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弘治二十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弘治二十年

杜若並沒有想要將杜家人怎麼樣,畢竟他們是同一個姓氏。要是真的被治罪了,留下什麼案底,到時最麻煩的還是自己。彈劾自己的摺子都可以把自己砸死了,杜若可沒有興趣再和那些言官們打嘴仗。倒是批摺子還要累著朱厚照,得不償失。

結果就是在要開衙門的時候,和朋友敘舊的杜若突然出現在了府衙門口。借了何季的衙門,杜若也沒有僭越,乖乖的另設了桌椅坐在了下面。大堂上站著滿滿當當的杜氏族人,府衙的大門被關上衙役也都避到外面去了,裡面只留下了杜若的心腹和杜家人。杜家人帶來的親戚和下人也全部被趕出去了。

「各位,本爵也不多話。這裡有狀告各家的狀子,都裝訂好了,大家先傳看傳看。」鉛板印刷機被杜若推出后,很快就在全國風靡起來。讀書人有了更加便宜的書籍可以選擇,更多的貧寒士子也可以更進一步。有了利益的推動,很快出現了改良的鉛版印刷機。幾年過去,讀書、印書已經不是富裕家庭才有的特權,貧寒子弟一樣可以買書和出版自己的著作。而印刷的周期也被大大的壓縮。

這一本杜家各房的罪狀就是杜若到達蘭州以後才吩咐人印出來的,不過一天時間就送到了自己手上。一共是二十本,基本上挨著的幾個人都有一本。杜家經過這麼些年的發展,自然是人認識字。定睛看來,不由得覺得驚恐至極。

心裡有鬼的看到自己做的事上面一條一條列數,嚇得魂飛魄散,幾乎就要跪下來求饒。有乾淨的杜家人看了則恐懼於杜家已經腐壞至此。尤其是杜意謙,獨他家的狀子最長,他家作惡的件數最多。杜家上層說得上話的人,幹得都是些包攬訴訟,強買強賣,逼占民財的勾當。間或有強佔民女,打殺下人的事。

不入流的杜家人,有假借杜家名聲,做些賣假貨的生意。有的跟衛所的士兵勾結,偷盜軍備。一共十來家,都可以編成一本書了。這還是比較能說得出口的罪狀,類似於國孝行樂,勾結韃靼這樣的事,有的因為是細枝末節沒有記下來,有的牽扯太大不敢記。即使是這樣,這本書上的內容也足夠杜家人膽顫心驚了。一時間府衙里只餘下翻書聲,嘆息聲,杜若端著一杯茶在那裡細品。

「怎麼樣,看的差不多了?現在可還有人對本爵有怨念。」在這之前的確有很多人對杜若很不滿。那些自以為清白的,以為不過杜若是仗著身份要奪杜意謙的權。那些不清白的,只恨杜若怎麼這麼狠毒,一點面子也不給大家留。現在知道杜若知道大家的底細,而且自己的這些秘密還被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早就嚇得不行了,哪裡還想著怨恨杜若。就是幾個人實在恨杜若恨得毒了,在明知道理虧的情況下也不好直接和杜若對著干。

「大家都不說話是吧?那就是默認這上面寫的沒錯了?」杜若招呼小廝將那些罪狀一本一本的收齊了,就有人抬過來一個大火盆。杜若將東西都拿過來,二十本,沉甸甸的。「大家可是希望本爵能夠一筆勾銷?」

在杜若似笑非笑的表情下,終於有一個小輩的杜家人小聲的應答道:「是。」哪知道杜若把書放在了大腿上,直接拍起了手,嚇得說話的那個人馬上低下了頭,唯恐杜若認出了他。「你怕什麼,本爵又不會吃了你。」杜若又拿起一本翻來翻去,說道:「你們膽子也是真夠大的,什麼都敢做。」

話音剛落,杜若手裡的那一本就被他丟到了火堆里。「怎麼樣,昨日奔走無望的感覺陌生吧。今日本爵也不廢話。本爵和你們都姓杜,本爵承認。只是你們在本爵心裡,還算不得一根蔥。」啪的一聲,又是一本被丟進了火堆。「你們要是聽話本爵樂的做個杜氏的族人,要是還能這麼惹事……」熊熊燃燒的木柴上,餘下的十八本都在裡面了。火焰滅了一下以後,開始更加迅猛的掙紮起來,很快就把紙張都吞沒。

「這裡有的是昨天這樣的是伺候,只是到時候就不像今天這麼便宜了。」杜若拍拍手上的灰塵,拂袖站起來,守著大門的人很快就把大門打開。杜若就要大步,忽然聽到一個人-大聲的質問:「你就不怕被天下讀書人所不齒嗎?」

