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第四章

雖然清和所在的z大距離家裏只有半個小時車程,但清和大部分時間依然住在學校寢室里。

會做出這種選擇,是因為他覺得家裏人總覺得他是多麼脆弱的生物,生怕他有哪怕一點磕磕碰碰,好像他離了家就無法生存一樣。

這當然是因為家裏人都很愛他,想要保護他,但清和覺得自己沒有那麼脆弱,他是個男人,他可以頂起自己的那一片天,不需要家人擔心,他是可以活得很好的。

所以,他從大一開始,堅決住在學校寢室里。

除非是周末或者必須回家的時候,他才回家去。

而且他從來不讓家裏的司機接送自己,每次都是自己打計程車或者乘坐地鐵公交這些。

最初爸爸和哥哥都擔心不已,後來看他很快就適應了學校的寢室生活,而且自己生活的能力也很好,這才放了心。

清和在心裏說,哥哥出國留學的時候才十六歲,不是也沒事嗎,家裏人甚至很放心他出去讀書,他自己去做實習打工,大家也沒說什麼。而他十八歲才開始上大學,還是在家門口的大學,家裏人為什麼就擔心得不得了。

這就是所謂的么兒嗎?

但清和其實並不希望家裏人把他當成什麼都需要照顧的人,他能自立,也能照顧人,也能給他人幫助,他是這樣想的。

在一月後,清和從桂叔那裏拿到了那塊玉雕,桂叔不愧是大師,清和拿到成品后,覺得桂叔收他十二萬雕工費,那真是太便宜了。他又給桂叔包了一個六千六百六的紅包給他,桂叔不收,清和硬是放在了茶桌上。

桂叔並不算頂級的玉雕大師,但手藝絕不比玉雕界最出名的那些差,只是名氣不夠而已。

從蓮花旁邊切割下來有一點白玉邊角料,他還親自給雕成了一個小福豆,給打了一個孔,他把這個也用盒子裝好了給清和:「拿去送人也好。」

清和本來想留給桂叔,但桂叔不要,清和便拿了,看了看那個福豆,心想可以給哥哥掛在鑰匙上。

清和拿到雕件后就回了z城,聯繫曹楓要把這個雕件給他。

曹楓正在加國出差,看了清和發給他的各個角度的圖片后,和他說:「先放你那裏吧,我回去了再說。」

又問:「這個雕件一共多少錢,我轉賬給你。」

清和說:「那我先鎖保險箱裏。這個雕件,我按照收玉的價格算給你,加上設計費和雕工費,一百二十萬。」

曹楓聽后就笑了起來。

他和清和正在電腦上進行視頻通話,他一笑,清和就能看到。

曹楓要比他哥哥年長四五歲的樣子,現在二十*歲,非工作狀態,清和覺得他這人要比他哥哥張揚很多,陰鬱起來,又顯得有些凶,清和還是喜歡他哥哥那樣的,對曹楓這種過分張揚的領導范兒,並不是很喜歡過分接近。

曹楓笑完后就說:「你這個價賣給我,你到底是要做生意嗎。真是個小朋友,一點生意頭腦也沒有。」

清和只得抿著嘴笑了一下。

清和五官長得像他生父,沒有哪一處不標準好看,但他又要比他生父五官更立體精緻一些,總之,十分耐看。

曹楓通過視頻看着他,在心裏想,也難怪馮舟那麼寶貝他這個弟弟。

他說:「你這個價,雕工費都不止吧,上次我也請過一位大師給雕東西,他收我五百五一克。你給我低價,我當然高興,不過,我不能讓你白乾活,好了,好了,你再去算一算吧。」

清和說:「五百五十塊一克,那是國家級大師的價格了,而且是算了設計費在裏面的。這個沒有那麼貴。再說,你是哥哥的朋友,我也不好收太高。」

曹楓說:「你這麼做生意怎麼能行啊,來讓你哥哥調/教調/教你。」

清和被他說得不自在,有些臉紅。

正好曹楓來了電話,他就說:「那等我回去了,到時候讓人估了行價,我再給你錢。我先接電話,就這樣了。」

清和被他那邊掛斷了視頻,他便也關了視頻頁面,又去看那個玉雕。正如桂香所說,玉的一側下部,已經接近羊脂玉的品質了,白膩溫潤毫無雜質,另一邊飄了一點綠,但綠色也恰到好處,很是可喜。加上桂叔的雕工的確非常好,荷花之中的花蕊和蓮蓬的邊都在,裏面小男娃的臉也很生動。這個作品去參加玉雕大賽,恐怕也是能夠捧回獎的。

曹楓並不是完全不懂行的二世祖,這個雕件,玉質上佳,設計之妙,雕工之好,的確難得一見,行價雕工五百五一克,他並不是在亂說。

不過,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就讓玉石行業價格非常混亂,幾乎完全憑着人一張嘴說。

清和並無意在這個上面燒曹楓一筆,原因與曹楓是他哥哥的朋友有關,還有就是他覺得曹楓有點可憐。曹楓是個大老爺們,而且還很糙,要是讓他知道清和可憐他,他恐怕得對清和甩臉色。

曹楓說等他回來了再說價錢,清和便也不着急了。再說,他到了期末,忙得每天都在圖書館里泡著,連周末也不回家去。

不過,他兩位父親一向很少在家,哥哥也總是在外面出差忙事情,他回家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就在學校里。

