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那老傢伙有兄弟?

005那老傢伙有兄弟?

場下無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被人悄悄壓抑。

「她什麼也沒看到。」良久,那說書人才緩緩道出,場下瞬間便是唏噓一片,驚疑一片,不解一片。

李泉皺了皺眉,尚春回頭看了一眼李泉,二人心照不宣。

「然而,只那麼回頭的一瞬間,孩子娘手上一輕,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孩子不見了!那真是悄無聲息的動作,她連孩子的哭聲都沒聽見,後背湧上來一陣白毛汗,孩子娘幾乎要崩潰了,這個時候她應該要做些什麼呢?」

「跑啊!」

「跑啊!」

場下眾人紛紛喊叫著,喊聲此起彼伏,都是急促的情緒。

說書人晃了晃竹扇,又搖了搖頭,說道:「跑?她跑了,可是跑得過嗎?跑不過!連腳都沒有抬起來,孩子娘就只看見眼前的世界一片翻天覆地,腳踝上濕濕滑滑一涼,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她看到眼前有一根乾枯的樹藤,伸手去抓,卻忽然發現那根樹藤離她越來越遠。」

「啊!」

一聲尖利的慘叫劃破天際,小石溪附近的鳥兒們本該平和棲息於樹枝上,被這一聲慘叫硬生生給驚上了天,嘩啦啦,翅膀撲閃而過的聲響。而小石溪上,水聲清脆響亮,聽入耳中,那分明有種沁人心脾的血腥滋味。

猶如巨石落湖,震撼剎那,漣漪萬千,轉瞬間又恢復如初,似乎方才的一切不過一場幻覺,似有若無,可不在意。

竹扇一打,啪啪作響,場下眾人皆唏噓感嘆,心中也是涼涼透透,那小石溪本該是過路人士停下歇腳之處,風景甚美,冬暖夏涼,方位極佳。如今的小石溪四處都瀰漫著一股詭異陰森的氣息,但凡知道這件事的人,都相繼選擇避開了小石溪這條捷徑,真可謂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坐在御劍上的李泉撇了撇嘴,趁著大傢伙兒都安靜的當頭,喊了一聲:「敢問這位先生,小石溪在溪石鎮什麼方位?」

「出城往東南方行走,看到一顆歪脖子樹往裡再走十丈。」那說書人扇尖一點,順口便回答了出來,一抬頭想看看是誰問的問題,卻見尚春和李泉端坐在重劍之上,懸浮在眾人頭頂,聽得滋滋有味,認認真真。

「喲,二位可是從仙山上下來的人?」說書人那麼一說,下面那些聽說書的百姓也終於注意到了尚春和李泉的存在,合著他們剛才都是聽得太認真,所以都不約而同得無視了御劍入酒樓的兩人。

李泉一臉黑線慢慢掛下,剛要開口,卻聽尚春說了話:「我師徒二人從紫葉山來,方才聽先生說得詳細,不知事發之時,先生可在當地?」

「自然。」

「我看先生說得如此詳細,想必一定是離得很近?為何那一家三口都出了事,而先生卻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與我們說書?」尚春坐在重劍之上,語氣平和,眸色柔和,滿面好奇。

那說書人一怔,剛要開口解釋,卻見尚春春風一笑:「那妖物法力高強,又不見蹤影,擄人的速度更是奇快無比。先生若非世外高人,如何能逃得過那妖物的襲擊?」

「不過僥倖逃脫而已,只可惜了那一家三口,在下並不能將他們救回。二位可御劍如此之久,想必二位才是世外高人。」那說書人拱手作揖,方才的那一尷尬似乎已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此時不卑不亢,顯得甚為有禮大方。

「先生不想說,小女子便不多問了,據說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世間萬物之事,可知那妖物經常於何時出現?」

「午時之後。」

「那麼先生可知,那是什麼妖怪?」

那說書人輕輕一笑,隨後又輕輕一搖頭:「那在下可就不太清楚了。」

尚春略一思索:「多謝。」

尚春朝說書人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李泉,李泉會意,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拋了過去:「多謝先生!」

說罷,尚春已雙指凝力,帶著李泉竄了出去。

李泉只聽得身後一陣人聲鼎沸的嘈雜聲,回頭看了一眼,便見那說書先生站在人群之中,手中竹扇輕輕搖擺,扇出的涼風將他鬢邊髮絲往後拂去,眼角細紋輕巧刻出,他微微笑著的樣子讓他想起一個人。

「不會吧?那老傢伙有兄弟?」李泉心中暗道。

這一次,尚春加快了御劍速度,沒多久便找到了說書先生口中說的那棵歪脖子樹,緩緩往裡一會兒便聽到水聲潺潺,二人輕手輕腳地下了重劍,發現這片林子果然如同那說書先生所說的那樣鬼氣森森。

