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73嫁我,還是被滅口,遲念,你選一個?

73.073嫁我,還是被滅口,遲念,你選一個?

顧婉擰住眉心,輕輕嘆了口氣。

遲念安靜地等着她繼續。

「幾年前的事兒了,抑鬱而終的。」

說起那段往事,顧婉的嗓音低啞了不少,眼眶紅紅的。

「二嫂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英年早逝,他的妻兒又得不到承認,一直是她心裏的一塊病。二兒子,也就是阿堯,我講實話吧,二嫂沒怎麼關心過這個兒子,養到十二歲就給送去了國外。」

「其實說是養,凡事也就是吩咐下人去做的,從未親力親為過。阿堯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顧自己,一開始,他不明白為什麼媽媽從不正眼看他,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於是他很拚命地學習,樣樣都做到最好,可二嫂依舊不肯像對待大兒子一樣對待他。後來阿堯知道了,因為那個女人的兒子,和自己是同一天同一個醫院裏出生的,只要看着他,母親就會想起自己丈夫給的恥辱。齪」

「我想,這一道坎,二嫂始終過不去吧,不然也不會產後抑鬱了那麼多年。只是難為了阿堯,成了大人之間那些骯髒事的犧牲品。之後,少東被趕出顧家,加上那個女人又開始和二哥藕斷絲連,接着再是喪子之痛,二嫂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阿堯找來各地名醫,為了母親的病心力交瘁,卻是毫無辦法……最後,也只能就讓她那樣子,含恨走了……」

遲念聽后怔然了良久,以至於家宴開始,入了席,她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總算明白,之前顧婉說的,今晚顧靖堯不會出現,是什麼意思。

很痛苦吧,憑空多出來的兄弟,沒心沒肺的父親,還有,已逝的母親和大哥刻在骨子裏的音容笑貌……

一個人,怎麼能承受這麼多,還堅持着不肯倒下?

他該有多累。

遲念托住下巴,看着滿桌子美味的菜肴,一瞬沒了胃口。

但她同時發現,長桌盡頭的主位,此刻正空着。

遲念於是小聲問了一句,「怎麼不見顧老爺子?」

「老爺子不喜歡這種場合。」顧婉面前擺着的那道蟹炒年糕是她鍾愛的,半盤下肚,已經是飽了,她停下筷子,抹了抹油光發亮的嘴,冷笑裏面有着怒氣,「雖說是家宴吧,但老爺子脾氣一向大,二哥認回秦深這事兒,本身就犯了他的大忌,這兩天正給我們兄妹幾個擺臉色瞧呢!他要是出現了,別說吃飯,咱們連口水估計都沒得喝!嘖,一個人犯錯全家遭殃,也是夠了!」

「多了個孫子,顧老爺子還氣上了?」

遲念不明白了,秦深就算名不正,但血緣上好歹是顧老爺子的親孫,老一輩的思想,不該是多子多福多壽的嗎?

顧婉「噗」地笑出聲來,又想伸手彈她腦門了,「小念念,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嗎?我們家老爺子古板著呢,知道古代的『嫡庶有別』么,放在顧家同樣行得通。一個私生子,一旦拿到枱面上來說事,就成了問題,老爺子吃的鹽畢竟比咱們吃的米還多,秦深有二哥撐腰,那阿堯豈不是勢單力薄?」

遲念聽罷點點頭,沒由來鬆了口氣,剛才是覺得全世界都與顧先生為敵,現在總算有點安慰,起碼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心情放鬆了,食慾也上了頭,遲念拿起筷子,剛想夾點菜吃,就聽到飯桌上有人忽然出聲問,「你們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爸……」

秦深皺了眉,顯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蘇姍自顧自害羞,在朋友們一片低低的哄鬧聲中,咬着唇喊人,「顧叔叔!」

