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3.16

第五十章

卻說葉珩流落此地至今，除卻上官飛燕一事外，雖沒到見佛殺佛，遇鬼屠鬼的境界，卻算的上如魚得水。憑藉問水、暗魂兩號技能，加有系統的指導，問水如普通的遊戲一樣在穩定長經驗。可是現在，問水出品、暗魂改良的香毫無預兆的被人破了，無異於給了葉珩一個晴天驚雷。他心緒不寧一會兒，轉而思緒清明后就思考了起來。

攔住了急忙向樓上跑去的傅婉。他朝白玉堂道：「這個酒館是否有地道、密室？」

白玉堂立即反應道：「有，夠大！」

葉珩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下：「是我急躁了。引蝶理應只認得我才對，你們無須離開，在密室藏好。」塗善等人說不定包圍了城門邊郊，就等他們傻乎乎的出城，接著一網打盡。

楚留香道：「那你呢？」

「我？」葉珩勾唇一笑，「我自然去會會他們，瞧瞧何人能破得了追魂香！」左手短劍劍光閃耀，耍了個劍招。

對付塗善一眾，獨身前往未免有點託大，況且聽他所說，敵方還來了一個不知是圓是扁的人物。而熟知葉珩實力的人，便是知曉他就算無法將他們一網打盡也能全身而對，但心裡終究是擔憂。

傅婉立馬道：「我同你一起？」

葉珩瞧了她一眼：「不行。塗善都拿捏住俠義堂了，你我就不要再往人家眼前湊了，給他落了口實。」他朝樓上望了一眼，悄悄地說：「白耗子完全被迷住了，不頂用。你是女孩子，好好看著他們，別讓他們干出什麼蠢事來。」

葉珩聲音輕輕，旁人只當是兩姐弟交代了什麼事。唯有站在他們身邊的耳目聰明的花滿樓聽了真切，抬手掩蓋住唇邊的笑。

白玉堂雖偶爾有腦子不靈光的時候，但關鍵時刻還是很講義氣的：「我陪你去！」

徐慶嚷嚷著大嗓門道：「就是，哪有讓你一人去打架的理！」

展昭躊躇一下，也道：「我也……」

葉珩擺手：「別別，你們就算了！就憑你們這脾氣，估計最後都回不來了。展大哥你不方便。」

他們不方便……那剩下的陸小鳳、花滿樓、楚留香、司空摘星豈是膽怯不義之人？！

在他們開口前，葉珩堵住了他們的嘴：「算了，你們名氣太大，形容相貌連路邊的乞丐就能道上一兩句。萬一認出了，塗善去找你們身邊的人的麻煩怎麼辦？」

楚留香剛想開口反駁，葉珩先一步閃身，留下虛晃的影子。

「我去將他們引開，明天不見我就自找出路吧！」

司空摘星啃著的蘋果差點墜地：「這速度……」

展昭道：「香帥和盜聖的輕功已是登峰造極，不知比之葉兄如何？」

白玉堂抱劍，傲氣道：」這算什麼，還不是葉珩最快的呢？臭貓你別少見多怪！」

楚留香摸摸鼻子：「……」看來最近要勤於練武了。

傅婉長呼出一口氣，道：「我們去地窖吧。」

傅婉帶著阿敏和孩子，連同五鼠和展昭到地下躲起。剩下的，則在周圍轉悠，謹防有官兵來搜查。

葉珩出城，喚出駿馬朝遠處疾行，拉開和城內的距離。

蝴蝶撲扇的翅膀，帶著一大隊人馬去找它的「主人」。行至一片空地，後方傳來馬蹄聲，震耳欲聾。有引蝶在，他們抄了近路，葉珩望著一片蒼茫的地界，突感不妙。

近了……又近了……

葉珩索性停下腳步，回頭親眼見著烏泱泱的人馬奔騰而來。他們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銀色兵器閃現，葉珩握在手中，冷冷盯著前方。

最前頭的一人戴著紅色纓冠，身披玄色披風，罩著裡面銀色的盔甲。滿面虯髯，精光利眼趁的他神氣不凡，不像好人……他的後面緊跟著的一匹黑馬上坐著白須老者，面目慈祥，掛著和善的笑意，一舉一動帶著書卷氣。

兵刃緊緊握在手中，與前頭塗善的目光恰好落在一處。

塗善仰天大笑一聲：「葉珩，叫他們出來吧！不必躲藏了！」

葉珩微笑：「不巧，他們已經先行一步。」

塗善冷笑：「那就先殺了你。」

「放箭！」

前方二十幾個弓箭手射出寒光凜冽的箭，葉珩猜測，依照塗善的卑劣程度，箭上一定淬了劇毒。葉珩腳步相移動，一躍而起，劃出一道圓，箭飛來之際，竟被這強韌的劍氣滯住。不過須臾，劍氣一揮，大量的箭雨遇盾而反，回擊過去。塗善跨馬擋在老者的前頭，提刀砍斷箭羽。

