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只憑直覺，夏致還真不覺得客服小哥是個會胡亂忽悠和折騰人的主兒。

如果這個系統也沒有要求安排什麼一波三折，狗血傾盆的劇情的話，那麼此刻摟着她的紅衣男子八成就是她在這個位面的師父了。

目前還不知道這男子的身份，更不知道這位面的基本情況，她當然要少說話多觀察了：如果真是按照她猜測的那樣，初期的旅程不僅簡單且收穫頗大，那系統交付的後期任務恐怕會難度驚人。

她始終堅信：權責對等，風險與利益一定成正比。不管你穿越到哪個世界，這兩條道理都適用。

夏致正思量著，紅衣男子的大手又開始揉她的腦袋，還又笑眯眯道，「這孩子跟本座投緣，越瞧越喜歡。」

正趕車的車夫大約是這紅衣男子的心腹，此時也答話道，「這感情好。教主，這小姑娘許是嚇著了，這麼會兒都沒開口。」語氣間頗為隨意。

要說練武之人目力可比常人強了太多。大老遠大家就瞧見了這個孤單的小姑娘，微皺着小臉站在路邊……不知所措。

這小姑娘實在是太漂亮又太可愛，雪膚大眼圓臉，睫毛忽閃忽閃，連教主初見都動了憐愛之心，忍不住停車抱到身邊，還情不自禁地動作輕，聲音柔……就怕出手重了碰著了，聲音大了嚇著了。

這教主果然笑道：「我就喜歡姑娘。這不白撿了個可心的。」跟車夫說話竟是連自稱都換了。

夏致還沉得住氣，接着聽他們閑聊：就算有問題想找客服小哥，也最好攢多點一起問，省得浪費時間。

誰知這紅衣教主又把注意力落回她身上，「渴不渴？餓不餓？」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別怕啊。哭也沒事兒，」又摟着夏致的小肩膀，「我不跟旁人說。」

這……語氣怎麼有點像我娘啊？

不過夏致知道，要是繼續裝啞巴，這紅衣教主怕是會不停逗她哄她，此消彼長之下這教主和隨從之間就不會說太多話——這對她收集信息不大有利。

於是夏致「嗚」了一聲，「不怕。」她演技還差點遠，一時半會兒也憋不出眼淚這等大殺器。

可小女娃特有的軟糯嗓音，又震得紅衣教主心弦一顫，「乖。」

車行約莫半個時辰，眾人抵達了市鎮。夏致坐直身子，想要去撩馬車的帘子，小手剛伸出一半，就被個大白手搶了先——這大手剛剛還輕輕按在她肩上，而且仔細一瞧還沒什麼汗毛……

「想看看外面？我打發人給你買點心去了。」

夏致抬頭就看見一張笑臉，她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

「不要急呀。一會兒就來。」紅衣教主真心喜歡這小姑娘，這才見面多久，就甘願耐著性子哄人家。

夏致這回不說話了：大哥……我弟弟五六歲的時候爹媽都不用吃食來哄人了啊！

趁著有人給自己掀帘子，夏致往外瞧去：是個古色古香的小鎮子，周邊建築有新有舊，地面的石板路十分平整。

當然，最關鍵的是人。她主要是直觀地觀察下百姓的衣着和身體素質。譬如大周普通百姓的身高要高出二十一世紀天~朝~北方城市平均水平一大截，而實際上大周的武功水平也的確強過地球太多。

這裏嘛，百姓的身高不如~天~朝，就不如她身邊這位給她打帘子的教主——看看肩寬和腿長就知道了。

也就是說，這雖然也是武俠位面，但距離大周那種全民尚武的世界差了許多，按照夏致的看法，就是個有限武俠世界。

這種世界，肯定有高手，不然客服小哥不會把她扔過來，但絕大多數都是尋常人。

夏致睜著大眼一個勁兒地往外面看，落在教主眼裏，他又發話了，「等到了濟南府再帶你下車逛逛。」

濟南……不是我想像的那個濟南吧？

夏致這回是真憋不住了，匆匆忙忙地切入系統，狂震客服小哥，「有問題！求解答！」

「來了來了。」

客服小哥的響應速度可以點個贊。

「停留在系統里的時間與延誤回家之間，怎麼算？」

「你在系統里停留一秒，就得把回家時間往後推遲三千六百五十秒。本來你想回家的最低間隔也是半天，你家那邊的半天。」

那也就是至少得在這裏待上半年，這也還好。不過在系統里多待一秒，就得在外面多等差不多一小時，如果不是碰上關乎性命的大事，這比例也能接受。

「濟南……我原來老家那邊的濟南嗎？」夏致又問，「撿到我的這位教主，就是你選定的師父嗎？」

「平行時空啊。你的經歷肯定不會用不上。」小哥對於第二個問題只有兩字回答，「是啊。」

果然默認了！夏致又扔了句話過去，「能說說怎麼挑選的嗎？」

因為夏致使用了這個拜師系統，客服小哥肯說的東西多了不少，「挑出當前世界綜合實力最強的四個人選，再考慮道德水平和精神狀態，決定人選。除此之外，備選對象的功法最好有欠缺之處，這個欠缺還可以通過系統補足。」