「怎麼,還害羞啊?」

說話的男人撫掌笑了,聲音亮如洪鐘,他的五官佼佼,身軀挺拔,能生出顧靖堯和秦深那樣子的絕世美男,的確是基因強大。

蘇姍低下頭,嬌滴滴地,「你……你和深哥去說,這種事,我又做不了主的。」

「嘔——」

一旁的顧婉捧著紙巾,做了個要吐的表情。

蘇姍的臉色瞬間精彩紛呈。

顧宗書反手扣了扣桌子,不怒自威,「怎麼四妹,胃不舒服?」

顧婉嘿嘿一笑,「哪能啊,吃多了,等會我出去消化下,不礙你們的眼!」

顧宗書也不和她一般計較,又等了一會,才轉向秦深,「阿深,你給句準話吧,差不多該籌備了,你媽盼着你成家都盼了多少年了。」

遲念聽得心裏極不舒服,倒不是秦深要結婚了而新娘不是自己她不平衡了,而是他們在這裏,在整個家族的聚會上,連說句話,都要營造出一家三口的幸福感,究竟把顧先生置於何地呢?

她懨懨地抬起頭,卻發現秦深的目光正直勾勾打在自己身上,遲念納悶了,這種時候,他不回答,光看她做什麼?

轉開臉,遲念自顧自吃東西。

「爸,其實我……」

秦深深思熟慮過後要講的話,被外頭傳來的一聲高亢的「堯少爺」打斷。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但眾人順着門口看去,來的人卻是顧靖堯。

男人逆光而入,身後是萬丈雲霞,一眼,就那麼一眼,輕而易舉讓遲念亂了呼吸。

「堯……堯少爺來了!」

女傭個頭矮,跟不上那兩條大長腿,喘著粗氣邊跑邊彙報,等她到了飯桌邊上,顧靖堯已經漫不經心地將在場的所有人掃了個遍。

顧婉揚手,朝他打了個招呼,顧靖堯點點頭,視線則很有目的性地落在遲念身上,她肩膀一縮,活像只受了驚的小.白.兔,默默別開了臉,兩頰燒得火紅,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顧靖堯看着,原本繃緊的嘴角,極輕地扯出一抹弧度。

顧婉被這兩人之間的微妙氣場激得一身雞皮疙瘩。

「阿堯?」顧宗書似是有些意外,但他能現身是再好不過的事,男人指了指空座,「來得正好,張姐,再給添一副碗筷。」

「不必。」顧靖堯瞬間斂去眼底的笑意,上前拽起遲念,簡短利落地吐出兩個字,「走了。」

「顧……」

遲念只來得及放下手中的筷子,再回過神,人已經出了餐廳的門。

穿過迴廊,視野一下子開闊了,顧家老宅的花園大得沒個邊,遲念斜著半個身子,腳步邁得吃力,前面是頭也不回的高大男人。

他的掌心乾燥溫熱,牽住她的,兩人迎著風,髮絲被吹得凌亂。

遲念呼呼喘氣,餘光瞥見男人的後腳跟,忽然想起了什麼。

「顧先生!顧先生!別忘了你腳上的傷!」

她急了,聲音尖得像是被刀削過,遲念反拽住他,不敢用太大的力道,也用不了太大的力道。

顧靖堯終於停下來。

但是沒放手,反倒嵌進她柔.軟的指間,扣緊。

遲念鼻尖上沁出汗水,臉又發燙了,恍惚間聽到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這會想到我有傷了?那你之前跑什麼?」

「……」

遲念鼓起勇氣看看他,很快又收回視線,她說不出話來。

自己到現在腦子還很亂,天人交戰那種,她理不清頭緒,更何況,他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再多的理智也就都成了擺設。

「答不上來?不想答?」顧靖堯沉吟片刻,眉梢一挑,大發慈悲地鬆開她,兩隻手臂交叉擱在胸前,一臉的悠然自得,「那這樣吧,我來說,你適當給點反應就好。」

遲念懵懵的,到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搖頭還是點頭了。

顧靖堯看似簡單的「拷問」毫無預警地拉開序幕。

「你曾見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點頭。

「兩次?」

繼續點頭。

「發生關係了?」

搖頭。

「喜歡他么?」

繼續搖頭。

很好!

