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勢已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勢已去

「今晚就讓她留着伺候吧。」蘇嫣頭也未回,吩咐完了之後直接朝着帳篷走去。

嬌兒抬起頭來,走過之前那呵斥她的丫鬟身旁之時微微回過頭來對着她調皮一笑。

跟着蘇嫣回到帳篷之後,嬌兒將帳篷的布帛放下後轉過身來,見蘇嫣正坐在軟榻上,便道,「夫人真好看,怪不得睿兒也這麼好看。」嬌兒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軟榻下鋪着的白色地毯上坐下道,「夫人現在有什麼打算么?我們畢竟還要在這兒待上兩日。」

「沒什麼打算了,算著日子吧,本想讓旋真替我的,但是我不能這樣做,陷旋真於萬劫不復之地。」蘇嫣唇角露出了一抹苦澀,她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這些思緒都甩開,這時候,她看見了坐在一旁的嬌兒,她站起身來,走到嬌兒身旁坐下道,「嬌兒,你母親知道你隨睿兒來這兒么?」

一說到母親二字,嬌兒微微咬住了嬌嫩的下唇,她看了看蘇嫣,有些難為情道,「睿兒將信物給母親看了,母親就說我和睿兒有婚約在身,便·····便·····」

嬌兒語氣里有幾分害羞和急促,蘇嫣自然是明白的,畢竟睿兒還這般小,嬌兒看上去應該算是及笄的女子吧!

蘇嫣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嬌兒的手背道,「婚事不強求,若是你和睿兒無法情投意合,大可各自婚嫁。」蘇嫣迎上嬌兒那有些驚訝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她說的話都是真的,雖然她很喜歡這個兒媳婦,也很希望看見睿兒一輩子有着落,但是若是無法情投意合的話,那也是強扭的瓜不甜。

「夫人。」嬌兒沒想到蘇嫣竟然這般好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怎麼想的,只是覺得·····覺得睿兒的年紀有些小了罷,但是若是睿兒長大,那應該也是一個迷人的男子吧!嬌兒斂眸,沒有說別的話了。

此時,夜已經深了,蘇嫣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倦意,心中也在思索,淵此刻應該拿到那個東西了吧,他們是否能先蒼閻一步,先發制人呢?

同樣,在大草原那一輪圓月之下,一身朝服的季宸淵身材頎長,迎月而立,他輕閉雙眸,渾身上下縈繞着一股凌然的氣息,冷然至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林一峰和睿兒自然也沒在旁邊,他們按照季宸淵的吩咐在一旁守着阿生,等阿生徹底醒來。而那個木盒子,此刻已經被季宸淵打開了,正擺放在他的面前。

「額。」季宸淵的唇微張,那聲線微動,喉頭卻是發出了一聲壓低了的殭屍吼叫聲,在這吼叫聲傳出來之後,月色突然變得暗淡了幾分,烏雲緩緩飄過,將皎潔的月光都遮住了大半。

「呼!」季宸淵展開的雙手突然握緊,那雙眸子突然睜開,原本漆黑的眸子裏一片紅意!

紅眸透出一股危險,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顯得尤其的扎眼,遠處的山上傳來了狼的嚎叫聲,但是在聽到之前那一聲壓低了的殭屍吼叫聲之後,迅速藏匿到了草叢之中且瑟瑟發抖。

季宸淵低眸,那紅眸之中的危險絲毫未減少,他走到了那個木盒子面前,大掌置於木盒子之上,猛然收緊,那盒子就到了他的手中。

「額。」他的眸微微上揚,似乎很滿意盒子裏的東西。

「秦野,你果真不介意,將自己原本的真身都挫骨揚灰了!」季宸淵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只見這盒子裏全是粉末。

是骨灰的顏色。

季宸淵唇角噙著一絲冷笑,他的指尖突然夾着一張黃色的符咒,大掌突然收緊,那指尖的符咒緊緊糅在了一塊兒,最後大掌突然鬆開,那張揉皺的符咒輕悠悠地落到了木盒子之中。

「轟!」一聲火燃氣的聲音出現在了四周,季宸淵冷眸看着自己手中盒子裏燃燒而起的騰騰火焰。

火焰燃燒之下,映得季宸淵的眸子更加通紅,他緊抿薄唇,那清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幾分難受,眉頭緊擰,那拿着盒子的大掌竟然青筋暴起!

