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子倆來到天上人間，戴千重看著天上人間璀粲美麗的霓虹燈招牌，想到接下來要掏出很多張粉紅票子，心如刀割，哭喪著臉說：「兒子，要不我進去就行，你在車上電話遙控指揮，這裡面最低消費是按人算的，多一個人進去得多不少消費。」

也罷，他也不想進去，這種場合脂粉香水味極濃，把人噁心得想吐。

戴景融同意，把可預見的情形艾富貴會說的話跟戴千重強調了一遍，特別叮囑老子，不要給戴千重打電話向他女兒求助的機會。

艾富貴憑空得了個幾百萬的古物討好女兒，心滿意足，晚上睡得格外香甜，夢裡正準備從戴千重那裡再撈好處，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戴千重呼他，說有一樁大買賣，自己的華潤攬不下，願意跟他的金鼎一起做，讓他到天上人間過來商議，特彆強調，酒水錢他都付了。

「有這樣的好事？」艾富貴將信將疑。

想了想，酒水錢戴扒皮付了，自己過去，無利可圖也不過白跑一趟，遂起床換了衣服出門。

艾富貴滿心歡欣，到了天上人間后，當場傻眼了。

燈光朦朧幽暗的包廂里，桌上一字兒擺開不少珍饈美味，還有一瓶十幾萬元的洋酒，兩人用的酒杯茶具，戴千重對望沒有人的那個座位桌面上煙灰缸里有五六個中華煙煙蒂。

「林局長去洗手間了，坐。」戴千重皮笑肉不笑，「紅玉平安扣的事我還沒說出來，等會兒咱們當著林局長的面說個一清二楚吧。」

怎麼說？讓林局長知道自己打著他的旗號索要好處，金鼎以後甭想從xx局拿到地了。

艾富貴胖臉皺成一團，飛快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掏手機。

這是要打電話向他女兒求助了，兒子真是料事如神。戴千重暗喜，也不攔，只笑道：「富貴老弟你要走啦？林局長回來了我只能一個人實話實說了。」

自己不在場，不知他會怎麼添油加醋跟林局長告狀，艾富貴像蛇被掐了七寸，蹦達不起來。

「你想怎麼辦？」

「很簡單，寫個五百萬元的欠條給我，明天拿錢來換借條。」戴千重樂呵呵道，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紙和筆。

寫還是不寫？艾富貴苦惱，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艾富貴咬牙，圓瞪著眼哀怨至極寫下欠條。

欠條到手，戴千重樂得哈哈大笑，不演戲了，一溜煙往外跑。

「富貴老弟，多謝你買單請客，我先走啦。」

兒子說，速戰速決，橫豎有欠條在手，就算對簿公堂也是理直氣壯的。

上當了，看著服務生送上來的帳單上長長的一串零，艾富貴一口老血憋在喉間，差點吐血身亡。

「兒子，你太神了，這趟跑得值了，只花了六百塊買了一包林局長愛抽的中華煙燒幾支做樣子，再花一百塊請個服務生掐準時間在包廂外走過來，就賺了艾富貴一百萬。」坐上汽車，戴千重拿著欠條不停親吻。

「那張紙艾富貴拿過，上面還帶著他的汗味。」戴景融冷冷道。

「兒子，我是你爹啊！」能不能別那麼毒舌刻薄？戴千重委委屈屈，受氣包小媳婦的眼神幽怨地看兒子。

有這麼一個愛財如命的爹真丟人，戴醫生怒火更旺了，發動引擎，汽車如飛似駛上馬路。

「兒子，開慢點開慢點，限速五十，超速會被電子眼拍下來的，罰款很重的……」戴千重尖聲叫，又蹦又跳，恨不能來個千斤墜，讓兒子飛不起來。

艾茵紫和秦小小聊了半宿，心滿意足回家后，剛想趁熱打鐵細化新文大綱，艾富貴的電話打了進來。

「銀子，你一定要幫爸爸報仇……」

丟面子事小，欠帳五百萬事大，艾茵紫了解，聽她爸在電話里如喪考妣哭得傷心，臉皮也跟著一抽一抽。

這兩摳如果不那麼摳就沒這後續。

跟戴千重再斗下去反轉局面自然不成問題，不過，戴千重那兒子看來是人精，一肚子壞水，算了，冤家宜解不宜解，艾茵紫決定化干戈為玉帛，主動熄滅烽火。

既然是示好言和，氣勢就不能太囂張。

第二天上午，艾茵紫找出上大學時從地攤上淘來的花了五十元買的一條黑白相間純棉直筒裙子穿上，順直發在腦後扎了馬尾，耳環項鏈等飾物都拿下，帶上真假兩個紅玉平安扣，往華潤置業而去。