顧靖堯的嘴角忍不住微妙地上揚,某人的佔有慾可怕到連自己的醋都會吃。

男人舔了舔薄唇,不動聲色朝她逼近,遲念頭垂得很低,安安靜靜,似是一點也沒有察覺。

她的發很軟,風一吹能飄得老高,輕輕拂過他面上肌膚,留下好聞的香波味道。

「問……問完了?」

「嗯。」

一個字,沉得遲念耳膜鼓脹,心臟擂鼓般瘋狂。

下意識往後退,脊背卻抵上了一堵硬邦邦的樹榦,園子裏的古樹參天蔽日,像是一道天然屏障。

前面後面,都沒有路。

而他已經近得快要貼上自己的臉,呼吸,那麼熱。

遲念有些慌,面對顧靖堯,她總是慌得很快。

本想來個出其不意往兩邊閃離,顧靖堯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施施然擒住她的手腕,沒使什麼勁兒,遲念便嚶嚀一聲倒進男人懷裏。

他身上乾淨清越的氣息比那些昂貴的男士香水不知道好聞多少倍,前提是無視自己被他一路逼到角落的窘境。

遲念崩潰,聲音也散架了,「顧先生,你到底想要怎樣?!」

顧靖堯莞爾,倒也爽快,手臂曲起支在她的腦門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嫁我,還是被滅口,遲念,你選一個?」

他語聲從容,像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男人鄭重其事的表情,又哪裏是在開玩笑?

遲念呆住,徹底的,靈魂已經半升空。

這……這兩者有什麼邏輯可言?

「別懷疑,沒有第三種選擇。」顧靖堯笑着,溫柔又嚴肅地,拿手背碰了碰遲念的臉頰,他喜歡她專註聽自己說話的模樣,眼睛裏的光那麼亮,讓習慣了黑暗的他拼了命也想靠近。

「這件事,遮遮掩掩那麼多年,也就我的幾個心腹知道。說實話,我慶幸極了,兩次碰上的都是你。遲念,如果你不成為顧太太,和我變成一家子,你說,我會不會放過你呢?

「顧先生……」

「噓,別害怕,你先別急着怕我。」顧靖堯往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安撫性的手勢,其實他嘴上說着威嚇的話,眼神卻無比的柔和,「遲念,我會給你時間考慮清楚。」

男人已經退開了好幾步,遲念面前的路漸漸寬了,她看着他,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顧靖堯卻彬彬有禮地側過身,「現在,你可以走了。」

遲念一愣,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

顧靖堯輕笑,循循善誘,「還是你想現在就回答我?」

搖頭,猛搖頭。

這又不是兒戲哪能瞬間一錘定音!

在眼前這匹老謀深算的大灰狼面前,小.白.兔再一次落荒而逃。

晚上十點半,遲念回到公寓。

她從顧家老宅出來的時間是八點,沒叫計程車,沒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僅靠兩條腿,拖着條飄飄欲仙的白色長裙,神不守舍地拿鑰匙轉開門鎖。

「遲念,你終於回來了!」

戚月從沙發上站起,丟開翻皺了的雜誌,飛奔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遲念被勒得呼吸不暢,「戚月,你、你怎麼還沒睡?」

「這不擔心你么,你看看都幾點了啊,我怕你出事!」戚月放開她,敲敲手錶,又指指放在一邊的行李箱,「看到你箱子在卻看不到你人我緊張死了,還以為你又要消失好多天!」

戚月一直不忘顧大總裁的聖諭,他可是讓自己好好照顧遲念的!

「呃……不好意思,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行吧,我原諒你了。」

「……」

正巧這時李睿出來喝水,戚月一瞧又操心道,「阿睿,我剛拖過地,你別赤腳在地上走啊,小心摔跤!」

李睿躲過戚月俯下.身想給他套上的拖鞋,「別忙活了,我不愛穿!」

說完,端著水就回了房。

看見他,遲念就想到了那天白天的事,胃裏的酸水又湧上來了。

「瞧你這一身的汗,快去洗澡!」

戚月把遲念往浴室里推。

今天的確是很累,遲念在浴缸里泡了半小時,適當放鬆。

「戚月,我洗好了,幫我拿一下衣服!」

她拿毛巾擦拭著身體,不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道男聲,「你開門啊。」

李睿?

