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翌日天明，休整一晚，楚留香一行和陸小鳳花滿樓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清氣爽。剛剛在河邊洗漱完，便見霞光天邊，迎面飛來一個人，黑線勾勒，削瘦勁裝，兜帽遮住眉眼，半面面具遮住下臉。

這人把自己裹著黑暗中。

黑衣人推下帽子，掀開面具，望著對面已經佇立起來的人：「陸小鳳、花滿樓、楚留香……」

陸小鳳笑道：「葉珩。」

花滿樓也笑：「是秋晚的義兄。」

葉珩微微點頭：「我來從你們出去。」

楚留香一挑眉：這就走了？

陸小鳳覺得詫異，問道：「現在？小神醫不是說……」

「你說石觀音？」葉珩打斷他，大大咧咧地從背後拿出一個小箱子，「她的人頭在這兒，你們要欣賞一下這位武林第一美人么？」

圍觀的眾人：「……」

半響，花滿樓輕咳一聲，帶回了其他人的走神。他看著已經打開了的箱子，隱隱能望見黑黑的一團，是人的頭髮。

他們一時沉默起來。無人見過石觀音，葉珩瞧著不過十八左右，如何能大敗成名二十幾年的石觀音？

這不，胡鐵花直截了當地問道：「這是石觀音？」

葉珩對他質疑的語氣沒有生氣，反而聳聳肩：「朝那個方向，一直走，就能見到石觀音的老巢。你們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查實一下。」

坦蕩蕩的行為倒是讓他們半信半疑。陸小鳳和花滿樓本也有些疑慮，但回想葉秋晚的神奇之處，他的義兄一夜提了石觀音的人頭，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楚留香唏噓道：「絕代風華，最後竟屈居在一個箱子里。」

葉珩道：「我是賞金獵人，自是要把人頭帶走，當做鐵證。」暗魂本是在暗夜遊走的殺戮之人，人物本身的設定似乎會影響葉珩，適應武林后，他便不在覺得奪人姓名，取人人頭是奇怪之事。

箱子里的物什讓花滿樓心生不忍，但他還是忍著心中不適，問道：「葉兄可知道秋晚去哪兒了？昨日她走得匆忙，未曾細問。」

葉珩把箱子放在身後，眼睛都不眨地編著胡話：「她呀，去採藥了。好像是哪裡有株草要開花了。她是行醫之人，對這些花花草草的最感興趣不過了。」

這番解釋算是合理。

葉珩心虛，怕他們在繼續問下去，隨手掏出了紙條對陸小鳳和花滿樓道：「我收到婉姐的傳書，叫我趕緊回去陪她出去玩，我們早點兒回去吧。」

早知道，他就應該事先拿個信物或者留個信物什麼的。若不是，昨天的事來得太過突然，毫無防備，他也不會再變身暗魂后，為了發泄心生不順直接搗了石觀音的老巢。

「哦，對了。」葉珩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昨天聽說你的三位朋友失蹤了，我找人查了查。他們不是被石觀音抓走了，而是自願跟著黑珍珠離開了。他們現在的位置就在這紙條上……」

「昨天？」楚留香道。

「昨天聽葉秋晚說得。」葉珩面不改色，微笑。

花滿樓問：「葉兄和秋晚昨日見面了？」

葉珩扯著嘴角，點點頭。

「我見她昨日私有不適，可還好么？」

「沒事，她總有那麼幾天。」他以一種局外人的姿態隨意說道，就像昨日的窘況真得是發生在另一人身上一樣。

恢復男人的身體，高興的令他忘乎所以。

陸小鳳摸摸鬍子；「既然無事，花滿樓你就不用擔心了。小神醫自己就是大夫。」

葉珩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花滿樓：「……」

楚留香是徹底打消疑慮了。他輕笑接過紙條：「讓葉姑娘掛心了。」

日頭就要升起，一行人匆匆收拾了一番。楚留香摸著手中的紙條，心說，這也算一段奇遇吧。

幾日後，他們蘭州分手，楚留香和胡鐵花去尋宋甜兒他們，姬冰雁帶著他的家僕回家，陸小鳳和花滿樓則繼續遊山玩水。葉珩提著石觀音的人頭獨自一人回到長安。

回到俠義堂，便見傅婉站在櫃檯前，雙手撐在桌面，捧著臉：「哎喲，我們家珩仔回來啦！」

葉珩站在門口，義正言辭：「不許大庭廣眾之下叫我小名。」

「切，稀罕！」傅婉冷笑一聲，拿起毛筆在賬簿上寫寫畫畫。

葉珩乖巧地湊過去：「婉姐，我在石觀音老巢發現幾個好大的寶石，我特地拿回來送給你作首飾。」

傅婉朝他笑笑，繼續手上的事。

俠義榜由一塊塊木條組成，每當名次變動，就抽出木條，換上新的。

總榜是由幾個俠名悠久的俠士佔領，例如歐陽春之列。但凡江湖新秀或者年紀在二十二歲之下皆列在少俠榜上。小俠艾虎、白玉堂、沈浪……冷凌棄冷血雖為神捕，但經常在江湖行事，至於楊宗保乃是正宗將門世家，故而不列在其內。

