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三

第93章 九三

在警察局裡他們遇到了正嚴肅和現任廳長解釋什麼的雷斯垂德。見到福爾摩斯與諾拉毫髮無損地走進來,雷斯垂德瞪大眼睛,有些激動地上前,「你們沒有受傷?哦太好了,我以為——」

「感謝更新,雷斯垂德。」福爾摩斯微笑,隨即又有些好奇地問道,「是什麼絆住了你們,我以為你們放棄這個案子了呢。」

雷斯垂德臉色一暗,「該死的——當時我們已經帶了好些人手在路上,走在半路卻被一夥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群貴格會教徒給攔住,宣稱有一個無罪的教徒被我們關押在警察廳,他們人數太多,態度堅定,你知道的,那群人不好惹,我只得半途返回找那個所謂的無罪教徒,可根本沒有……」

「他們被騙了。」福爾摩斯說道,「這些貴格黨的傢伙們善良又好騙,偏偏我們拿他們毫無辦法——沒人可以和上帝作對。即使知道被牽著鼻子走,你卻找不到始作俑者——聰明,非常聰明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他們根本就是被利用,無意這麼做?」

「真相只有那個人才知道,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去追尋原因也毫無意義。」福爾摩斯擺手。

這時廳長也轉過頭來,這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清瘦男人,棕頭髮黃眼睛,時常保持過於嚴肅的表情,看上去犀利得如同一頭獅子。奧爾科特·巴頓,一位從底層一路爬到警察廳廳長位置前途無限的鐵血派,手段強硬,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原本諾拉非常欣賞這位廳長的做派,可他另一個身份卻讓她有所忌憚——這位年輕有為的廳長同時還算是亞當斯·杜安的門生,忘年交,和前任廳長私交十分好。因此他們不敢妄自判斷他是否也知道那位私下裡做的骯髒交易,並成為其中一員。

畢竟,巴頓能夠以這個的年齡當上廳長成為倫敦炙手可熱的政界新星,亞當斯·杜安算得上是功不可沒。他們實在是冒不起這個風險。

諾拉注視著奧爾科特·巴頓步伐沉穩地走過來,極為銳利的目光放在福爾摩斯身上,頓了一會兒,聲音如同一頭蘇醒的公獅,低沉威嚴,「你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鎮定地伸出手去,交握,「下午好,巴頓局長。」

巴頓微微皺著眉,盯著他審視了一會兒,才沉著聲音說道,「你果然就如你哥哥說得那樣,他形容得非常準確。」

哥哥?麥克羅夫特?巴頓居然也認識福爾摩斯的哥哥?

聽他的口氣,似乎關係也十分要好的樣子。畢竟,麥克羅夫特可沒有那種喜歡將他這具有諸多古怪癖好的弟弟到處宣傳介紹的習慣。既然提到了福爾摩斯,那麼一定是他認為可靠的人。

莫非奧爾科特·巴頓和亞當斯·杜安的關係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私交甚篤?

諾拉這會正嚴肅思考這個問題,福爾摩斯卻是不著痕迹地撇撇嘴,顯然對他哥哥所謂的「形容」不抱任何樂觀期望,「噢?既然您和麥克羅夫特是朋友,那麼您也會十分了解,他的話向來只能相信其中三分之一。」

「愚鈍,自負,固執。」巴頓低聲道,「那麼我應該相信哪一個三分之一?」

福爾摩斯,「……」

諾拉哈地忍不住輕笑,不得不說,麥克羅夫特還是那樣一針見血,因為他所說的這三點確實形容得準確極了,她都必須承認這一點。

他的哥哥大概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敢評價夏洛克·福爾摩斯「愚鈍」的傢伙了吧。大偵探無時無刻不在意圖表現自己過人的推理能力和對細節的觀察力,的確,這幾點上少有人能媲美,他雖沒有直接說出口,可內心裡不用猜對此也是十分得意的。

諾拉的笑聲吸引了巴頓,他微微側過頭來,犀利的眼睛直直打量她,很少有人能在他那樣的目光注視或者是瞪視下保持以往的鎮定。可諾拉不會,她甚至露出了一絲微笑,對他微微彎腰行禮,笑吟吟,「久仰大名,巴頓先生。」

「久仰,夏普小姐。」出乎意料,他居然認出了她,這令她對這位廳長的印象又好了一分。說實在的,這個年代看得起女人做拋頭露面工作的男性確實不多,奧爾科特·巴頓雖然為人過於嚴肅不好親近,可目光沒有透出丁點輕蔑歧視的意思,他甚至對她還用了較為尊敬的辭彙。

諾拉臉上的笑容更真心實意了些。巴頓微微頷首,然後轉向福爾摩斯,「如果你此行是為了那件失蹤案……隨我來,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福爾摩斯頓了幾秒,然後點點頭。巴頓立刻轉頭就朝牢房走去。

福爾摩斯和諾拉跟上,雷斯垂德揣摩了一下上級的意思,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一同過去。他搞砸了案子,大概這個上司一時半會是不會想再見到他這張衰臉了。

再次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還是那個看門人,見到他們一行人愣了愣,連忙鞠躬,「巴頓先生,福爾摩斯先生,還有夏普小姐。」

