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為虎作倀
藍錦祥嘆了口氣，陷入到了回憶之中。那些往事歷歷在目，他感覺彷彿是昨日發生的事情一般。
「在楚文打壓同行的時候，我也幫着出了不少力。記得有一個商戶誓死與他抵抗，還是我去替他將那個人處理掉的。我年少時輕狂莽撞，助紂為虐協助楚文做了很多惡事。如今落了這麼個下場，這也算是報應吧！
做買賣這個事情，是有一定風險的。後來有一筆大生意，楚文被賣家給騙了，他幾乎所有的繼續都被騙走了。當時那個生意我也投資了一些銀子，所以也賠了不少錢。他想翻身，不過到處借錢也沒有人肯借給他。人就是這樣，好的時候都願意巴結你，當你不行了，就都退避三舍了。
在楚文的隔壁，住着一位富家小姐。那位小姐的來頭很大，雖然無父無母，不過卻擁有無數財富。我和楚文曾經猜測過，她父母可能是前朝的高官，改朝換代之後把財產都傳給了她。從小時候起，我、楚文和這位小姐三個人就經常在一起玩耍。富家小姐一直對楚文落花有意，可惜楚文對她卻是流水無情。楚文曾經跟我說過，他喜歡的是另一位小戶人家的姑娘，不過為了挽救他的生意，他一狠心和小戶人家的姑娘斷絕了來往，娶了隔壁的富家小姐。」
楚文從一個普通的俠客成為現在的大戶人家的家主，原來經歷過這麼多的波折。冷清在心中感嘆著，口中問道：「既然你們是多年的朋友，那後來怎麼變成仇人了呢？」
「說起來，我們變成仇人並不是因為一、兩件事，而是因為很多事情。誤會累積多了，便成了怨恨。
楚文有一個妹妹叫楚敏，那個姑娘性格善良。和她兄長不同，楚敏是個不錯的姑娘。可惜，感情這東西是很奇怪的，也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講。楚文為人陰險狠毒，不過卻有很多人垂青於他；楚敏溫柔單純，可惜卻遇人不淑。她愛上了一個捕頭，那個人最後卻負了她。」
冷清知道，她馬上就會再一次聽到師父的故事了。果然——
「楚文非常疼惜他的妹妹，所以立刻派媒婆去捕頭家裏說和這件事。因為楚家是大戶人家，而且捕快家的人託人一打聽，楚敏也是個賢良淑德的女子，便痛快地答應下來了。捕頭本人也不反對，還和楚敏互相交換了定情信物。誰知道，沒過多久那個捕快又看上了別人，和一個開武館家的小姐成親了。
老實說，那個捕頭做的這件事確實不地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兩個都娶了不就沒事了嗎？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娶楚敏，來楚家退了親。得到退婚的消息之後，楚敏受不了這個打擊，一下子就瘋了。楚敏這個姑娘也是太過認真，其實要是我說，兩個人只是定了親，既然那個捕頭變了，她再找一個就得了唄！那些被拋棄的婦人，有的孤獨一生得到了貞節牌坊，有的又嫁了他人，不是也很幸福快樂嗎？
楚文看到妹妹瘋了，痛斷肝腸，發誓要讓那個捕頭付出代價。楚文如發了瘋一般地到處尋找捕頭夫婦，還專門讓人去找了一張武館家小姐的畫像，又請畫師畫了一張那個捕頭的肖像。然後將這兩張畫像複製好多份，分發給下人們按圖到處找人。可能捕頭也覺得有些虧心，所以帶着夫人藏起來了，楚文找了一年也沒有得到他們的音訊。後來，我在遊玩之時，偶然搭救了一個帶着孩子的婦人。她們是外地人，在要飯的時候，有幾個地痞欺負她們母子。我出手趕走了那些地痞，又給了那婦人一些銀錢，那婦人千恩萬謝。我一問她的身世，婦人說她相公隱瞞了她一件事。在認識她之前，她相公竟然已經有了婚約，在和她成親之前退了婚，那個姑娘十分傷心已經瘋了。那婦人當時不知道，後來發現這件事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她覺得內心愧疚，就抱着孩子離家出走了。
我當時就在心中暗想，這婦人說的經歷怎麼和我好友楚文妹妹的事情差不多呢？我當時沒動聲色，幫她租了一個小房子，讓她暫時在那裏居住。婦人非常感激，將我當成了救命恩人一般。後來，我找到楚文，將事情的經過對他講了。他一聽，就派人去取來了那婦人的畫像給我看，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雖然婦人不像畫中的女子那般年輕，不過我可以確定她們是同一個人。
