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辭職信

第一封辭職信

冬夜,凜冽的寒風吹過街頭,捲起一兩片落在路邊的綠色葉子。

冬天對於這座南方的小鎮來說是短暫卻又寒冷的,特別是小鎮靠海而濕冷,晚上幾乎沒什麼人願意在外面跑,雖然今天是聖誕節。

在小鎮中心打工回家的女孩騎着自己的單車,逆着風在趕路,現在已經接近11點了,小鎮的路上沒有半個人,路兩邊的小樓也早就沒了燈光,只有昏黃的路燈還亮着,卻帶不給人一絲溫暖的感覺。

忽然間一陣亮光在女孩的前方綻開,她猛地剎車,抬頭望向放出光芒的那片天空,驚訝地發現了兩個懸浮在半空之中的身影,其中一個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視,回頭朝她看來。

不知為何,明明隔得很遠,女孩卻還是在那一瞬間僵住了身體……

下一秒,那人就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朝她飛來,帶來一陣寒風,女孩站不住,連人帶車直接摔了下去,這時她才看清楚,停在在她身前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姑且算是人吧……

那人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就隨意地披散在身後,就算被風吹起,也完全沒有凌亂的感覺,他的長相很是妖媚,有些難以分清性別,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直教人頭皮發麻。

女孩顧不上自己的單車,接連挪后了幾步。

那人忽的就大笑起來,聲音卻是清脆悅耳。「哈哈哈哈哈你看見了沒有,還是有人怕我的!不像你,長那一張小白臉!」

女孩的肩上搭上了另一隻手,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身體一抖,嚇得連尖叫都不敢,僵硬著扭過頭看那隻手。

手背白皙,手指骨節分明,對於一個手控來說這樣一雙手簡直就是極品,女孩慢慢抬頭望去,入眼的是一個生得溫文爾雅的青年,他的長相雖沒有方才那男子妖媚,卻是另一種的俊逸。女孩的眼中在一瞬閃過紅芒,不過並未引起青年的注意,倒映在那紅芒之中的身影快得讓人難以看到。青年嘴角滲著柔和的微笑,就像是有古人自一副山水畫中步出一般,讓人生不出半點的懼意。

將女孩扶起之後,青年一抬手,那輛倒地的單車居然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女孩:卧槽這是啥!?隔空控物?!

「千年老妖怪自然有人害怕,和長什麼樣子關係不大。」他開口,聲音也是如同他的氣質一般的溫和。女孩似乎被他的聲音所蠱惑,居然直接躲在了他的身後,雖然也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姑娘,這樣的晚上最好就不要在外面獃著的,碰見一些不人不妖的東西就不好了。趁現在我們都還有理智,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雖然看起來溫柔得醉人,但是青年說的話卻並不好聽。

女孩眨了眨眼,意識到這聲姑娘喊的是她……她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什麼,顯然是被之前的情景嚇到了,一步一步挪向了單車的地方。

在兩人注視之下,女孩騎上單車。她扭頭看了對峙著的兩人一眼,什麼也沒說,快速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只是嘴角微微上翹著,顯然心情不錯。

其實她的內心已經被吐槽塞了滿框,根本不知道是在微博上發上140個啊表達自己得來全不費工夫好還是寫上一篇相愛相殺小短文表示老子已經見到了這個世界另一面的好。

隨着單車的遠去,站在地上都是一派悠閑的兩人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沈默,誰都不願先打破這種氣勢的對峙。

「你說誰不人不妖?」最終還是那白髮男子忍不住了,他抱着胸黑著臉問道。

「自然是說你。」青年將滑到身前的黑髮拂到身後,臉色也不好。「本來你不來找我茬我還懶得理你,不過既然你敢偷我的東西,今天就別怪小爺我弄死你!」雖然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柔,但是現在的樣子卻絕對不是溫文爾雅,青年周身都瀰漫着一股火藥味,像是個一點就炸的炸藥桶,根本無法讓人把他和方才與女孩溫柔說話的模樣聯繫起來。

「那分明就是我的東西!你個死精分扒了我家後輩的皮,他到現在還縮在洞裏不敢出門!不把皮拿回來他拿什麼做衣服!?」

「他知道我不好惹而且從來都是下死手之後還敢光明正大來勾引我,被我拿到了皮而沒有死不是挺好的么,既然歸了我,那皮的用途自然就是我來安排。」青年翻了個白眼,與白髮男子對視,兩人漸漸地遠離了地面。「還有,你叫誰死精分?不怕死么?」

