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群醜亂舞

六 群醜亂舞

?(貓撲中文)是在下雨。

奇怪了,既然下雨,自己為何沒有被淋到?迷糊中側耳傾聽,身邊除了玄菟的呼吸之外,還有幾個或輕或重的呼吸,他輕叫一聲:「父親!」

旁邊一個聲音居高臨下,輕聲應道:「為父在此。」

呂濤擦一擦朦朧的眼睛,仔細一看,漸漸可見自己的周圍站着幾個模糊的人影,其中之一高大偉昂,正是父親呂布。呂濤一呆,失聲叫道:「父親……」黑暗中呂布故作輕鬆,笑道:「我兒果真大將之風,雖風雨襲之,亦處之泰然。」

呂濤感覺眼眶有些發澀,翻身站了起來,再細細一看,模糊可見自己的周圍,呂布、曹操、魏越以及宋良正在拉着一方披風的一角自己遮擋雨水,再遠些則有人拿些看不清的東西為呂布等人遮蓋。呂濤感動莫名,望着黑糊糊的呂布等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曹操伸手拍拍呂濤的肩頭,笑道:「去邪可安睡至天明。」

呂濤有些忍不住,張口叫道:「父親……義父……」

「噓——」呂布忽然示意噤聲。

黑暗中呂濤隱約看見父親扭頭往北邊望去,凝神一聽,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響,不由抬頭看着父親,猜測他發現了什麼。

呂布凝神看了一會,沉聲說道:「不妥!宋良,傳令,各人即速聚攏,不得喧嘩!」

「奉先,有何狀況?」曹操沉聲問道。

「吾隱約聽聞人聲,似有斥侯遇敵,恐董賊雨夜來襲!」呂布說着,伸手將呂濤拉到自己身邊,變得有些凝重,說道,「黑夜伸手,不見五指,我等不熟地利,又多為策馬之士,恐不利與戰,幸見機不晚。」

半夜下雨,大多數赤菟騎都被冷醒,此時宋良一傳出命令,大家很快陸續聚集到呂布附近。因為黑夜中看不清楚到底多少敵人從哪裏來,呂布只得根據自己辨別傳來聲音方向假定敵人來自北邊。考慮到通過白天察探得結果表明北邊多少林,南邊多林地,呂布命令赤菟騎借住戰馬藏住身形,悄悄往南邊撤退。

這種伸手不見五尺的黑夜裏,最是不利於騎兵的行動,大家牽着馬往南邊移動。赤菟騎訓練有素,這樣的黑夜之中進行運動,也能人不語馬不嘶,雖然不時有人撲通撲通的摔倒,但是卻也沒有人哼叫出來。

呂布左手拉着呂濤,右手牽着赤兔玄菟,耳朵卻不忘記仔細探聽各方,忽然低聲叫道:「使五十馬探路!」這個時候,不是心疼戰馬的時候。

馬有夜眼,能夠在黑夜裏行走,這個時候倒是可以用作斥侯了。訓練有素的戰馬,一見到不熟悉的人或者馬,多半會嘶叫。赤菟騎駐紮的地方,東方和東南方都靠着小山。五十匹戰馬,很快向北方西方南方放了出去,大家一邊慢慢地移動,一邊仔細觀察三個方向放出去的戰馬的動靜。

因為下雨,地上比較濕滑,黑夜中行走十分不便。呂濤有些踉蹌地被呂布拉着走,好幾次踢到地上凸出來的東西,又或者踩到特別滑拉的地方,如果不是呂布照顧著,也不知道摔了幾跤了。雨水很快就把身體淋濕,好不冰涼。

「噓噓噓噓噓——」南邊有一匹戰馬忽然嘶叫了起來,顯然遇到情況,呂布大吼一聲「應敵」,將呂濤拉到自己身後。

這時候,天地間猛然一片慘白,一道粗大的閃電猛然劈過南邊天空的天際,隨即一聲雷霆霹靂炸響,卻是今年開春到現在的第一次雷電。

因為是向南邊進發,呂濤眼睛被那突然而強烈的亮光刺痛,頓時眼前白花花一大片,忍不住叫了一聲。

「兒勿驚,父在此!」呂布這時候仍然記得安慰呂濤,隨後大聲吼叫:「魏續,命你部驅使所有戰馬,踐踏南方之敵!」修為高深的他,在閃電來襲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反而藉著這瞬間的光線看到南邊來了大批敵人。原本以為敵人會在北方出現,沒想到北方反而是用來迷惑自己的!呂布有些憤怒。

赤菟騎士兵們黑夜中猛然被閃電刺激,雙眼幾乎不能睜開,又被巨大的雷聲震撼,難免有些驚慌。此時呂布的吼聲恰好響起,很好地給了他們一股力量,大家很快平靜下來。

魏續處在部隊的最前方,得到呂布命令,強忍着眼睛的不適,命令自己五百手下集中起戰馬,隨後各自拿兵器直捅戰馬屁股。吃痛的戰馬發了瘋似的嘶叫不已,揚足往南邊狂奔。

「防箭!」呂布猛然大叫,放開右手放開赤兔玄菟韁繩,迅速拿起掛在赤兔身上的方天畫戟,揮舞開來。

呂布的聲音驚醒呂濤,他努力睜開眼睛,側耳一聽,果然隱約聽到上空「嗤嗤嗤」的弓箭破空聲。敵人竟然在南邊安排了弓箭部隊,借住雷電判斷自己的方位,此時正在實施覆蓋射擊!

黑夜中畢竟看不清,士兵們又大多被雷電刺激得睜不開眼,這一輪弓箭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噗噗」的箭支擊中**聲不住傳來,慘叫此起彼伏,顯然有不少人中了箭。呂布心疼士兵傷亡,怒吼道:「縱馬!眾將士隨馬並進,今夜有我無敵!」

又一道雷電劈過,炸雷聲緊隨其後。呂濤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趁著電光看到南方漫山遍野都是黑糊糊的人影,此時正被狂奔而去的五百匹戰馬沖得一片混亂。

呂布深知敵人不可能只有這麼一個方向的安排,董卓安排下這麼一個大排場,顯然是要將追擊的敵人一網打盡。現在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對方將領因為雨夜臨時起意的行為,相信用不了多久,其他方向的敵人就會出現!那麼,自己的機會,只有趁著敵人合攏之前,從南方硬生生突破出去,才有一條生路。

雙方的距離不過一箭之地,轉眼之間已經碰到一處。西涼兵被兩個波次的總共三千多戰馬地衝擊,先是弓箭部隊被衝散,隨後的隊伍也被狂奔的戰馬弄得狼狽不堪。

黑夜中視線不良,兩批次的戰馬給西涼兵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失,此時被憤怒的赤菟騎衝殺下,漸漸不支。赤菟騎雖然變成步兵,少了很多殺傷力,但是卻個個都憤怒西涼兵的殘暴,心裏憋著氣要發泄。這時候西涼兵可以說是撞到槍口上,赤菟騎士兵狂怒中根本不顧及防守,暗夜中只要看到有人影迎面而來,總有三兩把兵刃往對方身上招呼。

雷電變得頻繁起來,久不久照亮整個天地,電光下可見身披紅甲的赤菟騎前仆後繼,人人爭先恐後奮勇向前,不住衝擊西涼兵的陣地。

就在戰況激烈的時候,北邊西邊傳來馬叫聲,斥侯發出敵襲的警報,董卓的軍隊正在合攏過來,想要趁著赤兔騎變成步兵的時候給予毀滅性打擊。

情況危急,呂布大聲吼道:「赤兔騎,破陣,聚集前方小山!」

轉頭對呂濤說道:「能行乎?」

呂濤一挺胸膛,回答道:「兒尚能一戰!」

呂布大步一邁,叫道:「隨我來!」衝到最前方,方天畫戟在黑夜中嗡嗡顫抖,「噗噗」聲中擊飛一個又一個西涼兵。呂濤豪氣頓生,提起大戟跟在呂布身邊,一起前進。

呂布呂濤帶着呂布座下幾員驍將為一個箭頭,曹操帶着自家兄弟們做一個箭頭,雙頭並進,飛快地殺開兩道血路,終於在敵人圍困之前,集中到一座小山上,聚集成一個防守陣型,利用小山上的樹木躲避敵人的弓箭射擊,一邊抵禦敵人的地面進攻。

兩路西涼兵很快趕到戰場,在不時劈過天空的雷電的照耀下,隱約可見敵人只怕有上萬人。幾路人馬將小山圍得水泄不通,一邊命令步兵地面進攻,一邊發射弓箭。

雨越下越大,不住帶走人們的體溫,呂濤也忘記了什麼雷雨天避雷的常識,躲在一棵大樹下,苦苦思索著對策。

黑夜中的混戰持續了不知道多久,赤菟騎士卒越來越少,很多人都不知道怎麼就死去。黑夜中不時傳來敵我雙方的慘叫聲,大雨之下,除了不時出現的閃電能讓人看見對面以外,其餘時間都是伸手不見五指。這時候,敵人的進攻突然弱了下來,只是弓箭卻不曾停止,反而更加多了。黑夜對使得對方無力進攻,在徹底圍困呂布之後,為了減少損失,只好用弓箭射擊。

「都亭侯荊州牧大人可在?」對面忽然傳來呼叫聲。

呂布低聲喃喃:「二百步以外!」隨即大聲應道:「某在此,敢問何人?」

對面那人大聲應道:「某郭阿多也,一別經年,飛將軍安好?」

呂布反手取出飛將弓,揚聲說道:「勞將軍牽掛,某尚安好!暗夜風雨甚大,恕布不良於聽!」左手拿弓,右手取出一支箭。旁邊宋良巋然站立,手中舞著一方披風,為呂布抵擋流箭。

郭汜似乎上前了一些,大聲勸降道:「使君夜困此地,士卒疲累,我等所部逾萬,為將軍計,不若早降,太師素重將軍驍勇,必能大用!」

呂布將剪枝上弦,大聲說道:「布知今日事不可為,奈何將軍弓箭甚急,可稍緩!」

郭汜笑道:「如此將軍欲降耶?」隨即對方的弓箭攻擊為之一輕。

「哈哈哈。」呂布放聲一笑,說道,「同是漢室之臣,豈可曰降?今布為將軍困,自度不能脫之,願奉董公號令,將軍可來檢點!」低聲自語,「郭阿多,使汝近前十步,可受死!」

呂濤隱約看見父親拿起弓箭,不由瞪大眼睛,希望能看清楚這即將發出的雷霆一擊。

郭汜放聲大笑,道:「飛將軍之威,阿多不敢試也,將軍可自領部屬來下。」

正當此時,一道碩大的雷霆劈過,耀目的電光之中,呂濤真切地看到呂布左手彷彿一道幻影似的抬起,繼而右手開弓拉弦,一道勢如奔電的黑影在電光之下掠過長空。時間彷彿停止了,耀目的閃電似乎久久不去,雷霆炸響聲中,那道箭影轉眼劃破一百八十餘步的空間,穿過被雷電閃花了眼的郭汜的咽喉,帶起一蓬艷麗的鮮血!郭汜的屍體被巨大的力量帶得倒飛起來,狠狠地摔落地上。閃電的光芒,堪堪消失。

一切,就發生在一道閃電劈過的時間之內!

沉靜!死一般的沉靜!

「赤菟騎,隨某來!」呂布一聲大吼,拿戟率先衝下小山。正在全神貫注監視對方的赤菟騎目睹這雷霆一擊,大是振奮,呼號著衝下小山,向前方西涼兵衝去。

「將軍死矣,將軍死矣。」驚恐的叫聲在西涼兵中撕心裂肺地叫了開來,西涼兵目睹呂布這奪心一箭,士氣大受打擊,開始出現騷亂,勉強抵抗士氣如虹的赤菟騎。有時候,即便佔盡優勢,即便人多勢眾,也未必能夠穩操勝卷,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主帥被呂布一箭奪命的西涼兵士氣喪失,黑夜之下中低層將領無法控制部隊,哪裏經得起赤菟騎一番衝殺,被呂布迅速破開鐵桶陣,眼睜睜看着呂布從容投入東邊茫茫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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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終章】-------------------

第二卷終章

呂布在澠池東遭遇西涼兵雨夜襲擊,奮戰半夜,射殺董卓大將郭汜。面對敵人數倍於己的兵力,雖然已經擊殺郭汜,沉重地打擊了西涼兵的士氣,但是因為赤菟騎傷亡重大,加上戰馬幾乎損失殆盡,呂布不得不帶着殘餘的不足兩千赤菟騎士兵連夜往東方奔逃。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呂布等人碰上冒雨趕來的高順等人。原來郭嘉見呂布匆忙間往西邊跑,怕呂布中埋伏,於是大家連夜趕來接應,沒想到還真讓他說中了。

匯合高順之後,呂布自知失去戰馬的自己已經很難給予董卓威懾力,靠這點兵力去打函谷關等關口也不現實。無奈之下,大家準備就地休整三天,回軍洛陽。沒想到的是,這一紮營,大雨又來了,瓢潑的大雨斷斷續續,罕見的下了近十幾天,天色這才好轉。

好在自從澠池之戰,附近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董卓的軍隊,加上大家有意避開可能出現的洛陽亂局,於是也就趁機好好休息了一陣。直到接近五月中旬,這才回軍洛陽。

然而此時的洛陽,卻已經亂成一鍋粥。

關東諸侯進軍洛陽,驅逐著士兵們收拾洛陽的殘局,誰都希望從中分一杯羹。即便變成一片廢墟,洛陽也還有着他的巨大價值,彷彿一座金礦等人們去挖掘。

只是,董卓的遠離,使得諸侯之間的齟齬表面化激烈化,每一方都想在這場鬧劇般的討董戰爭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利益的分配問題必然引發爭端,往日聚集起來的恩怨被重新拉到台前,等到素來跟東郡太守橋瑁不對眼的兗州刺史劉岱引部屬趁夜殺了橋瑁,並以王肱領東郡太守時,盟軍內部的矛盾終於徹底爆發,烽煙又一次繚繞在已經變成空城的洛陽上空。

五月初,袁紹趁夜秘密離開洛陽前往本部河內;次日,袁術退走揚州,張邈回陳留;次日,孔伷、劉岱相互攻擊,各有損傷,連夜各自回歸。

沒幾天,積聚洛陽的十餘萬兵馬轉眼退得一乾二淨,等呂布回軍洛陽時,這裏已經只留下一座如同廢墟的空城。

洛陽城下,呂布等人相對嘆息,隨即和曹操分別,趕回荊州。

一場原本鬧得轟轟烈烈的討伐董卓大戰,彷彿鬧劇一般,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第二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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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荊州世族】-------------------

一荊州世族

初平元年五月中旬,當初轟轟烈烈的討董大戰宣告虎頭蛇尾,各路諸侯各自回歸地方。呂濤沒有想到討董大戰提前結束,知道因為自己的關係,歷史已經徹底地走進了另外一個分支。

呂布在最後的時刻損失千餘騎兵,三千多被當作奇兵的戰馬損失殆盡,實力受到相當程度的耗損,雖然自己在并州有着養馬基地,但是三千戰馬不是一個小數目。好在之前與董卓的宜陽大戰收穫不小,大抵可以抵消這些損失。最重要的是,呂布在這一戰中樹立起的形象,想必會吸引不少人。只要有戰馬,相信在荊州財力的下,一支更加強大的騎兵部隊將會很快建立起來。呆在洛陽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呂布在五月下旬的時候回軍荊州。

這時候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呂濤騎着玄菟,不緊不慢地跟在父親的身後,眼睛眺望着南邊碧綠的天空。此時的他,正在消化這這次大戰得來的經驗和知識,計較著這次大戰的得失。

按照原先的計劃,這次出戰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呂布順利的樹立了不可戰勝的形象。呂濤原本是想着學習歷史上的劉表如何韜光養晦,暗地裏偷偷地發大財,但是經過郭嘉的一番論證,他自己只好打消這個不能實現的想法,改為樹立形象。

呂布就像耀目的太陽,無論到哪裏都引起人們的注視,根本就沒有辦法掩飾他的光芒。他越是沉靜別人越是擔心,越是提防他;反過來,他越是光芒四射別人反而越是當他沒有頭腦!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世家大族橫行的世界,尤其是荊州這個大族密佈的地方,出身卑微的呂布想要獲取,那麼就必須維持他無人敢試鋒芒的威勢。一個出身邊地的寒族子弟,想要獲取更大的發展空間,是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的,而作為一方諸侯,那麼就要付出更大的艱辛了。

雖然眼下荊州境內貌似平靜,但是誰都知道平靜的下面隱藏着波濤洶湧,大族們總是不甘心自己被寒族領導的,當呂布威名赫赫,他們自然不敢稍有異動,但是只要他們認為呂布已經不能直接威脅到他們的生命,那麼必然有人有想法!