肆意指使官府抓人,不睦同族,還有越傳越盛的佞臣名聲,杜若的確要受到不少人的非言非語。但是杜若並不在乎這些,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問話的人,轉身大笑就出了門。倒是杜若的小廝落在後面,抬頭挺胸說道:「當他們也能像國公爺那樣做這麼多大事時,再來說說他們有沒有資格吧。沒有國公爺,你們連書都還買不起呢。」說完哼一聲追著杜若去了。只留下或是深思或是不忿的杜家人。

其實這個小廝說的也誇大了些,杜若頂多就是讓普通人也買得起書了而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權勢,金錢,名聲,杜若的確已經站在了這個時代的頂端。即使有那麼一些不和諧的聲音,也不過是在小範圍裡面傳遞。

火槍讓軍人折服,各樣商隊船隊讓商人讚歎,大刀闊斧的改革讓官員失色,而飛速發展起來的農事水平足夠讓杜若接受全天下人數眾多的農民膜拜。就算他們想要誹謗杜若也不過只能抓住杜若親近朱厚照一點,但是這一點又何嘗不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既然和杜家已經鬧翻了,杜若也不想再住在杜家祖宅。杜若一走了,勉強在這裡暫住的杜氏族人也四散了。只剩下杜意謙為了保持自己族長的聲威和幾個家裡窮沒有更好選擇的杜家人還住在那裡。

不過新年到了,即使在不想見到杜若,祭祖掃墓還是要把杜若叫回來的。畢竟杜若既是長房長孫也是杜家現存的身份最顯赫的人物,即使對他再不滿,也不能當場就表現出來。於是杜若只能在一般人中間度過自己從來到明朝以來最寂寞無聊的一個春節。他連一封朱厚照的信也沒有收到,只能抱著朱厚照為自己親手準備的大氅睡覺。當然還有杜若從朱厚照身上搶過來的朱厚照帶了好幾年的玉佩,聞一聞,上面似乎還有杜若身上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杜若在除夕之夜早早的陷入夢鄉之中,朱厚照還在陪著張氏、朱厚煒、艾草三個人守夜。謝天謝地,朱佑樘終於熬過來了,在臘月的末尾,慢慢的好轉。到了除夕,還能和朱厚煒、艾草一起搭積木,好克化的食物也能吃上幾嘴。

這是幾個月來,最讓人高興的消息了。原來朱厚照是不準備守夜的,但是朱佑樘的康復還是刺激了他,他也想守夜,祈求來年朱佑樘身體健健康康,兩個孩子順利成長。還有在遠方的他,希望兩個人能夠終成眷屬,不需要再想今年一樣,連見一面也是奢侈。不過似乎小孩子到底小,到了四更就已經在那裡不住的點頭了。朱厚照只好叫嬤嬤,公公把他們兩帶回去。

到最後張氏也困了,她這幾個月照顧朱佑樘,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要起來。身體也實在熬不住了,明天朱佑樘是不能出現的,張氏還得帶著兩個孩子接受眾臣、各國使者的朝拜,朱厚照只好也打發她回去。最後就只剩下朱厚照一個人,朱厚照呆著無聊,就把自己和杜若這幾年互相寫的信拿來整理。杜若人看著正經,寫信卻老是寫些不正經的話,朱厚照看著看著就被逗笑了。等看完收拾好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這一天又是新的一年。

京中從初六開始又是十天的大長假,雪災已經基本上妥善處置了,朱佑樘的身體也一日比一日的好起來。朱厚照閑來無事,開始拿起筆寫起科舉改革的方案來。以前自己做事總是又杜若在一旁,兩個人有商有量的,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朱厚照寫著寫著就會情不自禁的大聲叫杜若,等伺候的太監提醒,朱厚照才反應過來杜若現在不在京城,不在自己身邊。

西北的新年的習俗和京中多有不同。張越怕杜若在這裡不方便,又要避嫌。乾脆放了袁雨澤一個大長假,讓袁雨澤從初一晚上一起就接杜若回他的小宅子去住。他想著杜若還小,就怕杜若面上不說,心裡看著空落落的屋子想家。京城裡誰不知道,杜若小國公爺每年可都是跟著皇上一家過得年。

這樣倒是正好了,袁雨澤可不僅僅是負責監督張越這麼簡單,也是京城在西北情報組織的一個小頭目。杜若被他接回家,袁雨澤想要的長假反而沒有了。只能和杜若一起每天整理關於許進和西北的資料。想要輕輕鬆鬆過一個年,卻被工作狂拉著一起處理事情,袁雨澤的只能哀怨的斥責東西,接受杜若的壓榨。

或許是因為小冰河期原因,冬天越來越冷也越來越長。以前尋常到了二月就開始慢慢化冰,今年卻一直沒有動靜。杜若除了上演一出殺雞敬候,也約了好多杜家人談話,威逼利誘輪著來,又做了一番安排。許進和韃靼的消息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杜若實在等不及了,看氣候的確不會有大的風雪了,開始趕回京城。[明]重生之武宗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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