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上掉下個師尊來
溫樂站在令狐庸面前，一臉平靜。
最初得知自己無法修鍊時溫樂的確是十分沮喪失落的，但這天性樂觀的傢伙，很快便開始自我安慰：沒事兒，我靈根這麼好，偏偏無法修鍊，搞不好是什麼特殊體質，這不正是隱藏劇情咩，再說現在也不過從天才流變成了廢材流，廢材流才是流行的王道，說不定馬上就有一個隨身老爺爺出現要傳授神奇功法呢。別看現在處境慘，等將來翻身了，打臉才能啪啪啪的。
溫樂畢竟是穿越過來的成年人，大四狗找工作面試失敗也不是一次兩次，平凡人生活中也經常遇到難堪悲催的事兒，如果遇到點挫折就絕望放棄，也太小看大學生的心理素質了。
看到溫樂心性如此之好，令狐庸更是覺得可惜，但還是將決議告知了溫樂。
溫樂略微一愣，迅速盤算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歷史上的隋朝還是平行時空里的隋朝，如果是前者，很快就是隋煬帝要徵用男丁去修運河和打高麗，這都是要命的差事。就算運氣好躲過了，接下來天下大亂，義軍攻伐交戰也是十分危險，還有突厥在一旁虎視眈眈給初唐添亂。如果是後者，天知道亂世會有什麼妖魔鬼怪，未知的將來說不定風險更大。所以穩妥起見還是留在蜀山比較安全，就算是要走，也要等身體長大了或者天下太平了再去尋找機緣。
主意既定，溫樂便跪倒在地，略帶哽咽道：「多謝師門厚愛。溫樂自知資質魯鈍，不能成為蜀山弟子，只是我從小就想拜入蜀山，我寧願不要這些財物丹藥，還請令狐長老容我留下，就算是做雜役，我也心甘情願。」
看到溫樂小臉上的淚痕，令狐庸也是頗為感慨，要是溫樂引氣成功，早就是人人艷羨的內門弟子，前程遠大，眼下只是求一個卑微的雜役弟子身份，心中便多少帶了憐憫之意，點頭允了。
一晃便是數日過去了。溫樂已經在令狐庸的安排下，在朝陽峰住了下來。
指望溫樂提攜失敗，沈元雖然沮喪，還不忘安慰和照顧溫樂，患難見真情，這讓溫樂心中多少有些慰藉。只是溫樂沒想過雜役弟子的日子是如此艱苦，沈元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山谷耕作照顧靈田，黃昏了才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修鍊，溫樂只是試了一下挑水的活兒，便磨破了肩頭，痛得他吃牙咧嘴的。
由於溫樂沒有修鍊，不能用靈力照顧靈田，更不說餵養靈獸，只能做一些簡單的體力活兒，庶務殿的人便安排溫樂負責清掃打整的活計。溫樂每天揮舞掃帚抹布苦幹，不過他也是性子極為執拗之人，或者說宅男的性情堅韌，雖然日子艱苦，卻也堅持了下去。只是頗為難堪的就是，往往溫樂在幹活的時候，一些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會專程過來，對他指指點點，放聲譏笑。
好在溫樂打遊戲上論壇時也遇到過無理取鬧的罵戰，對這些來看熱鬧的閑人，他就當沒看見，依然認真的做自己的活計。看到溫樂完全不理會他們，這些原本以為可以看到天之驕子自卑沮喪好戲的人難免失望，只能悻悻離開。只是誰也沒注意到，一名身著紅衣的少年也默默注視了這一切。
一夕居內，沈謝終於結束了閉關。
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劍眉高挑，眼神深邃銳利，清俊出塵的臉上不帶一絲笑意，銀白長發束冠，身上穿戴的服飾也只是簡單的黑白二色，若不說明，誰也不會知道這清虛淡泊的男子便是蜀山第一劍修，位高權重的雲霄峰首座。
方越恭恭敬敬的站在靜室門外，等候師尊出關。
比起大弟子，沈謝更為偏愛方越這個徒弟。只是沈謝性子冷淡，就算是喜愛，也不會顯露臉上。
早就感應到方越守在門外，沈謝步出內室卻沒有停留，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外間，沈謝隨意坐在榻上，方越便規規矩矩束手侍立。
沈謝神識一掃，發覺方越修為又有進步，已經是練氣七層了。雖然方越根底薄弱，入門還不到三年，但他一直刻苦修鍊，資質又好，加上資源供應源源不絕，修行速度在內門弟子中也是極快的。對於努力修行的徒兒，沈謝自是滿意，溫言嘉獎。
看到沈謝似乎心情不錯，方越便鼓起勇氣，期期艾艾道：「師尊，弟子有事相求。」
沈謝淡淡看他一眼：「說吧。」
「弟子想收僕役。」
一般來說，內門弟子要收專屬僕役，只需要和庶務殿吩咐一聲就行了，用不著稟報他人。只是入門後方越一直沒收過僕役，連沈謝派去服侍他的僕役也沒要，所以現在他突然要收，還是擔心不夠妥當，決定先請示一下師尊。畢竟方越入門時間尚短，見到沈謝的次數屈指可數，還不熟悉沈謝的性情，加上元嬰修士自有一番威嚴氣度，他對沈謝是敬畏有加，親近不足，生怕做錯事了惹師尊不喜。
「些許小事，你做主便是。不過，越兒，你怎麼突然想收僕役了？」