遲念一下子警惕起來,問,「戚月呢?」

「她睡了,叫不醒的。」李睿又曖.昧地笑起來,整個人都貼到了玻璃門上,燈光匯出的

黑影在朝遲念勾指頭,「我看小月把衣服給你備好了,就幫她送過來咯!」

遲念的眼睛陰鷙地眯成了一道縫,心想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女朋友在家,而且只有一門之隔,他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調.戲自己,畜生都比他有節操吧?

從前的女房客,真能住得下去?

還是說……

遲念晃了晃腦袋,自己想這些做什麼。

當務之急,是要好好懲治這匹色.狼!

遲念擰開水龍頭,開始往臉盆和桶里灌冷水。

李睿問她幹嘛,遲念回答,不想讓戚月聽見他們的對話。

她放軟聲音,「你直接進來好了嘛。」

李睿裝傻,「可是,衣服……」

「我現在可什麼都沒穿呢。你不想看看么?」遲念已經開始冷笑了,「這樣,你挪張椅子過來放門口,衣服擱上面,等我們……」

男人被撩撥得意亂神迷,「那你快開門!」

可誰知一進去,他就跌了個狗吃屎,雙臂掀翻了臉盆和水桶,澆得渾身透濕。

男人又疼又冷,開始鬼叫,可地上滑,剛才遲念抹了肥皂的,李睿怎麼都爬不起來。

活該,不愛穿鞋是吧,摔不死你!

遲念拿毛巾遮住自己,看着李睿王八一樣揮舞四肢,溫柔笑了,「冷么?那我幫你中和一下!」

她打開花灑,溫度已經事先被她調到了最高,可以直接燙熟他!

遲念在滿室的霧氣中翩然離去,撂下一句「記得收拾浴室」。

對付完渣滓,遲念心情好了不少,前半夜美美地睡了個好覺。

到了後半夜,迷糊不醒地開始做夢了。

遲念翻來覆去,閉着眼睛,世界卻不是黑色的。

她看到自己站在教堂里,身穿一襲純白婚紗,新郎的模樣看不清,但是憑着那道隱約的輪廓,就知道差不到哪裏去。

婚禮進行時,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

遲念掀開頭紗,在看到來人的臉時,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顧靖堯。

周圍亂成一鍋粥,他卻置若罔聞。

男人忽然離自己近得只

差毫釐。

他對她說,不要嫁,不能嫁,她明明該嫁的是他。

遲念猶豫,直到身邊的男人幽幽笑道:是么?

聲音很熟悉,遲念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她回過頭,夢幻效果的霧氣散去,新郎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就在他的唇快要吻上自己的那瞬間,遲念猛然發現,男人的臉,和顧靖堯長得一模一樣!

急吸一口氣,遲念飛速睜開眼睛,電子鐘尾部的「59」忽然跳成「00」,六點了。

她動了兩下沒站起來,有些脫力地躺回原處,仰面看着天花板。

後背生出的汗浸透了棉質的睡裙,遲念想,這卻並不是一個噩夢。

潛意識是很可怕的,可怕到能最大程度地反映出一個人真實的想法。

而現實是,自己的潛意識,已經滿滿被那個男人所佔據。

結婚的是他,搶婚的也是他,只能說,非他莫屬了。

自己終歸是要嫁人的,那這個人為什麼不可以是顧靖堯呢?