「啊！」

「啊！」

聲聲慘叫，前排的小兵就沒塗善那麼幸運了。

「呵呵，不愧在俠義榜上名列前茅。」塗善虛眯著眼，拍拍手。

葉珩踹掉最後一根箭羽：「是俠義堂的朋友抬愛。」

塗善盯著葉珩，雙眼射出精光：「葉珩，若你交出那個女人和她懷中的孽種，我既往不咎，饒了你的罪責。本將軍有愛才之心，定保你後半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如何？」

葉珩哂笑：「我想做大將軍的位置，不知行不行啊？」

塗善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只要聽話，本將軍必定為你美言幾句。憑你的實力，想做到本將軍這個位置，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葉珩道：「塗將軍準備向誰美言？」

「當然是王……」

「自然是王上，當今聖上。葉俠士想想，塗將軍捉到了逃犯，在皇上面前有光，面聖時，少不了嘉獎賞賜。到時候，引薦下兄弟，又有何不可呢？何況葉俠士乃少年英雄，玉樹臨風，忠君愛國，威武不凡。聖上見了，定然欣喜。」塗善身後的來著捋著鬍鬚，目光讚歎。

呵呵。

要不是時機不對，葉珩只想翻了白眼。這人真是長了一張好嘴，好口才！在他嘴裡，塗善和他居然都能成兄弟？！

「免了！」葉珩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葉珩鼠目寸光，當不起塗將軍抬愛，把榮華富貴留給你身後的弟兄吧。」

「是嗎？」塗善意味深長地笑。葉珩心裡一突。

「既然如此，本將軍就不勉強了。」塗善拽著韁繩，衝天邊喊道：「真人，更待何時！」他一聲大喝，彷彿一個信號，葉珩頓覺大事不妙，周身黑霧繚繞，玎玲作響，像是什麼東西交織，要從霧中生出。葉珩膽戰心驚，欲要抽身，忽然天靈蓋前一掌襲來，他猝不及防，險險躲避，跳進了怪圈。

「收！」中氣十足的一聲，霧中纏繞的滑膩濕潤的東西嘶啞，隨著聲落，驟然禁錮住葉珩，一纏一纏，一繞一繞，共五圈，從肩下到大腿。這東西比葉珩還快，力道非人。

「嘶~」黑霧分散，露出真容。一條瘮人的大蛇張著血盆大口，吐著蛇信，兩顆尖牙外露，黃橙橙的豆眼貪婪的盯著他。一股腥臭撲面而來……

葉珩心中慌亂一下。他從未見過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蟒蛇……拳頭粗細，黑褐色的皮膚，密密麻麻的紋路，頭頂有一個肉冠，尖牙透著寒光。身為動物，居然一雙似人的眼睛，貪婪、邪惡、噁心……

突如其來，他的眼睛閃過一絲驚恐。在他僅有的生物物種知識里，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蛇，就如同邪物一般。

「哈哈哈哈哈！」塗善坐在馬上，大笑不止，「葉珩啊葉珩，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自以為在為他們拖延時間，實際上卻是我在拖著你。哈哈哈！如何？這滋味如何？」

嗤笑譏諷散在風中，葉珩充耳不聞，他掙脫一下，但被纏得更緊。蛇頭得寸進尺，「咻」的一下對著他的臉，盯著他的眸子。

它要吃了他，它要吃了他！

從這個冷血動物的眼中讀出這一條信息，葉珩渾身發涼。

這時，蛇頭忽然朝後，在他的左側腦後，嘶嘶的叫喚。前方一個人影走來。中年人士，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穿著灰色長袍，道士打扮。而他什麼時候出現的，葉珩未知。他只能確定，這就是剛剛差點給他一掌的人。

見到灰袍人，塗善畢恭畢敬起來：「多虧了卧龍真人！真人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耳後，綿長的嘶啞聲，纏在身上的蛇身越來越緊，葉珩輕哼一聲。卧龍真人沒有理會塗善的馬屁，他沖著蛇頭，持著淡淡笑意，道：「餓了，吃吧！」