方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幫溫樂，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也許是同病相憐吧。方越兒時也是人人羨慕的世家子弟，但在家破人亡后受盡欺凌，要不是沈謝收他為徒，他的處境只會比溫樂更為不堪。聽到沈謝詢問，他自是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聽起來此子倒是不錯。」沈謝頜首：「既然如此，你帶他過來吧，為師也見一見。」雖然只是一個雜役，沈謝還是覺得要幫徒弟過目一下，免得徒弟被人矇騙。他可不是方越這種涉世未深的傻小子，幾百年的修行，讓他見遍了世間的人心醜惡。想那溫樂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童，生死關頭居然捨己為人，遇到譏諷恥笑卻沒一絲怨怒，不是真的心地純善便是長厚近偽。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又想走歪門邪道來入他沈謝門下的奸詐小人呢。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人定位成陰險小人的溫樂正在路邊掃地。一連做了十數天的清潔工，溫樂表示，不就是打掃衛生嘛，哪個學生沒打掃過教室寢室。縹緲峰雖大但很乾凈，需要打掃的地方並不多。想當初他在肯他雞兼職打工的時候要去打掃女廁所，夏天還要對著高溫的油槽操作(t_t)，那才叫真辛苦。對於那些指望看他悲傷難過的無聊閑人，溫樂只能說他們simple。
沈元一路小跑趕過來，就看到溫樂四仰八叉正準備躺在樹下小憩。他一把將溫樂拉起來，唾沫橫飛的向溫樂告知了一個喜訊：雲霄峰內門弟子方越要收溫樂為專屬僕役。
沈元滿臉的羨慕，可是溫樂卻是有些不情願。雖然做一個人的僕役要比做雜役輕鬆，但是他可不想專門伺候人，更不想伺候毒舌美人兒。只是現在的他不過是身份卑微的雜役弟子，又不好說什麼冠冕堂皇的拒絕之辭，只能在沈元嚮往的眼光中被庶務殿的來人帶走。
還沒來得及打量雲霄峰的風光景色，溫樂便被帶到了一夕居外。
「沈首座和方師弟在裡面，你進去吧。」庶務殿的人示意溫樂自己進去，未經傳召，他們可不敢貿然闖進元嬰真君的居所。
看著面前這幢精巧的竹舍，溫樂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了進去。
進屋就瞥見侍立在一旁的方越，溫樂暗暗磨牙，不過現在不是和他計較的時候，沒看到方越都這麼拘謹老實么，有元嬰真君在呢。看到對方負手背對一派高人氣度，溫樂自然不敢大意，躬身行禮：「溫樂見過首座。」
沈謝轉過身來，淡淡掃了溫樂一眼，卻在看見溫樂容貌的那一瞬陡然變了神色，不能置信的驚呼出聲：「師兄！」
方越從來沒見過師尊神色大變的樣子，從他拜入師門，他見到的師尊，一直都是平淡自持，波瀾不驚的性情，甚至說是冷漠淡然的萬年冰山都可以。他萬萬沒想到，師尊只是看了溫樂一眼，便出現這般又是欣喜又是震驚的動容。他訝然道：「師尊，你怎麼了？」
沈謝的驚詫只出現了短短一瞬，他淡然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像位故人。」
故人？方越心中好奇，他家師尊是上任雲霄峰首座門下大弟子，只有師弟師妹，從沒聽說有師兄的，難道是那一代的蜀山首席？只是身為弟子，方越就算是好奇，也不敢繼續追問。
沈謝看著溫樂，後者清澈的眼神也正看著他，這讓他忍不住有點恍惚，放佛又回到了入門的那一天。
不！那個人已經死了，即使容貌相似，也絕不會是他！沈謝突然不再收斂氣勢，屬於元嬰真君的龐大強橫的威壓將毫無準備的溫樂一下子壓到在地。
溫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無形的威壓給弄趴下了，手腳還不自覺的亂抓了幾下。對於這個狼狽的樣子，溫樂又是羞愧又是惱怒。
沈謝細細端詳溫樂的神情，淡淡道：「你，不害怕？」別人見到他，不是仰慕就是敬畏，哪有溫樂這般從容。不過他哪知道，在溫樂那個時代，越是官大，對待平民百姓越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完全沒有架子，所以溫樂即使面對任何高人也沒有畏懼之心。至於平靜自如的本事，則是多年學生生活養成的良好習慣。畢竟不管是考試還是面試，無法控制情緒的都難免吃虧。
怕你個鏟鏟！在心裡默默用家鄉話罵了一句，溫樂勉力仰起頭，小臉上裝出一臉不解：「回首座，弟子沒做錯任何事情，為何要害怕？」其實只是一開始他沒反應過來，現在才有些后怕。但是害怕有什麼用，對方是元嬰修士，只須伸出一根小指，就能讓自己粉身碎骨了。反正生死全在對方一念，那又何必懼怕，還不如趁沒死趕快心裡多罵幾句。
連性情也很像啊。沈謝心中一動，將威壓收斂。
「你，可願拜我為師？」
溫樂覺得今天真是古怪透了。莫名其妙被人說要收他做專屬僕役就夠了，遇到個首座居然看著自己的臉就驚呼出聲，現在更還問他願不願意拜師？等等，拜師？拜首座為師？難道這就是廢材流翻身的時刻到了？
「可是我無法修行。」雖然很想拜師，但是溫樂可不想再次被退貨，那樣太傷自尊了。由於心情激蕩，溫樂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很快他便會為之後悔。
沈謝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無妨，我自會尋遍天下，為你找尋醫治之道。溫樂，你可願拜我為師？」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溫樂毫不猶豫的跪拜下去：「弟子溫樂，見過師尊！」
方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直到沈謝叫了他數聲才反應過來。
「越兒，為師現在去找令狐長老商議你小師弟的事情，你去把你大師兄找回來。」沈謝話音未落，人已化為劍芒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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