「該死的!」一聲粗喘,季宸淵的手突然收緊,那盒子應聲破開!

「砰!」季宸淵隨即單膝半跪在地上,他的手突然向上一揚,竟然沒有任何骨灰掉落到了地上,他的大掌再次張開,他的掌中竟然出現了一顆白色的藥丸。

季宸淵的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他將那顆藥丸直接送到了薄唇邊上,服了下去。

就在此時,草原之上響起了殭屍的低吼聲,雖然很低,雖然聽上去和一般的動物叫聲沒有什麼差異,但是修道之人是肯定能聽出來的。

已經入睡了的蘇嫣突然驚醒,美麗的容顏在漆黑的夜中依舊是那般動人,她將頭移向了關好的窗戶處。

「淵。」突然,蘇嫣那張驚訝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欣喜,她輕聲道,「看來大勢已成。」

身旁的嬌兒睡得正熟,應該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蘇嫣心情頓時大好,再無睡意,她看了看睡在身旁的嬌兒,伸手幫她將杯子掖好。

距離公主帳篷不遠處的一定帳篷內,「砰。」地一聲,酒杯突然落在了案桌之上,蒼閻厲眸看向了窗外的位置,但是他的唇角依舊是邪肆的笑意,他清然道,「呵,季宸淵,你鬥不過我的!」說完之後繼續抬手,拎起了一壺烈酒,繼續倒入了這個酒杯之中。

精緻酒壺是上好的銅器製成,但是等蒼閻將那酒壺再次放回案桌上的時候,那酒壺之上竟然裂開了一條長長的裂縫!

「淵應該成功了吧。」正在一棵樹下的林一峰聽着這聲殭屍吼叫后暗自開口。

「這聲音好凶。」睿兒聽了這聲音,撇了撇自己的嘴巴說,「一點也不溫柔,不知道老爹怎麼把娘親哄到手的。」

「咳咳。」睿兒的奶聲奶氣還真是讓林一峰找不到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后看向了睿兒道,「睿兒,你知道么,好男人在這個世界上不一定吃香,有句話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知道么?」

「恩。」睿兒那雙大大的眸子看了看林一峰,眸子裏全是澄澈,過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那眸子裏是似懂非懂。

不過此刻林一峰為何覺得自己有種教壞了小孩子的感覺?這種感覺好怪·····不過睿兒這丫的還用人教壞么?本來就很壞了!

「額,其實睿兒。」不過林一峰還是打算不能荼毒祖國的花朵,他正了正色道,「其實好男人也是有一定市場的,比如你師叔我,因為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所以你看沐心小姐對我多死心塌地呀!」

林一峰繼續努力想要板正睿兒的思想,不過睿兒根本就沒有看向他,睿兒只是睜大了眼睛,看着那穿着朝服,站在一堆懸浮於空中符咒之中的阿生!

「老林,老林,快看看!」睿兒一邊認真地看着阿生,一邊拉了拉林一峰的衣角。

正在揮灑青春教誨的林一峰聽了睿兒的話,連忙也朝着它看着的方向看去,卻看到那被符咒圍住的阿生突然睜開了眸子,然後那放在身側的手突然收緊,再次張開的時候便直接走出了符咒陣。

在阿生走出來的時候,原本漂浮在四周的符咒都落在了地上。

阿生是百年殭屍,和季宸淵比雖然是差遠了,但是比一般的殭屍不知道強上多少倍,而此刻他的嘴角還有雞血,這看上去有些嚇人。

阿生此刻已經徹底蘇醒,他身上的傷也已經痊癒了,他走到了睿兒的面前,那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他突然單膝跪在了睿兒跟前,抱手道,「屬下參見少主。」

同為殭屍,不用說,阿生一醒來便能聞見小殭屍王身上的氣息。

林一峰看了看阿生,有些好奇道,「這隻百年殭屍還真厲害,我也捉過兩隻殭屍,但是那最低等的殭屍都為難死我了,還好不是這種難度系數的殭屍!」

阿生聽了林一峰的話,冷眸瞥了一眼他,卻是沒有說別的話。

林一峰被這冰冷的殭屍目光有些嚇到,他正了正,在心中道,不愧是淵養的殭屍,這冰冷的目光都如出一轍。

睿兒看了看阿生,那稚嫩的唇角卻是勾起一笑道,「沒事的,起身吧!」

此刻夜色無限好,而在鳳凰山上的花顏卻是覺得自己的頭上傳來了無盡的痛!她努力地睜開了眸子,那雙幽綠的眸子在黑夜之中尤其顯眼。

「完了!」花顏突然坐起身來,那身白色的衣衫也染上了些許的污漬,她看清楚了周圍的一切之後才回想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主子!主子的護身之物,這樣重要的東西,竟然被她弄丟了!

