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尾靈鼠怪 素麵小狐妖

第四章 白尾靈鼠怪 素麵小狐妖

曲江送走柴影,興緻勃勃回到家中,見父親正後院喂牛,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父親身邊,向父親介紹了柴影的建議。

曲父聽完停下手裏的活計,沉思片刻,點頭道:「也好,出去見識一下總比窩在山溝里胡亂琢磨要強的多,聽說有些地方種玉米畝產都能一千五六百斤,現在什麼都要講究科學啊!」頓了一下,把笸籮里的碎秸稈全部倒入槽中,笸籮在槽沿上磕打幾下道:「過了年就去吧,到時候好好跟人家老師學習,能行回來馬上就建暖棚,只是不知道建個暖棚大概要多少花銷?」

曲江聽到花銷便蔫了一半,家中狀況是知道的,本就沒什麼存款,建養殖場時已花去大半,養豬雖說沒有賠錢,可畢竟也沒得到什麼收益,如果建暖棚花銷太高,家裏恐怕承擔不起。因此猶豫道:「看看再說吧!如果錢太多就先不建,沒有暖棚大不了就在夏天種,別人能行,我們有什麼不行的。」

曲父低頭琢磨一下,皺眉道:「也只好這樣了。」

村裏人還沒有人了解曲江的本事,曲江怕家裏人擔心,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那些事情。至於「春語」倒是吹奏過幾回,先開始不用內力,之後慢慢過渡。現如今大家也都熟悉了「春語」,只是覺得曲調好聽,認定曲江是個人才而已,卻沒產生特別的轟動。曲父覺得曲江那菜種得奇怪,地不是什麼好地,種子也沒有什麼不同,更不見用什麼特殊方法可就是連產量帶數量高得離譜,百思不解便希望曲江在折騰一番看看還能不能這麼好。

此時恰好曲媽媽喚兩人吃飯,曲江才滿懷心事地隨父親進了屋子。

屋子裏飯菜已經擺好,不過這次小妹卻並沒有搶先開動,見曲江進屋,笑嘻嘻問道:「你把柴影姐送到家了?」

曲江正想着心事,聞言點頭,忽又覺得不對,略微想想方醒悟,往常因為柴秀芬的關係,小妹從來不肯叫柴影為姐,人前人後只以「柴影」稱呼,怕被柴秀芬佔了便宜去,今天不知為何改了稱呼,不由疑惑地看看小妹。小妹只是賊笑,眼中儘是揶揄之色。曲江更疑,問道:「你又做什麼怪?今天怎麼這麼有禮貌?」

小妹見曲江滿臉疑色,抿嘴得意笑道:「再沒禮貌我怕她跟我拚命,到時候你是幫我還是幫她?」

曲江更是納悶,看着小妹神經兮兮的笑容,沒好氣地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孩子本來就應該有禮貌的。」

