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頒獎典禮
離開a市的前一天，沈冬寧坐車去了那個地方。
路途不算長，只是大清早的讓人有些睏倦。
……
「沈冬寧，張伯走之前拜託我，鄉下設施不完善，以後由我每個月幫你匯錢到城南的楓葉孤兒院。」沈風目光直視過來，「我親愛的弟弟，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每個月寄錢到一家孤兒院幹什麼？」
「這還用問嗎？做好事啊，我可是很善良的。」沈冬寧乾笑。
「那你藏在地下室的那堆舊樂器呢？」沈風又問。
「收藏愛好啊……大哥你好討厭，居然偷看我的*！」
……
沈風似乎從張伯那打探到許多消息，宴會後抓著人不停地詢問，但沈冬寧給的回答又是合情合理，他雖然覺得不對勁，卻又不能細究……
「還好，沒有露餡。」回憶著昨晚的對話，沈冬寧長吁了口氣。
灰濛濛的天際飄著雨絲，連綿不斷。
下車的時候，沈冬寧兜起外套上的帽子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避著路面上的水坑往前走。
路的盡頭是一個墓園，灰色廣闊的天幕下，更顯冷清。大大小小的墓冢，墓碑排得整整齊齊。
而其中有一塊墓碑上刻著他的名字，宋衡。
四月三日，每一年的這一天，他都會來這裡，買一束百合花，送到墓前，可憐可憐前世的自己。
怎麼不可憐？除開前幾年的熱鬧，這裡荒涼的可怕，沒有人會再想起這個名字。
如果他沒有寄生在沈冬寧的身體里，如果他此時真的長眠在在這裡，他就不會知道自己死後是這樣的凄慘。
他不會知道自己的期待都是空氣。
「十一年了啊……」
沈冬寧諷刺地笑，他一年一年地等，一次都沒有等到那個人。他呆在墓園裡，等到雨絲把衣服浸得濕透，等到腿腳麻木沒有力氣起身，他才說服自己她不會來……
她為什麼不來！
他可以允許所有人忘掉他，只有她不行！她怎麼可以這樣的狠心？！她是生育他的人啊，她忘記了嗎？
「我真的挺不甘心的。」
但凡她有來他墳前看過一次，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放不下。換了新的身體身份，他本該重新開始更好的生活，忘掉不愉快的過往。可他到現在還活在宋衡的世界里，解脫不得……
四月三日，宋衡的祭日。
他每年都來，帶著微薄的希望能見到她，可是……他等來等去，只等到了另一個人。他不是自己想要見的人，卻每年都會帶花來看他。熟悉冷漠的面容，凝視照片的眼神卻帶著懷念和柔情。
「顏非，你今年還會來嗎？」
昨晚的報紙的頭條，是顏非和蔣夏在巴黎夜會被拍，朦朧璀璨的繁華街，互相依偎的兩人，交織的笑容甜蜜爛漫。
甜蜜……
沈冬寧放下百合，這一次，他沒有留下來等。
三分鐘后，他在路口等來了回去的車，很空的車廂，跟著心情坐了靠窗的位置，從包里摸出了一盒牛奶。
雨下個不停，雨絲中的墓園在窗外緩緩後退，全是灰色的調子，看了就讓人沒食慾，沈冬寧敬業地咬著吸管沒半點嫌棄。
恍惚間，灰色的調子里閃出了一塊不和諧的色塊，沈冬寧抬眼看向遠方，隱約看到了個紫色的裙子女人輪廓。
女人……
他扒著窗戶，想要看得清楚一點，結果發現怎樣都是徒勞，他現在真正需要的是望遠鏡才對……
會是你嗎？
我該抱著這樣的期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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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回去了，有空會再回來看你。」
沈冬寧在車站打來電話跟沈風告別，沈風覺得突然，想要挽留幾句，卻被沈冬寧一句「諸事繁忙」給堵了回去。
一般說諸事繁忙的人，不該是他嗎？
「大哥，我現在可是很有人氣的！人一紅事就多嘛，好啦好啦，我回頭送你幾張簽名照～」
直到掛完電話沈風還在鬱悶，他要什麼簽名照幹什麼？去送給親朋好友嗎？
……
沈冬寧剛回到公寓沒多久，就接到了舒藍的電話，然後趕去為晚上的頒獎典禮做造型。他今晚是跟著《夜國》劇組去的，身為戲份不多的配角，今天也只是作為陪襯去見見世面。
「怎麼，覺得不自在？」舒藍看出他的不高興。
「是啊，我也想拿獎啊。」沈冬寧歪著頭嘆氣，「在下面看著別人風風光光的多難受啊。」
化妝師把他的頭擺正，幫他調整髮型。