沒有預約，艾茵紫報上她爸大名，大搖大擺上了總裁辦公室。

「你是愛富貴的女兒？」戴千重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倒不是因為艾富貴矮胖挫，女兒卻身材高挑容色秀美，而是，艾茵紫身上那裙子，再沒鑒別能力的人也能看出來是地攤貨，幾十塊錢就能買到，款式老土，一看就是買了很久的。

「這是我身份證。」艾茵紫俏皮地笑，摸出身份證雙手遞上去。

戴千重沒接，眼珠子定在艾茵紫的手指上，纖長圓潤，細白嬌嫩，很好看，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十隻手指指甲是原始的粉膩，沒有塗指甲油。

要知道，女孩子愛美，他公司里連打雜倒茶水的小妹都抹著猩紅的指甲油呢。

「你為什麼不抹指甲油？」戴千重答非所問。

嫌麻煩唄！艾茵紫看了戴千重一眼，沒說實話，微蹙起好看的秀眉，說：「最便宜的指甲油一瓶也要五塊錢，塗了五塊就沒了，還不如不塗，而且，劣質指甲油大多含有致癌物質，萬一因此得癌症又得花錢。」

非常有道理，戴千重連連點頭，接著又不解。

「你爸那麼小氣沒給你拿零用錢？」

艾富貴的女兒可是獨生女啊！而且，艾富貴喪妻之後沒續娶，對唯一的親人獨生女難道小氣得一點錢不給？

「給啊！」艾富貴和戴千重待兒子一般，女兒是唯一能讓他不小氣的人。艾茵紫掏出銀-行-卡晃了晃，「我爸給了我一張無上限的銀-行-卡，不過我沒捨得花，我一個月大約開銷五百塊就夠了，卡里的錢都轉去投資了。」

一個月只花五百塊！戴千重眼直了，從大班桌後面走出來，熱情洋溢地招呼艾茵紫到沙發上坐下。

「世侄女，一個月五百塊怎麼花的？緊巴巴的吧？」戴千重想學一些省錢辦法。

「有時五百塊還花不完。」艾茵紫扳指頭細細算帳給戴千重聽。

空調肯定不開的，晚上盡量天黑就睡早上起早，可以省電費，吃飯一般是下清水面，有時直接買個饅頭，一塊錢就吃得很飽，衣服手洗，用洗衣機多浪費電，洗衣服的水留著沖廁所，又可以省一筆水費，出門能走路就走路，不能走路太遠了要開車時，就當黑出租，路上捎一兩個順道的乘客，油錢就出來了，有時還有盈餘呢。

戴千重不停點頭，越聽越覺得艾茵紫是乖乖女。

艾富貴真好命，怎麼有個這麼聽話又摳門的女兒呢！

女兒總歸要嫁出去的，再好也是別人家的人，戴千重這麼想，稍微不那麼妒忌了。

這麼會過日子的女人要是自己的兒媳婦就好了，戴千重感嘆，心中拔打起算盤珠子，越拔越心動。

不行，得想辦法和艾富貴做親家，讓兒子娶艾富貴的女兒。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戴千重滿有心計的，不然，那麼摳，也不可能在群雄林立的商場闖出那麼大家業，當機立斷，拿了艾富貴寫的欠條遞出，豪氣干雲說：「世侄女，伯父只是和你爸開個玩笑，哪真要他的錢，欠條給你，紅玉平安扣你也拿回去。」

心中補充，以後人嫁給戴家來了，東西還不一樣是戴家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艾茵紫推辭，嘴上說得好聽，紙條默默攏進手裡。

「好意思好意思。」戴千重笑呵呵說，投了本金進去就要有回報，當即敲下兒子和媳婦的約會時間：「世侄女周末有沒有空，陪伯父到悅心酒樓喝早茶行不行？」

「沒空，不過，陪伯父喝早茶，沒空也得有空。」艾茵紫心如明鏡，對戴千重肚裡蠕動幾條蛔蟲清楚著，也不屑拿回紅玉平安扣，不過，她爸在意，為了讓她爸開心，就勉為其難演一演戲，欠條收回，平安扣也不還。

反正，這回戴千重心甘情願不要的，他那個詭計多端的兒子怪不到自己頭上。

滿面笑容送走艾茵紫，戴千重給兒子打電話，下達了死命令。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周末上午九點，一定得到悅心酒樓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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