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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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洞府,唯有幾盞油燈高懸,或明或暗。

歐陽少恭站定在一個丹爐前,本是溫文爾雅的表情,卻在火光的映照中顯得危險萬分。

他手中把玩著一個碎片模樣的東西,聲音沉著問道:「不知千觴此去天墉城,戰果如何?」

自幽暗之中緩緩走出一位鬍子拉碴,身著邋遢的大叔。

他飲了口壺中酒,才頗為失意地嘆道:「別提了。你把這邊弄得這麼亂,引得天墉城的得利弟子出了山,本該是個奪取焚寂的大好時候。哪曾想這麼倒霉,偏偏趕上那個什麼天墉城的長老紫胤真人提前出關,難纏得很。我見實在沒有可趁之機,便只好打道回府了。」

歐陽少恭聞言,若有所思,「倒是我失算了。只是不知那紫胤真人為何提前出關?」

尹千觴倚在石壁上,想了片刻,回道:「我聽說是他門下弟子發了狂,貌似是叫什麼百里屠蘇的,偏要他出關才能控制得住。我猜啊,和這焚寂脫不開關係。」

歐陽少恭微微一笑,卻不帶溫度,令人發寒,「平白拿了我的東西,苟延殘喘至今,自然是該付出一些代價。」

尹千觴不置一詞,只是問道:「那這焚寂還要奪么?」

歐陽少恭微微搖頭,低頭看著手中的碎片,「不急於一時。此番不成,我還有後手。此次不過是試探罷了。畢竟來這金華,我本也不是為了奪取焚寂。」

他抬眸望向尹千觴,悠然道:「此次還要多謝千觴肯來幫我。」

尹千觴不在意地一擺手,「少恭這就見外了。我這條命本就是你救的,這點小忙,我怎會推三阻四。與其說這些話,倒不如少恭你陪我痛痛快快喝上一壺酒。」

歐陽少恭輕笑一聲,「你啊。當真是個酒鬼。」

尹千觴與歐陽少恭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他抬手為歐陽少恭斟上一杯酒,道:「快來嘗嘗這杜康酒。這酒可來之不易啊。」

歐陽少恭微微一抿,笑著道:「確實不錯。只是,為何來之不易?」

尹千觴美滋滋喝了一口,嘚瑟地說道:「我來時見到了陸小鳳。正好他懷中抱有一壇杜康酒。我向他討來喝,他卻偏偏說由我來喝,是在糟蹋美酒。我不服,他便說要與我打一個賭。」

歐陽少恭有些感興趣,問道:「哦?不知是什麼賭?」

尹千觴笑起來,「他說要與我比挖蚯蚓,誰挖得多,這壇酒就歸誰。要說這陸小鳳實在是不行,我挖了三百六十個蚯蚓,他卻只堪堪挖了不足十個。這壇酒,自然也就歸我了。」

歐陽少恭不由失笑道:「你怕是叫他利用了。」

尹千觴一怔,忙問道:「為何這麼說?」

歐陽少恭解釋道:「這挖蚯蚓的法子也就是司空摘星能想得出。想必是那陸小鳳與司空摘星打賭輸了,要挖蚯蚓。恰好陸小鳳遇見了你。用一壇酒免去費時費力的挖蚯蚓活動,他並不虧。」

這才意識到被騙的尹千觴:「……」

尹千觴一時尷尬,清咳兩聲,岔開話題道:「我來時瞧見綠蘿就站在洞府外頭,似乎是來找你的。可我剛向她搭話,她便一溜煙地逃走了。是我哪裡長得嚇人么?」

歐陽少恭只是飲酒,恍若未聞一般,並不搭話。

尹千觴自顧自說道:「綠蘿這小妖怪也頗為可憐。雖然得了你贈予她的烏鏡,也得了勢力,但那終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瞧著她那樣子,應當是喜歡你。」

歐陽少恭放下酒杯幽幽道:「千觴這是在同情一個妖?還是在責怪我?」

尹千觴一愣,忙道:「少恭要做什麼自然有少恭的道理,我又怎會責怪你。只是覺得,綠蘿她雖為妖,終究是一條性命,一時惻隱。少恭若是不願聽,我便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歐陽少恭搖頭,語重心長,「不是我不願聽,只是好與壞終究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當日洞中,她選擇了權勢,那她便該受著這烏鏡帶給她的一切。」

他語氣微微一冷,「無論是烏鏡能操控人心的力量,還是使用烏鏡時,對她生命的反噬。魚與熊掌,又哪能兼得呢。」

尹千觴知趣得不再多提,只是笑著說:「喝酒,喝酒,不提那些事情了。」

歐陽少恭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手執小巧精緻的酒杯,淡然道:「千觴可是想問我,為何要將烏鏡的消息宣揚出去,又要親自來金華么?」

尹千觴傻笑兩聲,「知我者,少恭也。」

歐陽少恭面上未有一絲不耐,沉穩解釋道:「將魔器再現的事情傳播出去,不過是為了將天墉城的人分散,好讓你來奪取焚寂。我本以為,為了這魔器,長老級別的人總該也從山上下來幾個。誰知那掌門人對自家弟子實在太過自信,僅僅只派了幾個弟子而已。」