明明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樹林之外多跑幾步都能讓人熱出一身汗,可到了這林子里,卻是意外的涼快,那風從后脖子灌進去,又從腳脖子那兒鑽出來,冷成了一條線,偷偷摸摸竄進了皮膚里。

李泉摸了摸后脖子,用手指小心翼翼捅了捅尚春的肩:「師父,這林子問題很大啊!」

「更大的還在前面。」尚春壓低了聲音說,伸手將李泉撈到身後。

漸漸靠近那條小石溪,水聲潺潺聽得出清澈無比,微風陣陣,綠草盎然,百花爭艷,卻偏偏聽不到任何鳥語,任何蟲鳴,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李泉沒有任何妖力,手裡就只握著一隻乾坤囊,雖說他相信尚春的劍術,但這地方出了名的詭異,也不知對方究竟是只什麼樣的妖怪,不清楚底細的情況下,哪怕是尚春也心裡發顫。

這一片小石溪風平浪靜,風吹過水麵層層疊疊,水底下一小片銀魚閃著銀光撲簌簌游過,反射出如星子一般耀眼的光澤,一閃一閃,映在水面上,猶如江南最好的綢緞。

尚春站在小石溪邊,身後緊緊貼著李泉。

「水質清澈,不過一腳踝深的地方,如何會藏有可以擄人的妖怪?總不可能是那些小銀魚吧?」尚春瞥了一眼遠遠遊走的魚群,愁眉緊鎖。

李泉扯了扯尚春的衣袖,四處張望了一下,說:「師父,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尚春微微一皺眉,抬頭看向頭頂金黃-色的太陽,說:「此時正是午時過半,按照說書先生的說法,那妖怪如今該是在這裡的。」

「那……」李泉舔了舔嘴唇,又問:「妖怪是不是看我們不像普通人,所以才躲著不出來?」

尚春搖了搖頭,轉身便迅速離開了小石溪。李泉瞪大了眼睛,趕忙跟上,往後看了一眼小石溪,河水依舊平靜流淌。

「啊!」李泉輕輕喊了一聲,感覺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麼,回頭一看,竟然是尚春蹲在地上。

「師父,你蹲在這兒幹什麼?」

「你看。」相比較於李泉的一驚一乍,尚春卻顯得極為冷靜。

李泉一愣,跟著蹲在了尚春身邊,這才發現尚春手中捏著一顆石子,那石子就是普通的石子,與別的並無不同,然而尚春手中的這一顆卻多了點東西,一些類似血的紅色物體。

「這是……血?」李泉有些猶疑。

尚春卻毫不猶豫地點頭:「是。」

扔下那顆石子,尚春站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微風吹過的小石溪,伴著花香,伴著清新的泥土味,卻也夾雜著些許冷冷的腥甜氣息。

「是那說書先生口中說的那一家三口嗎?」李泉緊緊拽著尚春的衣角,又貼近了些。

「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或者是別的人的、動物的,也未可知。總之,我們先離開這兒吧!」尚春拽住李泉的胳膊,將背後重劍抽了出來握在手中,迅速捏了一個御劍訣,將李泉推上了重劍之上,隨後自己一躍而起。

不出半刻鐘,兩人便已回到了虞城。

走在大街上,尚春想著小石溪里的究竟是什麼妖怪,李泉想著怎麼才能不拖尚春後腿,這麼一路無話,就慢慢走著。

「你走吧,別再來找我了!」一名女子尖銳的聲音從某一條巷子里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少夫人,你怎麼能這樣啊?」

「什麼少夫人?你可別亂說話,我與你家公子的婚約早就已經解除了,我現在可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還未出閣的,你如此說話,小心我報官!」

「你……」

「算了,那就打擾了。」

尚春和李泉在路過那條小巷的時候,聽見那巷子里傳來了幾多人的吵罵聲,有幾個聲音頗為熟悉。

二人相視一眼,尚春皺了皺眉,李泉提醒了一句:「好像柳公子的聲音。」

「去看看。」

話音才落,兩個人已經看到柳白正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包裹,以及其他的一些被摔得稀爛的禮物。

柳文就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面前那門毫不留情地關上,他的身子也跟著顫了幾顫,緩緩回過身,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的柳白,輕輕嘆了口氣,餘光瞥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影,抬起頭,便看見尚春和李泉雙雙站在那裡。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柳文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扭曲,卻還是道了一聲:「尚春姑娘,李小兄弟,讓你們看了笑話了。」

李泉悄悄捅了捅尚春的胳膊,尚春點點頭,走過去幫著撿起了地上的禮物,隨後抱在懷裡,仰頭看著柳文,笑著說:「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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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落杯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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