的確,他們沒牽過手,沒談過心,沒約過會,他們沒做過許多情侶之間該做的事,他們甚至還沒有確定關係,但誰說感情深厚就能天長地久,十年夠不夠,秦深給她上的那課到現在還是歷久彌新。

有的人,一眼,就是萬年了。

遲念自認,此生遇見顧靖堯,能同他兩情相悅,幾乎花光了她所有的運氣。

她想嫁他,順理成章,無可厚非。

只是,何必把婚姻搞成交易呢。

遲念不願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成為顧太太,他瞞着她那麼多事,還試圖一筆帶過,這對自己太不公平。

顧靖堯說,給她時間考慮清楚,其實不必,只要他能開誠佈公,那麼所有問題都不成問題。

但,顧靖堯不想說的事,自己能逼他開口?

啊啊啊,好煩,不想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

遲念怨念地翻了個身,賴著,又眯了一小會,六點半,摸摸肚子,她餓了。

走出卧室,戚月已經做好了早餐,招呼遲念過去吃。

白粥,加了一小勺白糖,荷包蛋,澆了一圈醬油,豆漿溫熱,卻是淡的,完全是按自己的喜好來的。

心裏頓時暖洋洋的,這姑娘對待朋友真是好得沒話說。

遲念坐下,接過戚月遞過來的碗筷,她喝了一口粥,「戚月,我和你說個事……」

「嗯?」

話到嘴邊,遲念卻忽然頓住了,自己雖然被李睿***擾過兩次,但卻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到底該不該和她講?

一旦講了,戚月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她能相信嗎?

遲念冷靜分析,眉頭揪了起來——以自己和她的交情,哪能深得過相處了幾年的男朋友……

那個男人沒有出現在餐桌上,遲念也不會問起,倒是戚月主動提了一下,說李睿外出走秀去了,應該晚上才會回來。

遲念看着戚月,看着她提起李睿時神采飛揚的表情,撇撇唇,心裏五味雜陳。

「咦,怎麼變成我在說了?你不是說有事?」

「哦,沒什麼,白粥味道很好,今天我要喝兩碗。」

「噗,那你喝唄,全喝完最好啦!幹嘛嚴肅巴巴的,我還以為怎麼了呢!」

戚月笑得眉眼彎彎,遲念乾澀扯了下嘴角,心不在焉。

她暗自打算,等抓到李睿現行的證據,再告訴戚月實情也不遲。

機會是來得很快,遲念卻沒想到,她差點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當晚,幹完律所的活兒,遲念早早回了家。

戚月打電話來說自己要加班,可能要折騰一宿,公司是有員工宿舍的,她就不必幫着留門了。

遲念一手掛斷電話,一手推開門,沒走兩步,就猛然聽見,戚月房裏有動靜!

什麼動靜?

一男一.女,咿咿呀呀哼哼唧唧,也不怕擾民,用腳趾頭想就知道裏面亂成了什麼樣!

無恥,太無恥了!

這個混蛋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門沒鎖,遲念攥着手機衝進去,正氣凜然地,對着床上那一團髒東西「咔嚓咔嚓」就是一通猛拍,她還刻意開了閃光燈,一時間,像是落下了一連串閃電。

「搞什麼?!」

被攪了好事的男人怒氣沖沖,卻還知道護住身.下那個。

遲念冷笑一聲,直接掀了他們被子,她忍住欲嘔的衝動舉起手機,敲著屏幕上不堪入目的畫面,「不想這組照片見光的話,就馬上給我穿好衣服,滾!」

女人一聽趕緊推開李睿,逃下了床。

「喂!」

女人高高瘦瘦,小臉很精緻,儘管全程低着頭,但遲念還是認出了她,一個小有名氣的女模特,

經常上時尚雜誌,此刻香汗淋漓的,裹着外衣就匆匆跑掉了。

「砰!」

門被重重合上。

遲念揣好手機,剛要往外走,一隻光裸的手伸了過來,指尖一勾,將鎖扣上!

