艾瀾的貼心舉動讓梨丫感到心裡暖暖的，有好幾回都是強忍著才沒流下淚來，從這一刻起，梨丫便將艾瀾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越發真心待她。

午時，端菜婢女剛端著一批菜走後不久，在第一廚房幫忙的柏嬤嬤忽然走進第二廚房，細長眼頗有威嚴地掃了一圈，指著艾瀾道：「二蘭，第一廚房人手不夠，你跟我過來幫忙！」

「那這邊由誰燒火呢？」艾瀾抬眼看向柏嬤嬤，捕捉到她眼裡一閃而逝的精芒。

柏嬤嬤似是有些害怕與艾瀾對視，急忙別開臉：「這個無需你擔心，梅嬤嬤會暫時替你燒火的！」

梅嬤嬤正在擇菜，聞言放下手裡的活兒默默地走過去燒火。

宋嬤嬤覺得柏嬤嬤別人不叫專門來叫艾瀾的舉動有些可疑，但柏嬤嬤這回是分在第一廚房幫忙的，她也沒理由多說什麼，只是深深地看了艾瀾一眼，希望她能夠伶俐些，別被柏嬤嬤抓了什麼錯處。

「別磨蹭了，跟我走吧！」柏嬤嬤笑著說道，心情看起來似乎很愉悅。

洞悉了柏嬤嬤所有想法的艾瀾在心裡冷笑，柏老貨，既然你想作，那麼姐就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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