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行至大沙漠

第四十一章行至大沙漠

麗日，黃沙，強風。

高懸天幕，一望無際，迷亂人眼。

漫漫黃沙上，依稀行走著三個人……一匹駱駝。

駱駝上坐著兩人，徒留一人在後面神色萎靡，步伐沉慢。前面那兩人騎在駱駝上享福，瞧見後頭的倒霉鬼倒是先不樂意了。調轉一下方向，駱駝噌噌地跑來。

「陸小鳳，你能不能快點！」坐在駱駝上的人，蒙著沙巾，留出一雙黑色的眼睛，沒好氣道。後方坐著一個公子，雖也是蒙著紗巾，但依稀能看見他露出的淺淺笑意。

陸小鳳無力地停下，無力地抬頭，無力地說道：「小神醫，你讓你的駱駝祥祥跑得慢點兒，我就快了！」不是他不想加速趕路，實在是有心而無力啊！誰家的駱駝跑得比馬還快？他輕功卓絕，但在無邊無際，環境惡劣的沙漠里根本施展不開啊！

聞言，葉珩翻了個白眼。

「誰讓你跟來的？！「

陸小鳳苦不堪言，早知道小神醫只有一匹駱駝說什麼他都不會跟來了。倒不如在春芳院里逗逗美人，嘗嘗美酒，逍遙自在。

葉珩翻身下駱駝，從隨身的包袱里掏出東西放在駱駝的嘴邊。花滿樓也趁此下了駱駝。與陸小鳳的狼狽不同，他即便滿身風塵，卻依舊保持與平日無二的風度，未損他儀態分毫。

沙漠乾燥，陸小鳳看著無精打采。葉珩忍不住笑他：「你還不如一隻駱駝。」

祥祥聽見它的名字，立刻得意的回應。

陸小鳳有氣無力，擺擺手，不在此事上糾纏。

不對勁。

葉珩拉過他的手，扣上他的脈搏。幾秒后，遞給陸小鳳一個小瓷瓶和一個水囊。

陸小鳳和花滿樓輪流服藥，用水，一輪下來又遞給了葉珩。

一匹駱駝，一全程都是葉珩在前，花滿樓和陸小鳳輪換著坐。幾日下來，陸小鳳對沙漠的不適到了極限，就算有良藥不停地磕也不是上策。

葉珩望著無際的沙漠，自語道：「看來得找個綠洲。」說著，他拍了拍身旁的駱駝。駱駝跺跺蹄子，把行李甩下，向著一個方向跑去，轉眼消失了蹤影。

「秋晚？」

「別擔心，它去找綠洲了。」

他站在一方沙堆上，望得很遠，一轉身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風沙陣陣，花滿樓望不清他：「秋晚，怎麼了？」

葉珩眺望著花滿樓的身後不遠處，沙巾下的嘴角露出一絲歪笑；「遇到熟人了。」

葉珩一躍而起，瞬間來到幾丈之外。花滿樓極力望清，但僅有一個身影綽綽約約。

葉珩足見一點，落在幾人的面前。就在他們戒備地看他時，他對著最前面的風塵僕僕的人，挑釁一笑：「呦呵，這不是盜帥楚留香嗎？怎麼這樣狼狽啊？！」

楚留香定睛一瞧，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日子過得不遠，他的記憶力不差，自然記得這雙給他挫敗的眼睛。

來著不善，是敵非友，在現下這個處境，可真是不妙啊！

楚留香雙手背後，姿態風雅，從容有度。

「見過葉姑娘。自金府一別，姑娘可好？」楚留香綻出一抹笑，好像在說，看，我說過我們還會在見面。

眉峰一挑，葉珩霎時覺得這個自信的笑容真他么礙眼！

楚留香衣衫殘破，葉珩似是找到了攻擊點，說：

「沙漠惡劣險惡，盜帥來做什麼？」

「沙漠危機四伏。姑娘來做什麼？」

「我來找人。」

「我也來找人……」

兩人打太極，葉珩伸手，將面巾取下，現出真容。便聽旁邊一人倒吸一口氣：「哈哈哈！老臭蟲你從哪兒認識這麼一個小美人！」

輕佻的話語，引得他身旁清清冷冷的人的側目。他和葉珩一樣，冷淡地盯著。

楚留香見葉珩收斂笑容，頓生不祥預感。

一時沉默，滿臉黑髯的粗獷大漢，猶不自覺地表達對面前美人的垂涎。

楚留香不由地輕咳了一聲，那大漢立即反應：「老臭蟲，你咳嗽什麼？還不替我和死公雞介紹介紹。」說完，他的一雙眼睛立馬黏在葉珩的身上。

這是一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葉珩淡淡道：「姬冰雁、胡鐵花？」

姬冰雁和楚留香驀地一個接一個擋在胡鐵花的面前。

楚留香賠罪道：「我這個朋友一向口無遮攔，葉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葉珩低低笑了起來：「我還什麼都沒做，你們緊張什麼？」