遲念立刻有所警覺,「你想幹什麼?」

這下輪到李睿冷笑,精壯的身體上還有幾塊很明顯的燙傷,昨天夜裏在浴室里被遲念搞出來的傑作,男人一把扯過她,毫不留情地丟到床上,「供我泄火的女人讓你趕跑了,遲念,這是你自找的!」

李睿說完就去掀她的衣擺,遲念身子被他摁住,只有一隻手能動,想也不想便一巴掌揮了過去,「滾開!」

鮮紅的手掌印在男人的臉上,火辣辣地燒着。

身體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套上時裝就能上台走秀,但作為一個模特,臉就是門面,是他招蜂引蝶的資本,這會被人打了,李睿當即怒火衝天,反手還了遲念一耳光!

「臭娘們,老子忍夠你了!」

他一個大男人,又沒有控制力道,把遲念的嘴角抽裂了,但她才沒空叫痛,蓄了一口染血的唾沫,就往他臉上吐去!

「你TM……」

沒等男人爆完粗口,遲念已經頂起膝蓋果決地刺進了他的小.腹。

「我艹!」

李睿臉色慘白地捂住肚子,遲念見狀趕緊推開他,翻身躍下床,往門口衝去。

只是她剛打開鎖,頭髮就給人拽住了,遲念疼得眼淚泛濫,但更讓人害怕的是,上身的工作衫被撕開了,紐扣掉了好幾顆,半截袖子掛在肩膀上,一排斷線耷拉着。

遲念不得不抱住自己的身體,嘶聲求救。

「你叫啊!你叫得越大聲老子越興奮!今天非辦了你不可!」

李睿雙眼赤紅,壓在遲念身上,恨不得將她生吞了。

「不要!不要!李睿,你不得好死!」

「哼哼,看看誰先死!」

男人的手已經快要伸到***,遲念的眼睛倏然睜大,卻不是因為他的侵犯,而是李睿忽然不動了,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緊接着兩眼一閉,僵直地倒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遲念震驚模糊的視線里,戚月舉著花瓶的雙手抖得厲害,正滿臉脹紅地喘著粗氣。

「我……我……」

戚月顯然也是嚇壞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手裏的花瓶越來越重,直到再也握不住。

她鬆了手,渾噩地往旁邊躲閃,像是甩掉一個燙手山芋。

花瓶摔在地上,但沒碎,白色的羊絨地毯上留下星點的血跡。

遲念哆嗦著從床上爬起來,她忍着屈辱,將被扯開的胸.衣扣好,沒去管亂糟糟堆在肩膀上的頭髮。

戚月蹲在地上,哭得很崩潰,眼睛裏一點神采都沒有,她嚇壞了。

遲念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看倒在地上的男人,李睿的後腦被砸破了,導致了短暫的昏迷。

但傷口並不是太大,也不深,因為血已經止住了,凝固在黑色的頭髮里,幾乎看不清。

遲念判斷,他應該很快會醒。

但醒過來,又會幹出怎樣禽.獸不如的事,她預測不了。

遲念想了想,拿紙巾抹掉了花瓶上的指印。

戚月帶着哭腔問她幹什麼,遲念做了個「噓」的手勢,讓她當做沒看見。

遲念將紙巾丟進垃圾桶,一手按住快要從身上脫落的外衣,一手用力拉起戚月,扶住了她的後背

當務之急,她們得先離開這兒,家裏已經不安全了。

可沒想到,兩人才剛動了一下,「咚咚」的敲門聲便清晰地朝她們逼近,來人口中還念念有詞,「小野貓,你在家嗎?是我啊!快點開門!咦怎麼門沒鎖?那我直接進來了!」

遲念一聽這聲音心想壞了,大門沒關她下意識就想關上卧室的門。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遲念的手剛扣上門把,男人的腳步聲已經風風火火地飛到了耳朵跟前。

兩人視線撞了個滿懷,嚇得遲念趕緊轉過身,卻忘了身上的衣服早就破得不成樣子,下一秒,她白嫩的後背猝不及防地刻進了男人眼底。

「是誰?!」

戚月驚得差點跳起來,卻被遲念一把嚴實地捂住了嘴,「別問!」

男人邁著大步如若無人之境,金色的短髮,深邃的琥珀色瞳仁,高大清俊,卻帶着一股子桀驁,毫無預警地闖入戚月的視線。

小姑娘驚呆地捂住嘴巴,「總總總……總裁?!」

遲念心裏那個恨啊,差點忘記了戚月是左之洲的助理,這人怎麼能無緣無故就跑到她家裏來呢!

