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聽沈婉兮這樣說,純儀帝姬的目光也冷了下來,將懷中阿翎放在綉墊上,拉著沈婉兮:「出了什麼事兒,你只需開口,若是能幫你,姑姑必然全力相助。」

沈婉兮紅著小臉,抿著唇,大眼睛之中滿是淚水,隨時都要奪眶而出:「原是侄女兒前些日子去太子哥哥府上,卻不想遇到舅舅了……」

「舅舅?你說顧亦寒顧大人?」純儀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這話問得有多蠢,「還是說,是你嫡親的舅舅?」

沈婉兮雖是養在皇后膝下,長輩們也都十分疼愛,但她並非是帝后的血脈,而是靖安郡王之女。當年秦王沈珩謀逆,靖安郡王拚死抵抗,最終殉國,其王妃也殉情而死。夫妻倆唯有沈婉兮一個女兒,皇后憐她失去父母,養在膝下,賜號「溫惠帝姬」。

沈婉兮一臉的悲戚,輕輕點頭:「正是侄女兒的親舅舅。」

阿翎趴在綉墊上,見表姐這模樣也是明白了。俗話說見舅如見娘,娘沒有了,自然更是親近舅舅了。

「你若是為了這個緣故而不敢告訴你母后?莫非怕你母后吃心?」純儀攬了小丫頭在懷,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皇嫂並非那等子人,你也莫怕。」

「不,侄女兒知道母后不是這種人。」沈婉兮說著,嘴唇都不自然的顫抖起來,「我那時見到舅舅,心中雖是歡喜,但隱隱記得,往日娘親在的時候,時常說舅舅不爭氣,敗光了祖宗家業。只是那時侄女兒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叫住了舅舅,誰曾想,惹來了大禍……」

她說到這裡,掩面嚶嚶哭泣。純儀見她哭得傷心,輕輕拍著她的背加以安慰,試探問:「難道你舅舅勒索你不成?」

「舅舅說,我如今養在母后膝下,勢必是風光無限。還說如今娘親沒有了,他便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必然能夠幫襯他一二,還說,待我長大了,便自請嫁入外祖家,得尚帝姬,家中又能錦衣玉食衣食無憂……」

「合著是個吃軟飯的?靠媳婦養不夠,還要靠外甥女兒?」純儀冷笑起來,這不要臉的見多了,現在倒也覺得奇葩年年有,如今特別多,「你管他做什麼?」

「侄女兒哪裡能聽從?」沈婉兮吸了吸鼻子,「可舅舅又說,我若是不照辦,便是我揀了高枝兒飛,忘卻了根本。旁的東西,我忍了也就罷了,可是要我日後嫁到他們家,卻是萬萬不能。」

想到那表兄,沈婉兮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不說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卻也不是正經人,正經人誰能日日泡在後院?再者,那人-大了她十歲不止,誰又願意?

「婉兒就是太心軟了。」純儀剛嘆罷,見女兒已然揮起小拳頭,咿呀呀的錘著空氣,掌不住笑起來,「你瞧你妹妹都忍不了這等子人。你是帝姬,哪裡能被他拿捏住了?莫說什麼揀高枝兒,你本就是郡王之女,一等一的尊貴。」說著,拉起沈婉兮,「你別怕,這些日子,你就在宮中,哪裡也別去。不管再怎麼樣,那是你舅舅,姑姑也不便做什麼。你只需記著,見了就避開,合著他也進不了宮,要是再煩你的,就告訴他,此事要與你母后商議。」

「可若是母後知道,舅舅家還有活路么?」沈婉兮抿了抿唇,他年僅八歲,但是在宮中,八歲絕非孩子,「丞相家一旦出手,只怕……」

「你在宮中長大,有些事不需別人告訴你。」純儀抱起一臉義憤填膺的阿翎,「不過姑姑還是要說,有時候,不管不問才是最好的法子。」說著,引著她,「咱們出去吧,別叫你父皇母后等急了。」

阿翎看著表姐,心裡忽然感嘆起這姑娘攤上一個豬一樣隊友的舅家。這簡直是湊上來討人厭,日後沈婉兮出嫁了,想著親娘的好處,自然會幫襯一二。現在他自己湊上來,不是在自己給自己拉仇恨值么?

轉出偏殿,皇帝已然坐在了主位上。阿翎抬頭看著舅父,皇帝沈璉看起來與定國公年歲在伯仲間,眉眼間透著上位者的氣勢,只是眼中似乎有溫潤的光芒,與皇後站在一處,簡直就是璧人。

阿翎用力合上嘴,自己的親戚們都長得這麼好看,就是沒一個能下嘴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基因這麼良好自己以後應該也不差。當下對著眉眼之中英氣逼人的老爹笑得眉不見眼,對上孿生哥哥一雙桃花眼,還是抖了抖小心肝。

「你還捨得回來?」皇帝一見純儀,開口調笑道,「在外面那樣逍遙?叫你都不願意回來了?」

「有夫有子萬事足,怎麼不逍遙?」純儀笑著坐在定國公身邊,四下打量,見其他兄姐一個也沒來,頓時鬆了口氣。人一多,事情就格外多,趕緊吃了這接風宴,回去抱孩子了。

「方才與婉兒去說體己話了?」皇帝親自步下主位,到了純儀面前,看著她懷中的阿翎,喉結動了動,連嗓子都啞了幾分:「這孩子……」

「像姐姐。」純儀微微一笑,將阿翎托起,「哥哥抱抱她吧。」

阿翎見自家舅舅眼中都有了些淚意,知道他跟那個姨母感情很好,身子一滾,鑽到他懷裡,安慰的摸摸他的臉,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皇帝見她這樣,也是露出笑容來:「該你有福,兒女雙全了。」說罷,「這孩子可愛得很,舅舅該拿什麼賞你呢?」