所以,既然呂布已經是一顆太陽,那麼就讓這顆太陽的光芒徹底地散發出來,舉凡他照耀到的地方,必須臣服在光芒之下!既然大族不安心,那麼,就讓更多有才能的寒族人士聚集到呂不得帳下。呂濤相信,經過這次戰爭,必然有更多希望一展所長的寒族人才被父親吸引,屆時自己對抗大族的力量才能增加!

政治的博弈,不外乎「平衡」兩字,這就是平衡!

六月份中旬,呂布率領部隊一路跋涉,抵達魯陽。

趙雲王越孫堅梁錯出魯陽五十里迎接呂布一行,他們自從接到呂布傳來回兵的消息,就聚集到魯陽,因為陽人那邊並不是荊州地界,沒有借口佔據,孫堅也只好回馬魯陽。

呂布帶領人馬一出現,趙雲領着大家下馬站在路邊,身後帶着的五百騎兵一千步兵迅速分開,列在道路兩側,兵器駐地,神色昂揚。

呂布縱聲朗笑,下馬和趙雲等人一一見過。呂濤在後邊「叔父」「伯父」的見禮,他一段時間沒見趙雲,此時看到他面上更加顯得成熟穩重,多了幾分大將之風,帶來的士兵士氣高昂,訓練有素,不由心下歡喜。

安排趙雲看押俘虜坐鎮魯陽原本就是呂濤鍛煉趙雲的一步棋,趙雲所部不滿兩千,一路押著幾乎十倍於己的俘虜,抵達魯陽后還要整編訓練,這一過程無疑需要承擔很大的壓力,同時也非常鍛煉人的統帥能力。趙雲個人武力卓絕,比之張遼他缺少的是統帥能力,如今看來趙雲已經很不錯地完成了任務,那麼顯然,一顆耀眼的將星正在升起!

大家寒暄完畢,兩支隊伍匯合到一起,浩浩蕩蕩往魯陽前進。

呂濤見趙雲用眼神向自己示意,當即一笑,玄菟一讓,等趙雲插到自己和父親呂布之間,當即問道:「叔父,荊州可有事端?」

旁邊游目四顧優哉游哉的郭嘉湊上來,微笑道:「此必不出小將軍所料!」

趙雲低聲說道:「兄長,過不出軍師、去邪所料,荊州有亂!」

呂布讚歎的眼神看了郭嘉和呂濤一下,說道:「可為言之。」

趙雲簡單扼要地說道:「蘇代據長沙自立,貝羽擁兵華容,陳生擁觽樊城,張虎橫行江夏湖水,楊氏作亂宜城,其餘宗賊,林總二十餘處!」

呂濤一聽,撫掌笑道:「此皆中奉孝計矣!」

原來當初出兵討董的時候,呂濤就向郭嘉請計,希望藉機打擊一些不願服從的豪族。

郭嘉出身寒門,雖然與穎川荀陳兩大世族多有交好,但是本身依然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世族有所不滿,更何況來到荊州后,諸多政令都被當地世族抵抗,許多計劃得好好的事情無法施展開,自然也有心削弱一下當地世族的力量。所以當呂濤問計,郭嘉當即根據當時形勢,提議將軍事力量調離荊州內地,好讓那些大族們認為有機可趁,引蛇出洞。

當然了,呂濤從來不把任何人看成苯蛋,他於是在郭嘉這一計策的基礎上,略加完善。

當荊州內地兵力空虛時,按照呂濤郭嘉定下的計策,在邊地的將領們愣是弄出了聲勢浩大的動靜,一時間彷彿賊亂四起,軍隊疲於應付,還不時傳出戰敗的消息,數目不一的損失不時地被傳遞到襄陽。

另一方面,北上討董的隊伍分出一部份人在魯陽設立起封鎖線,只說前方戰局危險,不容行人通過。然後,不時結合形勢把一些荊州軍吃了敗仗損失慘重的消息傳到襄陽,尤其在孫堅在梁東一戰後,不住有傷兵被運到南陽,眾多家屬接到陣亡通知。

這些手段,在這個訊息極度不發達的時代,很容易地模糊了人們的視線。在一個又一個假消息的散播下,荊州境內大家族之間很快流傳起呂布兵敗的消息。然後,呂濤事先安排的手段再次出現,負責治安的蒯良假裝無意間得知人們散步謠言,下了鐵令要嚴懲,並將眾多人員關進大牢,一邊則假裝聚集武裝族人,一副隨時準備佔據襄陽的樣子。

蒯良的行動被某些大族「無意」之間探知,大家很快確定了呂布即將兵敗滅亡的消息,於是各自蠢蠢欲動。等到呂布被董卓六萬人馬圍困宜陽的消息傳來,果然有人開始行動,見到行動的人沒有受到打擊,很多人在利益的驅使下紛紛上當,佔據地方。

這就是呂濤和郭嘉整出來的藉機打擊荊州地方大族的計策,雖然未必能打擊那些有遠見的世家大族,但是多少總是能夠起到巨大的作用。呂濤相信,這事之後,荊州將徹底地被自己控制!

呂濤內心有些得意的當口,呂布已經發出命令:「傳令各將,依計行事,務求一戰定之!切記,不可侵擾無干之人,不可損壞莊稼水利,不可有違軍法!」當下自有人傳令而去。

郭嘉伸手在呂濤面前晃了晃,把呂濤從得意洋洋中拉出來,笑道:「此番設計,小將軍可謂毒甚!」他素來放浪不羈,倒也不講究那麼多虛禮,和呂濤相處日久,也知道這位小主公最是懶得講究虛禮,十分對他胃口,也經常和呂濤開些小玩笑。

呂濤嘿嘿笑道:「你我一丘之貉,不必相互恭維!」他深知自己的長處,清醒地認識到郭嘉的能耐,以後要和大族對抗,這郭嘉就是他的頭號武器,他相信郭嘉也了解這一點。

荊州的世家大族,大多集中在襄陽、江夏以及南郡一帶,其中又以蔡氏、蒯氏、習氏、龐氏、楊氏、馬氏以及向氏等為首。現在最大的世家蔡氏、蒯氏已經被綁上呂布的戰車,龐氏、馬氏、向氏、習氏正在觀望中,相信楊氏的結局將會讓他們最終決定自己的走向。

在呂濤的計劃中,等到天下聞名的穎川荀氏、陳氏一到,外來的他們要在荊州立足,必然依附在自己的戰車上以對抗荊州本地世族的反抗。這樣一來,就構成了權力構架中的兩條腳,根據三角形穩定性的道理,呂濤大力扶持的寒族將成為三極結構中的另外一支力量,屆時三極之間的互相制約將會使得荊州的政局進入穩定之中。

呂濤對前景無限憧憬,只要自己控制住軍隊,這三極格局遲早會成立,荊州的發展只會越來越好。槍杆子裏出政權!偉人的話,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真理啊。

六月份的太陽漸漸西斜,魯陽已經在望,呂濤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連日行軍帶來的疲勞,不知不覺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左右看看,周圍打馬前進的人中,有呂布、趙雲、高順、郭嘉、孫堅、黃忠、王越、梁錯、魏延……都是一時俊傑啊!呂濤信心滿滿,這些人,都已經是或者將要是令天下震驚的人物啊,有了他們,誰還能抵擋自己?

魯陽,已經漸漸地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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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幽湖別築】-------------------

二幽湖別築

呂布大軍抵達魯陽,得知荊州有不少大族果然如之前預料的作亂。對此呂布並不着急,大軍駐紮魯陽,命令部隊中的地方長官帶領部屬悄悄回地方,同時駐守各地地將領按照計劃行事,爭取徹底掌控荊州全境。

難得一番清閑的呂濤坐不住,眼見天氣不錯,於是邀請郭嘉一道跑到魯陽城大街上閑逛起來。

說來呂濤自己都覺得有些可悲,原先的他十分嚮往大自然,沒事總是喜歡跑出去登山涉林。可是來到這漢末時代之後,卻並沒有多少時間享受這個時代地道的自然風貌。以前在并州的時候,每次出門大多是要訓練馬術甚至攻擊馬盜、游牧民族之類,到了中原之後,就更加沒有時間和心情去遊玩那些古代的街市了。

現在大局在握,暫時也沒有他什麼事,呂布也想讓兒子好好休息一番,於是在營房裏面悶得不行的他,自然要跑出來。

既然遊玩,自然不能沒有人作伴。郭嘉比較討厭細節的事情,更擅長全局戰略性的把握,通常把日常瑣事丟給屬下,自己偷得悠閑。也是他倒霉,正在練太極拳時被呂濤發現,苦於沒有人跟着逛街的呂濤二話沒說把他拉了出來。

戰爭的陰雲已經遠去,大街上行走的魯陽百姓個個面帶喜色。

袁術佔據魯陽的時候,橫徵暴斂,魯陽百姓都苦不甘心。而自從呂布來了之後,不但不騷擾地方,甚至還加大基礎設施的建設,鼓勵百姓改善生活,如今寬大整潔的街道已經遍佈魯陽城內,治安大為好轉。對比之下,這些以往的苦哈哈們,怎能對呂布的勝利回師不高興。

看着人來人往的鬧市,品類繁多的商品,呂濤發自內心地笑開,一拉郭嘉說道:「設使天下人人皆飽食,人人皆衣暖,家有餘財,老少啟蒙,郡縣無賊盜之亂,國家無烽火之憂,可謂盛世矣!」衣食無憂,身處和平,不管哪個時代的老百姓,這都是他們最高的嚮往啊。

郭嘉目光在一處妓館上戀戀不捨地兜了一圈,有所寓意地說道:「此小將軍之志,亦小將軍之任爾!」

呂濤見他眼光老是往妓館上面轉,不由啞然失笑,這郭嘉果然夠放蕩不羈的,光天化日的,也沒掩飾一些。呂濤見他有些心不在焉,於是說道:「奉孝既心嚮往之,不如同往?」現在的妓館可不像後世的妓院勾欄那麼不堪,算得上是藝術的傳播地,倒也不用忌諱那麼多。

「嘿嘿……」郭嘉笑得很是詭異,別了呂濤一眼,悠悠然地說道:「既是小將軍有令,敢不從焉!」

也只有郭嘉這樣的人,才敢這樣調笑呂濤,也才敢帶着這個「未成年」主公逛妓館了。他四處一陣觀察,忽然目光一頓,當頭望旁邊小巷走去。

呂濤從後跟上,詫異地問道:「奉孝,沿路所見,妓館數當不少,遊客往來如水,緣何進此巷陌?」

郭嘉神色不屑地看了呂濤一眼,道:「彼皆庸脂俗粉,豈可入眼!妓館,才子佳人聚集之地,當以雅勝,多處幽靜之地,非卓絕之士不得其門。世人多有貪色者,沿街叩求,不過欲逞一夕之歡,實不堪爾。小將軍若望其奢華而進,豈不惑哉!」微一整理着裝,昂然前行。

呂濤大汗,原來這逛妓院還有這番計較。想來也是,像郭嘉這樣的才華橫溢之士,相交的大多是有才華的人,出入的想必不是那些純粹賣肉的場所,而是那些能夠讓他沉浸於藝術的高級場合,這些地方雖然也經營皮肉生意,但是更多的是給這些缺少愛情生活的士子們一個幻想的空間,這就難怪中國古代那麼多關於青樓的詩篇了。

呂濤悄悄抹一把汗,為自己的齷齪思想暗地羞愧一下,傻傻地跟在郭嘉的身後,藉助這位年方弱冠的妓館「老鳥」引領,向著小巷更深處前進。

一路前行,郭嘉身材頎長,修鍊太極拳身體大好的他腳步頗大,看似悠然,其實卻很快。

呂濤身子矮了一些,不能像郭嘉那麼悠然自得,好在身體健壯,卻也不會狼狽。一路經過,偶爾能見三兩個一身士子打扮的年輕人。士子們搖著扇子,高談闊論著一起向前進,看見呂濤腳步很快地跟在悠然的郭嘉後面,免不了露出一些恥笑。

這些讀書人的姿態,呂濤又怎麼會去在意,只是開始仔細觀察起來,心中捉摸著這郭嘉到底怎麼知道這地方的。雖然郭嘉呆在魯陽的時間多一些,但是那時候正是最忙碌的時候,想必也沒有時間讓他這麼逍遙。

一路連遇十來個士子,呂濤豁然,暗嘆著郭嘉果然觀察入微。

這小巷修飾典雅,卻極少有人來往,偶爾有人經過,也必然是一些士子。這些個士子一路高談闊論,眉飛色舞,聊的大多是詩詞歌賦舞蹈音樂之類東西。那麼,他們的目的地,就可想而知了。

跟着郭嘉七拐八拐,超越了七八批士子,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小巷的盡頭,是一片寬達十幾丈的開朗的草地。草地鄰著一汪小湖,邊上看似雜亂卻又有某種次序地種著幾樹翠柳。一道迂迴曲折造型古樸的迴廊小橋從草地延伸進入小湖之中,連通小湖中心的一個小島,掩映之間可以看到小島上有那麼幾處屋檐,隱隱約約的琴聲歌聲正縹緲而來。

這個也叫妓院嗎?呂濤有些發傻,這顯然是二十一世紀某高級會館或者別墅啊!