葉珩雖為第一，只因他在俠義榜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什麼傅婉都清楚。俠義榜建立之初，情報不大，或遺漏或錯過或本人隱瞞……種種原因造成了葉珩在第一飄蕩已久。真正的俠士從不問虛名。因此，緊咬在葉珩身後的唯有……白玉堂！

「這個死耗子怎麼又漲了這麼多！」葉珩不服。

傅婉在後面涼涼道：「九尾狐和沙千里。」

「我抓的！」

「押解到長安的是……」

「我找人送的！」

傅婉翻了個白眼：「九尾狐勾引官差，差點逃走。白玉堂恰好趕到，將他們送到了包大人這。白玉堂說，千鈞一髮，若他失手，不知還有多少良家女子受害。至於你，白玉堂說，身為賞金獵人，居然讓獵物從手中逃走，押解的人竟然是一群草包，是你失誤。所以，沙千里和九尾狐不能算，堅決要求降低你的積分！」

葉珩目瞪口呆：「你允了？」

「允了。他有理有據，為什麼不允？」她反問。

葉珩：「……沒事。我有石觀音在手。」

傅婉微微一笑：「不巧。在你離開的這幾天，朝廷發生了大事。這事件的影響力可比石觀音大。」

葉珩問：「什麼？」

傅婉神秘道：「狸貓換太子。」

葉珩：「……我認輸。」

「不要傷心。你解救了被石觀音殘害的少年，他們大多數是富商之子、世家公子。你不會差白玉堂太多。」傅婉嘴上這麼說，手上卻是不停，利落的將第一、第二的牌子交換，「繼續加油吧，珩仔！」

葉珩癱在桌上，不想說話。

傅婉走進內堂，吩咐人手去沙漠與姬冰雁合作，把身陷囹圄的公子們救出來。至於石觀音的弟子們已經同姬冰雁說過，現在估計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過了一兩日，傅婉把去陷空島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近來，宮中接二連三發生了大事，包大人忙得焦頭爛額，時常來做客的公孫策和展昭也忙得不見人影。傅婉與葉珩雖與他們交好，可事關宮闈秘辛，包拯他們不說，葉珩也忙不上什麼忙。

與包大人辭別後，葉珩與傅婉啟程了。他們一路向南，一路吃喝玩樂，繞道去東海。

某日晚上，涼爽舒適。

郊邊野外的小客棧旁，停著一輛馬車。

一身便裝，頭戴玉飾的年輕男子掀開帘子，引著車上嫻熟動人的女子下車。瞧著他們的穿戴，應是不缺錢的。小二殷勤地把馬車拉到後院，女子給了賞錢。掌柜見狀笑開了臉，連忙問：「兩位客官是……」

話音未落，小小的客棧突然擁進了一群人，各個身穿甲胄，手持□□。掌柜從未見過這仗勢，嚇了一大跳。

將客棧包圍后，一人自門口進來，腳步沉重，不怒自威。葉珩眼疾手快地扔出一塊銀子：「掌柜一間上房。」

傅婉適時的虛虛挽上葉珩手臂，靠近他。

掌柜輕輕把銀子放入懷中，一名玄甲將軍正好進屋。

他掃視空曠的大堂，見櫃檯旁站著一男一女，斜眼開口：「他們是誰？」鋒利的一眼射向掌柜。

掌柜抖索一下，從櫃檯后出來，恭恭敬敬地彎腰，顫聲道：「大人，他……他們是來投宿的夫妻，還未用飯，特地下來問問。」

傅婉往後縮了一步，躲在葉珩的背後，就像羞澀的新婚娘子。

葉珩拱起手，施了一禮。望著掌柜的眼睛帶著感激。若說他們是剛剛來的，難保這群軍官不會把他們趕出去。荒郊野嶺，再找一個客棧就難了。

將軍使了個眼色，靠近葉珩的軍官推了他一把：「上去！」

葉珩低著頭，皺了一下眉。這軍人好生無理。那軍官還要推傅婉，葉珩把她拉到前頭來。小二機靈地跟上。

輕輕走在樓梯上，葉珩聽見那位傲慢的將軍大聲下令：「封鎖整個客棧，不許任何人出入，違令者，殺！」

...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