小妹嘴角一撇,哼聲道:「是……我是小孩子,你們是大人了,你們大人的事以後我還不管了呢,你可別後悔!」

曲江不明所以,懶得理會小妹的怪模怪樣,順手接過媽媽手中的湯碗,擺在桌子中央,對媽媽道:「媽……沒了吧?快吃飯吧!」說完自行取了飯碗給各人盛飯。

曲媽媽應一聲,炕沿上坐好后,問小妹道:「你哥又怎麼惹着你了?」

小妹本來氣鼓鼓的,聽完媽媽的話突然笑了,神秘道:「媽……你說如果哥哥突然出現個女朋友,你高興不?」

「你聽到什麼消息?」曲媽原本只是安慰小妹,可聽到小妹這麼說立刻把心思轉到兒子婚姻大事上,連忙焦急問道。

小妹得意道:「我說了有什麼好處啊?」

曲媽伸手捏捏小妹臉蛋,笑罵道:「死丫頭,還跟媽媽講條件,快說!」

小妹誇張咧嘴道:「啊喲!早知道你偏心,這麼大的消息連點好處都不給。」說道這裏見媽媽再次伸出手來,連忙擺手繼續道:「好了……不要好處還不行嘛?不過別讓我哥聽到。」

小妹頑皮地附在媽媽耳邊悄悄說了半天,曲江見媽媽的臉色變化起來,一會兒喜一會兒憂,連忙湊上前去偷聽。不想剛到近前,小妹彷彿已經講完,坐正身子挑釁地看着曲江。

曲媽媽兀自在那裏喜憂不定,半天才搖頭自語道:「怎麼又是個大學生?」

小妹聽到媽媽的自語,不服道:「大學生怎麼啦?咱家進來個大學生不是更好?」

曲江原本還想問問,可聽小妹和媽媽的話,再聯想到剛才小妹對柴影態度的變化,以及對自己說的話,忽地心中一緊,知道必定是小妹亂想關於自己和柴影的關係,怕媽媽誤解連忙道:「媽……不要聽小妹胡說八道,她呀……除了胡亂琢磨,就知道吃了!她的話也能信?」

被曲江說動,媽媽疑問地看看小妹,不知該不該相信小妹的言辭。

小妹氣急道:「不信拉倒,人家可是親口對我說的。」

以曲江對柴影的了解,是絕對不會相信柴影能看上自己的,藉機套話:「接着編!」

小妹急道:「她一路上不停打聽你畢業后的事情,還追問你和青青的進展,聽說青青家裏不同意之後更是心花怒放的,你說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還說你們在學校時關係如何如何好,我看啊,你一定是腳踩兩條船來着,現在柴影乘虛而入……」

曲江越聽越不對,忙打斷道:「別說了,我說嘛!原來都是你想出來的!媽……聽到了吧?都胡說呢,以後可別信她說我的事了,還不知能造出什麼謠言來呢!」

曲媽媽皺着眉對小妹訓道:「有這麼說人家的嘛?行了,快吃飯吧!」

曲江聽得小妹嘟噥句「不信,還不管了呢!」,裝作沒聽到,忙着給父母夾菜,偏偏讓過小妹。惹得小妹又是一句「小氣!」,媽媽一陣笑聲暫時忘卻了小妹的話。

曲父雖然一直沒有吭聲,但耳朵也支著用心聽幾人對話,見狀也認為小妹亂說而已,失望之餘,嚴聲斥小妹道:「沒影的事,不許胡說!都好好吃飯。」

幾個人見曲父有點生氣,默默吃起飯來,小妹仍不忘狠狠瞪一眼曲江。然而幾人都沒有發現地上的小狐狸也一直支著耳朵傾聽,待眾人告一段落才耷拉下耳朵舔食爪間雞蛋殘渣。

剛剛吃過晚飯,曲江便藉機要逃跑,不過還是被母親慧眼識破。無奈垂頭聆聽母親對自己終身大事的嘮叨,直至天色太晚,才被放過,於是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帶着小狐狸奔出家門。

從家到曲江的小院有十幾分鐘路程,路上積雪已經被踩實,走在上面發出吱吱聲。曲江覺得這聲音令人從耳朵向外發癢,這種感覺令曲江非常不舒服,於是招呼小狐狸向小院跑去。

曲江開大門時看到小柳瑩家已經一片漆黑,看來睡下了,曲江心中暗道。手上動作不禁放緩許多,輕手輕腳的合上院門,唯恐炒到鄰居睡眠。

這時小葫蘆突然一聲低吼,竄向雞舍,藉著月光曲江只看見一條幻影,小狐狸已經消失在雞舍門口,雞舍的大門被撞出個大窟窿。這瞬間的變化把曲江驚得呆住,半晌方回過神來,急匆匆奔向雞舍。

衝進雞舍曲江立刻拉開電燈,突然發出的光亮讓曲江略感不適,眯住眼睛一小會兒才漸漸適應雞舍內的光線。

雞舍內隱約一團黑霧瀰漫其間,百多隻雞東倒西歪不知是死是活,這一百多隻雞如果完蛋了,他半年的努力可全部化作流水了,曲江立刻急火上升,不管不顧地一頭撞了進去。

曲江撞到黑霧邊緣忽覺一股怪異的臭氣撲鼻,臭氣直衝腦門,渾身發軟便要倒在地上,身軟心明,曲江拚命努力希望使自己穩住身形,可是渾身上下發不出一點力量,彷彿這驅殼已經不是自己的。

