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115 迷茫

打完飛機，我開始聯繫艾爾頓。這兩架著名電視台的飛機來這裡絕對有貓膩。而且很巧合的碰到我們戰鬥的場景。這跟他多少有關係吧。

通信仍然沒有恢復，他似乎不願意接我的電話。於是，我從戰場里向基地走去。剛才情急的時候沒發現，現在丟下手中火炮的一瞬間，我才發現自己正在站在BT2的射擊區域里。屏幕上的屍體堆與真實處在其中的感覺……很不一樣。

血液溶入到那細軟的泥土，將那些植被染成紅色，一腳踏下去，滿是紅色的泥漿。這裡跟屠宰場沒什麼區別。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屍體，14毫米的子彈帶著巨大的動能，將那些脆弱的**活活的扯成幾截。每踏出一步都會踩到某個人體的組織。某些破碎的骨骼組織還會被踏碎，發出輕微的震動，那震動雖然很輕，但卻可以直接傳進我的心裡。

這樣的景象……簡直就是紅色的地獄。

當我真實的踏上這被人類殺戮**所浸染過後的地獄，我才發現，真實的東西，不是人類用技術可以模擬出來的。但是，我有做錯什麼嗎？他們難道不該得到這樣的下場嗎？

我有些恍惚，我忽然記起了小時候看過的電影。幾百年前，當一群人手持著大刀長矛，向一群穿著8個國家軍服的遂發槍陣地發起衝鋒的情景。他們和這裡的人不該發起衝鋒嗎？他們為什麼會發起攻擊？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落後就應該成為……我無力思考更深的東西。也許，這裡的人和那些一樣，是受到某種精神的鼓動。

可是，這裡的人到底是受到什麼的驅使，變得如此瘋狂呢？我回想起那個被伊蓮娜壓著的傢伙，它絕對很可疑。艾爾頓連過它腦後的介面，一定知道點什麼。想到這裡，我不再理會腳下的慘象，回到BT2上，向基地駛去。

剛一從BT2里跳出來，一份新的任務書就遞到了我的手裡。拆開一看，原來是另一份備案。自從上次梅萊不達斯那次運輸機里，遇到通信受干擾的事件后，公司的幾個部門相當的重視。因為良好的通信是保證我們作戰能力的基礎。我們的設備即使再惡劣的電磁環境也能正常工作。遇到那樣的中斷簡直就是噩夢。所以每支在外執行任務的部隊都有一份備案，那就是再遇到此類情況時，應該徹底查清楚。

我收起文件，想了想，這個任務還是叫夏夜去算了。我還要找艾爾頓呢。於是我向醫務室走去，準備看艾雅的情況，如果沒問題的話，讓她自己去搜查。現在的賈維思，基本已經算是一座空城了。

走進醫務室，卻發現艾雅的情況不太好。她剛才受到的衝擊使其一直昏迷不醒，我心裡有些沉：不會這麼就變植物人吧，好歹那些衝擊被我擋住了大部分啊。

看來她是不能去了，我望了望夏夜。這個傢伙一臉擔憂的坐在診療台邊，默默的注視著艾雅那可愛的圓臉，並且握著艾雅的小手。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能去了。哎，反正是備案任務，讓這裡的搜查隊自己去吧。

我來到夏夜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說到：「沒問題的。光譜的技術是世界一流的。不管是在哪個領域。」

但是她並沒有理我，仍舊獃獃的望著艾雅。良久，才轉過頭來說：「你說什麼？」

對著她，我望到了她那眼瞳里的焦慮。我的目光稍微低了些，有些心虛。無意中我瞟到了她脖子上那個金色項圈。那上面的光澤似乎暗淡了不少。

「送她回大基地吧。戰地醫院能夠做的畢竟偏重外科啊。」我嘆了一口氣，女人的心思真難琢磨。夏夜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我忽然覺得她的這個動作相當的可愛。她握著艾雅的手，那尖尖的下巴讓她的動作顯得十分乖巧，她身上那種玩偶與女王的氣質瞬間就沒了，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著正常的感情。加上她那紫亮的秀髮，這個傢伙全身散發著另一種魅力。

忍耐住將她抱入懷裡的衝動，我站起來，開始聯繫回航母的飛機。順便向艾爾頓的飛機走去。至少他不能將那塊奇怪的東西拿走。

三架變翼機帶著搜查隊向賈維斯飛去，希望他們能找到些什麼。基地里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秩序，士兵們正在重新修整基地。人力上的不足，被機器人彌補。攻殼機，搖身一變就成了工程機器人。他們快速的將鋼板豎立起來，三米高的合金鋼板重新隔離起人與周圍的環境。雖然無線傳輸是敗了，可是大量有線的攝象裝置被安裝到基地的四周。

我聯繫到了一架回航母的飛機，10分鐘后出發。交代好艾雅的事情后，我拉開了艾爾頓的飛機艙門。他正坐在裡面對著電腦打著什麼。原本能夠容納十來人的艙內，只有他一個人在電腦前，用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按著鍵盤。

見到我，他停了下來。問到：「你們清理完了？」

我點點頭：「差不多了。」

「那麼，我可以離開了。請你關上艙門，小心別壓到手，謝謝。」

雖然艾爾頓一直在小心的偽裝他的情緒，可是，他肯定對我殺了伊蓮娜有些……說回來，當時不是他大喊一聲『殺了她』我會將匕首投出去嗎？

但是我的確是殺掉了伊蓮娜。我站在飛機的邊上，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我的內心升騰。想上去強行將他扣押然後問出他到底發現了什麼東西，但又因為內疚不想上去。我這是怎麼了？