儘管棘手,但遲念還是立刻掰過戚月的臉,嚴肅認真道,「你已經被嚇得出現幻覺了,他不是顧靖堯!」

「但是這人的臉……」

遲念一本

正經地胡說八道,「照着你們顧總整的,他這人超變.態,你離遠點為妙!」

戚月半信半疑地偷偷看了金髮男人一眼,心裏感嘆真的很像啊,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顧靖堯本人,區別只在顧大總裁一向高大上,絕不會染個這麼殺馬特的發色在外面晃蕩。

她留意到,男人從進門起一直盯着遲念在看,帶着很露骨的那種表情,但當他掃到她嘴角的血印還有身上的淤痕時,眼神一下子從輕佻變成了凌厲。

「誰幹的?」

遲念沒回答,這話是明知故問了,能把她弄成這副樣子的,總不會是戚月。

「啊……」

倒在地上的李睿忽然發出了呻.吟,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兩下,眼看就要睜開眼睛!

遲念本能地就想擋住戚月的臉,但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根本無暇顧及戚月,因為男人竟然攔在了她們身前,居高臨下地,面無表情地,狠狠給了李睿一腳!

力道之大,李睿整個人像是皮球一樣滾到了一邊,額頭撞上.床腳,痛覺神經讓還沒徹底清醒的他痛呼出聲。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鋥亮的手工皮鞋,踢在李睿的胸口、腹部,下.身的隨便哪處,發出嚇人的聲響,一下,又一下。

男人甚至不屑用手,也不垂下眼睛去看,機械而冷酷,明明李睿只是一隻弱小的螞蟻,他卻在用盡全力地碾死他。

沒過多久,李睿已經徹底昏死了過去,但男人還在繼續。

「夠了!你別鬧了!你準備打死他么?!」

遲念後背全是冷汗,出聲制止。

戚月怕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尼瑪也太兇殘了,他哪可能是那個謙和冷傲的顧大總裁啊,遲念說得沒錯,自己已經出現幻覺了!

「你還護着他?!」

男人回過頭,滿臉的不可置信,暴戾的眼睛裏還混著委屈,好像在說:狗咬呂洞賓!

遲念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他性格變了難道連智商都下降了么?!

這理解能力也是醉了!!

眼看男人抬起腳,泄憤般地就要往李睿的腦袋上招呼,遲念瞪圓了眼趕緊摟住他的腰,往後拖,力氣沒他大也咬緊牙關往後拖,口中大喊,「戚月,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人送醫院去!」

一直處於離線狀態的戚月總算回過神,連「哦」了好幾聲,抬眼就見遲念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和那個殘暴的金髮男人拉拉扯扯,心裏后怕,「可是你……」

「別可是了!我沒事的!」遲念從男人背後露出半張臉,「送他到醫院,然後馬上回來!」

戚月咽了口唾沫,在金髮男人滿口叫囂著「小爺我一定要揍死他」的聲音里,逃難似的把李睿帶走。

門關上,遲念又冒着勁兒堅持了幾秒,最後脫力倒在地上。

經過這麼一折騰,原本就被扯破的外衣,此刻已經完全散開了,遲念尷尬地包住胸,臉熱得剛準備起身躲進自己的房間,身上就及時地落下了一件男士外套。

遲念咳嗽一聲,趕緊穿上,手因為剛才的糾纏還在微微發抖,忍不住抱怨,「終於消停了?」

男人冷哼,「現在放他走沒事,我總有一天一定弄死他!」

「殺人要償命的好不好!」

男人忽然笑嘻嘻地朝她放電,「怎麼,你擔心我啊?」

「……」

和他對話,遲念的心無比累,但卻已經習慣了男人時時刻刻不忘調.戲自己的調調,輕易地轉開了話題,「對了,你來做什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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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婚有道,總裁忽如春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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