尹千觴若有所思點點頭,「那少恭又為何要親自來一趟金華呢?」

歐陽少恭展開一隻手,裡面靜靜躺著一個玉質的碎片,「一是為了玉衡。」

「這二……」他頓了頓,微微漾起一抹笑意,「是為了見一故交。多年未見,只偶爾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她的傳言。如今時候到了,也總該見上一面。」

尹千觴不解,「那你想必已經見到了那位故人。既然萬事已成,如今留在這洞府中又是為了什麼?」

歐陽少恭凝視著酒杯,悠然道:「等。」

尹千觴更加糊塗,「等什麼?」

歐陽少恭抬手為自己倒杯酒,「等一個妖。」

尹千觴不知道歐陽少恭又在打什麼啞謎,索性也不再猜下去,只是說道:「那你等的妖不來該怎麼辦?你要一直呆在金華等下去么?」

歐陽少恭凝望著酒杯中微微晃動的酒液,目光深邃,語氣卻是淡然,「無需等待太久。只要『白士卿』還在,她就不會不來。」

燕赤霞瞧瞧雨化田,又瞧瞧林子怡,覺得這氣氛怎麼看怎麼微妙。

雨化田倒是行為舉止一如既往的冷淡,瞧不出什麼問題。反常的是林子怡。

從早上見面開始,林子怡就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走路撞柱子,說起話來忽然夾雜兩句帶著奇怪口音的歌,又或者是打個哈欠就蹦出了尾巴。要不是離和天墉城那幫人集合的時間還早,怕是早就露了餡。

更加奇怪的是,林子怡那個活潑閑不住的性子,今天一反常態的安靜拘謹。無論燕赤霞說些什麼,她都只是低著頭「恩恩哦哦」的敷衍著。

然而若是雨化田稍微發出些動靜,她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蹦到一邊,再尷尬地蹭回去。

如此循環往複,不知真相是什麼的燕赤霞,看得抓心撓肝的難受。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偌大的客棧之中,也沒什麼儲備糧,只有隔了夜的兩個饅頭。

林子怡沒什麼胃口,雨化田並不想吃,便只能由燕赤霞塞吧塞吧咽下去墊一墊肚,攢足體力去應對接下來的惡戰。

金華城的群眾還被困在屏障里,徒勞地撓著屏障。

所幸,他們帶來的馬車仍舊能用。

雖然駕車想要避開這些人有些困難,但若是慢行,應當無事。

雨化田伸出一隻手,示意林子怡搭上,「上車。」

林子怡猶豫了一下,抬起了手,卻膽怯地想要縮回去。

雨化田沒有理會她的畏縮,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車上帶。

待她坐穩,雨化田才淡然道:「你不必太過在意昨夜之事,我說過,不會強逼於你。」

林子怡兩隻手捂著臉頰有些不知所措,「化田兄,我,你……我可是妖啊,你為何會喜歡我啊?我也沒幹過什麼討喜的事情吧。」

雨化田黑如曜石的雙眸直直望著她,「起初不過心動,漸漸不滿足於此,變作了喜歡。至於理由,又有什麼要緊。我是好人還是壞人,於你無關緊要。那你是人是妖,於我也無關緊要。」

林子怡啞口無言,卻仍是忍不住想要辯解幾句,道:「可我……我,我不太懂這些。什麼喜歡和愛之類的,不都是話本里的東西么。你怎麼就確定你對我的感覺一定是喜歡呢?」

雨化田沒有多言,只是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垂眸輕聲道:「目光相接,兩手相疊,這裡都會比平時要狂跳幾分。若這不是喜歡,那你說是什麼?」

林子怡試探,「……嚇得?」

雨化田:「……」

林子怡手掌下感受到的是雨化田的心臟強有力的跳動。平時雖然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但雨化田說的話,配上這心跳感,驀地讓她臉紅起來。

林子怡收回手,捂著發熱的臉龐,兀自鎮定,「化,化田兄,你這個台詞好惡俗啊。」

雨化田也不勉強,只覺得他剛剛說出那番話實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便錯過視線,附和道:「恩。我也覺得。」