「主子,主子!」花顏倉皇失措地看着四周,但是她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看天色,她昏迷了肯定許久了,林一峰他們也一定走了許久了。

主子····

「花顏沒臉再見你了。」花顏身子顫抖,卻是連哭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她看着漆黑的夜空,竟然覺得天大地大,自己竟然連以死謝罪的勇氣都沒有!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鳳凰山裏遊盪,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或許是去到一個有主子氣息的地方,才可吧·····

半個時辰之後,失魂落魄的花顏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走到了宮牆邊上,但是看到宮門口來來往往的軍隊,心中直接大呼不好!

「發生什麼事情了!」花顏上前,拉着一個面色倉皇的太監詢問,那太監從偏門偷偷溜出來,自然是想逃跑了,那太監不耐煩地甩開了花顏的手道,「姑娘,天下可能要易主了,早點逃命去吧!」太監說完之後匆匆忙忙地逃跑了,再也無暇顧及別的事情。

「什麼?」花顏一驚,那雙瞳孔里出現了驚訝,她隨即迅速上前,藏匿到了一個牆角處,這時,她看到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從宮門的對面走來,黑壓壓的一群人,領軍之人她認識!

那人,不是····不是主子手下的程昱么?

花顏睜大了眸子,隨即化作白貓,迅速爬上了宮牆,站在高處看着這一切。

而宮內也出來了黑壓壓的兵馬,領兵之人是有些年邁的丞相。

丞相看了看坐在馬上的程昱,直接冷然道,「大膽十三皇子,你早就不應該存活於世上了,現在竟然想生叛逆之心!你可還知皇上是你兄長!」

程昱面色未變,只是道,「我兄長早死,現在,正是要大政奉還!」程昱的話說得鏗鏘有力。

「吁!」一個穿着玄色盔甲的人勒馬上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國大將軍季子昊。

他斂眸看了看對立面的丞相,他直接開口道,「丞相,君知天命,天命所歸,你若是再做無力抵抗,最終也只是會徒添無辜生命。」

季子昊擁有整個天下三分之二的軍權,丞相見季子昊在此,也瑟縮了幾分,但是他還是揚了揚頭道,「寧死!」

丞相說完話之後,朝着身後的兵馬一揚手道,「上!」

「啊!!!!」皇宮內湧出了黑壓壓的親兵。

而季子昊和程昱身後那些久經沙場的精兵更不是吹噓的,直接迎戰了上去。

程昱看着那躲避的丞相笑了笑,然後轉頭對着季子昊道,「待我登基,鎮國將軍府封號永不變!」程昱說完之後,雙腿一夾馬腹,拔出了系在腰側鋒利的劍。

「嘶!」寒光四起。

註定今夜是一場改朝換代的戰役。

而此刻站在城牆上的花顏也知道,自從那盒子丟失,主人的大勢就應該去了,她現在應該去找到主子,讓他逃走!

花顏轉身,卻在準備跳下宮牆的時候,看到一抹熟悉的聲影,她轉過身去,看見那阮湘正拉着盛湘往外面跑。

「娘親,父皇真的會回來找我們么?」盛湘雖然年紀小,但是宮內的丫鬟公公四處逃竄,聰慧的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阮湘急於逃命,她匆匆點頭,然後拉着盛湘道,「好孩子,別鬧了,什麼父皇的以後也不能叫了,我們現在就逃出去!」阮湘對着盛湘說完之後抬起頭來,卻看到了花顏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你來做什麼?」畢竟花顏是蒼閻的人,他們母女是不得擅自離開宮內的,但是現在不走,是在宮內等死么?