如果我還是幾個月前剛畢業的狀態的話，我絕對會因為錯手殺人而不能面對他的冷淡態度。但是，現在，一種冰冷的漠視讓我很有抓住他讓他滿足我了解真相的衝動。

兩種不同的感覺讓我一條腿跨在飛機上，一條腿留在地面。

不就是殺了個人嗎？為什麼會這樣？我忽然想起了要送回航母的艾雅。於是，我從艾爾頓的飛機里退了出來。問到：「你接下來要到哪裡去？你不調查這裡了？我們的搜索隊剛才已經出發了。」

「不，那沒用的。最多就找到個已經搬空的實驗室而已。剛才我們遇到的那個像外星人的傢伙，它的身份需要核實。所以我得儘快趕回國聯圈。」

我正想再問點什麼，剛把音帶一繃緊。他就打斷我說：「你在擔心？呵呵，你似乎還是很嫩啊。雖然比起上次要成熟很多，可是，你要清楚我們現在所乾的工作。情緒化和過多的疑問就是死亡的徵兆。明白嗎？你的檔案我留意過，呵呵，很不錯的中國小夥子。別被那群追求技術的人帶壞了。那麼……」

飛機很快升空，巨大的氣流沖刷著剛剛經歷過戰鬥，仍舊帶著焦味兒的泥土。這個艾爾頓，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我搖了搖頭，登上了另一架飛機。帶著昏迷的艾雅向航母飛去。

離開這片經歷了戰亂后的土地，我們再次回到海面上。飛機平穩的飛行著。我坐在窗戶變，望著那平靜的海面。可是我的心裡一點也不平靜。

在兩個星期前。或者說是我在接受那個實驗前，似乎我的思考還很正常。可是，在經歷了那詭異的實驗，失去自己的身體后，我的思想發生了很奇怪的改變。這種感覺，就像是……黑色的墮落？

我搖了搖頭，雖然按理論來說，當時是按照我的大腦原版的複製。可是當時夏夜的加入讓一切都變得無法掌握了。

那些在我體內的黑色物質到底是什麼東西？是它們影響著我，讓我變的冷酷、無視生命嗎？也許是吧。

在去梅萊不達斯之前，我曾跟幾個同事一起在那泥水的實驗場里訓練。當時被繁重的訓練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在兩星期前的單獨訓練時，我不僅在短時間學會了幾國語言，還輕鬆的學會大量的戰鬥技能、特務技能、等等東西。在短短的兩星期內，完成了別人需要2年時間完成的所有課程。那種神奇的學習能力讓眼鏡男徹底無語，差點就想把我解剖了。

說來，夏夜也有那樣的能力啊。那段時間裡，我被他們展示的許多重火力武器所吸引，瘋狂陶醉在殺戮的快感中。直到從訓練場里走出來，在海水裡泡了很久，仍舊擺脫不了那股殘忍的血腥味兒。把在武器實驗場里，虐殺實驗對象的習慣帶到了任務中，還被那個特工說是變態。以致於，在聽到艾爾頓喊『殺了她』時，下意識的就飛出了自己的匕首。

那種不自覺的演變為戰爭機器的感覺，如果不是遇到艾雅，我想，我根本不會察覺吧。我望了望仍舊昏迷的艾雅。遇到她之後，因為受那一個星期洗腦式特務訓練課程的影響。我嘲笑過她，在心裡看不起她的那種對人性的堅持。可是，現在，似乎是她讓我開始思考這一問題。到底我現在還算不算人呢？

我閉上眼睛，靜下心，進入了冥想的狀態。重新開始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控制。這副身體已經被人為的修改很多。但是，修改的目的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我避免**的感覺，完全的按照自己的意志來行動。就連疼痛，都已經化為了一些告警的數據。就像一台機器一樣。

是啊，就像一台威力強大的機器。在炮彈的直擊下，艾雅被震成了腦震蕩，而我卻能活靈活躍的扛著機關炮打飛機。越想越複雜了。哎，管他呢，車到山前必有路，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玉姐……要是你還在我身邊的話，能否解答我的疑問呢？

飛機著落的搖晃讓我感到很舒服，像是躺在搖籃里。過多的思考讓我感到睏倦。我站了起來，振作了下精神，幫助夏夜將艾雅弄下飛機。

剛下飛機，機體表面的熱蒸汽還未散盡。一份任務書就交了過來。在離開賈維斯后，通信恢復了正常。我曾向眼鏡男彙報了我所見過的奇怪事情。於是，剛一下飛機。他就立刻要求我搭乘一架空優戰鬥機升空。

我有些不解，但是任務已經下達，我跟夏夜打個招呼。然後就爬進U12的坐艙。爬進去之前，我穿上了駕駛服。這套衣服一套上，完全就像一個宇航員。

躺在病床式的座椅上，液壓設備將我連同座艙一同送入全封閉的駕駛艙。對外的觀察則全靠密布在機身外攝相頭，連著幾個巨大的液晶顯示器。座椅在艙內搖動著，測試下是否正常。因為U12的機動過載很大，即使每一個搭乘它的飛行員的身體都做過特殊改造。我們仍舊要靠基本的力學原理來平衡血液的重量。

當駕駛艙被合上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多了一具身體，飛機的翅膀像是長在我的背上一樣。敏感而靈活。座艙被密封了，外面的聲音一點也聽不到。剩下的，只有自己那有節奏的心跳。泛著朦朧光影的影象投射在我的視網膜上，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這就是空優戰鬥機飛行員所處的世界？真是美妙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