清和總算考完了最後一門,交卷之後,他幾乎虛脫地趴在課桌上,室友石皓從前面講台上替他拿了書包,遞到他的桌子上,說:「走啦,走啦,你還想在這裏再考一門嗎?」

清和趕緊跳了起來,把書包背在背上,苦着臉說:「再也不想考試了,真是要了老命了。你們還要準備司法考試,太可憐了。」

「你不考啊?」石皓對他挑眉,周圍幾個同班女生看着兩人笑,問:「考得怎麼樣?哎,要是掛科就慘了,下學期還要補考。」

清和說:「我以後絕不從事法律相關工作。才不考司法考試,那真不是人考的。掛科這種事,就不要在這時候說了,放暑假了,還是想開心的事情好了。」

女生們都愛找清和說話,「那你以後找什麼工作?」

清和說:「我自己創業好了。」

周圍就有人道:「創業做什麼,差員工嗎,把我招去吧。」

清和看了看人,馬上搖頭:「你這種學霸,我看着你,就想到我考試多麼痛苦,我根本招不起你好嗎?你自己去做大律師吧。」

一群人打打鬧鬧地往外面走,剛考試完,才十點不到,大家相約一起出去吃火鍋,吃完火鍋,也就可以散了,有些會馬上回家,有些找了實習會留在學校里,還有人要出門去旅行。

清和也表示要去吃火鍋,約著十一點集合。

走到寢室門口,突然就有一個聲音叫他:「清和。」

清和正被石皓摟着肩膀,非常彆扭地扭著頭朝一邊看過去,隨即他就歡喜地一把甩開石皓的胳膊,朝那邊跑了過去,「哥哥,你怎麼來了。」

和清和一起的男生有好幾個,大家都看了過來,馮舟經常來學校給清和送東西或者接他回家,好幾個人認識清和這位高富帥的哥哥。

有些和馮舟不熟的人就先進寢室去了,有和他認識的就過來打招呼。

馮舟開的是很大眾的沃爾沃商務車,他人站在車邊,身高腿長,穿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笑容溫和,車就像是被他襯得也高了幾個檔次。

馮舟並不高興石皓之前摟着清和的肩膀,那種親密讓馮舟心裏不舒服。不過,石皓朝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依然非常親切地回了他,又說清和多虧他照顧了。

馮舟說:「你和我說了你今天考完,我想着來接你回去,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給你發了短訊,是不是根本沒看手機。」

「啊,考試關機忘開了。」清和趕緊從書包里掏出手機開機。

他很歉意地對室友道:「我今天不能和你們去吃火鍋了,我回家去。」

石皓說:「馮舟哥也一起去吃火鍋吧。反正人多熱鬧。」

清和看向馮舟,馮舟見他眼神裏帶着期盼,就點了頭,「好啊。」

馮舟去了清和寢室為他收拾東西。

清和他們是四人間,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櫃書桌,清和的床靠窗戶。石皓是他對面床,房間里另外兩人則是古漢語學專業的,已經早早考完回家了。

清和最多的是書,衣服倒沒多少。

學校三天兩頭抽查衛生,清和寢室也收拾得比較乾淨,沒有亂糟糟。

將他的東西收進箱子裏,馮舟人高,站在下面為清和整理床鋪,清和正拿了礦泉水要給馮舟,看他在收拾自己的床,他就趕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來,你喝水,我自己收拾床。」

馮舟看了他一眼,接過水,而石皓也在收拾東西,他笑了起來,說:「清和,你在床上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清和不應他,三兩下爬上床,將床上的床單被單都卷好扔到地上,又把枕頭也拆了,用枕套包住床頭放的兩本書,這才下床來。

馮舟不由多看了他遮掩住的書兩眼,不過沒問。

等收拾好東西,差不多也十一點了。

清和班上一共三十五人,去參加火鍋聚餐的有十七人,加上馮舟,就正好十八人。

馮舟話並不多,不過氣場強大,三大桌人,因為他在,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還有女生不斷打量他,被男生抓包后,她就大大方方地說:「怎麼着了,清和的哥哥的確很帥又氣質好。哪像你們。」

清和側頭看身邊的馮舟,馮舟笑而不語,似乎只是將這一群人的話當成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完全沒往心上放。

他們吃到一點鐘才散,馮舟去結了賬,眾人要aa制,他沒要,說:「我是你們大哥,這是應該的。」

回家的路上,馮舟開車,清和吃得太多,又被熱得全身發軟,坐在副駕駛位上直打瞌睡。

馮舟說:「你們經常聚餐嗎?」

清和說:「沒有,一個學期不會有幾次。」

他看馮舟臉上沒什麼表情,就問:「哥哥,之前大家是開玩笑的,你沒生氣吧。」

「嗯,什麼?」馮舟有點疑惑。

「就是他們起鬨廖琦看你的事。」

「這個啊,我沒生氣,怎麼會生氣。」他說着,還和清和開了個玩笑,「難道你不覺得我帥嗎?」

清和笑了起來,說:「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馮舟伸手輕輕摸了一把他的額頭,「你看你吃得滿臉發紅,你腸胃弱,少吃火鍋。」

清和笑,「知道,知道。」

回家洗了澡就爬上床補覺,醒來才發現他的箱子沒有收,東西都是馮舟為他拿進來的。

清和在洗手間里回過神來,飛快跑去找自己的東西,該洗的東西都已經被保姆阿姨洗了,書則全在他的書桌上,其他東西也在,但沒有他用枕套包住的那兩本書了。問了保姆阿姨,對方說馮舟將要洗的東西給她時,裏面沒有書。

清和只得跑去找馮舟,馮舟正在書房裏通電話,他悉悉索索地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馮舟對他招手讓他進去,他這才進去了,馮舟掛了電話后,他就馬上問:「哥哥,我裹在枕套里的兩本書呢?」

馮舟指了指書桌一邊,清和一看,果真是他的書,趕緊拿上,馮舟問:「你看這個書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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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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