「心急了？」舒藍坐在一邊，翻著雜誌，頭不抬地勸，「好好拍戲，你的路還很長，不急這一刻。」
「嗯。」沈冬寧漫不經心地應著。
舒藍合上雜誌，掃了眼在玩袖扣的少年，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天的沈冬寧有點怪怪的。
……
沈冬寧的座位安排在黎炎旁邊，黎炎今天穿了和他顏色相仿的套裝，看他的目光充滿了敵意，「沈冬寧，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模仿我的？」
一個多月沒見，沒想到他打招呼的態度還是這樣「親切」。
於是，沈冬寧也很親切地回應，「是啊，穿的比你好看真是不好意思。」
「臉皮真厚！」
「哪裡哪裡。」
離典禮開始還有半個小時，沈冬寧繞過氣沖沖的黎炎，趁著時間充裕去找洗手間。
走廊里有幾個人聚在一起在交談著什麼，走近了才聽清他們是在談論今晚頒獎典禮的事。
「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最大贏家是誰？」
「應該是顏非吧，他可是有兩部影片入圍呢！看來影帝非他莫屬！」
「我看不見得，謝齊的《時空日記》爆成那樣，今年是他也說不定。」
「謝齊？他雖然是資深的演技派，不過在《時空日記》前，他都三年沒拍戲了，不好說評委買不買賬……」
……
聽到這些八卦的時候，沈冬寧才後知後覺，顏非今天也會來。他怎麼會忘了這茬呢？
真難為他了，拋下和女朋友甜蜜的旅行，趕來這裡跟一堆老頭子槍獎盃，沈冬寧實在不願意承認，他現在是在羨慕嫉妒恨。
回到座位沒多久，主持人已經開始念起了頒獎前的長長的開場白，將金蘭獎的歷史、意義、由來說了一遍，要不是表情實在嚴肅，真會讓人覺得她是在為誰拖延時間。
《夜國》和其他五部電影入圍了年度最佳影片，最後報出來的，是《永恆》的名字。
沈冬寧看到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王導演上台領獎。給他頒獎的是花白頭髮的老導演，話語嚴肅正經，倒是王官鴻開了好些玩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接下來的流程，沈冬寧看得漫不經心，身旁的黎炎倒是看得專註。
沈冬寧沒想到，黎炎竟然入圍了最佳男配角，這評審的口味也是夠勁。雖然最後得主不是他，但看得出黎炎還是十分興奮。如果坐在身邊的不是沈冬寧的話，恐怕黎炎已經興奮地擁抱小夥伴。
和自己完全無關的頒獎禮……
「接下來，宣布入圍的最佳男演員名單及主演作品。」
「謝齊《時空日記》，曲楊《夜國》，顏非《江南往事》，張止博《奇怪的他們》……」大熒幕上，播放了這幾部電影精剪的片段，介紹了他們主演的角色和演繹的優點……
沈冬寧和其他人一樣靜靜等待著結局。
作為朋友，他當然希望顏非能拿到獎盃，又有存著不想讓他拿到的心思，這意味著他已經追不上他的腳步了。他曾以為自己能追趕得上，結果並沒有……
在他複雜的思緒中，頒獎的主持人已經念起了名單。
「本年度最佳男演員，他是，他就是——謝齊，恭喜謝齊！」
在熱烈的掌聲和歡呼中，一個打紅色領結的中年男子和同伴挨個擁抱，走上台領獎。他從漂亮的頒獎嘉賓手中拿過獎盃，激動之情溢言於表，獲獎感言說的十分好聽。
不是顏非……
周圍的聲音很嘈雜，而沈冬寧腦子裡只有這句話。
不是顏非。
在頒布了這些重要的獎項后，後面的獎項相對而言都是些小獎項，氣氛也不如之前熱烈。
「不好意思，今天穆瑤女士身體不適，不能前來頒獎，所以由我來代替她頒發最佳配樂獎……」
代替頒獎的是樂壇的老大哥，季霄。而他口中的穆瑤，則是曾經轟動樂壇的抒情歌后，她退出樂壇后就常年居住國外，只在每年的金蘭獎回國擔當「最佳配樂獎」的固定頒獎嘉賓，從不例外。
頒獎禮的重點當然不是嘉賓，而是獲獎者。配樂獎很快在季霄手中頒了出去，頒獎還在繼續……
沒有人看到，在後排的位置上悄悄離席的身影。
「沈冬寧，你去哪？」黎炎問道。
「上廁所。」
……
走出禮堂，空氣中的熱度都減了幾分。
顧慮到門外埋伏著記者，他也就沒有出去，只在會場的內部轉悠。
遠遠地看到樓道里的有一扇窗戶開著，沈冬寧走過去正要關上，卻看了他靠在牆邊。黑色的襯衫領口半開，夾煙的手指靠在臉側，眯著琉璃般的眼眸，有種很慵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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