場面一時冷場,林子怡瞧著燕赤霞遠遠牽著一匹馬,正朝這邊走來,便指了指馬車,小聲地說:「那,化田兄,我先進去了。」

雨化田點點頭,低聲說道:「我知你心中還有事放不下。我願等。」

林子怡微微一怔,腦海中忽然閃過自己在生死簿中看到的,雨化田只有六年可活的信息。

她張了張口,想說「你只有六年可活又能等我多久」,卻知這話不過徒惹傷心。

林子怡見慣了雨化田風淡雲輕,一身驕傲的模樣,唯獨不想見他傷心。

她伸出手,勾住雨化田的小指,低著頭,彷彿下定什麼決心說:「化田兄,我會認真去考慮的,不騙你。我們拉鉤。」

雨化田愣了一下,笑著說她幼稚,卻還是同她拉起了鉤。

燕赤霞回來時,發覺二人氣氛已經比起清晨要緩和了許多,便只是笑著,不再多說什麼。

陵越攜著一幫師弟姍姍而來,對著林子怡抱拳道:「林姑娘。」

林子怡點點頭,右手摸了摸腹部,問道:「這位道友,你帶沒帶點乾糧?思緒一通暢,我就覺得我餓。」

陵越一愣,回道:「我與師弟們早已修習辟穀之術,身上並無乾糧。」

林子怡一趴車窗,嘀咕道:「你們出行倒是省錢。去哪能御劍,沿路還不用買吃的。你們住的那家客棧的后廚房裡沒有剩的吃的么?」

陵越微微皺眉,「掌柜與夥計都不在,怎能不問自取。」

林子怡轉過頭,學著陵越的語氣對燕赤霞說道:「這位道友說得對。掌柜與夥計都不在,怎能不問自取。還是倆饅頭,居然都吃了。」

燕赤霞:「……」

燕赤霞納悶,「大妹子,你不是說你不吃么?我想著不能浪費就都吃了啊。你要是想吃,同我說一聲,我就給你留一個了。」

林子怡一本正經,「你不知道女人說不要的時候都是要的意思么。難怪你還沒說到媳婦,一點都不懂女人心,這可咋整。」

燕赤霞:「……」

陵越不願浪費時間,便出言問道:「林姑娘可知那妖怪身在何處?」

林子怡高深莫測點點頭,「出了城門一路向北走,應當就是了。」

陵越一揮手,便有幾個師弟乘著劍,越過那些人的頭頂,向城外飛去提前打探。

而陵越則帶著其他師弟留下來,對著林子怡說:「林姑娘,啟程吧。我與幾位師弟定會護你周全,也會將你那位同行者一併帶回。」

與其說是護送,倒不如說,陵越還是不能完全信任於他們,既是保護又是監視。

林子怡本就是心懷不軌,想通這一點也沒覺得不舒服,笑意盈盈地說:「那就麻煩了。」

其實林子怡並不清楚那個妖的大本營在哪裡。

但她同為妖,比起這些道士對妖氣更為敏感一些。既然城中無妖鬼現身,那想必就是在城外了。南邊是他們來時的路,若是妖鬼聚集在那邊,林子怡不會察覺不出。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北邊更靠譜一些。

若是沿路好運,能碰上什麼妖鬼,那大本營的位置,自然也不在話下。

於是一人駕車一人騎馬,其餘人御劍飛行的詭異組合,就這麼上了路。

所幸那些群眾都被銅鏡操控,只顧著埋頭撓屏障,而無暇顧及他們。

城中行進雖然慢了一些,但走出了城,視野便一下子遼闊了許多。

幾個人在郊外不緊不慢地行著,只顧專心找著金華這些妖鬼的老巢,一時也沒什麼言語。

然而那些妖鬼藏得實在隱蔽,找了許久,繞了幾圈,卻始終沒有別的發現。

雨化田細心地發現林子怡嘴唇發乾,應當是有些渴,便叫隊伍停了一下,自己駕馬到附近的河邊打水。

林子怡扒著車窗,伸出食指對著陵越勾了勾,「這位道友你過來,我想諮詢你一個問題。」

陵越不明所以,還是乖乖走來,微微傾身,問道:「林姑娘想問什麼?」

林子怡有些扭捏,「燕大哥一根筋,這種問題不好對他說。這位道友,你說,要是一個人親了你額頭,是代表他喜歡你么?」

陵越:「……」

……為什麼會向一心修仙的人諮詢感情問題啊?

陵越卡殼了半天,覺得答是也不對,答不是也不對,就只好老老實實回答道:「在下求道問仙,從來不曾考慮過這種問題,所以,無法回答林姑娘。」

林子怡「嘖」了一聲,不依不饒,「你們道門人好無趣啊。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嘛。」

陵越搖頭,「沒見過豬跑。」

林子怡:「……」

林子怡:「……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啊?」

陵越回想一下,細細數起來,「練劍,修鍊法術,奉師命下山捉妖。」

林子怡眨眨眼,「練劍啊。看你身上這把劍確實蠻不錯的。」

陵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語氣隱約帶些自豪,「師父是天墉城中的執劍長老。愛好收集名劍。耳濡目染之下,我對劍也頗為喜愛。」

「哦……」林子怡拖長著聲音,趁機問道,「我聽說,你們天墉城有一把名叫小寂寞之劍的凶劍。」

陵越:「……」

小寂寞之劍是個什麼鬼,聽起來一點都不凶好么。

林子怡正打算打聽打聽焚寂的事情,就忽然聽到雨化田喚她,「林子怡。」

林子怡不明所以,趕忙拉開車簾,只見雨化田拎著一個身著白衣,形容憔悴,奄奄一息的女子。他將她放開,冷淡地說:「她說是來找你的。」

林子怡仔細一瞧,卻發現她有些眼熟,似乎是前天在破廟中有著一面之緣的女鬼——聶小倩。

聶小倩伸出蒼白的手,氣若懸絲地說:「求,求你,去,去救救采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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