巴頓點了點頭,向他們說道,「這是警察廳里唯一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也許你們還不信任我,不過二位,如果你們信得過麥克羅夫特……他是我的好友,和我說了所有這件案子的實情,包括那位莫里亞蒂。」

諾拉一驚,福爾摩斯也是頓了頓,他不動聲色地審視他半晌,這位嚴肅的警長面色不變,黃眼睛回視他,於是福爾摩斯笑了笑,緩聲開口,「那麼您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訴我呢?」說的時候眼睛還朝旁邊的看門人看了一眼。

巴頓立刻說道,「你可以信任他……事實上,是他將消息傳遞給我的。」

門衛撓頭笑了笑。

「消息?」諾拉問。

「關於內-奸。」巴頓語出驚人,「我一直都知道這裡有對方的線人,可他藏得非常好,之前我無法找出他,直到今天。」

福爾摩斯沒有說話。

巴頓面色嚴肅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仍然不相信我說的話,福爾摩斯……事實上,我知道你跟蹤了杜安。我敢說,所有人都知道你這麼做了。」

福爾摩斯陡然挑起眉,「是嗎?什麼時候我的追蹤術居然變得這麼差勁了?」

「你太自負了,福爾摩斯。」巴頓搖了搖頭,「你以為沒人知道你帶走了一個流浪漢,又和這對雙胞胎問話,接著去了一家地下妓-院?注意你們的可不只有我。你很幸運,如果莫里亞蒂想要你的命,你很難活到現在。」

福爾摩斯微微一笑,「你有多了解你的敵人呢,巴頓先生。我既然敢在只有一個同伴的時候去那樣危險的地方,自然是不害怕有人想要我的性命……說起來,您的表現倒是讓我覺得十分吃驚。」

巴頓笑了笑,儘管那個笑容淡到幾乎看不出來,「你們以為……我和杜安是一夥的,對嗎?因為他提攜了我?」

「這不是事實嗎?」福爾摩斯語氣犀利地反問。

「這的確是事實。」巴頓並沒有生氣,依然平靜,「那是出於共同的利益……但很少人知道,我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他的一些不正當交易,我和你的哥哥,麥克羅夫特,曾經達成一致,而為了完成這個協議,我們策劃了很多年……直到你打破了表面的平靜。」

諾拉皺了皺眉,她似乎聽明白了什麼,可又有些不敢確定。

協議?他的意思是……

「詹姆斯·莫里亞蒂,」巴頓說,「他成名的時候比你想象的要早,所做的事比你們想象中更多,而他的勢力……不瞞你說,我和麥克羅夫特很早以前就開始想辦法對付他,可他太聰明,也太狡猾,我們只能另闢蹊徑……」

「您是在解釋您現在這個頭銜的來歷?」福爾摩斯挑眉。

「耐心點,年輕人。」巴頓沉聲道,「這個警告可不只是對於現在而言……是的,我在警告你,在所有的準備就緒之前,不要打草驚蛇,儘管你早就這麼做許多次了。你哥哥原本想親自來和你說,可他認為也許——不,是一定,他說的話只會適得其反,那三分之一的『固執』應該不會是空穴來風。」

諾拉偷偷瞥了一眼福爾摩斯,大偵探的表情很鎮定,不正常的鎮定。據她的了解,如果平日里有人如此引用麥克羅夫特的話來諷刺福爾摩斯,他早就反唇相譏回去了,可他沒有。

真想知道此刻大偵探的腦海里都在想些什麼……那裡面的內容一定會非常豐富而有趣。

直到現在諾拉終於相信這位廳長的話是事實,他的確和麥克羅夫特關係不錯,看這位嚴肅廳長眼裡隱隱的笑意和語氣中的調侃……他應該是非常了解福爾摩斯平常的做派,而且對此「十分欣賞」。

諾拉低低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巴頓先生,我想我們收到您好心的警告了……我們會注意的。除此之外呢?」

福爾摩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但她一點都不想看懂那個眼神的含義。

「除此之外?」巴頓停了一會兒,才沉聲開口,「我知道你們有些小手段,但不要認為僅憑這些就能對付莫里亞蒂,他的人脈比你們要寬廣不少,別做蠢事。告訴我們你們知道的一切消息,剩下的……我們自然會解決。」

福爾摩斯似乎思索了片刻,聳了聳肩,微微一笑,眼睛眯了起來,似乎很認真,又有點漫不經心地開口,「收到……警長。我們會按您說的做的。」

「有新的消息會通知你的……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不要隨意來到這裡,很多雙眼睛看著你們。」巴頓說完這句話,對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向看門人頷首,如來時一樣步伐沉穩地轉身離去。

諾拉看著這位廳長走遠,才轉頭看向福爾摩斯,大偵探臉上依然掛著不經心的笑容,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側過臉,挑眉,「怎麼了?」

諾拉默了幾秒,「……你不會罷手的,我猜得對嗎?」

福爾摩斯臉上的笑容愈發深了,他灰色的眸子鋥亮鋥亮的,如叢林的獵犬一般充滿了鬥志。

「當然不會。」他的語氣溫和極了,「噢,親愛的諾拉,我一向都是最聽哥哥話的好弟弟了,不是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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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貝克街的包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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