聽到這樣的話,白髮男子勾起了嘴角。「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怕死?就憑你要幹掉我?知道什麼叫年齡的差距嗎?小年輕,你還差得遠~」

青年從古裝長袖之中取出了一張白色的紙張。「當然知道,不就是個千年老妖么~」他淡淡地笑了,笑容溫和,卻被那雙似乎冒着火苗的眸子給遮掩了,風從四面八方而來,將他一頭長發吹起。「以為被他們稱作是我的宿敵,我就是真的那你沒辦法么?」

白髮男子斂下了臉上的笑意,他知道對方是真的要動真格的了……

正常來說這個精分不對他笑,一對他笑就說明……他要招雷了!

白色的紙張被拋起,青年的臉上咧開大大笑容,他看起來與方才的那人似乎完全不是同一個人,雖然還是那張臉,但是那毫不收斂的殺意與瘋狂卻像是能帶來風暴!

「……」他的嘴微張,一張一合似乎說了四個字,但是在列列寒風之中根本無法聽清,白髮男子牙一酸,抬頭望向天空,就發現巨大的閃電伴隨着整整雷聲直直朝着他劈來!

他果然沒有猜錯!這混蛋每次和他打架都是用雷!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雷電了!宿敵什麼的真是……

「變態!」他咒罵了一聲,袖袍一揮,白色的圓盤像是屏障一般在他的身前出現,卻被那道雷直接劈碎!

剛回到家的女孩從窗戶之上看到了遠方的景象,雷聲轟轟,亮光在遠方閃爍,整片街區都被那片雷光照亮,整個小鎮像是白晝……

「看樣子今晚有暴雨呢,雷真大。」母親端著杯子從裏屋出來,見到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發獃,便這樣道:「你快點上床,我去關電閘,這樣大的雷還真是危險……」

「哦……」女孩知道很危險,但是並不是因為雷聲。「居然狂暴到這樣的程度呢……要是這都劈不開還真是天理難容……」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詫異,但是更多的是笑意,淺淺的,似乎十分的安心。

林天煊和人動手從來不需要理由,更何況對手是一隻千年老妖,兩人相識三年,鬥了三年,人人都道他們是宿敵,他卻並不這麼認為。他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殺傷力巨大,在小的時候甚至需要封印,而隨着他年齡的增大,就算封印被一遍遍地加強也攔不住那暴虐的力量……

只要將這股力量發揮出來,他就不信弄不死對面那隻死狐狸!!!

在這一架之中並沒有贏到什麼好處,衣服各種碎裂,已經是遍體鱗傷的林天煊咬着牙下了這樣一個決定!

他真的受夠了每次做什麼事都會莫名其妙遇到這隻狐狸來攔路了,他們就像是天生有仇一樣,每次遇到都要打上一場,每次大家的下場都是兩人都要在床上躺上至少一個月才能恢復過來。

這對於天之驕子林大少來說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雖然使出這樣手段最後他也會落得一個只剩神魂的下場,但是重修一副身軀對他來說問題不大,重點是他要能徹底把這隻千年老妖給幹掉!

一旦動了念頭,林天煊就直接付諸了行動,漫天的電光夾雜着火光,讓整座小鎮都像是陷入了煉獄,但奇怪的是小鎮上的人們卻毫無所覺。

只是林天煊萬萬沒想到,他能豁出去自爆,對方也可以暫且放下這千年的道行搏上一次!

以死相拼的結果就是雙方的力量都被壓縮到了極致,直接在虛空之中炸開了一個黑洞。

這時林天煊已經是阿飄一個了,其實準確來說他現在是神魂狀態,而那白髮男子與他的狀態也是相似。

林天煊眼也不眨,打算用家傳的靈魂法術再和對面那隻狐狸的元神幹上一架,但是還沒等到他有動作,那裂開的黑洞就直接把他捲入到了裏面!直接就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一大堆的畫面像是走馬燈一般在他的眼前閃過,他這才恍惚想起……在他出生之時爺爺請一老道消耗十年的道行為他算上一卦,最後得出的結果卻是他將在20歲生日的時候有一死劫。

全家這些年都對他大驚小怪各種保護,對他百般寵溺全都因為這個預言,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的這個預言……

