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夜守皇廟

道士……

我的身形一鎮，突然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算了，既然於理不合，也就不必了。」我朝著韶雲笑了笑，然後轉身就要離去。

可是那個道士卻沒有因為這個而就此罷休。他也跟著我的步伐向前一步，就在我的身後，再次開口。

「太後娘娘，您今日最好還是守著這皇廟的好，聽貧道一言。」

「為何？哀家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哀家還要回去休息。再說，自古以來，也沒有太後為皇帝守靈的習俗。」我壓下心中的惶恐，鎮定得說道。

然後，不理會那個道士，抬腳就要繼續走，我受不了道士身上的那種味道，那種感覺，和神神叨叨的樣子。

「太后，請您聽我一言。」那道士依舊在堅持。

我猛然回頭，想看看是何人如此猖狂，只見那男子身穿黑色的道士服，但是面相卻很是清秀，年紀不大，應該還不過三十歲，竟然可以來到著皇宮中為皇帝做法事，可見地位之高。

「你是誰？敢違抗哀家的意思，你不要命了吧！」我狠絕的開口，只是希望他能夠就此罷休，我不想與道士多加糾纏。

結果，那道士清然一笑，竟然抬頭目不躲閃地盯著我，「太后，太后的命數別人不知，卻瞞不過貧道。」

我轉頭看向韶雲，用眼神問他，這個人到底是誰。

如此大膽，還如此囂張，我的命數，我的命數他怎麼知？

「啟稟太后，這是夏侯紹白，年輕有為，近日特地請來為皇帝做法事。」韶雲拱手相告。

「法事？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就可以反抗哀家么？竟說一些唬人的話！」我用眼角斜著看他，滿是仇怨。

「太后，著夏侯紹白平日不肯出關的，我們這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他請出來的。」韶雲看著我與夏侯紹白只見開戰，有些為難地看著我，可能是害怕，我直接將這個道士定了罪。

「是么，既然這麼難，那麼請……」我想說，那麼就回去吧，可是轉念一想，不行，這是龍亦軒的靈位，雖然我知道他沒有死，但是別人不知道，我折讓堂而皇之的壞了這些事情，會有人懷疑。

於是，後面想要說的話，也就一併憋會了心中。

「就請在這裡繼續法事吧。」我說完，再次抬腳。

可是，舉步還未落下，後面道士的那句話，讓我把腳生生地又收了回來。

「家師曾喜周遊天盛，十九年前曾到過東凌。」輕輕翠翠的聲音，猶如黃鸝輕鳴，可是，壓在我的心上，卻是那麼的沉重。

東凌，十九年前，我一周歲。

那麼，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他的師父就是那個道士，說中我命數，說我是天煞孤星的道士。

我咧嘴嘲諷的一笑，「那又如何。」我還是不敢輕易的相信，畢竟事情過去那麼多年，再也沒有人看出我的命格，說過我是天煞孤星這種話語。

沒想到，那麼男子不急不躁，平平穩穩地看著我說：「沒有如何，貧道以為太後會記得。」

看來，真的是與我相關了，我的心中已經欒城了一團，但是臉上還強裝著鎮定，此時不能慌亂。

龍亦軒的事情別人不知，我不能慌亂，而我的事情，更是不為人知，而我也不願意被人所知，所以，更新沉住氣。

「那時候，哀家不過一歲，會記得住什麼？道士說笑了。」

「那麼，太后今晚能守靈位了么？」

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何非要我守著這靈位，雖說我起初是很想守著，因為這表面上畢竟是龍亦軒的，可是，聽完那個道士神神叨叨之後，我的心中就亂了，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那麼，你最起碼要給哀家一個理由。」我眼神凜冽地看著他，他說那個老道士是他的師父，那麼，他肯定也知道一些事情。

