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既然決定要走
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電視上在放一個歌唱節目，年輕的歌手登上舞台唱著纏綿悱惻的老歌，低沉的聲線跟窗外的沙沙雨聲交織在一起，讓人聽了無端傷感起來。
廚房裡傳來做飯的聲音，楚然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等待開飯。
「做好了，可以吃飯啦。」沒過多久，廚房門就打開了，鄭安琪端著菜走了出來。
她穿著小碎花家居服，外面罩著圍裙，劉海別在頭頂紮成一個洋蔥辮。
一將菜盤放在餐桌上，她就連忙縮回雙手摸了摸涼涼的耳垂。
「嘶，還挺燙的！」
兩個人吃也吃不了多少，她只做了三菜一湯。
本來按照丹丹給她定下的食譜，鄭安琪今天晚上只能吃兩個番茄和一個香蕉的，但是楚然在這裡，鄭安琪知道要是她不陪著他吃點，他肯定會不開心的。
楚然洗了手，然後在鄭安琪對面坐了下來。
鄭安琪手藝確實不錯，一段時間沒做了也不見生疏。楚然嘗到了熟悉的味道，覺得心裡很是滿足。
「怎麼樣？挺好吃吧？」鄭安琪頗為自豪。
「你一個人的時候怎麼不做飯了？」楚然剛才進了廚房一趟，一看就知道鄭安琪已經很久沒有開火了。
「我做了也吃不完啊。」鄭安琪另外用一個小白瓷碗舀了湯遞給楚然，「而且丹丹好嚴格的，她常常不讓我吃飯。」
說起來還是有點委屈的。
「你別怪她，我以前慣著你，確實讓你吃太多了。」楚然瞟了一眼只盛了一小口飯的鄭安琪，「我見過的女明星，還沒有誰比你更能吃的。」
「知道啦知道啦！」鄭安琪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飯，「反正什麼都怪我，辛辛苦苦給你做飯還嫌棄我……」她看到楚然吃得很香，抱怨的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不是讓你去找個阿姨專門給你做飯嗎？小唐沒去給你找？」
楚然微微搖頭，「太麻煩了。而且她們做的也不好吃。」
做的沒我好吃嗎？鄭安琪想著，笑眯了眼睛。
吃完飯後鄭安琪又給楚然泡了杯茶，收拾餐碗的時候她隨口問道：「你今晚要留在這邊嗎？」
「不了，明天我要去外地，早上的航班。住這邊會趕不及。」楚然頭都沒有抬，專心致志地看著茶杯里上下浮沉的茶葉。
那假如不是明早的航班就會留在這邊了嗎？
鄭安琪也只是在心裡琢磨，並沒有問出口。
「我看了《黃泉客車》，演的不錯。」
「是嗎？」鄭安琪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兩眼放光地看向楚然，「你真的覺得演的不錯？不覺得齣戲吧？」
楚然勾了勾嘴角，點了頭，「你放心吧，你長得好，演技好，只是缺少一個讓大眾認識你的契機而已。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主動送劇本給你了。」
溫熱的茶水喝下吼之後，暖意從胃部蔓延到了四肢，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楚然走到窗邊挑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氣。
窗外烏黑一片，還在淅淅瀝瀝地下雨，看來今晚都不會停了。
手機震動，汪雯昕給他發來了簡訊。
「你在哪？今晚回家嗎？」
楚然修長的拇指在屏幕上點了點，還是回了一句「等下就回來」。
收起手機，楚然起身去找鄭安琪。
鄭安琪正抱著個盆子站在洗衣機旁邊，楚然過來的時候她正彎著腰要將剛剛洗好的衣服掏出來。
「安琪。」楚然冷淡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啊？你要走了嗎？」鄭安琪站起身，將甩乾的衣物放進了盆子里，只抬頭看了楚然一眼就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眼前的衣物上。
「嗯。」
「外面還在下雨嗎？」
「還在下雨。」
「下的大嗎？」
「大。」
「下大雨也要走？」
「嗯。」
「那好吧。」鄭安琪沖他笑了笑，「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笑得真難看。
楚然想著，湊上前去抱住了鄭安琪，手臂穿過她的腋下，攬緊了她瘦弱的背。
「安琪。」
鄭安琪被他弄得後退了幾步，她剛剛沒有擦手，現在只好舉著雙臂，生怕弄髒了楚然的襯衣。
他這麼愛乾淨的人，要是弄髒了他的襯衣他肯定會不高興的。鄭安琪想到。
「好了好了，早些回去吧。」她聽到自己用低啞的聲音說道。
楚然沒有說話，只是偏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溫柔中帶著幾分強勢。
他就像是裹著寒冰的利劍，肆意在她的世界里攻城略地，而鄭安琪則毫無抵抗之力，只能任他來去自如。
但最後他還是放開了鄭安琪。
「我走了。」
「好。」
一直等到房門關上之後，鄭安琪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她抬頭看著浴室里的鏡子，鏡子里的自己嘴角掛著公式化的笑容，一雙眼睛卻冷若冰霜。