郭嘉見呂濤發傻,拉着他踏上小橋。

小橋的盡頭,居然沒有連通小島,隔着幾丈的湖水,對面一道弔橋豎起在兩樹翠柳之間。

呂濤愕然處,卻見郭嘉伸手拿起旁邊一把光溜溜小巧玲瓏的鐵鎚,「嘡」一聲敲響頭上的鳴鐘。

這時對面冒出兩個巧笑倩兮的侍女,郭嘉也不多說,口吟一首五言古詩,隨後將手中鐵鎚交給呂濤。

敢情逛妓院還要吟詩作賦!

呂濤苦笑一聲,接過小錘,也敲了一下,微一思索,吟道:「曲道通幽境,迴廊向夢鄉。漾漾平湖水,佳人在一方。巷陌來人影,聞花索暗香。試問隨行者,能得任心狂?」郭嘉本想給呂濤一個難題,卻見他轉眼賦詩,雖然不怎樣,還是沖他樹起拇指。

對面兩個侍女盈盈一禮,放下弔橋,作了一個「有請」的姿勢同聲說道:「恭請二才子!」

呂濤瞬間被謀害眾多腦細胞,苦笑一下,跟着郭嘉走過弔橋。

湖心島並不大,跟隨侍女轉過幾座假山,一個圍着疏疏落落的木籬笆的院子赫然出現。

院子建築並不高大,只是佔地很廣,通體都是竹木結構,大門上掛着一個匾額,寫着「幽湖別築」四個大篆字。

這院子,放在二十一世紀,只怕有錢都買不起啊!呂濤內心感嘆,跟着郭嘉舉步入內。

院子裏竹影處處,翠柳依依,被幾道爬滿藤蔓的圍牆隔成幾個區域。

呂濤嘆為觀止,跟着穿越幾處圓拱門,來到一座大一些院中院。

這院中院中間竟然還有一汪小池,中間凸起一個微型小島,上面建了一座小亭,此時正有七八個舞女在翩翩起舞,中間一個矇著輕紗的女子輕輕撫著七弦琴。

果然好手段!呂濤不得不佩服這主人的生意經。他游目四顧,只見小池周圍種滿各種各樣的大樹,每樹下面都放着一面石桌四個蒲團,眾多的士子圍着石桌跪坐,不少桌子還有三兩陪酒的女子,另有二三十個着裝靚麗雲鬢高挽的侍女穿行其間,巧笑倩兮。

士子們或是品酒談論,或是專著歌舞,或是搖頭晃腦吟詩作賦,一個兩個神情陶醉而意態悠然,顯然已經陷入幻想之中。

呂濤微微一嘆,在這種封建時代里,不管男女,基本上都沒有愛情生活。人們的婚姻幾乎都是來自父母包辦,絕大部分人成親之前都沒有加過對方,鮮少例外。

然而人類對愛情的憧憬卻是原始的本性,不是壓抑就能夠控制得住的,沒有感情的婚姻往往成為雙方痛苦的根源。在這種情況下,妓院卻成為了一劑緩解藥方,因為在這裏,你可以暫時放開倫理的束縛,即便不能長久,至少也能夠短暫的體會一下愛情的美妙。也難怪古代那麼多的才子,總是流落在青樓畫舫之間,放浪形骸。

原先的呂濤,難免對妓院這種東西有些不能忍受。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在這種時代,妓院竟然可以成為緩解社會壓力的一種工具,難怪管子設立「女閭」,難怪漢武大帝組織隨軍營妓,難怪盛唐時候官員夜宿青樓成風,難怪中國數千年的歷史中一直到雍正年間才廢除官妓制度。

這妓院,實際上是無數文人才子們寄託他們愛情夢想的地方,即便對女同胞來說未免有些殘忍,但是呂濤也知道,將所有女子統統關在閨房裏面,其實更加殘忍。

呂濤隨着郭嘉坐在一棵垂柳下,有些似有似無的傷感,他慢慢地品著淡淡的酒,聽着縹緲幽咽的七弦琴曲,眼睛餘光掃過周圍神色迷醉的士子們的臉龐,忍不住內心一聲深沉的嘆息:這問題,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啊……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過了中天,斑斕的光斑從柳葉之間透下來,呂濤有些恍惚,彷彿看到那個女子正倚著窗枱,翹首痴痴地看着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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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別築奇遇】-------------------

三別築奇遇

幽湖別築里,垂柳之下,斑駁的光影之中,聽着縹緲的歌吹,品著淡淡的小酒,呂濤漸漸地恍惚起來,模糊中彷彿看見蔡琰痴痴的凝望。

恍惚中感覺有人拍著自己的肩膀,呂濤轉頭一看,卻是郭嘉。

郭嘉嘿然而笑,說道:「不想去邪小小年紀,卻也深好此道。」因為這地方人多嘴雜,郭嘉不便稱呼呂濤「小將軍」,只好稱呼他的表字,反正呂濤年紀小不少,也不去在意這些東西。

呂濤正要回答,那邊卻忽然響起一聲劍鳴,兩人轉頭望去,卻見不遠處一個昂然而立一個手挺長劍的青年文士。文士約摸二十三四,面色稍黑,養著兩條整齊的鬍子,身材頎長,外邊罩着一襲青衣,姿態飄然,右手持劍指向一個壯碩的中年人,悠然說道:「出劍!」

「好風采!」郭嘉擊掌讚歎。

呂濤見周圍人們彷彿見怪不怪似的,興緻盎然地看着對峙的雙方,不由有些好笑。看來青樓就是青樓,從來不缺少爭風吃醋的,也難怪大家一點都沒有驚慌,那些侍女們也依然故我的穿行其間,並沒有人上前阻止。

面對文士的長劍,中年人卻並不驚慌,也沒有站起來,大模大樣地笑道:「此斯文之地,兄何故效尤莽夫?」旁邊幾人隨之應和,放肆大笑。

青年文士不為所動,嘴角掛起一抹冷笑,沉聲說道:「此斯文之地,既有禽獸入內,何故不能容莽夫!」

「放肆!」中年人面色鐵青,旁邊一干幫手怒目拍案,站起來拔劍圍住青年文士。

青年文士面露不屑之色,嘲諷道:「素聞兗州多惡犬,每群起圍攻,今日一見,果然非凡。兗州六犬之說,誠信然耶!」

中年人大怒,奮起指著青年文士的鼻子喝問:「汝何人,何故辱我至此?」

文士挽了個劍花,悠然道:「某穎川遊俠兒單福也,聞兗州有惡犬,傷人盈城,乃往而欲除之,不意六犬南來魯陽,遂日夜跟進,幸魯陽許進不出,得遇於此,不亦幸甚!」

「單福?!」呂濤啞然,這傢伙果然還在遊俠中,想必這「單福」就是他遊俠時的化名了。

逛一趟妓院,不想卻逛出個徐庶來,呂濤暗自佩服自己的運氣,當下暗自留意。

中年人顯然沒有聽聞徐庶的名聲,一別嘴,嘿然笑道:「小兒如此多事,此自尋死路也!」猛然拔劍,當胸往徐庶刺去。

徐庶朗笑一聲,長劍一格,隨即身形暴退,彷彿頂不住中年人的大力。

中年人大笑,他見徐福腳下頗踉蹌,以為是自己臂力過人武藝卓絕的緣故,得勢不饒人之下,和其餘五人形成一個配合小陣,跟上徐庶,六把長劍上上下下往徐庶要害招呼。

徐庶貌似狼狽不堪地抵擋六人的進攻,不住地往後退。當退到一垂柳下,他忽然身子一矮,似乎被石頭拌住腳步,站立不穩。六人見狀大喜,當頭一個年輕的團身一劍直刺徐庶大腿。徐庶正等著對方上當,當即左手拿着劍鞘反手一點,人竟然彷彿沒有重量一般,橫向飄動一尺,堪堪閃開對方長劍,接着長劍一振,瞬間刺入那人軟肋。

這幾下鵲起鵠落,快得一般人都不能看清楚,只覺徐庶正在狼狽而退的時候,當先追擊的那人莫名其妙的一聲慘叫,軟肋下血如泉涌,翻倒在地撲騰幾下不見動靜了。

「好劍法!」呂濤正暗自讚歎的時候,周圍人們喝彩聲聲,紛紛為徐庶喝彩。

眾人喝彩處,徐庶卻趁那五人發愣的機會,反身劍走游龍。陽光下但見徐庶手中長劍光芒大盛,轉眼之間那五人已經中劍倒地,或是被刺中大腿,或是被刺中胸口,中年領頭者尤其凄慘,被刺中雙眼,一時間慘叫聲聲。

徐庶冷笑一聲,昂然說道:「爾等昔日作惡之時,可曾能想今日?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處次斯文之地,不宜殺人,放過爾等!」反手幾劍挑斷六人手腳筋,隨即收劍叫道:「人來,治傷!」周圍頓時喝彩陣陣,中間小亭上歌舞微微一頓,隨即繼續。

這時側門走出十數個漢子,將已經暈過去的六人抬了下去,另有侍女取水洗去地上血跡。

反觀徐庶,卻是神態自若,手中長劍一收,飄然回到一個角落坐入一群人中,想必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了。

呂濤捅捅郭嘉,問道:「有人紛爭,緣何主人不予制止?」

郭嘉給了呂濤一個「你孤陋寡聞」的眼神,懶洋洋說道:「主人設此別築,所圖利爾。若有傷損器具,自由損者嘗之,此中自有利。若有傷者,主人索金救治,亦有利。商人圖利,既可得利,何須多事!」他彷彿見慣了這等場面,依然悠然自得地品酒。

這古代的妓院,竟然會是這個樣子!呂濤啞然,敢情這地方非但提供娛樂服務,還提供完善的醫療服務,一旦有人受傷,立馬收錢醫療……高明啊!

呂濤在內心做了一番對比,不免深深佩服古人的智慧。他因為來自後世,內心原本多少對這個時代的人存在一些輕視,以為憑藉自己多出來的眼光和知識,到哪裏都可以無往不利。但是此刻看到這幽湖別築主人家的高明手段,不得不收起輕視之心。

郭嘉忽然站了起來,笑道:「今日到此一游,不想得遇高人,去邪,不若你我前往一聚!」

呂濤怎能不清楚郭嘉這番話的深意,他原本早有結交徐庶之心,奈何自己年紀太小,做起事情來往往要困難得多,如果由郭嘉出面,自然要方便多了。當下會意一笑,學着郭嘉捏起酒杯,兩人慢悠悠向徐庶的方向走去。

郭嘉放浪不羈之人,一路向那些侍女施展電眼,十足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兩人和徐庶之間相去並不遠,郭嘉調笑了三個侍女之後,已經來到旁邊。

徐庶一桌坐着四個人,背對郭嘉呂濤的正是坐西朝東的徐庶。徐庶對面,是一個年約弱冠臉上還帶着稚氣的士子;左手邊,坐北朝南是一個四五十歲長須飄飄神態儒雅的的布衣長者;而徐庶右手邊,坐南朝北的那一位卻是最為突兀,這人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來他身材十分雄壯,穿在他身上顯得怪異之極的士子服根本不能掩飾他糾結壯實的肌肉,裸露在外的皮膚作古銅色,坐在那裏彷彿一尊巨大的銅像。

這個組合,也真是夠奇怪的了!呂濤有些想發笑,不想那銅像抬頭一見呂濤,頓時放聲大笑,拉着徐庶一手指著呂濤笑道:「師兄,不亦怪哉,竟有總角小兒來此地!」

他聲音洪亮之極,震得附近人們兩耳嗡嗡作響。

呂濤心下有些惱恨又有些無奈,誰叫自己還沒滿十五,按照規矩這頭上總要束起兩個總角,雖然顯得有些可愛,但是卻讓人一眼看出來自己的大致年齡。這不,現在連這莽漢都能夠嘲笑起來了。

呂濤無辜地左右看看,果然見到附近不少人正在捂著嘴巴悶笑,心下大是憋悶,正要還擊,卻聽旁邊郭嘉恭恭敬敬地沖那長者一跪及地道:「師尊安好,弟子拜見!」行了大禮。

呂濤大吃一驚,郭嘉向來不屑禮法,現在看他如此恭敬,看來這傢伙真是他師父了。能夠教出郭嘉這樣的人才,這傢伙到底是誰!呂濤暗自留意,仔細打量那長者,只見這人滿面紅光,一呼一吸之間,盡得雅士風範,舉手投足宛若天成,顯然是一代宗師級的人物。

郭嘉行禮完畢,恭敬地向他那師父介紹呂濤道:「師尊,此呂荊州之子呂去邪諱濤也。」繼而為呂濤介紹道,「小將軍,此吾師穎川司馬先生!」

司馬先生!穎川有哪個姓司馬的能教出郭嘉這樣的人物,難道是司馬徽?呂濤餘光掃過徐庶,忽然想起來徐庶年輕時候喜好遊俠,後來跟從司馬徽學習。這個線索再結合史書上關於司馬徽的記載,呂濤終於確定,這人確實是司馬徽司馬德操。

這樣的牛人在旁邊,呂濤當即行了大禮,恭敬地說道:「末學小兒呂濤,拜見長者!」

「何須拘禮!」司馬徽聲音淡然,望着呂濤看了一陣,忽然眼睛一閉,說道:「此子非池中物,奉孝神目如電。」隨即閉口不談,安坐如山。

呂濤想不到這司馬徽一見面就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按着他的性格,還不至於奉承自己的程度,他還想問一問,只是見司馬徽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只得拜謝道:「蒙長者美言,濤受之有愧。」做足禮法。

郭嘉拉住呂濤道:「師尊非好虛禮之人,小將軍不必多禮。」伸手攔住徐庶等人的大禮,笑道,「嘉素來不喜俗禮,觀兄等皆非常之士,不若把臂暢談,勝過繁文縟節。」

徐庶頓時笑道:「固所願耳,不敢請耳!」

旁邊年紀小的那文士微微一笑,並不多說,反倒是那裝着實在讓人忍不住爆笑得大漢重重地噓了一口氣,彷彿千斤巨石轉眼而去,粗聲說道:「師兄知我……」

呂濤見他模樣好笑,忍不住放聲大笑,旁邊郭嘉三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大漢見四人發笑,知道是自己引起,憋著氣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看,忍不住當胸抓住呂濤衣襟提起,怒喝道:「總角小兒,有何可笑!」

-------------------【四喜極忘形】-------------------

四喜極忘形

巨型大漢見呂濤笑自己,惱怒中當胸抓過他,像抓只小雞一樣地提起來,大聲吼問:「總角小兒,有何可笑!」

徐庶不熟悉呂濤,擔心大漢得罪他,忙制止道:「絕之,不可無禮!」

郭嘉笑笑,表示無妨,示意徐庶看好戲。

呂濤被提着,卻還是一臉笑意,慢條斯理說道:「壯士性情男兒,某所笑者,不外如是!某素來不喜虛禮,得見真男兒,豈可不笑!」

壯漢轉嗔為喜,放下呂濤,伸手一拍他肩頭,粗聲笑道:「韋粗鄙之人,最不喜繁文縟節,小子甚合某意,可以共飲!」伸手拿過兩個酒罈放桌子上,拍開泥封,自己捏著一壇,將另一壇遞到呂濤面前,說道:「能盡此酒乎?」