正焦急間,曲江心中漸漸恍惚起來,視線也開始模糊,欲昏未昏之際一股巨力撞到胸腹之間,只覺身體飄忽,繼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朦朧中曲江但覺口鼻中蘊含一股異香,異香彷彿有提神醒腦的功效,慢慢令曲江清醒過來。

曲江緩緩睜開眼睛,一彎殘月在雞舍屋檐懸著。甩頭四顧發覺自己此刻正躺在雞舍門外,雞舍木門洞開,百多隻雞依舊橫七豎八地躺着,可是沒了小狐狸的身影,燈光下已經不見了古怪的黑霧。

爬起身,曲江猶有餘悸的摸向雞舍,猶豫再三還是屏住呼吸快步沖了進去,伸手抓起距離門口最近的一隻,閃身退到門外。曲江貪婪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待平穩后借雞舍內燈光仔細觀察手裏的雞。其實不用觀察單憑觸感曲江已經明白這雞已經死了一陣了,不過他仍不死心地摸了摸雞腹,早已冷透。

曲江失望地扔掉死雞,獃獃看着雞舍內的一片狼藉,腦海中映出小妹吃雞蛋時的貪心樣子,心裏陣陣酸楚。辛苦半年的成果突然消失,給曲江不小的打擊,半晌方回過神來,也不管雞舍內情況,轉身步向居所。

曲江走得很慢,幾乎是拖着身軀在移動。當曲江走到房門時突然意識到事情的詭異之處,停下腳步慢慢回憶。小狐狸的幻影、雞舍房門的破洞、惡臭、異香,對了還有那古怪的黑霧,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尋常。

從小狐狸進門后的舉動看,它已經發現雞舍的不尋常,難道是動物的天賦使然?曲江努力梳理頭緒。思索間雞舍屋後傳出一聲悶響,似乎什麼重物突然倒塌,曲江連忙跑向聲響發出的方向。

雞舍的后牆塌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石塊灑落滿地。小狐狸弓著腰緊盯着洞口,嘴裏發出噝噝的聲響。

洞口處一個碩大的黑影背燈而立,黑影的大小正與洞口彷彿。燈光的原因,曲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從黑影的旁邊露出一根銀白色的尾巴,如同長鞭,樣子倒與老鼠尾巴相仿,但是曲江絕對不敢相信這個人立的黑影是一隻老鼠,那簡直是神話。

黑影突然發出「吱」的一聲,迅捷地凌空撲向小狐狸,眼見撲到小狐狸身上,小狐狸倏地一閃,從黑影身下竄過,中途猛張大口咬向那銀白色的尾巴,勢如閃電,狀若猛虎。

就在小狐狸堪堪咬到黑影的尾巴時,黑影卻一個旋身,銀白色的尾巴一幌,如同皮鞭一般抽到小狐狸腹部。只見小狐狸一聲悲嘯,滾落一旁,爬起來時火紅的皮毛上出現一條長長的白痕,那白痕由腹及背,竟似要將小狐狸生生劈做兩半。

小狐狸爬起來后,謹慎地盯着敵人,眼睛中發出銳利的光芒,可是彎曲的後腿微微顫抖著,顯示出剛才一擊令它受傷不淺。

兩個動物交錯時,室內的燈光照在黑影的側面,這一刻曲江終於見到黑影的真實面目。尖嘴、紅睛、長須,巨齒,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曲江已經認定這真是一隻老鼠,一隻直立起來與他塊頭相仿的巨型老鼠。

此時的曲江竟然沒有感到恐懼,心中只剩下驚奇,這種心態連自己也覺得奇怪。不過現在已經來不及多想,順手抄起倚在院牆邊上的掃帚,掄圓了照巨鼠打去。那邊小狐狸也隨之而動,依然撲向巨鼠的銀色尾巴。