她上輩子做了一生的明星，最為擅長的就是這種模式化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怎麼笑最好看，嘴角的弧度是多少度，要露出幾顆牙齒，牽動幾塊面部肌肉。
這樣標準的笑容是她最為完美的面具之一，只是她學了一輩子都沒有學會將笑意延伸到眼睛里。
「你這雙眼睛，總是這般冷淡、漠然，好像對誰都不在意……陶清啊，是你的眼睛出賣了你，你笑得再漂亮我也能知道其實你一點也不開心。」
她想起很久之前曾有一個人摸著她的臉這麼對她說過。
這麼多年了，自己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楚然回家的時候，汪雯昕正敷著面膜靠在沙發上小憩，電視開著，她在看一部極其無聊狗血的言情劇，手邊還放著電影劇本，上面花花綠綠做了不少筆記。
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汪雯昕。
「誰啊？啊……楚哥，你回來了。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有點事耽擱了。」楚然揉了揉鼻根，時間不早了，是時候睡覺了。
「哦。」汪雯昕將臉上的面膜揭了下來，「下這麼大雨，一直不見你回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家了呢。」
「……」
楚然沒有答話，拿了換洗衣物就徑直去了浴室。
「哎，等我先進去——」汪雯昕想先去洗個臉，但是楚然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砰」地一聲就關上了門。
汪雯昕盯著浴室門看了一會，什麼都沒說，又將視線轉移到了電視上。
「這是什麼？」鄭安琪接過丹丹遞過來的文件夾，打開，看到裡面分門別類整理好的一大堆資料，有文字有圖片，內容還挺豐富的。
「是導演讓我拿給你的，說是這部劇的一些背景資料，讓你好好看，看完之後寫篇感想給他。」
「啊？這麼多我要看到什麼時候？而且看完還寫讀後感？我又不是他學生！」
鄭安琪哼哼了幾句。她大致翻了一下，「那這呢？這也是背景資料？」她指著文件里後面幾頁讀道，「古棋澳面膜，原產自義大利，選取天然配方，無污染無刺激——」
「哦，這個啊，是廠家讓我拿給你看看的，現在你也算是有點人氣了，想讓你發幾條微博或者拍幾張照片推廣一下。」丹丹沖鄭安琪擠了擠眼睛，「我就順便幫你放在一起了，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報酬很高哦，一條微博就一兩萬呢。」
「三無面膜？」鄭安琪脫口而出，「丹丹是你給我接的？可是我並不想打這種廣告啊？」
誰知道這些面膜都是用什麼做的，牌子聽都沒聽過，她雖然粉絲不多，但她也不想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為了點錢去坑了小姑娘。
「為什麼？」丹丹不解，「很多大明星也做過這個廣告啊，你看他們拍的照片。」她拿出平板，將廠商發的照片給鄭安琪看，「你看這個，你再看看這個，不都是小紅過的明星嗎，他們也做過這種廣告的。安琪姐，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動動手指就能掙外快了。」
「小唐知道這事兒嗎？他讓你給我接的？」鄭安琪問道。
丹丹放下了平板，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斂去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鄭安琪的神色：「安琪姐，你生氣啦？」
鄭安琪看到小姑娘怯怯的樣子又覺得是自己在欺負人家。
「丹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不要再接這種廣告了好嗎？」
「可是……」丹丹困惑地看著鄭安琪。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啊，別人的經紀人也會給自家明星接小廣告的，又不是她不想接大廣告，但現在鄭安琪又不出名，也沒有大廣告商會看上她啊。
比鄭安琪紅的多的明星也打過這種廣告，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怎麼偏偏鄭安琪就不行了？難道就她清高一些嗎？
丹丹有點不高興，也很委屈。
「我還不是很缺錢，丹丹，你別擔心我沒錢花了。」鄭安琪嘴角還是帶著笑的，眼神卻有些冷。
「那好吧。是我錯了，安琪姐。以後我一定提前跟你商量。我先去看看導演那邊還有沒有什麼吩咐。」丹丹找了個借口，垂頭喪氣地走了。
「怎麼，你又欺負你的小助理了？」一個英俊男人在鄭安琪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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