呂濤被他拍的身子一歪,咧著嘴倒抽一口冷氣,也不多說,接過酒猛灌。

壯漢大喜,道:「真好男兒!」舉起罈子一頓牛飲。

兩人同時喝完,相對一笑,把兩個罈子摔成粉碎。

徐庶看得有些發獃,比目郭嘉,郭嘉笑道:「小將軍素來豪爽不羈,最喜好結交性情男兒。」徐庶頗有深意看一下呂濤,笑道:「小將軍,師兄,不若同坐一聚!」

呂濤猛灌了一大罈子,雖然這酒度數並不高,但是這麼一下就下去那麼多,身體幼小的他有些眼昏耳熱,童性萌發,放聲笑道:「固所願爾,不敢請爾!奈何此桌甚小,諸公稍待片刻!」三兩步跑回剛才和郭嘉坐的地方,將幾個蒲團放在桌子上面,雙手拿住石桌兩個腳,大喝一聲「起」,竟抱起那石桌回到眾人跟前,將兩張桌子併到一處。

這一回連郭嘉都有些發獃了,他雖然知道呂濤天生神力,卻也不知道到底神到一個什麼程度,如今見呂濤輕易抱起三兩百斤的石桌,算是一飽眼福了。

四周士子們看見這總角小孩竟然如此神力,忍不住紛紛叫好,大院中一時喧鬧起來。

「果然虎父虎子!」徐庶大嘆,他固然武藝卓絕,但是以呂濤的年紀能抱起這麼大一個石桌,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大漢欣喜莫名,磨掌擦拳道:「可恨小將軍年幼,某不能與一戰!」

呂濤雖然酒有些上頭,但心機卻還是有的,他喜歡這大漢性子直,跟那宋良有些類似,現在見他好武如痴,便一邊跪坐下來一邊笑道:「些須力氣,何足掛齒!吾父驍勇少有能敵,未嘗不嗟嘆對手無人。荊州軍中,有猛將黃太守、帝師王將軍、吾叔父趙將軍、悍將甘將軍、吾伯父虎將孫太守、吾仲父張太守、負囊士宋壯士等,皆有蓋世之勇,壯士如技癢難當,何不前往,自能每日對戰,豈不快哉!」

大漢大喜,一拍桌子說道:「素聞尊上飛將軍蓋世無敵,實神往之。韋此來荊州,原欲見飛將軍,奈何飛將軍北上擊國賊,韋逗留魯陽,懷恨不已。今日得遇小將軍,此天從吾願也。某陳留人典韋,願小將軍引見飛將軍麾下!」

呂濤差點嚇了一跳:典韋!

他仔細一看,但見此人身材壯大,面目俊朗,虎口虯髯,標準一個威武非凡的猛人,與那個傳說中面目猙獰爆眼虎鬚的「惡來」大是不同。不過想來那是記載的失誤,畢竟在人們的影響中,典韋這樣的人物應該是演義中的樣子才對。當下笑道:「敢不從命。」

郭嘉在一邊見兩人聊得興奮,稍有些輕慢了司馬徽徐庶還有那位小師弟,當下朗聲笑道:「小將軍,絕之,今日身處此地,可談***方為絕妙!」

呂濤意識到自己失誤,倒了一碗酒,說道:「濤失儀,長者勿怪!」舉碗喝乾,對一直沉默不語的那位問道,「敢問長者何方賢達?」

那臉上還帶着稚氣的士子微微一笑,簡單扼要地說道:「不敢當『賢達』一語。某汝南陳到,字叔至,勞小將軍過問。」

全都是牛人啊!呂濤真想仰天長嘆以表達他對上天的有如長江之水綿綿不絕的感激。

「去歲夏日,某之潁川遊歷,聞司馬先生蓋世師表,恨不能聆聽教誨。」心下一邊感嘆,呂濤一邊娓娓說道,「不想今日何幸,得與先生一晤,乃聞奉孝亦出自門下。又見諸公之才,可知先生之賢能。諸公能就學先生,實非凡俗,何其幸哉!」

司馬徽依然閉眼不語。

徐庶一聽,自然聽出呂濤招攬之意,對比司馬徽剛才的話,微笑道:「小將軍錯愛,庶等不過遊俠小兒,豈敢承之!庶等身在江湖,亦知小將軍文武之才,實令我等慚愧。」

這話雖然讓呂濤多少有些飄飄然,但也知道徐庶實際上還沒有投靠的決心,於是加了一把火,說道:「方今天下紛亂,百姓流離,外族環視,宵小窺視宗室,實朝廷存亡危急之秋也。吾父長處邊地,不忍見百姓水火,外族擄掠,乃奮身而起,欲竭其力效死命。奈何父子身為邊地人,起身微寒,世人多鄙而賤之。某不得已,乃盡心交遊,大露鋒芒,其實不過沽名釣譽,使天下不復輕之。此有失儒者之風,實不得已矣……」說罷,一聲長嘆,盡顯無奈。

沒等大家安慰,他繼續說道:「某在荊州,大力革除非政,不過欲使州里人人飽食暖衣。然世人多有謗者,指其脊背而痛罵,以為某父子有叵測之心。此中艱難,實不足為外人道。也罷……舉世非我又何妨?某父子所求,不過百姓安居樂業,老幼能有所養教,男女各得其志,四境之內無有紛亂,八方蠻夷避易千里,如是而已。尚能如此,些許罵名,不敢不當!」

徐庶還年輕,正是熱血方剛的時候,聽了呂濤一席話,免不了一陣激動。他出身寒門,在這個時代目睹種種醜惡和凄慘,有心改變一些現狀,卻無從入手,這才有仗劍遊俠的做法。直到遇上司馬徽,被一番指點,才知道自己的路行不通,要改變現狀,必須要有強大的力量,於是決心好好跟司馬徽學習,以便將來實現自己的抱負。

司馬徽暗示徐庶投靠呂濤父子的時候,雖然有師兄郭嘉在一邊做榜樣,但是他多少有些顧慮,尤其是小小年紀的呂濤竟然跑到這地方來。他有心自己去觀察一番再作決定,但是呂濤的這番話,卻讓他打消了繼續觀察的念頭,因為他從呂濤的話中聽出真誠,也從郭嘉的眼中看到憧憬與期待。當下徐庶翻身下拜,恭敬說道:「小將軍誠偉志哉,庶不才,願奉公前,盡其綿力,以助一臂!」

他也曾希望投身一些有實力的人,但是因為出身寒門,到處被世族白眼,本來就對世族很不忿,而呂濤父子出身邊地寒門,更讓有些心灰意冷的他認同。

呂濤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陳到淡然道:「郭、陳、典三兄長皆已隨小將軍,某豈能割捨兄弟之情?願憑此身,以供呂荊州並小將軍驅遣!」

大喜過望的呂濤欣喜得放聲大笑,拉起徐庶陳到,興奮地說道:「竊以為『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今得諸公為鑒,實大快我心,當浮一大白!」抓起一個酒罈拍開泥封,仰頭狂灌,繼而一丟酒罈,大笑道:「快哉!何其快哉!」徐庶和陳到的投靠,確認讓他有些高興得發了瘋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偶爾來一次妓院,竟然有這麼一種效果,看來以後要多走走……

大家見呂濤樂極忘形,忍不住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微笑地看着這個年幼的小主公。

郭嘉微笑着看了看呂濤,內心為他高興又有些佩服。

郭嘉理想遠大,目光敏銳,非常善於觀察人物,很久已經他就看出大漢朝已經危在旦夕,難以救助,所以一直在尋求自己理想中的人物。

後來去洛陽的時候,他就曾觀察過許多人。開始的時候,他以為袁紹四世五公,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可以成就大事,但是見過袁紹一面后,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隨後又認為曹操必然能夠成就大事,想要投靠。但是曹操當時實力太小,他希望等一段時間。

而當時的呂布,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個莽夫,不值得投靠。恰好這時候呂濤聲名鵲起,敏銳的他立即知道其中有所不同,於是前去見呂濤。哪知一見之下,他就被呂濤震撼了,這小將軍雖然年紀小小,但是他舉手投足之間,卻自然而然散發着一種巨大的個人魅力,讓人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他的胸中壯志,他抑揚頓挫的聲音,總是輕易地讓人熱血沸騰,這才有了投靠呂濤父子的決心。如今,看到呂濤的魅力和吸引力依然十足,他忍不住讚歎。

這樣的人,才是能夠成就大事的人,因為他總能在任何情況下將部屬的激情點燃,總是能夠讓人甘心為了他捨生忘死。也許,過不了幾年,當他長大起來,自己的理想就能迅速的實現,因為他,是一個可以創造任何奇迹的人!

大院中心小池上的翩翩的舞蹈依舊,飄渺的琴聲依舊,婉轉的歌聲依舊。呂濤他們這桌的動靜卻有些大了,人們紛紛別過頭來,漸漸的指著呂濤議論開:那總角小孩,就是傳說中州牧都亭侯飛將軍那個文武雙全的兒子呂小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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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書房論戰】-------------------

五書房論戰

幽湖別築中,呂濤因為得到徐庶陳到河典韋,樂而忘形。

呂濤也不在意周圍人們的紛紛議論,和大家把酒言歡。他性格本來就很爽朗豁達,很容易和別人打成一團,對於人才,他更捨得下功夫,一番交流下來,互相之間距離拉近許多。

夜幕降臨的時候,大家這才從幽湖別築出來。

漸漸沉入黑暗的魯陽城,行人已經沒有多少,街道兩邊的人家,從窗口裏射出昏黃的燭光。大街上不時走過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遠遠看見呂濤和郭嘉,也不打話,舉起兵器輕輕敲擊護心銅,這是荊州軍的軍禮。

喝了不少酒,還都是猛喝,身體還沒成熟的呂濤腳下有些飄然,一邊和大家閑聊著,一邊不時向迎面而來的巡邏隊打招呼。

今天能夠碰上徐庶等人,呂濤非常高興,領着大家一路前往父親呂布的臨時居所。

因為魯陽並不大,也不繁榮,沒有什麼豪華的建築。袁術在這的時候,徵用了當地縣丞的官邸作為總指揮部,呂布不屑與為伍,所以這次駐紮魯陽,他並沒有徵用魯陽縣丞的官邸,而是臨時住在一座淪為無主的小院子裏。

這院子據說原本住着一戶商人,袁術到來時被弄得家破人亡,唯一倖存的小兒子也不知道逃到哪裏。自呂布南來荊州,就命令對這種私人財產要加以保護,至少要等三年才能充公,魯陽地方官目睹呂布大破袁術,不敢有違,隔一段時間還要派人清掃,不想現在卻讓呂布用上了。

小院子就在魯陽城東,距離市場不遠,附近住着聚集著魯陽幾乎所有的商人,也有不少依靠市場為生的平民。

為了不影響百姓正常生活,呂布命令他的近衛隊留下三十人進入小院,其餘全部集中在軍營。

宋良得到呂濤親衛的通報,打開大門,彷彿一尊鐵塔戰在門口等候。有些附近的居民看見呂濤在一票親衛的擁簇下回來,倒也沒有驚慌,好奇地看着。

小院裏很安靜,月色下可以看到負責擔任明哨的負囊士佔據周圍的各個要點,嚴密地監控附近的動靜。

「主公在書房。」宋良小聲說道。

呂濤點頭示意明白,在他的影響下,如今的呂布越來越喜歡讀書。呂布原本就是一個文化素養頗高的人,擔任并州主簿的時候就做得非常好,只是後來因為個人武力過於強盛而讓人忘記了這點。來自未來的呂濤很清楚這種心理變化的過程,於是千方百計地去影響呂布,從呂布感興趣的兵書入手,慢慢地讓呂布喜歡上讀書,以至於現在的呂布每天睡覺之前都要看一些,即便外出打仗也要帶着紙質《孫子兵法》。

呂濤走到書房門前,輕輕叩門,叫道:「父親,兒今日外出,得遇數賢,來見父親。」

「何人能當吾兒美言?」呂布聲音傳來,沒一會,便見他拉開書房的門,手中還拿着一本書,正是呂濤弄出來的紙寫本《孫子兵法》。

呂布掃一眼呂濤身後徐庶等人,頓時喝彩道:「真好男兒,去邪當為乃父引見。」他目光何等敏銳,即便月色不怎麼亮,依然一眼看出徐庶等人的水準。

呂濤一一介紹四人。

得知司馬徽是郭嘉老師,呂布沖他一拜,道:「先生大才,受布一拜。」

司馬徽是個好好先生,急忙還禮道:「徽豈敢當,豈敢當。」微微一停,繼而說道,「徽在穎川,亦聞荊州大興教化,恨不能往。今中國紛亂,穎川四戰之地,百姓流離。徽自度不能久留,欲南之襄陽授徒,尚請荊州允之!」

呂布自然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一聽之下大喜過望,哪裏會拒絕,拉住司馬徽的手笑道:「是所願爾,先生之襄陽,布幸何如哉!」手指呂濤道,「犬子欲大興教化,建築學堂,使諸賢達傳經育人,廣播術學,令四方百姓皆明事理,知禮節,修德行。若得先生客座西席,豈不大善?先生之德,容布為百姓謝之!」又是一拜。

司馬徽感興趣的就是教育事業,聽呂布一說荊州要大動手腳興辦教育行業,正是自己實現夢想的好地方,不由讚歎道:「素聞將軍父子威名,今得一見,實皆驕雄也!」

「先生謬讚!」呂布笑道,「吾得奉孝,如獲一臂,今日復得元直、絕之、叔至,則吾之股肱臂膀足矣。此皆先生之功也,願聆聽席下,以解其惑!」他深知郭嘉的才能,對司馬徽那是佩服之極,忍不住要拜他為師。

司馬徽哪裏敢作呂布老師,推辭不已。呂布也不以為意,不管司馬徽如何拒絕,自己就是以弟子自居,稱司馬徽為師。

司馬徽無奈,只得任由呂布如何叫喚,自己則堅持和呂布平輩論交。

呂布邀請司馬徽徐庶等人進書房夜談,他本身就是一個很有個人魅力的人,舉手投足充滿了激情和活力,爽直的性格雖然有時候說話有些沖,但是卻非常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和大家聊了一會,拉近一下感情,呂布漸漸將話題引到兵法上,顯然他需要和眾人商量一些問題。

呂布對司馬徽一報拳,問道:「先生,布讀《孫子》,其惑不少,願先生解之。孫子言『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又言『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然則敵十我一,則何以不戰而屈之?」