與曲江相比顯然巨鼠更加重視小狐狸,未理會曲江的掃帚,扭身讓過小狐狸的利齒,長長的尾巴夾着異聲再度掃向小狐狸,掃動時激起地面塵埃,形成一片煙幕。這次小狐狸早有防備,在銀尾到來之前自己搶先一個測滾,電光火石之際閃向一邊。小狐狸雖快,仍然沒能完全避開,銀尾過處,一片火紅的狐毛迎空飄散。這時曲江的掃帚也已經掃過巨鼠的后臀,結結實實打在巨鼠尾根處。巨鼠一聲尖叫,竄起老高,落地時已然轉過身體,面向曲江。

或許是這不起眼的一擊傷到巨鼠,巨鼠再發尖叫,叫聲充滿怒意,猛然撲向曲江,兩顆門齒月光下映出森森寒意。巨鼠速度驚人,曲江完全沒有躲避的可能,當下也不收回掃帚,只平舉了抵向巨鼠。

巨鼠的力量絕非曲江能估計到的,尚未接觸僅憑它所帶出的勁風已讓曲江站不住身形,搖搖欲墜起來,心中暗道不好,然曲江已經無法再做反應,眼見曲江便要喪身巨鼠利齒之下時,小狐狸電射而至,一人、一狐、一鼠瞬時碰撞在一起,曲江被小狐狸撞飛一旁,小狐狸也被巨鼠一口咬住一條前腿,鮮血登時湧出。

曲江受得一撞卻沒傷到哪裏,心知是小狐狸保護所致,翻身爬起,見小狐狸正落入巨鼠嘴裏拚命掙扎,然而動作越來越若,心下大怒,不經意間狂性大作,內力自行流轉,倒轉掃帚,砸向巨鼠頂門。

以巨鼠的強壯,若是平時便是曲江正砸在它頭上也未必便要了它性命,但合該巨鼠喪命,此刻曲江內力正行經雙臂,自雙手而帚柄,突然間平凡的掃帚宛如一柄降魔杵,輕如草重如山,只一下便把巨鼠打得腦漿迸裂,碩大身軀倒落塵埃,小狐狸也巨鼠死時掉到地上。

曲江一帚柄打死巨鼠,洶湧的暖流漸漸平息,人隨之清醒。趕緊跑向救了自己一命的小狐狸身旁,俯身抱起沖向居所,身後只留下遍地狼藉。

進了房間曲江仔細審視小狐狸,只見它雙目微合,肩胛傷口處竟冒出黑血,呼吸漸弱,眼見去死不遠。曲江一時心中大痛,卻已無法可想。

傷心一陣,曲江想起平日小狐狸喜歡靜伏在自己腳邊聽「春語」,於是取過竹笛,打算最後為小狐狸吹奏一曲,當作為它送行了。

顧不上夜深人靜,曲江傾笛就口,悠然的曲調緩緩流出。漸漸曲江心神沉入曲中,閉着雙目盡心吹奏。

良久曲收,曲江睜開眼睛黯然望向小狐狸,可這一眼卻驚得曲江魂飛魄散。

炕上哪有什麼小狐狸,分明一個曲線玲瓏的少女嬌軀側伏於曲江面前。少女全身**,如瀑長發順雪白頸項繞過,飄散於酥胸之上,隨呼吸起伏不定,肩頭兩點齒痕清晰可見。面紅耳赤的曲江不敢細看,慌亂中拉過棉被覆在少女**的身體上,扭轉頭遠遠坐下。

「小狐狸明明已經快要死了,怎麼眨眼間便成了少女?」曲江暗自思量,忍不住回頭觀看炕上少女。剛才慌亂中曲江沒能蓋好被子,少女香肩依然裸露於外,點點齒痕提醒曲江那就是小狐狸變化的。曲江心中雖慌卻不是害怕,忙伸手替她掖好被角,行動時不自覺手上一顫,碰到雪白肌膚,觸手一片嫩滑。