嘶嘶的叫喚聲更大，蛇信擺動，帶著喜悅，葉珩心中大叫不好！肩頭遽然一痛，尖銳的獠牙刺進肩部，喉間咽下悶哼，卻無法改變身體越來越冷的事實。

它在吸我的血！

「哈哈哈，吃吧！在多吃些！」卧龍真人舉起雙手，猖狂的笑意不止！

江寧酒館密室內。

傅婉捂著急速跳動的心臟，眼睛茫然失神。

「怎麼了？」展昭遞了杯熱茶給她，細心詢問。

傅婉茫然抬頭，見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喃喃道：「我沒事。」

「咚！」她揪緊胸前的衣衫，整個人蜷成一團。

「你沒事吧？」傅婉的樣子不對頭，白玉堂過來問道。

傅婉像是意識到什麼，突然抬頭，額前的髮絲被冷汗浸濕：「不行，我得出去，我得去找他！」

白玉堂連忙拉住他：「去找誰？葉珩？他出事了？走！」說罷，他提劍拉著傅婉出去。展昭攔住他們：「冷靜。」

「展昭，你讓開！」白玉堂怒目而視。

「慢著！」展昭擒住白玉堂的手腕，眸色微冷，「你們冷靜些，依葉兄的武功，會那麼容易出事嗎？」

傅婉沉沉道：「展大人你不知道，上一次心跳的這麼厲害，是娉婷出事的時候……」她摸著腰間的玉佩，死死按住那道裂痕。

展昭看他，聲如玉珠落盤：「我明白。但是，連葉兄都對付不了的人，你們去了有何用？」

白玉堂冷笑：「難道坐在這坐以待斃不成？！」他一刻都坐不下去，他常日里與葉珩打鬧，不代表他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事！

「婉姑娘，你確定嗎？」

傅婉點點頭：「嗯。」

展昭道：「我去。」

傅婉一呆，想說話，展昭打斷：「婉姑娘莫急，在下必當竭盡全力將葉兄帶回。莫忘了，葉兄交代的事。」傅婉回望靠在牆角睡熟的阿敏和孩子，無奈點頭。

展昭接著道：「白兄若是信任展某，就留下保護敏姑娘他們。這裡，展某隻信你。」

白玉堂被他的信任和堅定弄得一愣，然後笑道：「好，五爺等著你的好消息。」

「展大人。」傅婉摸下腰間的玉佩，「帶上這個……」

溫潤的玉，邊角圓滑，中間裂了一條縫，瑕不掩瑜，依舊是快極品玉。展昭知曉葉珩、葉秋晚和傅婉偶有的神奇之處，當下也未拒絕，將玉塞進懷中。

一騎絕塵。

展昭策馬而行，馬不停蹄，城外一處，散落了一地斷箭，不遠處有落在沙地里凝成黑塊的一灘血滴，血零零洒洒流到一片樹林，消失了蹤影。

展昭摸向胸口，掏出傅婉給的玉。

碎成了兩半……

展昭眉宇間染上一絲急切，將碎裂的玉放回原處，依著地上的腳印跟上塗善的大軍。

塗善走得不遠，或者說，他回來了。

一對人馬和一個人就在一炷香后相遇。縱使對方人數是展昭的百倍，南俠仍然淡定地坐在威風凜凜的黑色寶馬上，氣勢上不輸半分。

塗善連連冷笑，瞥向展昭，不語。

展昭清掃他背後人馬一眼，巍然不動，淡淡道：「塗將軍讓展某好找。故意留下錯誤的路線誤導在下，莫不是怕展某發現什麼嗎？」

面對展昭的質疑，塗善施施然一笑；「不敢。我本意是為了糊弄外人，沒想到居然騙倒了展大人！哈哈……展大人怕是跟耗子待久了，忘了如何捕捉獵物了？哈哈……」

展昭不答，塗善兀自道：「展大人可知，兩個多時辰前發生了什麼？」

展昭清冷的目光在耀眼的日頭下越發奪目。

塗善惡劣一笑：「上次聽聞展大人被一個名叫葉珩的人騙了。此人著實可惡，竟然改名換姓與展大人稱兄道弟！不過展大人放心，這人妄自攔著我等去路，護著逃犯，現已伏誅，也算是為展大人報仇了。」

「屍體在何處？」

塗善慢慢道，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剁碎喂狗，屍骨無存。」

展昭衣下的手陡然握緊，目光深沉，音色低沉：「原來……如此。」

「呵呵呵呵……」塗善大笑，扔來一塊東西。

展昭徒手結果，手心展開，是一塊泛著流光溢彩碎掉的玉。又是一塊玉，比傅婉的那塊質地更好，觸手更溫潤，紋路更精細，雕工更繁複……

此乃葉珩身上的玉，昨天還看見在他的腰間掛著。

「玉是好玉，可惜跟了個短命的主人，就送給展大人作紀念吧。」他親切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從他身側而過，往城內而去。

眾多人在他身邊川流而過，展昭握緊手中玉塊，拇指在玉上摩挲，目色黝黑，沉淵深邃。

塗善回頭一看，見展昭沉靜不動，嘲諷笑笑。旁邊的一個小將扭過頭來，對塗善道：「將軍，沒有找到葉珩的屍體。」

「繼續找！」塗善狠瞪他一眼。

「是……是！遵命！」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