呂布作戰基本上都是以少打多,根本沒有以十打一或者以五打一的時候,從來都是依靠強橫的實力硬生生地破敵。然而這一次澠池中伏,巨大的損失讓呂布心痛不已,不得不思考這之前自己曾有些嗤之以鼻的「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個戰爭的理想境界。

司馬徽微笑道:「兵者,非吾所長也。奉孝、元直、叔至,可試為將軍言之。」

徐庶初來乍到,自然要多表現一下,微一抓下巴,說道:「敵十我一,可遠揚千里,牽引敵軍,日或損其一二,使彼疲於追殺,則日久成多,彼不攻自破!」

郭嘉微一點頭,也不說話。

呂佈點頭,這個他之前就一直在運用,而且還用得出神入化。

大家比目陳到,卻見他面不動色,說道:「竊以為,兵者至凶之器,小節之失可受禍國之災。昔曹劌論戰,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故,到以為,士氣為三軍之重,力戰不若心戰。心戰者,奪其志、喪其情、靡其氣,使其惶惶不能終日,食之不得下咽,竟夜不能安寢,軍心渙散,望風披靡。如此,其誰不敗?」

「高論!」呂布大聲喝彩。

郭嘉聽陳到說得精彩,忍不住點點頭,已經開始思索著日後如何運用了。

呂濤面帶微笑,這陳到果然是一號牛人,作為歷史上首個明確提出「心理戰」的人物,在《三國志》中,他要比趙雲出彩一些。

陳到神色依然沒有變化,淡然說道:「此不過紙上兵法,到不敢承此謬讚。主公南來荊州,於魯陽會袁術一戰,已得心戰之要,可謂精彩絕倫。主公已用心戰之法,唯不自知爾。今不過借到之口,言主公之能而已。」

呂布大笑,道:「吾從軍十有數年,臨戰則陷陣在前,必欲踐敵而後快。因所部多騎士,故每戰則廣布斥侯,日以繼夜侵擾敵手,設法盲其目,亂其神,靡其氣,然後窺視其弱雷霆擊之。及聞《孫子》,乃知為戰之道,在以強擊弱,以實攻虛,以奇制勝,以正安穩。今日得元直疲兵之說,叔至『心戰』之法,則天下有何可懼?」

郭嘉從沉思中回神,卻忽然沖呂濤一拜,道:「嘉自以為智謀過人,目光深遠,后遇小將軍,自知不若也。又以為小將軍長於大局之略,而弱於臨戰決策,今又知己之不若也。小將軍之戰爭論,當為萬世效法!」

呂布大感興趣,問道:「哦,奉孝,去邪有何言辭,令奉孝推崇如此?」他卻不曾聽聞呂濤的什麼「戰爭論」。

呂濤尷尬地抓抓頭,自己雖然了解一些兵法,但是說出來的大多卻是後世諸多偉人的成果,又或者是網絡上的一些論文。不想前段時間回魯陽路上因為無聊和郭嘉的一番議論,卻讓郭嘉記住,並仔細琢磨了這麼久,如今才說出來,顯然有一定收穫了。

郭嘉沉浸在收穫之中,娓娓道來,將呂濤的那個所謂「體系」搬了出來。

從郭嘉的口中,大家見識了呂濤心中的戰爭的樣子。戰爭,是一個複雜的工程,涉及的東西實在太多,呂濤從其中最重要的幾個方面入手去理解:戰爭,是政治的延伸,一切服務於政治;戰爭,考究的是雙方的軍事實力、集團實力和經濟實力,以經濟實力為基礎,三者之間互相影響;戰爭,打的不是別的,打的是後勤;戰爭,誰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掌握更多更準確地信息,誰將獲得更大的優勢;戰爭,保護百姓的軍隊總能最終戰勝擄掠百姓的軍隊……

這些觀點,在呂濤看來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是讓在座的人聽了,卻另當別論了。

能夠從戰略全局的視角俯視戰爭的人並不多,身處這個時代的人們也有着他們固有的局限,所以對於呂濤這些「妙論」,只能嘆服。即便智比郭嘉徐庶,也不得不對呂濤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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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雨中捷報】-------------------

六雨中捷報

七月的魯陽,突如其來一場大雨,將整個城市籠罩住。

魯陽的大街上,來不及排泄的水足以淹沒人的腳踝,把一個魯陽變成一座水城。

已經連續三天的大雨,讓魯陽的人們都躲到屋子裏,無論貧富貴賤,在大自然的面前,誰都要低頭。生活的艱辛,讓人們幾乎忘記了休息,這一場大雨,竟然讓終年勞累的人們難得地空閑了下來,親朋好友聚到一起,聊些家常話兒,說說新近時事。

不大的城市,只剩下「刷刷刷」的雨聲。

荊州軍臨時指揮所內,呂布正和手下主要將領謀士們煮酒言歡。

漢末的夏天並不是很熱,這一場連綿的大雨甚至讓人覺得涼絲絲的,這個時候煮酒談論,那是再好不過了。

難得有這樣的空閑,呂濤自然不能放過,荊州高層合作的時間並不長,相互之間並沒有多少了解,這是一個很大的隱患。呂濤不希望這批將來自己賴以強大的人才相互之間因為不了解而產生誤會,就建議父親多組織一下交流,所以才有這幾天的連續聚會。

聚會的話題,自然離不開近日的一些行動。自從徐庶等人到來,大家重新修訂一次戰略部署,以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平息荊州境內的騷亂。不管怎麼說,這些人總歸是荊州的人,呂布呂濤都不希望因為這些人而打亂自己的規劃,打是必須的,但是除了少部分必須抹除的以外,全部趕盡殺絕卻是不妥的,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不戰而屈人之兵」。

人多力量大,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補充之前計劃的漏洞。尤其是徐庶,他因為新來,又得到呂布的看重,找到施展才華的舞台,絞盡腦汁提出很多呂濤郭嘉沒有考慮周全的建議,很好地完善了整個戰略部署,結合陳到「攻心為上」的策略,為計劃加上完美的一筆。

在荊州境內,因為之前的種種虛假消息,作亂的人並不知道自己中了郭嘉呂濤的計謀,還以為呂布軍損失慘重,無力整頓地方。

在這一的情況下,呂布遙控指揮各地部屬回軍向內,採取分割孤立的手段,切斷各個作亂勢力之間的聯繫,大力宣傳叛軍的殘忍和自私,經濟上封鎖,信息上隔絕,同時或是利誘或是挾裹以分化其內部,力爭使得叛軍進入孤立無援人員流失的窘境。按照大家的計劃,呂布軍應該在七月初的時候完成對各個叛亂勢力的分割孤立,然後不斷的騷擾殺傷敵人,使敵人陷入絕望恐懼之中,最後以最小的損失一舉拔除。

因為要起到震懾作用,郭嘉等人認為這一次關鍵不在於殺傷多少敵人,也不在乎時間維持多久,最大的目的在於宣揚呂布軍的強大和不可戰勝,讓那些旁觀的人清除的知道和呂布軍對抗除了失敗還是失敗。如此一來,才能達到「攻心」的效果,這一戰,攻的不單單是叛軍的心,還是觀望者的人,也是自己人的心!

呂布這個臨時指揮所雖然並不是很大,但是卻有一個不小的客廳。大家都比較隨意的各自坐在案前,一邊自己動手煮酒,一邊談論各自感興趣的話題。漢時人們喜歡高談闊論趣聞時事,大家跟呂布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主公為人比較隨意。在座的多是青年才俊,也較少計較什麼主公應該有主公的威嚴,不應該太過隨意,加上這幾天的交流,也就都比較隨意,笑聲在客廳中連綿不絕。

呂濤左右看看,這融合的氣氛讓他喜歡,一種智珠在握的感覺油然而生。是啊,那些人的叛亂,並不值得這些人絞盡腦汁去應付,何必為此煩惱!

大雨依然嘩嘩,一道馬蹄翻飛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

聽力比較好的人轉頭望門外看去,發覺異樣的人們停下議論,也都轉頭望去。這個時候有人跑馬來報,想來該是什麼特殊的消息了。

呂布長身而起,淡然一笑,道:「諸公安坐,此來必有捷報!」

話音剛落,馬蹄聲已經充耳。

很快,馬蹄聲在門口停下,一人渾身滴水,面帶喜色進來,正是馬虎。

馬虎進入大廳,抱拳單膝跪地說道:「主公,孫太守來報,長沙賊蘇代眾叛親離,自刎身亡,余部皆降,孫太守不費一兵一卒掌控長沙!高太守、文太守已控制江陵、江夏,賊宗張虎遁走洞庭湖!」

呂布大笑,拉起馬虎,一手遞上一杯熱酒說道:「子威一路辛苦,可滿飲此樽!」

馬虎接過酒,一口喝乾。

「子威可速更衣。」呂布令人帶馬虎去換衣服,自己掃視一下群英,笑道:「如何!」

「主公神算!」大家滿足一下呂布的虛榮。

呂布大笑,一一指著郭嘉徐庶等人,朗聲道:「此非吾神算也,乃諸公神機妙算耳。」這個消息的傳來讓他很是高興,因為這意味着荊州的大局講很快徹底的控制在他手中,「吾得諸公,股肱手腳乃全,幸何如哉!」

這個時候的客廳中,坐着郭嘉、徐庶、趙雲、黃忠、王越、典韋、魏延、黃敘等這些人,個個都是一時俊傑,也難怪呂布高興。

一邊王越有些喝高了,見呂布高興,便笑道:「作亂群醜,豈在話下。某昔日進陽人,潰張濟部,得一趣人,願為諸公言之。」

「哦,願聞其詳!」呂布重新坐下,看向王越。在座的都知道必然有有趣的事情,不然以王越的性格也不會拿出來顯擺,當下也都看向王越,聽他怎麼說。

王越抄起酒杯小喝一口,笑着說道:「某襲破張濟,得其謀士。某問之:『可降乎?』此人捻須而笑,曰:『子不足降吾。』某奇之,乃問其故。其嬉笑自若,曰:『公所部不過八百,吾所長決勝千里,此其一也。公依傍荊州,吾所輔者雄主,此其二也。公為荊州左右,吾多長詭計毒謀,非公可以駕馭,此其三也。吾乃食腐之鷲,聞肉香而去,見利則往,非公能養之,此其四也。』哈哈哈,其人為階下囚,而大言至此,吾笑問:『使公之能若此,何以張濟見敗,而身為我所虜?』此人默然良久,嘿然曰:『使其聽某之策,飛馬南下魯陽南陽,恐呂荊州食之不得下咽耳!』哈哈,此人狂妄如此,誠可一笑。」

廳中不少人想像那謀士狂妄模樣,不由笑了開來。

郭嘉徐庶卻不一樣,轉頭看向呂濤,均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原因無他,王越抵達陽人攻擊張濟的時候,正是魯陽部傾城北上圍攻董卓的時候,當時雙方在宜陽糾結不休,魯陽方面確實一片空虛,如果張濟真的聽從此人的主意南下,就算呂布打敗董卓,也不能忍受魯陽南陽淪陷敵手的打擊。又見能人!呂濤心驚,捉摸著張濟的手下到底是誰有這能耐。

呂布也沒有發笑,沉吟一下,抬頭問王越:「其人安在?」

王越一愣,答道:「尚在囚牢之中。」

呂布正聲道:「此人能人也,或能為我所用!」

「何以見得?」王越有些不明所以。

呂布站了起來,分析道:「度之破張濟陽人時,我軍主力在宜陽戰董卓,分身乏術,而魯陽南陽空虛。張濟若從其計南下,則吾恐如其所料,食之不得下咽!」

在座剛才沒有想到的不由驚悚,如果真的這樣,那麼這人確實能耐不小啊。

呂布稍微整理衣着,說道:「諸公稍坐。度之,領吾見此人。」

王越想不到呂布這麼重視一個自己以為可笑的人,面上一紅,站起來帶路。

呂濤尋思片刻,豁然記起一人,心中一驚,抬頭見呂布和王越各自批著蓑衣出門,忙對郭嘉一打顏色,自己也跳了起來,拿起蓑衣一披,沖入雨幕。

魯陽的牢房就在縣衙後面,離呂布臨時指揮所蠻遠,要穿越大半個魯陽縣城。

呂濤一邊聽着王越的介紹,心下越來越確定這人就是那個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人物,心下思索著等下如何拿下他。

大雨嘩嘩直下,雖然有蓑衣的遮蓋,但是卻依然不能完全抵擋,漸漸濕了呂濤的衣衫,但是呂濤卻完全沒有感覺到,心下一直琢磨著對策。對於這樣一個讓人覺得恐懼的人物,呂濤絲毫不敢大意,自己有心招攬他,那麼就有必要讓他覺得他的智謀在自己的面前是完全無用的,他的所有心思自己都能夠一眼看穿,同時還要表現出足夠強大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死心塌地的臣服,否則他將成為自己最大的一個隱患!

橫穿半個魯陽,王越帶着呂布父子來到魯陽牢房前,出示了令牌,道:「牢中多有不堪,不若使人引其出來?」

呂布搖搖頭,王越無奈,只得當頭道路。

一進大牢,**惡臭撲鼻而來,呂濤皺起眉頭,好在他早已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牢房大抵都是這個樣子,歷來是人間比較黑暗的地方,稍稍忍受也就能過去。

七拐八拐之後,王越搖搖指著一個小囚室說道:「此人便在其中。」

呂布正要上前,呂濤拉住他手小聲說道:「父親,可在兒身後默然不語,看孩兒為父親收此大才!」他思索良久,終於決定利用對歷史人物的了解冒險進行攻心戰術,不但揭穿對方的計謀,同時給對方留下一個心理陰影。

為了自己的理想,讓人害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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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毒士賈詡】-------------------

七毒士賈詡

魯陽縣衙后的牢房裏,呂濤決定兵行險招,以震懾那個讓他覺得不安的人,於是要求呂布站在自己身後看錶演。

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郭嘉周瑜徐庶這樣智慧卓絕的人物,呂濤並沒有什麼不安,但是對這樣即將見到的人,他卻沒來由的有些不放心。其中原因,也許因為郭嘉等人年齡還小歷練不足,而此人卻已經是個老油條,也許是因為此人對人心理地把握實在讓人覺得有些悚然。

呂布也沒多問,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他已經習慣於呂濤的神奇,當下站在兒子身後,面無表情。

獄卒打開牢門,悄悄退開。

呂濤正想入內,卻見裏面突然跑出一人,一出牢門立馬跪倒在地,恭敬地說道:「階下囚賈詡拜見飛將軍,拜見小將軍。」

果然是你!果然像你!