從進院門到現在曲江經歷太多奇事,一時腦中紛亂不知該如何是好,呆坐半天才想起雞舍尚亂,那巨鼠也不曾處理,便起身攜了鐵鍬準備出門,行兩步忍不住回頭看看炕上少女,臉上一紅毅然關門走向雞舍。

巨鼠屍體還安靜地躺在破洞口,腦漿和鮮血流淌一地。曲江暗暗噁心,但總不能讓它就這麼躺在這裏,萬一給人看到豈不是嚇壞了村民?曲江給自己找到借口,忙戴上手套拖起巨鼠出院門到林間,挖坑將巨鼠屍體埋了。

擔心死雞身上攜有病毒,曲江埋好巨鼠屍體后,再往返幾趟把百餘只死雞全部挖坑埋了,才汲水清洗全身,順便把衣物也洗過。十冬臘月滴水成冰,若非曲江換做任何一人只怕不用沖洗,僅赤身在雪地里站上一會兒便也離死不遠了。

收拾乾淨,曲江也泛起陣陣寒意,畢竟這井水不過幾度,如此氣溫下澆在身上怎不讓他寒戰連連。曲江潑掉盆中剩餘的水,偷眼向小柳瑩家望去,屋內仍漆黑一片,暗喜剛才諾大聲勢仍沒有驚動她們一家,倒免了編造謊言的麻煩。

進屋關了房門,正要閂門,思慮一會兒又放下門閂僅僅虛掩了便進到屋內,曲江也說不清心中顧慮什麼,只覺如果拴上門與那少女同居一室似有不妥。

曲江擁被而坐,離那少女遠遠的,彷彿這樣能安全一點,卻又忍不住偷偷觀看。就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中,曲江迷濛入睡。

「啊!」刺耳的尖叫驚醒沉睡中的曲江,睜開眼睛看到小妹站在屋裏,正掩著嘴,眼睛老大看着炕上少女。

少女此刻恰好醒來,見到小妹,面上露出喜色,從被子裏一竄而起,隨即發現自己**的肌膚馬上愣住,就這樣赤條條的站在炕上,若有所悟地看了看手掌,半天才面露紅暈,以更迅捷的速度鑽進被窩,連同頭臉都埋進被子裏,只餘下縷縷青絲散落在枕頭上,愈加惹人遐思。

小妹捂住嘴的手不知不覺地落下,大張著嘴傻傻望着隆起的被子,緩慢地將頭轉向曲江,舉手指了指曲江又指了指少女,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面色驚疑不定。

這時曲江也從完美身材的誘惑中擺脫出來,結結巴巴地對小妹說道:「那個……那個……她是……」

是啊!她是誰呀?曲江苦笑,到現在為止自己還不能完全肯定她就是小狐狸呢,怎麼給小妹介紹?

小妹嘴巴終於合上了,傻傻問道:「她……是誰?」

曲江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怎麼跟小妹解釋,要說不認識她?那剛才少女**的樣子已經被小妹看在眼裏,不認識的少女赤身**睡在自己炕上,意味着什麼?乾脆閉嘴不語。

這時少女慢慢露出頭來,紅著臉吞吞吐吐地對小妹解釋道:「我姓胡,叫胡靈兒,是……是江哥的……好朋友!住在……市裏。昨天到得太晚了,於是就……住在這裏了……」

小妹「哦」了一聲,以前從沒有聽說過曲江還有市裏的朋友,疑惑地望着曲江,曲江報以微笑,心裏暗自緊張。這個姓胡不是暗示她就是小狐狸嘛,看來世上真的有狐狸精!想起聊齋和封神演義的故事,不知道這個狐狸精是哪種,可千萬不要是妲己那種,曲江緊張地祈禱,不由自主起身移到小妹身前,讓自己隔開兩人。

胡靈兒赧然繼續道:「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

曲江不待小妹出聲,連忙拉着小妹衝出房間。單獨面對胡靈兒的時候曲江並沒有感覺道有什麼擔心的,可小妹出現后心裏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出得房門,見小妹臉上突現謔意,小聲對妹妹道:「哥哥我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不要胡思亂想。」

小妹一臉的不信,輕聲怪笑道:「是嗎?」

曲江緊張臉紅之際,自稱胡靈兒的少女已經穿好衣服走了出來。衣服是曲江的,看起來又肥又大,笨拙的樣子很好笑。小妹一下子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問道:「怎麼穿成這樣?你的衣服呢?」

少女羞赧低頭,聲音幾不可聞:「昨天……晚上……被……撕碎了……」

如果小妹不在眼前,曲江一定會衝上去掐昏這狐狸精,管她昨天是不是救過自己,這種曖昧的言辭豈能隨便亂說!

