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正地你
「一向與緋聞無緣的演藝界天王顏非，近日被記者拍到和新人蔣夏舉止親密，疑似兩人正在交往。對此，雙方都採取了迴避的態度，這是默認還是另有隱情？目前兩人合作的電影《永恆》正在上檔，不少人懷疑是為了該電影炒作造勢。不過也有相當數目的顏粉表示，相當樂見其成……」
關掉電視，顏非笑眯眯地說了兩個字，「卑鄙。」
王官鴻舉著酒杯，佯裝不解，「什麼意思？好端端地怎麼突然罵人了？」
「媒體上放出的那張照片上我正和蔣夏『舉止親密』，而背景是劇組居住的酒店大堂。」
顏非繼續推理：「從照片的渣像素來看，此人應該離我很近並且使用的是掌上便攜設備。」
說那麼複雜……不就是手機嗎？
「從拍攝的角度看，此人應該在我左邊，生怕別人不知道照片的主角們是誰，還特地挑了清晰的正面照。」
顏非溫潤的目光停留在正坐在自己左邊的某人。
王官鴻乾笑：「我這不是剛好坐這嘛，你這人疑心病是不是太重了。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嘛，再說，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呢！」
「能距離我很近，偷拍也不會引起我防範的人可是不多，你說是不是，王導？」暖暖笑意卻是帶著壓迫。
「咳咳，兵不厭詐。」終於，王官鴻厚著臉皮招了。
「外界傳言，王導如同電影界的清風，高風亮節，追求品質，不在乎票房？」
「這世上哪有不在乎票房的導演啊，我家又不是開善堂的，也有老母要養么……再說，票房慘淡，導演無能的，說出去多丟臉啊！」王官鴻繼續呵呵乾笑，「顏非你真是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跟你開個玩笑你也生氣！」
「我看你又是萬年單身漢，這時間一長都要被懷疑性取向了，這也是幫你啊！」
「王導說的是。」
顏非嘴角的弧度不減，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說真的，顏非，我認識你也快五年了，卻還是看不透你這個人。」
「因為，你認識我，還不夠久。」
多久才算久，五年不夠，十年嗎？認識再久一點，就能看透面前的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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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官鴻的恩師說：「要認識這個圈子，要先認識圈子裡的人。」
圈子裡的人是怎樣的？這個外界看來風光無限的圈子，放大了人的閃光面，也放大了人的種種醜惡。
當年他剛進這個圈子，儘管憑藉著家裡的關係和背景避免了一些人的刁難，但同樣的，卻受到了同行的鄙夷和輕視。明裡言笑晏晏，暗地裡話裡帶刀。他也不是毛頭小子衝動的年紀，當然不會傻到去撕破臉皮，權當沒有這回事。只是次數多了，難免會讓他心情煩悶。
他抱著崇高的理想進這個圈子，以為只要作出了成績，就會讓別人刮目相看。可作出一番成績來，又談何容易？他精心籌備一年推出的處女作《刺秦》反響平平，年末的頒獎典禮上空手而歸……
散場的時候，他路過走廊轉角，聽到熟悉的諷刺聲。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仗著家裡有些底，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就是，平日里看著傲得很，以為自己多有才華呢！夢想，也就只有這種富家子弟做做的白日夢！」
「哈哈哈，居然連一項提名都沒有，連我都有些同情他了！」
……
握緊的掌心，指甲嵌得生疼。他並不怕被取笑，只是害怕失敗而已。
失敗了，就失去了生氣的資格。
「我認得你。」
頒獎典禮后的宴會上，他見到了這個人。
他那時喝著香檳，失意的情緒溶在酒里，嘗來都是苦澀。
這個宴會他本來是不想來的，卻還是來了。只為了不想給某些人留下落荒而逃的印象。說到底，還是自尊心在作祟。宴會上，人人皆是春風得意的樣子，好像唯有他躲在角落裡喝悶酒。
「我認得你。」對面走來一個穿著白色西裝外套的年輕男子，舉起的香檳映著那雙琉璃眸子，粲然的流光，美輪美奐的畫卷。
「你是《刺秦》的導演。」
一絲驚愕閃過王官鴻的眼眸，卻不是為了這句話。
這、個人！是、是他！一個多鐘頭的頒獎典禮，面孔無數，讓人眼花繚亂，但他還是記住了眼前這張臉。因為，這個人是那個夜晚最大的贏家，連續三次獲封影帝，打破了電影史上的蟬聯記錄，主持人的聲音都因激動而變調。
閃耀如同星辰的男子，此刻正含笑站在他的面前。
「那部電影我看了，很不錯。題材經典卻足夠創新，沒能得獎真的很可惜。」
「謝謝。」是虛情也好，敷衍也好，僅僅一句肯定就已經讓現在的他感到欣慰。
唇邊勾勒著溫潤的笑容，年輕的影帝微微側身，修長的手已經伸到面前。
「王導，希望我們以後會有機會合作。」
這樣的示好，簡直讓他受寵若驚。他不過是個新人導演，何德何能受到影帝的青睞。
事實上，之後他們並沒有什麼合作機會。他和顏非的第一次合作，也就是這部《永恆》。
說也奇怪，互換名片后，一來二往的兩人竟然成了朋友。顏非比他小五歲，可想法和頭腦卻很成熟，常常讓他有種在聆聽長輩教誨的感覺。
那感覺真是可怕。
「顏非，你說在這一行，不能有太多的真性情，那現在和我說話的你，是不是也帶著面具？」
「你覺得呢？」又是溫和的笑意。
王官鴻撇撇嘴，「我覺得你骨子裡，一定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錯。」
顏非糾正道，「我是吃人吐骨頭的惡魔。」
王官鴻木然，算你狠。
……
這五年裡，王官鴻繼續拍著電影，漸漸也小有名氣，一張利嘴讓他越來越適應這個圈子，逐漸也有了自己的人脈。
像顏非說的，這個圈子多的是虛偽的人。可假的終究是假的，總能從邊角縫隙的流言里透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來。只有一個人，永遠的表裡如一地存在於眾人的視線。
那個人就是顏非。
看不透，如何也看不透。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幅處事不驚的模樣。
是他太遲。
顏非，誰有幸能遇到真正的你？那個沒有面具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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