呂濤心中也不知道什麼味道,默然觀察眼前這個傳說中的「毒士」。

賈詡顯然並沒有受到拷打,全身衣物完整,雖然難免骯髒凌亂些,但考慮到他身處牢籠,能保持這個樣子已經很是難得了。

呂濤假裝沒有理會賈詡,轉頭問不遠處的牢頭道:「緣何不用刑?」

牢頭面色難看,低頭一時候不知道什麼回答。

地上賈詡忽然一笑,道:「小將軍何須遷怒部屬,此詡之雕蟲小計耳。」

那牢頭滿面慚愧,說道:「稟主公、小將軍,小人本欲用刑,此人卻自言乃主公麾下謀士,受主公密令用間於董賊軍,因王將軍不識而受虜。小人不知真假,不敢擅自處置……」

呂濤差點咬舌頭,這賈詡果然夠無恥,四處狐假虎威,當下忍不住嘲諷道:「公昔為段太尉外孫,今為我父謀士,尚不知明日是何人?」賈詡當年被作亂的氐族人抓住,他卻沒有驚慌,放聲大叫:「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段熲當時是太尉,因為久處邊地,威震西涼,當地少數民族視之如虎,賈詡這招果然讓對方上當,竟然不敢加害,好好款待一番後放了他,而和他一同被抓的幾十人卻盡數被殺。

賈詡內心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這樣絕密的事情竟然被眼前這個難以捉摸的小孩知道。不過他畢竟是賈詡,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語氣平常,說道:「小將軍見笑,詡為求活命,些須虛假,自無不可。詡在世,不求名利,不慕虛榮,但為活命耳,能庇之則從,不能護之則去。其主若能庇護,令詡無須憂慮生死,則詡自無不從,可終生為一謀士。」

夠坦白!呂濤暗自點頭,這賈詡你別希望他宣誓效忠,只要符合他的利益,他自然能夠跟着你。一旦你不能保證他的生死,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然後不講任何情面理由地幫助別人將你置諸死地。他就像一匹覓食的狼,哪裏有食物就往哪裏去。

看着這張平凡之極的臉,那幾縷並不漂亮的鬍鬚,那有些發黃的臉色,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呂濤只能用「平凡」兩字來形容眼前這個讓他不放心的人物。

呂布在後邊見呂濤沉吟不決,知道兒子遇到難題,當即身子一挺,一股殺氣頓時將賈詡籠罩在其中,如果呂濤這時候一個搖頭,只怕賈詡將血濺當場。

賈詡感受到身上壓力遽然加大,彷彿有什麼東西將自己束縛起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智比他這樣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生死此時完全取決於自己的表現。賈詡暗自捏了一把汗,計算了一下,覺得自己對於呂布父子來說,還是不小的價值的,他悄悄給自己定位了一下,面無表情說道:「主公明有郭軍師之才,天下可去。然萬物陰陽對立,不可或缺。主公欲成大事,則不可少暗士。詡不才,願伏身陰暗!」

夠明智!夠自信!呂濤心下悄悄鬆了一口氣,這賈詡一下子把自己抬到與郭嘉並列的位置,顯然對自己相當的自信,同時又表明自己願意做黑暗中的影子,說明他對自己相當了解,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去和郭嘉相爭,這是相當明智的。

既然你知道我還缺少一個陰暗面人物,既然你自願去做這個工作,那麼賈詡,你也該知道,一旦成為這個黑暗中的影子,這一生,除非我父子都不在了,否則你休想脫離。掌握太多秘密的人,可是大多沒有好下場的,你就好自為之吧!呂濤心裏轉動着,瞬間下了決定,淡然笑道:「公既寄語王將軍,吾已知其意。今日得見,知公高才,可為我父暗影。」

賈詡不覺背脊發涼,掌心冒汗,恭聲說道:「主公父子智比天人,詡願竭盡所能,效勞一二。」

他在陽人被俘虜,就知道董卓這一次有難了,有心投靠呂布,但是苦於沒有門路,又不甘心向王越投降,於是發了些狂妄的言辭,以使有心人發覺他的才能,然後方便他投靠呂布。他對人性人心把握非常准,看出來王越不是一個大嘴巴的人,但是王越本身是個相當自傲的人,這種人一旦喝多了,難免拿一些東西出來顯擺,而且他們的話往往更加讓人相信。

如今呂布果然看到他的才智,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小將軍竟然看穿他的把戲,還彷彿無所謂地說了出來。賈詡知道這是呂濤在警告自己不要耍弄小把戲,他心驚的同時,不得不重新開始計算起來,這小主公這樣的能耐,自己以後看來要小心萬分了,否則那天死都不知道什麼回事。

給賈詡一下大棒,呂濤也知道適可而止,像賈詡這樣的聰明人,自然會審時度勢,知道應該如何選擇決定,自己如果太過羅嗦,只怕會有反效果。只要自己能夠保持足夠的實力,讓他相信跟着自己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那麼對於賈詡的忠誠度,就不用過多考慮了。

呂濤以前曾經深入地研究過賈詡,知道他就像是一個職業策劃人。對這種來說,忠誠根本就是個屁,只有足夠美好的未來才能夠吸引他們。所以呂濤也沒指望讓賈詡指天發誓,也不會相信,他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實力,這實力足以將賈詡牢牢地吸引住!

呂布見賈詡歸降,雖然不怎麼喜歡兩人的勾心鬥角,但是卻也知道自己確實缺少一個陰暗面人物,很多事情自己並不好去做,那麼就只有靠這種人物去代勞。而如果沒有一定的手段,這種人物則往往會成為自己的隱患,向來爽直的他,見到兒子已經將一切弄好,便立馬決定,說道:「公既為吾影,可為書部祭酒,典諸書部郎,掌內外機密,有何需求,可與去邪明言。」

賈詡吃了一驚,沒想到一投呂布,就被委以重任。這書部祭酒可不是一般的職位,書部歷來掌管的是機密要事,這書部祭酒可就是相當於機要局局長的職位,重要性可想而知,呂布讓賈詡擔任這一職位,顯然是把他當作心腹了。

賈詡深知自保知道,不敢怠慢,恭敬禮拜道:「敬受命!」

呂濤暗自讚歎父親這個決定的明智到位,他知道賈詡這人聰明絕頂,歷來有擅長看人,十分了解人性人心。自己的把戲或者甚至能夠騙過荀彧這樣的人物,但是卻難以騙過賈詡這種心理學大師,以自己目前的情況,雖然多少有些樹大招風,但是潛力卻是巨大,賈詡目光敏銳,發覺這一切,那麼只要自己不是日暮途窮,那麼相信賈詡還是會懂得怎麼選擇的。

這樣看來,將賈詡這種人就這樣的當成心腹,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權力的構架同樣講究平衡,有正面必然要有反面,如今自己陣容中正面角色已經趨於完美,但是反面卻還沒有建立起來,那就讓賈詡去組織吧。呂濤可不希望,將來有一天自己陣容內部因為沒有了制約而忘乎所以,最終導致集團內部的混亂。

任何一個集團中,都不能允許一家獨大的情形出現,這不是說呂濤要防備誰,而是必須的一種手段。當一個人面對威脅的時候,他才會小心謹慎,不應該做的盡量不碰,賈詡的存在,對內部來說,他最大的作用在於震懾。這樣一來,才能讓整個集團更加良性的發展,避免許多不應該出現的問題,同時也是對集團內部成員的一種保護。

呂濤暗自琢磨著,有了賈詡,荊州集團內部中確立了一個黑暗面角色,接下來可以建立起完善的內外部情報集團,將這個黑暗面分成穩定的三角制約關係。

如此一來,自己就少了很多事情了!

現在的荊州集團,其情報大部分還寄托在來自并州外家的商業集團,以及軍隊的斥侯,情報體系還不完善,呂濤因為主管機要情報,那可是花費相當多的心思啊。呂濤的長處並不在處理情報上,難免出現許多問題,碰上許多難題,他知道賈詡的到來將會將自己徹底地解放出來,從而能夠集中心思在荊州未來的發展上。

賈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呂濤再仔細看一眼賈詡,隨即拉着他跟着父親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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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揮軍南下】-------------------

八揮軍南下

七月的大雨,一直下了幾天,大量的降水使得荊州境內形勢很不妙。遽然而來的大雨使得各地受到不同程度的災患,有不少即將成熟的稻田被洪水淹沒,損失頗大,泛濫的洪水,時刻威脅著人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在魯陽駐紮了一段時間之後,荊州軍幾本恢復了戰鬥力,呂布的精銳部眾赤菟騎藉助俘虜自西涼軍的戰馬恢復了編製。

得益於趙雲梁錯對俘虜進行的整訓,赤菟騎的人員也得到補充,雖然並不能像以前那樣默契無間,但是卻並沒有遜色多少。畢竟西涼軍也是有數的精銳部隊,更何況這些俘虜,本身原來是西涼軍的精銳飛熊軍,從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士兵,素質自然不會差到哪裏。

等到部隊恢復舊觀,呂布稍微訓練幾天,天氣一放晴,便拔馬南下。

這一次的戰略部署,主要在於各地將領分割圍困各地叛亂分子,而呂布自身則帶領軍隊以雷霆萬鈞之勢南下一路掃蕩樊城陳生、宜城楊家以及華容貝羽。

為了達到「雷霆萬鈞」的震懾效果,呂布決定大張旗鼓地行軍,沿路宣揚軍威,除了封鎖一些必要的地區之外,讓所過之處附近的荊州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強大。

這是一次牽扯到整個荊州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呂布命令張遼坐鎮宜陽,嚴守荊州門戶;令趙雲代張遼為南陽太守,監控整個荊州北方;令黃忠為魯陽屯留使,兵壓荊州東北;令王越領八百十殺卒為前鋒,沿路開進;令徐庶領兩千新成步兵隊伍為前軍,自己領三千赤菟騎為中軍,魏延領三千降兵組成的后軍,八千多人馬大張旗鼓一路前進。為了加強威懾力,赤菟騎不再客串斥侯,呂布專門命令馬虎集中起整整八百人的斥侯,圍着主力部隊飛馬行動。

整個南下隊伍,鬧得轟轟揚揚,彷彿數萬大軍的巨大規模。

與此同時,各地將領也在接到命令后,在對叛亂對區嚴密封鎖呂布消息的同時,加緊了行動。

遠在桂陽零陵的韋承霍峻精密配合,將荊州南方切割開來,組成一張嚴密的大網;西城的梁錯橫掃當地匪盜,組建荊州西北大網;剛被任命為武陵郡太守的李通全盤控制荊州西部,遙遙呼應孫堅高順;回到江陵的高順迅速擺平當地騷亂,兵鋒直指宜城華容;初步成軍的水軍則在甘寧蔡瑁的帶領下,隨時順流而下配合壓制水賊張虎;重新控制長沙的孫堅按照計劃,帶着兩千人步步為營,自東南方進逼華容宜城;回軍江夏的文聘則徹底監控陸地,將張虎等水賊逼得躲進洞庭湖……

整個荊州境內,都被荊州軍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嚴密的封鎖線遍佈各地,從邊境到內部,隨時可見一對對匆忙卻又從容的大小軍隊開過。

至此,呂布軍打擊叛亂勢力以徹底控制荊州的戰略部署全部完成,直接將各地叛亂分子逼入絕境。只要呂布一聲令下,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投降和死亡兩條路。這正是呂濤郭嘉千方百計設計的圈套,不管怎麼說,這一戰之後,將會為呂布換來大量可以控制的土地和人口,這是最大的收穫!

在這個世族橫行的時代,要從世族手中獲取土地和人口,困難是相當大的。荊州境內世族勢力糾纏不清,大量土地被控制在他們手中,這使得呂濤的很多想法無法得到實現。土地的集中化必然會使社會的矛盾激化,呂濤要的是一個聽話的荊州,那麼勢必要解決土地集中的問題。

七月下旬的時候,呂濤跟隨呂布從魯陽出發,大軍穿越南陽,兵發樊城。

東漢的時候恰好是全球溫度的低潮期,所以在七月下旬的時候,正是水稻可以陸續秋收的時候。呂濤隨着大隊人馬一路前進,遠遠的左看右看,隨處可見有農民在收割水稻。因為大雨剛停沒幾天,稻田裏水很多,人們不得不割一把稻然後辛辛苦苦地搬到田邊高地,這給收割帶來許多不便。

勞作的人們在忙碌之間聽到整齊的人馬腳步聲,抬起頭來向北邊看,便見大隊威武雄壯的兵馬從北邊南下。隊伍中間,一大隊身穿赤紅輕甲的騎兵長槍林立,好不威武。眼見這場景,附近百姓忍不住叫開:「州牧大人!」荊州境內,這樣的一支軍隊,自然是他們的州牧大人的赤菟騎了,附近有不少百姓曾經見過赤菟騎的英姿,一眼看出來。

隊伍漸近,那方血紅的大旗迎風招展,碩大的「呂」字時隱時現,有人高聲呼喊:「州牧大人無恙!州牧大人無恙!赤菟騎凱旋!赤菟騎凱旋!」

呂布自從來到荊州以後,雖然讓當地世族有些意見,但是老百姓卻切切實實得到好處,生存條件得到很大的改善,因此頗擁戴。最近荊州境內的世族中流傳呂布在宜陽慘敗,被董卓六萬大軍圍困,有死無生,老百姓多多少少聽到一些消息,心下難免惶惑擔心。呂布到來以後的好處,老百姓心知肚明,是以一聽說州牧大人有難,很多人都在祈禱,希望給他們帶來希望的州牧大人平安無事。而現在,他們的州牧大人果真如他們祈禱的一樣,彷彿天神一樣凱旋,這教他們如何不高興?

勞作的農人們一看到呂布的軍旗,頓時都放下手中的活計,遠遠的跑過來,虔誠地跪在路邊,迎接他們的心中的神的駕臨,口中不住高呼:「恭迎使君大人凱旋,願大人長命百歲。」

呂濤和郭嘉對視一眼,有些驚詫,他實在沒有想到父親在底層來百姓中間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影響力。

呂布出身邊地,從小生活艱苦,自從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相繼身亡,他就淪為了孤兒,倍嘗艱辛,如果不是當地百姓因為可憐他而接濟,只怕也沒有今天的呂布了。正因為這樣,每次見到這些再普通不過的所謂賤民,呂布都不免感概萬分,總是忍不住想起當初的艱難。

呂布本來就是一個容易感情泛濫的人,他感激小時候鄉親們的接濟,連帶着對其他平民也跟着另眼相看起來,總覺得他們如此可愛。

所以,他打仗的時候可以對任何人趕盡殺絕,卻從來不濫殺平民;他也可以做任何壞事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卻忍不下心去傷害那些苦哈哈;他到荊州以後,為了施行某些政令得罪不少當地大族,但他每條政令都事先考慮會不會損害平民的利益。

看到道路兩邊跪着上百個農民,聽着他們口中真誠的言語,呂布臉色一暖,嘴角往上輕輕地勾起,有些滿足地微笑起來。

能聽到這些人的真誠祝福,其實甚至比打一場酣暢淋漓的勝仗還要讓人覺得痛快,因為勝仗容易,這些人的祝福卻如此難得!