果然小妹朝曲江曖昧地笑笑,安慰少女道:「沒關係,我們身材差不多,一會兒跟我回家換換衣服!」

少女依舊羞赧道:「不了,去你家不方便的……」

小妹「嘿」一聲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早晚還不是要見見家裏人的,再說都這樣了……,難道你不願意?」

「不是!我……過幾天……過幾天再去好了,要不然你先借我幾件衣服?」少女越說越流暢,到後來已經神色自如起來。

小妹突然羞澀問道:「是不是……活動起來……不太方便?」

曲江只想大哭,現在的小孩都學了些什麼啊?若不是因為青青的緣故使自己突然開竅,只怕眼下還不如小妹懂得多,這世道……

少女只是面紅不語,一副默認的樣子,看得曲江又氣又急,搓着手,咬牙切齒地瞪着她。

小妹凝神略想一下道:「那樣啊……讓哥哥在這裏陪着你,我回去找衣服去……哥!你好好照顧她,我先會家,馬上過來。」

不等曲江回答,小妹已衝出小院,朝村裏方向跑去,曲江連忙高聲說道:「這事別跟爸媽說……」,小妹只是含糊應一聲,腳下未停快跑離去。

曲江擔心在院子裏被鄰居看到,示意少女進屋,自己也隨後跟進。

進得屋后,曲江猶豫一下問道:「你就是那個……那個……」

只有兩人,少女也不在做作,微笑道:「不錯!我就是那個小狐狸變化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昨夜不會花那麼大力氣從……幫你一起斗那白尾靈鼠了……」

考慮到昨夜確實是小狐狸在緊要關頭救下自己,才會受到那麼大的傷害,曲江不由歉然道:「昨天謝謝你了!不過怎麼真的會有狐狸精……」

少女坐姿令曲江感覺非常彆扭,說不上有什麼不好,只是彷彿這人是個虛幻,不像個實實在在的人。

胡靈兒輕輕拽了拽寬大的外套,然後雙手同時拄在一個膝蓋上,眼神飄向遠方,深沉道:「是的!這世界上真的有狐狸精,還有各色各樣的精怪,像昨夜的那個老鼠就是白尾靈鼠,但它只是一種怪,還算不上妖……」

曲江疑問道:「妖、怪還不同?」

胡靈兒眼睛微閉,仿若懷**遙遠的親人,嘆道:「不同的!怪不過憑藉天賦以求其生存,妖則多靠修鍊達晉身仙班的目的。怪與妖比起來實力差得遠了,除非天生異獸,否則便是最弱小的妖也能輕易制服強大的怪!」

曲江被修鍊的詞語驚住,忙問道:「修鍊成仙?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胡靈兒略點頭道:「傳聞,天地未開時有天王居於混沌,后破開天地兩儀初分,而後五行具,最後才有世間萬物。世間萬物,機緣巧合之下有不少得到不滅之身,這就是修得仙體,這個過程就是修仙。

「然而,修仙乃是逆天而為,非有強橫實力必遭天遣,即使修成仙體也不時會逢天劫,躲得過便延壽十數甲子,躲不過則魂飛魄散,與草木同朽。唯有抗過九九天劫才能獲萬劫不滅之身,與天地同壽。

「修仙甚難,而我們這樣的鱗羽之族修仙更是難上加難,要吸取日月精華先獲妖身,才有修仙的可能。而獲妖身一關就已經萬分為難了,只有靠機緣巧合。如我們初次相逢,便是我仗數百年修為強行幻化人形而為天雷所劈,若是沒有你替我擋下天雷,只怕早已形神具滅。便如此也讓我功力大減,化妖失敗。