楚留香心說，等你做了就什麼都晚了。

「是啊，你們緊張什麼。」胡鐵花伸著頭在後面附和。

姬冰雁突然想錘死這個神經大條的男人！

能讓楚留香謹慎的人絕不是什麼善類。

葉珩忽然一聲大笑：「哈哈，你們這個朋友真是可愛！」

「是什麼樣的朋友，我也想見見！」

陸小鳳與花滿樓並肩走來，在地上印出淺淺的腳印。

葉珩側過身子，沖他們吟了一句詩：「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

陸小鳳與花滿樓立刻會意：「原來是香帥……」

楚留香和姬冰雁同樣把他們認了出來。

陸小鳳的標誌性鬍鬚，想認不出都難。

至於花滿樓……

姬冰雁的聲音如同他的人一樣冰冷，他質疑道：「聽聞，花家七童是個眼盲之人……」

「呵呵……」

未等花滿樓回答，楚留香先解了他的惑：「你在這裡隱居多年，消息不靈通也是難怪。花家公子早已經神醫診治，得以重見光明。」

原來如此……姬冰雁得了答案，看了一眼葉珩……

男人的友情有時候比女人還奇怪。楚留香三人成名稍早，與陸小鳳一樣，只聞其名不見其聲。現在意外湊到了一起，一句一個緣分，恨不得當即醉倒三天，就像那天同白耗子不醉不歸一般。

而葉珩……不同……

他現在是個女的……

他還和楚留香有過節……

雖然，他覺得，對方會看在他是個「女的」的情分上不與他計較……

雖然，計較了他也不怕……

雖然，……操，那個胡鐵花能不能不要在盯他了！

葉珩煩不勝煩：「你是沒見過女人嗎？」

胡鐵花睜著圓溜有神的眼睛，哈哈大笑：「的確，我已經七年沒見過女人了！」

葉珩：「……」

楚留香挑眉，正欲說什麼。胡鐵花一擺手：「誒，那些個算女人嗎！？」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再反駁。他心說，若是與葉姑娘比起來，那些鎮上的女子的確算不得女人。

半年不見，問水的相貌是要比之前要張開一點，要更靈氣逼人一點。若說之前是含苞待放，現在是已經綻放了幾片花瓣，露出花中最美麗的部分，只等時間來催熟。

「葉姑娘，如今同為淪落人，不如我們先放下成見可好？」

這話，葉珩聽了不爽，他諷刺：「盜帥管好自己的手就行了。」

楚留香被嗆得摸摸鼻子。陸小鳳拉過葉珩，附耳道：「你還在記恨猴精偷拿你鏡子的事？」

葉珩一噎：「老子處女座的，愛記仇，行嘛！」

眾人獃滯：………………

花滿樓漲紅了臉：「咳咳，秋晚，慎言！」

楚留香抬頭，陸小鳳望天，姬冰雁看地，胡鐵花看葉珩……不約而同思索：處-女和愛記仇有什麼關係……

「……」葉珩：「靠，老子說得星座、星座、星座！他喵的，你們想到哪裡去了！」

「咳，星座是什麼？」楚留香不恥下問。

「西方的占星術，一年十二月，分十二星座。生辰決定星座，說明一個人的先天性格及天天賦！懂嗎你們？」

楚留香：「我……」

「我就知道你不懂！」

楚留香：「……」

陸小鳳：……幸好我沒說話！

花滿樓連忙插-進來打圓場：「時辰不早了，我們先是辦正事吧。」

葉珩熄了火，道：「我和楚留香在附近尋綠洲，你們在這兒等著。」

一行七人，只有他、花滿樓和楚留香還有能力尋路。而他和楚留香的輕功最好，留下一人守著最是安全不過。

多兩人尋找總比只有一隻駱駝來得快。

楚留香不假思索，朝葉珩相反的方向離去。

沙漠中，時間過得很慢。半個時辰卻彷彿過了三天。

先回來的是楚留香。

胡鐵花一聲歡呼：「老臭蟲，你終於回來了！」胡鐵花的眼睛很亮，等待著他的喜訊。

楚留香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他先沖胡鐵花搖搖頭，報告了不好的消息。

他沒有找到綠洲。

胡鐵花的笑容拉了下來。

「……不過，我找到了它！」楚留香眨眨眼，手裡拉著一根繩子，牽著一頭駱駝。

陸小鳳被嚇的一個踉蹌：「花、花滿樓，我眼沒花吧！它不會是……」

花滿樓哭笑不得：「楚兄，這駱駝是在哪兒抓到的？」

「在回來的路上。這駱駝真是奇怪，跑得居然比馬還快！凶得很！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制伏。」他一說，駱駝真就撞了他一下。楚留香及時閃開：「脾氣真大！」

姬冰雁道：「是家養的。」

楚留香點頭：「物似主人形。說不定，它的主人比它的脾氣還大。」

陸小鳳不適宜地想，這應該是偷吧！

「花滿樓，我記得小神醫說過，讓楚留香管好自己的手……」

「是。「

「所以，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

「好。」

陸小鳳清清嗓子就要開口，心道，楚留香我可救你一命，以後得請我喝酒……一句話沒想完，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

「楚留香，你在做什麼？」

葉珩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啊，葉姑娘。我尋得了一個駱駝。」他把駱駝拉過來，給葉珩展示了一下。

那駱駝一見葉珩，突然拚命掙扎。

楚留香皺眉，不解：「這畜生怎麼忽然發狂了？」

葉珩深呼吸一口氣，一掌推開楚留香，翻身而上，氣道：「楚留香你滾蛋！這是我的駱駝！」

「你自己去找綠洲吧！」他一手拉起花滿樓，坐在他的身後。駱駝祥祥撒丫子就跑，留下漫天飛塵。楚留香一爬起來，就被突如其來的沙塵嗆了滿臉。

陸小鳳在後面追著跑：「哎小神醫，我是清白的！帶我一起走啊！」

…………

胡鐵花幽幽嘆氣：「老臭蟲這回是徹底栽了！」

姬冰雁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當下，也不管自己的好兄弟，跟在揚塵的駱駝後頭而去。

楚留香一拳放在唇邊：「咳咳，果然物似主人形。」

脾氣真大！

遠方……

「小神醫，等等我！」

...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