呂布忍不住又想起了當年的艱苦,轉頭看了看北方的天空,深吸一口氣,下馬上前扶起一個老農,有些失態地說道:「布何德何能,豈堪長者大禮。」

老者被呂布扶起來,激動得滿頭斑白的頭髮都在顫抖,數道:「自使君南來,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廣布恩德,澤披四境。我等如得水之魚,暢然浮遊,內有群官之護翼周全,外有雄師之庇保保安。今日得見使君凱旋,實心懷大快。」這老農顯然還是一個知識分子。

呂布大欣慰,說道:「此布之任爾。布自小而雙親見背,承鄉老撫養成人,自以為天下鄉民,皆可為父母,敢不竭盡所能,還報一二!」

他說得動情,想起早已埋身黃土的父母,想起鄉親們的恩情,想起多年前被胡虜盡數殘殺的家鄉父老,想起那些熊熊的火光,想起那些還能清楚記憶的血跡,忍不住眼眶一紅,回頭望一下北方,仰天一聲長嘆。

老農鬚髮顫抖,再次跪地說道:「使君憐惜賤民,我等豈不感恩?吾膝下有三子,皆已成年。袁術來時,長子不堪奴役,身死人手;次子欲報兄仇,反遭困窘,幸使君南來,得脫囚籠,惜已殘疾,不能奉使君駕前。今尚有幼子,願使受使君驅遣,使君納之。」

旁邊有人叫道:「阿雷願受驅遣!」

呂布拉起兩人,朝四周喊道:「眾鄉老速速請起,速速請起!」又拍拍那阿雷德肩膀說道,「爾父年邁,爾兄有疾,當奉養父兄,以全孝悌,豈可遠離?」

老者淚流滿面,哽咽說道:「使君憐惜,我等豈不知之?然孝義難全,某雖愚頓,亦知不能使犬子因小節而舍大義。況我父子本揚州土人,因不堪匪盜橫行、大族欺壓,乃西來荊州,得以苟全性命。此皆使君之功爾,今我尚有餘力,足以自養。使君若不收犬子,老漢死不瞑目!」

阿雷拍拍胸膛,說道:「使君莫非以為阿雷無用之人邪?某雖無千斤之力,亦不精詩書之義。然雷自幼通獸語,善蓄養禽獸,能使鷹鷂為眼。今自度之,可為使君耳目!」

呂布只得答應,問道:「汝何姓,可有表字?」

阿雷說道:「吾父子於揚州,累經欺辱,有污祖宗,如不能光耀,不複本姓。某名雷,無表字,主上可稱之『阿雷』。」

呂布一陣難過,問道:「可願隨吾姓?」

阿雷父子大喜,伏地拜謝道:「敬謝主公之賜!」能得主公賜本姓,那是很大的榮耀。

呂布對阿雷高聲說道:「自今而後,汝姓呂名雷,表字千里。」轉身對呂濤說道,「去邪,千里歸汝節制,可妥善安置。」

呂濤領命,心下暗自歡喜:自己的情報官來了!

這呂雷既然擅長和禽獸交流,那麼只要稍加培養,那麼實在是一個優秀的情報官了。心中想像著日後天上有老鷹充當高空預警機,有鴿子擔任通訊員,地上有各種走獸刺探情報,如果再弄個騎着老虎大象犀牛的特種騎兵隊伍,那麼何其壯觀!

呂濤差點失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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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樊城陳生】-------------------

九樊城陳生

樊城,位在襄陽北邊,和襄陽隔着襄江,遙相對望。

樊城土地肥沃,漢水、均水、育水就有這裏匯入襄江,形成一個沖積地帶。雖然這一帶水患也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肥沃的土地卻是讓人眼紅的肥肉。

陳生本是當地大族陳氏的族長,年不過四十的他當初意氣風發,自以為自己年紀輕輕就當上族長,自己的才華足以讓家族飛黃騰達,一舉和蒯、蔡等族並列。然而自那個卑賤的呂布到來后,就連着下了墾荒令等等一系列政令,結果他幻想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

陳生很是憤恨,那個呂布竟然利用那些賤民趨利的本性,誘騙一批又一批的賤民脫離自己的土地,要麼跑去領工具開荒,要麼出去參加所謂的商隊。很短一段時間之內,大量附民的離開,使得陳生幾乎找不到種地的平民,大量的土地就這樣荒廢掉。

對此陳生心痛如刀剜,對呂布可以說恨不得寢皮食肉。奈何自己的力量實在太小,根本無法與之對抗,只能忍聲吞氣,當初他就是因為震懾於呂布一舉打敗袁術大軍,這才決定歸順,內心其實卻一直在等待重新掌握樊城的機會。

陳生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年初的時候,英明的橋太守發出皇詔,號召天下人討伐董卓,作為荊州牧的呂布將大部分的軍隊都帶往北方,荊州內部陷入空虛之中。

欣喜若狂的陳生一邊暗地集中力量,一邊靜觀其變,他也不是傻瓜,他要等待呂布犯錯誤!

無巧不巧的是,在呂布帶領大軍開往北方的時候,荊州境內各地被壓制的大族也跟着蠢蠢欲動,原本已經銷聲匿跡的匪盜再次橫行,尤其在荊州邊緣地帶,無數的匪盜紛紛樹桿,到處劫掠。於是,本來就不多守軍不得不開往邊地討伐匪盜,荊州境內更是一片空虛。

積聚了力量的陳生派人四處探聽消息,和各地有聯絡的大族加緊聯繫。一個又一個呂布荊州守軍損兵折將的消息不住傳來,加上北邊呂布主力不斷吃敗仗的消息,來往魯陽襄陽之間神色匆忙滿臉頹喪的斥侯,以及各地大族通過各種途徑探聽得知的信息,使得陳生很快的判斷出呂布在北方陷入困窘,而在荊州的守軍也損失慘重。

最終,當三月份呂布被董卓六萬大軍重重危困在宜陽的消息傳來,陳生認為這是他最好的機會,探視得知荊州境內確實防衛空虛的他,於三月底的時候,他悄悄地囚禁樊城地方官,自號「討逆將軍」,指派自己的族兵控制樊城。

最初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但是接連十幾天,襄陽南陽等地守軍都沒有反應,他才稍稍安心下來。後來通過大族之間的通風,得知蒯良雖然抓了不少散佈呂布即將敗亡消息的人,但是暗地裏卻又集中家族力量,一副隨時佔據襄陽的樣子。陳生至此徹底地放心下來,加緊了控制樊城的步伐,試圖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然而沉浸在飛黃騰達中的陳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圈套,一個精心為他這樣的人設計的圈套,以呂濤位總導演的龐大演藝班子,正是為他這樣人展開表演。

陳生能夠成為陳族族長,並不是說他有多大能耐,也不是說他有多強的武力,一切都因為他是家族的嫡長子,當他的父親去世的時候,他順理成章地接過族長的大權。

正在本來就是庸碌頑固的陳生沉陷在幻想中的時候,郭嘉呂濤為呂佈設下的天羅地網悄然地拉開。

六月下旬,得到命令的守軍將領結束了長時間的表演,悄然包圍樊城。

在麥城剛訓練成的水軍分出一千人,由校尉鄭陽洪雲指揮沿着襄江北上,封鎖襄陽和樊城之間的水域;一度銷聲匿跡的新野方面守軍在李斌呂銅的統屬下忽然出現在樊城東北方,憑藉育水封鎖樊城東北;駐紮南鄉原先和山賊鬧得不可交開的李睿凌雲忽然掉頭東進,封鎖均水一帶。三路軍隊,悄然之間將樊城重重圍困,只等呂布南來。

樊城三面臨水,如今這三面都被包圍,基本上死路一條,如果不是因為得到只許包圍分割不許進攻的命令,只怕陳生的腦袋早就呈到呂布馬前。

後知後覺的陳生,遲遲沒有覺察到形勢的變化,還一直沉陷在幻想之中。

直到七月初,陳生才由家族長老的分析中,感覺到情況的不妙。首先,樊城的百姓在持續的減少,舉凡出城的百姓,都沒有回來;其次,分派出去的探子已經連續十幾天沒有回報,陳生原以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連續十幾天沒有回報,這就不正常了;第三,自六月下旬開始,原本往來襄陽南陽之間的客商再也沒有經過樊城的,樊城是襄陽南陽之間的必經之地,如果不是特別的原因,沒有繞道的理由;其四,樊城周圍的三條流水從六月下旬開始就漸漸少了船隻,那些漁民和往來商人彷彿一下子都不見了。

這些情報使得陳生有些坐卧難安,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但是他仍然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反而疑心是其他家族在打自己的主意。陳生於是命令人員加緊聯繫友好家族,希望結合起來抵抗那些更大的家族的傾軋。

就在陳生把希望寄托在友好家族上的時候,打擊閃電而來。

一支人數不知多少的騎兵隊伍突然出現在樊城東北方向,這支隊伍大多數人沒有任何盔甲,身背兩個箭囊,腰掛一把短刀,手抄短弓。他們遊動在樊城東北,四處圍剿陳生落單的部屬,一被大隊伍發現立即逃跑,等陳生隊伍停下來,他捲土重來,射一把箭又再次逃跑。

陳生何曾這樣頭痛過,本來就只有兩千餘兵力的他,不得不將力量集中到樊城來,以免被對方蠶食乾淨。然而這樣一來,他陳生就成了雙眼不能視物的瓮中之鱉,只能坐等敗亡。

這支騎兵隊伍正是李斌的弓騎隊。李斌字子妙,遼東人,善騎射,能左右開弓,因在遼東觸犯當地大族,逃亡到并州,成為呂布的部曲。後來呂布南下荊州,因愛惜李斌騎射功夫,於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教導之後,讓他在新野訓練基地成立一個弓騎隊。

李斌得到呂布親自指點,所帶的隊伍自然沿襲呂布的作風,行蹤飄忽不定,深得呂布一擊中的遠揚千里的風格,將弓騎兵的特點盡數發揮出來。所以當陳生收縮兵力,陳生便利用自己速度的優點,首先在新野軍主將呂銅的配合下將樊城東北方的陳生力量盡數拔除,繼而兵臨樊城,不住地利用弓箭騷擾襲擊樊城守軍,愣是逼得城頭上的守軍連腦袋都不敢露出來,同時指揮部屬放聲通報呂布凱旋的消息,試圖從心理上打擊敵軍,從而將之瓦解。

沒幾天,三個方面的軍隊終於顯露出來,高高飄揚的旗幟告訴陳生,他已經被呂布的軍隊重重圍困,彷彿瓮中之鱉,只等著呂布最後一刀砍下他的腦袋。

陳生的士兵大多數來自強行徵召,得到呂布好處的人們大多不願意跟這陳生叛亂,本來士氣就不高,此時見樊城三面被圍,又得知呂布凱旋,士氣更是低迷,有些士兵趁夜拉着親友家人逃跑,唯恐被陳生連累。

不甘心失敗的陳生氣急敗壞之下,命令親信把持城門,嚴酷鎮壓騷動的士兵,勉強控制住樊城的形勢。

然而負隅頑抗終究是不明智的,還心存幻想的陳生在八月初的時候終於迎來了他在這個世間的最後時光。

八月初三早上,剛醒過來的陳生還沒洗刷,就得知北門又士兵叛亂,連日以來被士兵叛亂弄得怒火攻心的他當即點起親兵前往鎮壓。他必須要用血來向那些賤民們宣佈自己的存在,一切膽敢違抗他的人,都得從這個世界消失。

氣急敗壞的陳生帶隊來到樊城北門,當場格殺十餘人,令人將死屍掛在城牆上,登上城門樓大聲吼叫:「爾等賤民,如有不從我命者,皆類此也!」

周圍那些被強制拉夫的士兵無不雙目赤紅,怨恨衝天的仇視他。

陳生大怒,拔劍上前連捅三人,怒吼道:「不從者,死!」

一個親兵從后怯怯地叫道:「將軍,將軍……」

陳生正在氣頭上,回頭怒叫:「何事!」卻見那親兵指他北方,他往北一看,不由渾身一顫,手中長劍「當」一聲掉落城牆上。

北邊,此時塵煙衝天,正不知有多少人馬席捲而來。

陳生目瞪口呆,望着北方一時候沒有反應。

來人漸漸接近,只見一支數千人馬騎兵隊伍有如浮雲一樣掠過來,那些騎兵人人身披赤紅甲衣,手中長槍如雪林立,整齊的馬蹄震得樊城城牆一陣陣顫抖。

「赤菟騎!」城頭上不住有人失聲驚叫。

「將軍,東方來敵!」

「將軍,南方來敵!」

「將軍,西方來敵!」

三聲幾乎同時發出的惶惑的聲音驚醒陳生,他舉目四望,但見樊城四個方向都有數千不等的隊伍正以樊城為目標開進。

「天亡我也!」陳生大叫一聲,猛然清醒原來自己從頭到尾都掉進對方的計算之中,忍不住胸中一陣翻騰,「哇」的吐出一口血,一屁股跌坐城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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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翻手城陷】-------------------

十翻手城陷

陳生眼見樊城四面被圍,呂布軍鋪天蓋地而來,不知有多少人馬,喪心絕望之下口吐鮮血,坐倒城頭上。

為了製造更大的壓力,呂布特意讓騎兵先到樊城城下。赤菟騎踏着整齊的步伐,轉眼開到樊城射程邊緣,三千人馬止步駐地,長槍林立,沉靜中散發着濃濃的殺氣,虎視樊城。沒多久,王越的十殺卒,徐庶魏延的前後軍先後趕到,列陣在樊城北方,士兵都一語不發,默默地準備着攻城的事宜。很多時候,沉默的軍隊,反而給人更大壓力!

這一戰的目的,並不在於殺傷多少敵人,因為不管怎麼說,傷亡的代價總是由荊州自己來承擔。呂布希望陳生是個識時務的人,在這個時候望風投降,那麼自己至少可以留住他的性命,他呂布不是一個喜好殘殺的人,他的方天畫戟要對付的是外敵,而不是內部意見不同的人!