楚文眼中露出了嗜血的興奮，現在我還記得他當時的模樣。他派人將那個婦人，也就是捕頭的妻子抓進了楚家，還將她的兒子丟到了荒郊野外，估計肯定被餓死了。楚文強行佔有了捕頭的娘子，還將她囚.禁在他的別院裏。聽說捕快的夫人思念幼子，又被楚文強佔了，所以天天以淚洗面，痛苦不堪。」
聽到這裏，冷清的心情沉重了起來。原來師娘遇到這樣苦痛的經歷，如果被師父知道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樣氣憤和難過呢！
「後來那個捕快的夫人怎麼樣了？」冷清忍不住插言道。
藍錦祥嘆了一口氣，眼中露出了深深地悔恨之色：「我當時非常後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捕頭娘子的下落告訴楚文。我對楚文說，捕快不對你可以殺了他，可是他娘子是無辜的啊！你不該這樣對她，快講她放了吧！楚文當時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根本不聽我的勸告。在這件事的看法上，我和楚文的意見有分歧，大吵了幾次之後，我們的關係開始有了裂痕。我在的時候，楚文沒有放走她，至於最後是什麼結果，由於我後來遠走他鄉了，對此就不得而知了。」
「真正讓我們決裂的原因，是因為楚文的夫人。那位富家千金嫁給楚文之後，備受冷落。楚文每晚一回家就睡覺，白天幾乎不在家，由於他不愛他的夫人，所以夫妻二人每天說不上幾句話。當時楚文的夫人已經有了一個女兒，肚子裏又懷着孕，聽說楚文在別院養著一個女子，當時就氣得暈過去了。正好我從旁邊經過，上前扶住了她，她才沒有摔倒。就在這個時候，被管家看到了，就到楚文那裏挑撥是非，說我和他夫人有染。
人就是這樣奇怪，他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可是又不許別人染指。我和他夫人是清白的，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我對她就好像自己的妹妹一般，絕無半點男女之情。而且，我當時也有了自己的妻女，實話實說，我心中只戀着我娘子一個人。後來，我們合夥做了幾個生意，在錢財分配上又起了一些爭執。就這樣滴水成海，我們的積怨越來越深了。
有一日，楚文邀請我去他的別院喝酒，我沒有懷疑，就高高興興地去了。沒想到，他是為我設了一場鴻門宴。幸虧我命不當絕，我的酒被一個丫鬟不小心碰灑了，酒水灑在了地上，被一隻小狗給喝了。小狗喝完酒之後立刻口吐白沫，當場就斃命了，死狀相當凄慘。
他一看下毒失敗了，便假裝不知道酒中有毒的事，還說要在下人中嚴加查找，到底是誰想害死我。我也假意沒有追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實際上，我心中明鏡一般，知道是楚文想殺我。楚家戒備森嚴，如果沒有他的命令，誰會有那麼大膽子敢在我的酒中下毒呢？而且，我們的酒都是從一個酒壺裏倒出來的，只有我那杯酒里有毒，他喝了卻平安無事，肯定是他在我的酒杯上做了手腳。楚家的人除了他之外，誰還會想害死我呢？
從楚文的別院走出來，我的內心一陣凄涼和憤怒。我和他認識了這麼多年，他竟然因為女人和錢財要對我痛下殺手！當時我也是年輕氣盛，他不是強奪了別人的娘子、還丟棄了別人的孩子嗎？我打算也讓他嘗嘗這個滋味！不過，他夫人與我從小一起長大，實在不忍心動手，於是我就把他的大女兒楚霜霜給抱走了。他回家之後發現女兒丟了，知道是我給搶走了，就派人到處追殺我。
因為知道他要殺我，所以我才一氣之下擄走了楚文的女兒。平時我經常能見到霜霜，那孩子長得非常可愛，而且很懂事。將她帶走之後，我並沒有忍心對她下手。畢竟她是她，她父親是她父親。如果我將對楚文的怨氣發泄在一個三歲的孩子身上，那我豈不是和楚文一樣是非不分了嗎？不過，總要給楚文一點兒教訓，所以我就打算帶着那霜霜遠走高飛，讓他找不到我們。因為擔心楚文去找我家人的麻煩，所以離開之前回家了一趟。但是我發現我家附近藏着弓箭手，肯定是楚文派過去堵我的，只要我一現身，就會被萬箭穿心。沒辦法，我就先帶着霜霜去遊山玩水了。中途我又偷偷回去了一趟，不過我家已經人去樓空了，聽說我夫人因為找不到我，所以帶着我女兒去她妹妹那裏商量對策去了。我小姨子是九毒宮的人，夫人和女兒在那裏還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