「如今像我這樣幻化人形,便是具備妖身終於可以修仙了,此後的情形不是我所能知了。」

曲江聽得入迷問道:「那玉皇大帝是不是就是最大的仙了?」

胡靈兒搖頭道:「早些年聽軒轅一脈後裔所言,那玉皇大帝也是個仙人,卻是眾神之首,而不是眾仙之首。」

曲江本一位已經掌握神仙的脈絡,不想神和仙卻不是一回事,急問:「神?跟仙有什麼不同?」

胡靈兒道:「神有職司,而無天劫之憂,要受天庭管轄、任命;仙則無拘無束,不受任何事務統治。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曲江聽得有趣,正想繼續詢問,忽然聽到院門開啟的聲音,從窗戶向外望去,見小妹抱着個包袱沖了進來。忙吩咐道:「你的身世還是暫時瞞着別人,不要嚇著小妹!」

沒等胡靈兒答話,小妹以已經風風火火地跑進屋來,氣喘吁吁道:「給……」

曲江給胡靈兒遞過個眼神,轉身走出房間。

天氣正好,東方,太陽剛剛躍出山頭,柔和的光線將樹影拉得老長,影子覆蓋了院子裏大片的地面。曲江找個沒有樹蔭遮擋的地方,面向太陽站定。想起胡靈兒剛才話,不禁暗想,不知她怎樣吸取日月精華,是不是也跟自己這樣傻傻的站着便行了,不過按理不該如此簡單,有空問問才是。接着**頭一轉,想起一樁麻煩事來,如果胡靈兒還是狐狸模樣,便在家裏長住下來倒也無妨,可現在這副樣子卻萬萬不能讓她留下來了,須跟她將明白,讓她速速離開為是。想到此刻,腦海中出現那**、姣美的身軀,心裏竟然微微泛起不舍,趕緊搖頭驅除不雅的**頭。

「哥……進來吧!」小妹在屋裏高聲叫道。「咦?機靈怎麼不見了?」

「機靈不就在你面前嘛?」曲江心中暗笑,口裏卻無奈道:「誰知道它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也許跑回山裏不出來了,怎麼說也跟貓狗什麼的不一樣……」

曲江進門就迎來胡靈兒的一記白眼,顯是言辭中惹到她了,剛想裝作沒看到,靠着小妹坐下,卻被胡靈兒的樣貌驚呆了。

胡靈兒換過小妹的衣裝氣質大變,穿曲江衣服時像個可愛的大娃娃,這一換女裝立刻來個十八變。素麵朝天,卻既有少女的淡雅,又有妖冶的風韻,簡直是天使與魔鬼的完美組合。相形之下青青、柴影兩個算作美女的女孩便確實是鄉下妹子了,身材比不了,風韻相差更遠。不知小妹初見時如何,曲江卻是當場出醜,模樣同村裏二傻子沒什麼不同。「不愧為狐狸精啊!」半晌曲江回過神來,心中暗叫。

小妹見到曲江模樣,一旁抿嘴偷笑,早忘記尋找小狐狸的事情,直到曲江幡然而醒才想起另一事,急道:「媽讓我叫你趕緊回家吃飯,怎麼辦?」

曲江奇道:「什麼怎麼辦?回去好了!」

見曲江表情,小妹怒道:「靈兒姐姐怎麼辦?行走又不方便,難道你想把她一個人仍在這裏?也太沒良心了!」

小妹為胡靈兒打抱不平,胡靈兒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曲江見狀唯有報以苦笑。

「你們……倒是說話啊!要不我扶你慢慢走?」小妹真把胡靈兒當作了未來嫂子,處處替她考慮。

胡靈兒兩眼微熱,略顯嬌羞地道:「那……江哥,你看呢?」

曲江雖然剛剛領教過胡靈兒的魅力,卻也再次栽於狐媚之中,不覺頻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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