夏致聽了，稍有動容，「太周到了。」

客服小哥道：「其實你就是我們在幾個世界的代理人。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打着這主意忽悠到的人物，必定不會是什麼人才。」

這番話都算是剖白了：遇見良才美玉，曉之以利，動之以情，雙管齊下，才能換來人才用心辦事。

夏致也實話實說道：「越琢磨，越覺得你特別靠譜。」至於其他的，還是需要……慢慢看。片刻的感動，終究不能讓她賣命一生。

客服小哥發了個很得意的表情。

看他這麼接地氣的反應，與想像的修~真~世界中的法力無邊，高深莫測修士甚至神仙相比……還挺反差萌。

夏致依舊是繼續提問，「優惠是啥？再趕緊劇透下我外面那個便宜師父吧。」便宜師父對她未免忒熱情了，不求個明白，她也不放心。除此以外，語言自動相通，這一點也得確認一下，「翻譯機也是優惠嗎？」

「當然啦！之後的優惠更有驚喜喲！給你選定的師父，也會對你特別順眼。」

說白了，就是在初見時，給選定的師父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讓他對夏致平添一份喜愛之情。不過再怎麼疼愛偏心，能不能讓著師父傾囊相授，還是要看之後的師徒相處了。

這真是「系統領進門，偷師靠個人」。

客服小哥解釋不停，「至於你的師父，就是個驚喜啦。對了，等你們快到濟南府的時候，還有個小禮包喲。你還有三次求救機會，下一個位面就自動清零，一定要抓緊機會！」

「多謝。」言畢，夏致再次果斷強退。

話說意識進入系統之際，以及在其他位面修鍊，夏致留在系統之外的身體，都是處在熟睡狀態：呼吸脈搏沒有任何異常，就是輕易叫不醒而已。

夏致去找客服小哥聊天，她的小身子便輕輕一晃，沒什麼預兆地靠在了紅衣教主的胸前。

軟乎乎圓滾滾，還沒長開的雪白小糰子就這般「投懷送抱」，教主還真就摟住小姑娘一動不動，直到眼前小圓臉上睫毛輕顫……

夏致又「嗚」了一聲，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叔叔，困。」

紅衣教主道：「到了濟南府咱們再好生歇著，快了啊。」

夏致點頭，「知道啦。我會忍住的。」

這殼子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再沒摸清情況時，表現得太聰明也不是明智之舉。

男子笑道：「寶寶乖。」言畢，還在她小臉蛋上輕輕親了一下。

雖然已經知道這是系統的手腳，不過驟然蹦出來了個跟爹一樣的師父，她也沒什麼違和感，尤其是她知道怎麼和這樣的長輩打交道。

夏致眨了眨眼，旋即伸出小手抓住男子的衣領，踮起小腳，非常努力地挺直身子，才「好不容易」地用小鼻尖輕輕撞了下男子的下巴。

紅衣教主大喜，牢牢摟住夏致不肯撒手，「這怎麼忍得住不疼她！」

車夫大叔此時也湊趣道：「這便是投了緣。教主不如回去擺個酒，把小丫頭正經抱回去當閨女。」說着，還使了個眼色，又指了指他的眼睛。

紅衣教主應道：「妙。」旋即又輕聲道，「是該仔細查查。」

過了一會兒，點心來了。夏致被喂著勉強吃了半塊——這也太甜了！雖然她再明白不過，在科技還不夠發達的時代，點心甜膩的程度通常和價錢成正比。

被狠狠膩著了的夏致又喝了大半杯水，生怕再被便宜師父「填食」，便果斷地窩在他懷裏……繼續裝睡。

誰讓她在此道經驗豐富呢？思及此處，夏致難免思維發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憶起往事。

話說，當年在大周京城，測出她根骨慘不忍睹之後，她爹娘深為愧疚，之後對她這個女兒可謂百依百順，呵護備至。

因為她娘懷她的時候，堅持要親手把在外-遇上了麻煩丈夫救回來。期間，更是動了些非常手段，結果傷了胎氣。當時，皇族的老祖宗便斷言，娘親的出手必會害了腹中胎兒。

果不其然，之後夏致雖然順利降生，但因為傷及根骨，她在大周也算是斷了大半的前程。

不過即便如此，她活得也很暢快就是，只是終究有些遺憾。

而現在有機會彌補……雖然她對客服小哥始終表現得相當淡定，但其實腦海里正經就倆血紅的大字：拼了！

正在仔細謀划如何抱緊師父的大腿，她就聽外面有人叫道，「可是東方教主當面？」

此言未落，便有人-大吼，「魔頭，受死！」

這要非得說是路見不平，未免太自欺欺人。夏致抓住教主的袖口就不動彈了：這回是真得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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