而今天,恰好是他的20歲生日。

看樣子有時候那些算命的老道士,也不是信不過啊……林天煊恍惚想到……只是……作為一個成年人,永遠記不住自己的生日什麼的!未免太丟人了吧……

*

聖誕夜,林家。

對於一個天師家族來說,聖誕節根本就不是他們需要注意的節日,他們跟上帝的關係還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只是今年的節日實在太過特殊,所以林家人基本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回到了本家。雖然現在他們一個兩個都閉緊了自己的嘴,默默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一家之主,已經年近七十卻仍然氣勢不減當年的老爺子。

站在老爺子面前之人,正是林家現任的家主,也是林天煊的父親,林典。

「父親……到現在也沒法推算出煊兒的魂魄究竟被帶到了哪裏嗎?」雖然他神色如常,但是詢問間語氣已經透露出他的焦急。

老爺子緊鎖著眉頭,久久不語,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從煊兒出生時我就算過,他三魂七魄缺了一魂二魄,故而無法駕馭身體里狂暴兇悍的力量……就是性子也暴躁難安,極易分裂,所以才讓你們切記要順着他的性子……可是……唉……現在殘缺的魂魄離了身體,要算出他的去向,怕是難上加難啊……」

「……都怪我……明明一再囑咐過他不可動用他身體之內的力量,可那孩子自小就我們寵著,就沒有當真過……想來也是那千年狐妖相逼……」

「也怪不得你,他二十歲就有這一死劫,多年來我們一直沒能推算出這劫中變數是什麼,現在看來,與狐妖相遇還有他魂魄的消失就是變數之一吧……只希望他自己能找到回來的路……」

林典默默點了點頭,只能告訴自己大兒子雖然脾氣不好性格暴躁難以相處但素來聰明,力量也是林家最強的,一定會沒事的。可是這麼一想他又覺得這安慰有和沒有差不多……無奈嘆氣一聲,他這才問旁邊剛走到他身邊的少女:「怎麼樣?你媽她醒了沒有?」

「剛醒了,可是還一直在哭……二哥已經在勸了……」少女垂著眸道。

「唉……這也是她多年來的心病……明知道煊兒遲早會離開,到現在也沒能放下。」林典按了按眉心,滿臉的疲憊。

「爸……」少女猶豫了一會開口問道:「大哥的魂牌已經裂了……真的……真的會沒事嗎?」

「他渡的是死劫,能不能過,看的都是命……我們是幫不上忙的。」他轉過身來,對身後的族人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煊兒……暫時是回不來了……」

林家上下在一片寂靜之後,許多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退了出去沒有開口打擾這主廳里的清靜。

慢慢地退出了主廳,眾人才在院子裏開始交談起來,一個兩個愁眉苦臉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們說這次大少要多久才能回來?」

「不是說歷劫嗎?以大少的實力,回來是早晚的事吧……」

「可不是死劫嗎?十個有十個過不了的那種……」

「誰知道呢,不管怎樣只是魂牌出了事,命牌還沒裂。我可不敢擅自下什麼結論,他要是真沒事回來了折騰了他的人他是真的會一個一個追着用雷劈我們的報回來的。」

「想想那畫面我就覺得需要找個地方挖坑躲起來了……果然主家是沒法待的,我也要出去歷劫!!」

「別開玩笑了就你那一兩手,抓只阿飄都費力。」

「你們有沒有意識到……大少不在……這主家就是幾位小少爺還有小姐的地盤了……卧槽果然待不得!我回去收拾行李!!!」此話一出,整個院子頓時一片寂靜,下一秒整個林家亂作一團,雞飛狗跳。

都趕着收拾東西逃離主家這個是非之地。

林天煊並不知道他一時的腦充血逞英雄和別人以死相拼帶來的問題有多大,他大概也沒什麼思考了,因為現在他面對的問題要複雜一些……複雜到有些難以解釋……

他現在身處的地方是一間類似竹林小屋的房間,他的身上穿着簡單的休閑裝,一頭長發披在身後,桌子上擺着一大堆美味佳肴,面前的小被子中,水面倒映出他的臉……

的確是他的臉沒錯,但是卻讓他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他的眼前似乎在播放着什麼,像是一出情景劇,但是主角卻頂着他的臉,穿着他現在所穿的衣服。

劇情很狗血,故事主人翁糾結到林天煊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默默計算著時間,扭過頭看包廂的門,果不其然,在一模一樣的時間,包廂的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人,有着一張和他所看的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的臉一模一樣的臉……

不,應該說他們現在就是這個故事的主人翁……

那麼他方才看到劇情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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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辭職不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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