舅舅你要真要賞賜,就賞賜退了那婚約吧。

阿翎一臉諂媚的看著自家舅父,只盼他能明白什麼意思。只是皇帝要是懂這擠眉弄眼也算是聖人了。轉頭看著定國公:「軒兒是長子,來日承襲定國公爵位,這兩個小的……阿轅便封為安定侯吧,至於這個孩子……」

「臣妾倒是覺得,按照慣例,封為宗室出女倒是委屈了果果。」皇后「很合事宜」的進言道,又轉頭看著離皇帝不遠的哪個貌美女子——林貴妃,皇三女庄和帝姬生母。

「封王姬吧。」皇帝抱了阿翎,大掌撫著她的小腦袋,「賜號元熙。」

阿翎被舅父愛撫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雖然不太清楚王姬是什麼,但是看娘親的「帝姬」是公主,「王姬」想來就是郡主了。

舅舅,你要是能收了那個婚約就更好了。

「皇上,孩子還小……」定國公剛要婉拒,皇帝揮手打斷,「錯過了滿月禮,朕這個做舅舅的怎能吝嗇?」又看著阿翎,只覺得越看越像長樂帝姬,想到長樂已經去世多年,心中酸酸的。

「皇上這樣疼愛元熙王姬,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身邊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循聲看去,是個模樣極美的女子,正是林貴妃。皇後顧氏和純儀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而這位站在這兩位面前都能脫穎而出。阿翎張著沒牙的嘴,看來這大齊的規矩是,你長丑了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皇室中人。

「朕的外甥女兒,朕自然疼愛她。」將阿翎抱在懷中,又伸手撫著夏侯轅的小臉,「兩個小的想要什麼,舅舅一定給。」

純儀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當下將小兒子往皇帝懷中一塞,笑道:「只管在舅舅身上取,好東西都在舅舅身上。」

旁的人哪裡敢在皇帝面前這麼放肆?去歲才進宮沒能見到純儀本人,但是聽多了純儀帝姬如何得寵還不以為然的妃嬪當下在心裡划拉了一下,當下決定一定要好好的跟純儀搞好關係。

阿翎咿咿呀呀的指著皇帝腰間的玉佩,便很知趣的投入父親懷中。將玉佩扒拉進小被子里,轉頭看著還在皇帝懷中啃手啃得如痴如醉的夏侯轅,嘴角抽了抽。

林貴妃之女庄和帝姬也不過一歲,就是庄和這個幼女,皇帝也很少親自抱她。更不說這麼疼愛了,林貴妃心裡有些不舒服,面上還是端著笑容,不動聲色的笑道:「小侯爺怕是怕生呢,到底是頭一回,日後多多走動便好了。」又帶上了沈婉兮,「看看溫惠帝姬,初來之時,不也是怕生嗎?連喚皇後娘娘一聲『母后』也忸怩,後來就好了。到底孩子還小,咱們家莊和也是有些怕生呢,要是能像王姬一樣,這樣親近皇上就好了。」

聽林貴妃又一次提到自己並非皇帝親女,沈婉兮臉色白了白,抿抿唇不說話。阿翎轉頭看著表姐,撇撇嘴。往日看宮斗劇,都覺得後宮的女人不會那麼荷爾蒙失調吧,現在看了,是真的失調,這簡直就是變相的損完了皇后,再說皇帝不常去看庄和帝姬。

皇帝看了一眼林貴妃,也不接話,抱著夏侯轅輕笑:「阿轅要什麼?」

夏侯轅啃著手,淡定的看了舅父一眼,小臉忽然皺起,「哇」一聲哭了出來。皇帝雖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但是對於孩子可以說一竅不通,還沒將夏侯轅交還給純儀,便覺得手上一熱,一看全是淡黃-色的液體。

看著哥哥尿了舅舅一手,阿翎再也忍不住,撲騰著笑起來,圓滾滾的身子在定國公懷裡扭動,稚嫩的聲音聽得可愛極了。

定國公立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兒子「造次」。純儀搶過兒子,喚來人將襁褓換了,一點也不理自家哥哥一手的狼藉,料理完兒子,才笑眯眯的轉頭:「看來這孩子跟哥哥有緣得緊呢,我與昇明誰都沒有被他尿在身上過。」

哪裡是有緣?明明是報社好吧。阿翎笑得都快背過氣去了,兩個孩子一個笑一個哭倒是分外熱鬧。皇帝哭笑不得的洗了手,屈指彈在純儀額上:「妮子愈發調皮了。」

純儀只是笑著,瞥了一眼正為皇帝擦手的林貴妃,直感嘆這個女子怪不得能穩坐貴妃之位,能搶在皇后之前,光憑這點就該她得寵。

但再得寵,妾還是妾。

這麼想著,緊緊抱著笑岔了氣的阿翎,低聲道:「果果可不許像你哥哥一樣調皮。」

阿翎捂著小肚子,哼了哼,看著林貴妃,這個女子生得貌美,看著也是溫柔,只是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一種一定會被敲打出頭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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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投喂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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