呂布輕輕一磕赤兔,單騎來到樊城下五十步處,對着城頭喊道:「陳家主可在,來與布一晤!」

城頭上守兵頭皮發麻,誰也不敢跟呂布對視,手中兵刃悄然歪到一邊。

陳生清醒過來,跳起來撕心裂肺地嚎叫:「弓箭手,速速與我將此獠射殺,命中者賞金十斤,封萬戶侯!」但是沒有人聽他的,大家面面相覷,冷汗直冒。

呂布冷笑道:「家長官居幾何,侯在幾等,能封萬戶侯?今我大軍圍之,不若早降!」

陳生見沒人反應,又被呂布一番嘲諷,嚎叫道:「使汝安居荊州,則吾不得安生。吾恨不能寢汝皮食汝肉,豈肯屈辱,使一卑賤邊民奴役!」橫行幾步,奪過一個弓箭手的長弓,勉力向呂布射了一箭。

呂布大笑,伸手抓過那支軟綿綿的箭枝,反手丟在馬前,喝道:「某既代天子牧荊州,自當為天子誅除豎逆,爾膽敢割據地方,國法難容。樊城眾軍士聽好,今陳生叛亂,念爾等為其逼迫,布非好殺之人,今日只殺陳生,其餘若能迷途而返,布一概免罪。爾等此時不降,更待何時!」最後一句,彷彿晴天霹靂,炸響在城頭叛兵耳中,當即讓眾多人失手將兵刃掉落,不少士兵下跪喊降。

陳生暴怒,拔劍連捅數人,號叫道:「降者皆死!」四處找人砍殺。

呂布大怒,厲聲喝道:「鼠輩敢耳!」反手拿弓,就要射殺陳生。

呂布還沒動手,城頭上一人高聲嚎叫:「汝陷我等於不忠不義之地,今復欲使我等皆死。欺我等至此,可共赴死!」

呼喊聲中,一人暴起沖向陳生,渾然不顧他刺穿自己身體的長劍,將他牢牢抱住,張口咬住他脖子。旁邊頓時有人響應,三兩個手無寸鐵的士兵號呼著沖了過來,在陳生親兵反應之前,猛然一陣推攘,幾人抱着陳生翻上垛口,一起跳下城牆。

陳生被推下城牆,腦袋着地,腦漿迸裂,連叫喊都沒有就死透了。

城頭上歡呼衝天,先前被壓制的士兵頓時反了,重新抓起兵器將附近陳生親兵族人盡數殺死,很快的就打開城門,跪滿一地恭迎呂布進城。

城頭的變化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陳生家族在樊城原本就不得人心,呂布到荊州尤其顯示出他們的貪婪,後來陳生強行徵兵,更是將當地平民的抗拒心理推到了頂點,最終在這一刻爆發。出於對生存的渴望,出於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人們自動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呂布不費一兵一卒,順利拿下樊城。

進入樊城之後,呂布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組織人馬控制樊城的治安,將一切企圖趁機混水摸魚的一網打盡;繼而組織宣傳隊伍,在百姓中宣揚自己的政策,安撫樊城不安的人心;然後才是接受陳生家族的土地財產,將被囚禁的官員等人放了出來,好生安撫。

樊城的情況很快的控制住,得到呂布承諾的百姓見呂布果然並沒有怪罪他們,反而分派了大量的糧食等物,不由大是讚頌。要知道現在剛好是秋收的時節,普通百姓幾乎家家沒有開鍋的米,本來還想依靠田地里的糧食,但是前段時間先是連綿大雨,接着樊城被圍,根本就無法收割糧食,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吃起樹葉樹皮了。現在呂布分派糧食,無疑是雪中送炭,這些老百姓哪裏還能不喜笑顏開,讚頌他們使君大人英明呢!

拿下樊城,順利地將大片肥沃土地徹底控制在手,呂布自然高興,次日宴請了參與樊城一戰的將領。這一次能夠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除了呂布本身的巨大威懾力以及陳生本身的庸碌不得人心,其餘大部分的功勞要歸在三路將領的身上。

樊城距離襄陽已經很近,跨過襄江就是襄陽地界。呂布在樊城稍稍停頓之後,命令將領們各自回駐地,自己也隨即前往襄陽,即便情況緊急,他呂布也做不到過家門而不入,何況現在是要宣揚威風的時候。

三路軍隊得到呂布命令,各自按照計劃回歸駐地。

因為看到王越十殺卒的威力,呂布令王越帶着八百十殺卒,和魏延一起跟着李斌呂銅回新野,準備擴大十殺卒規模,組建一支形成相當殺傷力的軍隊,同時也好好鍛煉一下魏延李斌呂銅三人。呂銅字少鋒,擅長水戰,這次新野方面軍能夠順利掩藏蹤跡,最後又在樊城東北方突然出現,還真多虧他的調度。呂布得知一切,決定好好培養,希望他能夠儘快地成長。

另一方面,李睿凌雲兩人則奉呂布密令帶着部隊返回南鄉,兩人在這次圍困樊城中的表現讓呂布欣喜,於是交給兩人秘密命令。

李睿字應臻,屬地人,文武兩全,當初自稱得于吉指點,外出尋找真主,恰好呂布南下,認為能成大事,於是投奔。這一次行動呂布見他的部屬訓練有素,威嚴昂揚,認為是個人才,暫時任命為南鄉屯留使。

凌雲字壯志,襄平人,少時隨師父學藝於深山,學成回家后因不甘大族欺壓,氣不過而提槍殺人,輾轉到洛陽,被呂濤招攬。呂布在新野練兵時,看他武藝不俗,於是提拔為李睿副將,一起坐鎮南鄉。此次表現可圈可點,被任命為南鄉屯留副使,協助李睿。

呂布南下襄陽的同時,圍攻樊城一戰中配合作戰的一千荊州水軍,也在主將鄭陽副將洪雲的帶領下順流南下麥城,準備會同水軍主力展開下一波行動。

鄭陽字炎烈,吳地人,慣用長刀,能連珠飛射,流落江湖,依附甘寧,成為甘寧的錦帆賊頭目之一,後跟隨甘寧一起投荊州軍,協同甘寧訓練水軍。甘寧顧慮鄭陽性情暴烈好殺,於是讓比較穩重的交州南海人洪雲洪隨風從旁輔佐,兩人性格差異頗大,雖然有所不合,但是正是這樣的互補使得荊州水軍的第一次出擊取得完滿的效果,讓呂布大為滿意。

樊城既已平定,剩下比較大的就事宜城的揚家和華容的貝羽以及躲到洞庭湖的張虎了,至於其餘各地的叛亂分子,除了荊州核心地帶襄陽附近留做別用之外,外地的叛亂分子早在呂布南下的時候,接到命令的地方長官早就將之撲滅。

如今的荊州,除了襄陽、宜城、華容這一片核心地區,其他地方的騷亂被轉眼就鎮壓下來,在維護地方治安的同時,宜城華容附近的守軍,紛紛將矛頭直指這兩地的叛軍。

為了宣揚軍威,呂布不惜消耗調動軍隊,準備展開最後的圍剿。

呂濤則更加險惡,他擔心揚家有能人見識得早望風投降,進而讓自己殺雞儆猴的戰略目標不能實現,於是提議父親呂布假裝成損失重大的樣子躲進襄陽,暗地裏則組織軍隊徹底圍困宜城,最後再水陸並進,以雷霆之勢拿下宜城,並一舉拔掉楊家的勢力。

這樣的戰鬥,呂布本身根本就不用出現,隨便派一員將領就可以輕鬆拿下,他本身離開襄陽已經半年,十分惦記嬌妻美妾,所以一聽呂濤的建議,頓時大覺深得我心。

在拿下樊城之前,呂布就已經命令封鎖消息,等到各地將領暗自回歸,他便命令三千赤菟騎分散行動,自己只帶五百餘騎渡江前往襄陽,一副慘敗的樣子。

這段時間各地將領的行動仍然是秘密的,加上嚴格訓練出來的斥侯遍佈荊州內部,呂布凱旋的消息並沒傳來,荊州內部流傳的消息依然是呂布兵敗宜陽城下,生死不知。所以當呂布帶着五百衣衫襤褸的赤菟騎出現在襄陽城下,還在渾渾噩噩中心有圖謀的人們不由大喜,以為上天幫助,於是安心地做他們的叛賊。細心的人發現呂布愛如性命的兒子呂濤並沒有在旁邊,更是推測呂布這一次敗得很慘,竟然兒子都沒能保住,欣喜之下更是囂張而鬆懈。

這一切正是呂布呂濤願意見到的,盲目的敵人並沒有發現形勢的變化,附近的斥侯也很好的完成弄瞎敵人眼睛的行動。

很快的,分散行動的赤菟騎聚集到宜城附近,各地的將領們也帶領部隊抵達。

於是,突然之間,一片血紅色騎兵突然出現在宜城北方,接着宜城南方、西方、東方相繼出像一隊隊一兩千人的輕步兵,然後一大票戰船忽然從江面出現……

呂濤迎來連夜趕來的呂布,父子倆在一座山包頭上遠遠眺望慌亂中的宜城,相對冷冷一笑。

這一戰,呂布的命令是:揚氏族人,殺無赦;負隅頑抗,殺無赦!

寬容,也是要看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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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鐵石心腸】-------------------

十一鐵石心腸

宜城的城牆,並不高大,宜城的防守,並不嚴密。攻擊宜城的戰鬥,進行地輕鬆而殘酷,這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面對呂布軍的突然降臨,面對龐大的壓力,面對威名赫赫的赤菟騎,宜城的守軍早已心驚膽喪,基本上沒有什麼抵抗的信心,呂布軍所到之處,大多望風投降。雖然楊家是荊州幾大家族之一,雖然楊家不少人也是很有本事的,但是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叛軍士兵沒有了鬥志,除了那些親信,再沒有人聽從號令。

仗,是靠人打的,無法指揮士兵的楊家人,即便本領通天,又有什麼用?更何況他們內部也並不是鐵板一塊,看得深遠的人本來就反對叛亂。以這樣的實力,去抵抗呂布上萬大軍,無疑是以卵擊石,拿着刀劍強行驅趕士兵反抗的楊家人,很快受到反彈。

當呂布第一波攻擊還沒有結束,宜城城頭上就已經亂成一鍋粥,士兵們蜂擁而上殺死將領,打開城門迎接呂布軍入城。

樊城的情形再次發生,但是這次卻有很大不同。

楊家畢竟是個大家族,底子要厚得多,他們帶着家兵試圖負隅頑抗,以便獲取談判的價碼。然而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錯誤,進入宜城的呂布軍根本沒有跟他們打招呼,凡是有反抗的地方,毫不猶豫就是一番弓箭覆蓋射擊,然後是騎兵突破,接着步兵掃蕩,所過之處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躲在建築物中反抗的更慘,呂布軍放一把火就燒,然後圍在外面弓箭伺候從火海中跑出來的,同樣是雞犬不留!

發現情況不一樣的楊家人這時候有人喊著投降,但是已經晚了,等待他們的只有鐵和血。

那些赤紅色的騎兵一路飛馬,高喊著「所有百姓各自回家,如有走動者殺無赦」,喊了幾次之後,後續隊伍開始展開屠殺行動。

還沒反應過來楊家家兵轉眼之間煙消雲散。有些楊家人機靈,一聽赤菟騎發喊,立即躲入家中或者旁邊人家裏。然而呂布軍的士兵們鼻子眼睛卻如此厲害,輕易就分辨出哪些是楊家人那些是普通老百姓,將其一一揪了出來。

呂濤面無表情,跟着同樣面無表情的呂布進了宜城城門。

宜城中濃煙正在慢慢地變淡,各處火頭已經被撲滅,戰士們正在打掃戰場。

我也不想這樣的,是你們逼得我不得不發狠!呂濤有些惶惑,自己這麼做,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終究還是有些殘忍了啊。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楊家在荊州,影響力畢竟有些大了,如果有機會而不一舉拔掉,始終會成為禍患。他呂濤從來就不指望稍微打一下就讓這樣對自己有着深深偏見的大家族徹底臣服,他們永遠都希望高高在上,永遠都不會甘心被自己父子驅遣,今天你打痛了他,他只會更加怨恨,然後埋伏下來等待下一次機會!

那麼好吧,我就把你們輕輕地抹除!大棒加胡蘿蔔,在任何一個時代都可以當成一條有效的辦法,既然你們敢於反抗,那麼,就作我大棒之下的犧牲品,也好讓那些還在觀望的或者別有心計的人明白,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僥倖都不可以存在!

呂濤硬起心腸,咬咬牙,無視大街上到處都是的殘破不堪的屍體,無視那些緋紅的血跡,策馬跟在父親的身後,向著宜城內部走去。

宜城楊家大院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此時正有眾多士兵在清點屍體。

呂濤和呂布駐馬掃視,周圍赤菟騎負囊士和呂濤的飛浪騎迅速展開,護衛左右。

「西法!」呂濤輕聲叫道。

一個身材瘦弱面目平凡的漢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單膝跪在呂濤面前。

此人身穿麻布衣,面色古井無波,雙目冷漠無神,彷彿一個死人似的沒有一絲生氣。

呂布掃視一眼瘦弱漢子,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厭惡,別過頭去不予理睬。

呂濤也不以為怪,沉聲低問:「可有遺漏?」

瘦弱漢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無一漏網!」

呂濤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嗯,可自去。」那漢子一抱拳,轉眼隱沒在廢墟之中,彷彿沒有出現過。

呂布皺着眉頭,說道:「此不祥之人,我兒當慎用!」

「兒知矣!」呂濤說道,心思卻有些飄了起來。是啊,他何嘗不知道這漢子是個不祥之人,但是做這種類似安全局的工作的,又有幾個不是「不祥之人」呢?

呂濤掌管集團情報機密已經不少時間,深知這工作的難度。一個好的情報人員是很難訓練出來的,因為他們必須是沒有感情的人,必須心如鐵石,必須忘記生死……而這精瘦漢子,正是其中佼佼者。

精瘦漢子本是揚州建業人,不願提及原來姓名,自己起名姓路名大,字西法,他自幼父母雙亡,與哥哥相依為命。

然而上天彷彿跟他開了個冰冷的玩笑,他的哥哥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姦污了他的小情人,小情人出於名節考慮,從了他哥哥。路大回家得知變故,本來就因為缺少關愛而心理曲扭的他終於心理崩潰,拿刀親手殺了自己的哥哥和那小情人。

然而前去自首的他最終又不堪獄卒的侮辱,暴起殺人越獄,從此過上逃亡生活。在逃亡到襄陽的時候,傷口崩裂,一條小命去了大半,昏倒襄陽街頭。

或者連上天都不願意接受他這所謂的「不祥之人」,路過的呂濤恰巧救了他一命,親手為他療傷,傾聽了他的故事,絞盡腦汁安慰他。活過來的路大一語不發跪在呂濤面前,從此成為呂濤藏在身後的惡犬,專門負責情報收集、刺探等工作。這一次呂濤安排對付荊州大族的棋盤,就是他路大負責情報收集和散佈謠言的重大任務,而攻打宜城之前,又是他潛伏進宜城中,摸清宜城的情況,最終配合攻城部隊將宜城楊家一網打盡。

呂布素來不喜歡陰險的人,因此也一向懶得理會情報和機密工作,後來呂濤自告奮勇之下,他就將這等重大任務丟給呂濤,自己眼不見為凈。

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呂布見到路大,見識他的血腥和殘忍,忍不住大發雷霆,對其十分厭惡。好在他也知道這類工作的性質,雖然厭惡,倒也不至於驅趕,只是要求呂濤盡量少和這種人接觸,就像他並不喜歡賈詡卻依然重用他一樣。

「吾亦知情報機密之重責,然吾素不喜此等人物,亦不願我兒沾染其氣,此理與情之難全也。」呂布搖搖頭,說道,「也罷,待賈文和勝任其職,我兒可將情報機密托之,遠離此等陰險小人。諒彼不敢有異心!」呂布最後一句出口,已經是殺氣凜然,顯然如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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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父子驕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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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群醜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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