那個道士一低頭，先是朝著裡面的黃金棺鞠了一躬，然後回過頭來看著我，「著關乎娘娘的未來，著黃金棺有靈性，認主人，凡是它認準的主人，就可以保證屍體千年不腐。」

沒想到著黃金棺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效果，「這與哀家何干？」

「太后，您自己心中清楚，貧道此番也不宜多說，只是，太后您今晚在這裡守*，黃金棺認了主人，將來，您才可以屍體千年不腐。」

他的話說的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他竟然先說道了我的死。

我心中很是氣憤，平白無故被人說做死後，沒有人會開心。

「大膽，著黃金棺是皇帝的棺，又與哀家何干？還有，你竟然敢輕言哀家的生死，真是不要命了！」

「所以貧道才說，不宜多說，要殺要刮，聽娘娘吩咐。」那人低下頭的樣子，很是虔誠。

黃金棺，認主人，他說以後黃金棺會保我屍體千年不腐，難不成，我會葬在這黃金棺當中，那麼，皇帝怎麼辦？

一些東西似乎馬上就要浮現出來，我不敢去想。

我轉頭去看韶雲，卻發現韶雲的臉已經慘白，四目相對，他立刻低下頭。

剛才那個夏侯紹白所說的話，已經是大逆不道，也就是我在這裡，韶雲不敢輕易僭越，所以才什麼都不說。

「今日，你所說的話，哀家就當做耳邊風，你們也都當做沒聽到，否則，有你們好看。」

我說完一甩袖子，重新回到皇廟中，看來，今晚著皇廟我是守定了。

原本，今晚就是著棺材在皇廟中的最後一晚，本應該是顧靈芸前來守護，畢竟她是龍亦軒後宮眾嬪妃當中位置最高的女人。

但是當她到達皇廟，卻被告知我在裡面的時候，我可以聽到外面唧唧歪歪的吵鬧聲，很是激烈。

「除去告訴他們，這是皇廟，不要大聲喧鬧，再敢喧鬧，滾出去。」我跪在棺材之前的榻墊上，閉著眼，心中默念經書祈禱。

這裡面裝的雖然不是龍亦軒的屍體，但是也畢竟是一個人，一個人沒有家人的陪伴，那麼也就只能我們這些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在此為他超度。

太監應該是把我的話給傳到了，只聽見外面顧靈芸一聲怒喊，然後徹底安靜。

她說：「華雲姬，你等著，你不得好死！本宮要你屍骨無存！」

好狠的一句話，，這幾天，我還真的要小心了，說不準就會真的應了她的話，屍骨無存。

畢竟這個女人也是心狠的，小計倆特別多，雖說平日里跋扈，但是還有她老爹給她撐腰呢。

已經是午夜了，我卻沒有半分的睡意，這份認真勁，就彷彿龍亦軒真的死了一般。

子時萬物寂靜無聲，只有風吹進，吹起白色的綢緞，吹動香煙裊裊，吹動白燭閃閃，影影幢幢只見，我聽見背後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突兀。

「道士，你來做什麼？」我依舊閉著眼，後背筆直，其實早已經僵硬，酸痛不已。

我一直不敢去想，下午的時候那個道士所說的話，黃金棺認主人，那麼我將會是什麼樣的身份？

「貧道只是來看看太后在這裡還適應么。」無欲無求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在空靈的夜，分外詭異。

我輕笑，終於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的棺材上複雜的花紋，精緻的雕工，「哀家自然適應。」

「那就好。」他說。

「哀家相信，今ri你來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如與哀家說明白，或者，將下午你所說的話交代清楚。」

那個道士在我身後一笑，然後開口言說：「你出生之時，我不過才九歲，但是那日閉關的師父突然出關，說了一句讓當時的我不明所以的話。」

「什麼？」我問道。

「天煞星轉世，落入人間，禍害蒼生。」

「胡說！」我怒極反駁，誰願意聽別人說起，自己是禍害蒼生的人，即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我也是不允許的。

「貧道是否是胡說，娘娘還不清楚么？貧道不想多言，當年，師父將所有的事情已經說的清楚。」

禍害蒼生？我何時禍害過蒼生，不過，我是我的父母，還有雲旭堯提前離我而去罷了。

「你今天來，不會就是為了戳開我的痛楚吧。」我嘲諷的一笑，今夜在這裡守著，也早就料到了肯定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