阮湘伸手將盛湘護在了身後,謹慎地看着花顏。

花顏此刻的眸中一片死灰,都是她的不得力而害慘了主子,既然要走,那麼她也不介意再幫這兩個人一把。畢竟這個女人,曾經是主子的女人。

「別緊張,我只是來幫你們的。」花顏的聲音有些低沉,她看了看一臉防範的阮湘和滿臉好奇躲在她身後的盛湘道,「主子大勢已去,我不會這麼自私留你們在宮中的。」

花顏的話里平靜無波瀾,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話一般。

阮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過隨即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別擋着我們母女倆兒逃命!」阮湘說完之後拉着盛湘就要越過花顏離開。

阮湘和盛湘的肩膀上都背着包袱,宮內昏暗的燈盞使得湖邊竹子的倒影映在了她們母女的衣物上。

「你們兩個這樣逃出去等於送死,宮門外正在交戰。」花顏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將剛才自己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阮湘聽了這話整個人就仿若是泄了氣一般,她原本還指望,指望着在軍隊沒有打進來之前帶着湘兒逃走,但是現在都打到宮門口了,如何才能逃出去?

「所以我說,你讓我帶着你們離開宮裏,放心,我還要去找主子,你們母女離開宮內后就別在回來了,我也不會再告訴主子你們還活着的消息!」花顏看着這對母女,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了。

這幾日之後,且不說主子會不會追究這些事情,主子還會不會繼續留在這個世上都不一定······

花顏抬眸看了看被火光映得有些通紅的夜空,伸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她希望,可以看到主子無事。

「好。」阮湘看了看花顏,她收緊了幾分握著盛湘的手,這力道讓還是小孩子的盛湘蹙了蹙眉頭,她現在也只能信花顏的話了,畢竟戰亂是多麼恐怖,她不敢想,她一個女子帶着孩子要想逃出宮去,更是困難,既然有花顏相助,那自然是極好的!

「那我們現在就出去吧!」花顏見阮湘答應了,便上前,一手抓住阮湘,另一隻手抓住盛湘,那白色的聲影一轉,直接帶着兩人躍過了宮牆。

一轉眼的時間,他們就離開了皇宮,出現在了紅牆黃瓦之外。

「娘親!」盛湘第一次翻牆,還是這麼高的宮牆,她此刻都還有些餘悸,小手只得拉緊了阮湘幾分。

而阮湘還是有些防備地看着花顏,雖然已經安全出來了,但是她不認為這花顏可以無條件地幫助她,畢竟在蒼閻手下之時,花顏似乎一直看她不順眼。

但就在阮湘滿腦子思緒的時候,聽得花顏開口了。「你們走吧,戰亂只是今夜,明日新帝登基······」花顏抬頭看着這片夜空,那雙瞳孔變成了綠色,隨即淌下了清淚。

「一切都會過去。」花顏說完之後沒有再看向阮湘和盛湘,直接轉身離去了。白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空中越走越遠。

「娘親,我們現在可以離開這裏了么?」盛湘在宮中生活久了,暫時不習慣黑暗,而宮外的世界處處都是黑暗,這讓她心中湧上害怕來。

阮湘被女兒的聲音給引回了注意力,她低下頭,看着盛湘,勉強苦笑一聲,道,「好。」她拉着盛湘的小手,打算今夜在京都留一晚,明日出城,此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往事一幕幕浮現於煙雲之中,年少不更事,進入將軍府,卻偏生愛上了那個冷漠的男子,卻不想楨潔被那葉戰所騙,更是生下了盛湘,此後過上了舉步維艱的日子。

白霧漸漸散去,似乎如同往事一樣散開。

從今以後,她再不是阮湘,只是一個帶着女兒重新開始新生活的母親。

跌跌撞撞離開了皇宮之後,失魂落魄的花顏想起了自己還要做的事情!不管現在季宸淵他們有沒有對付主子,她都一定要去見主子,希望一切事情都還未開始,這樣,她可以讓主子趕緊離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更何況當年那巫師短短几十年的修為就可以幫主人改命,主人活了一千年,一定會有后招!

一定會的!想到這兒,花顏臉上的茫然突然消失了,她努力朝前而去,希望儘快到達大草原!

她一定要保護主子,哪怕丟掉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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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夫難從,妾有冥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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