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衷后的自卑
在鍾瞻糊裡糊塗的取得這場比試勝利的同時，其他三組亦是結束了比試。
鍾瞻看了一眼雲淡風輕下了試煉台的蘇柳如，心中極度的鄭重。他知道，自己與她的交鋒不遠了。鍾瞻之所以這麼期望和蘇柳如交鋒，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證命證心。
這是仙外魔道之心的真諦，世間紛紛擾擾萬事，安能求得諸事順，到頭來，只求心安即可。
這就是鍾瞻想和蘇柳如交手的原因，只為求得心安。鍾瞻沒有說的是，這一份心安還有那當年的怯弱和自卑隱藏在這之後。
這時候內門長老榮齊雲站出身來說道：「諸位內門弟子，如今宗門前五已經選出。現在就是宗門萬眾矚目的前三的爭奪了。」
再次看了一眼眾人，繼續說道：「下面就由執法殿執事言無情宣布這最後五名弟子對手。」
言無情在這個時候站出一步說道：「宗門前五名中其中一人是輪空的，這一輪輪空我們執法殿已經抽出，是長老親傳弟子白舍。所以這一輪的對戰第一試煉台是內門弟子鍾瞻和長老親傳弟子蘇柳如；第二試煉台是長老親傳弟子杜歡和長老親傳弟子黎懾。」
說完，示意要比試的四個各自上各自的試煉台。
一旁的白舍聽到自己輪空則是微微一笑，能夠不用比試就能進入宗門前三，這種好事他自然樂得開心。
而其他二人臉色都是戰意盎然，黎懾和杜歡對視一眼都是可以看出對方眼中的敵意和戰火。他們都是宗門內門的少有的天才弟子，自然互相容不下對方。
反而是蘇柳如對於自己的對手是一個名不見轉的內門弟子略微有些詫異，詫異之後則是依舊的平淡。在她的心中這個一個名字還不配讓她留在心中。
鍾瞻此時感激了看了一眼言無情，能夠這麼順利的和蘇柳如的對戰，這其中言無情可是出了不少力。
鍾瞻心中期待這場戰鬥，不過下方觀戰的其他內門弟子則是不怎麼看好鍾瞻。這實在是因為蘇柳如在內門的名聲實在太響了，那妖孽似的修鍊速度。
況且蘇柳如的根骨是陰魅之體，這種鮮有的根骨誰也不知道有什麼強大和隱晦之處。最重要的她是師父是內門的三長老，一位元嬰後期的強大修士。這樣一位師父交出的徒弟能差嗎？
「這次這鐘瞻能走到這裡算是到頭了，誰讓他運氣這麼差呢，碰到內門的絕世天才蘇柳如，要不然他還真能闖進這宗門前三。」一個對鍾瞻頗為欣賞的內門弟子說道。
「是啊，據說這蘇柳如從入宗到現在同階中從未遇到過對手，更何況這築基初期的鐘瞻。當真是可惜了。」說完，這個內門弟子惋惜的嘆了一聲，他們對於鍾瞻這個內門出生的身份有一種極大的認同感。
杜月看著一臉淡然的鐘瞻，心中也是極為擔憂。她清楚的知道這個蘇柳如的強悍之處，陰魅之體可不是一般的根骨。況且就算蘇柳如不是這種傳聞中的體質，開光初期和築基初期這其中巨大的鴻溝也不是說跨越就跨越的。
驟然，杜月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言無情之後，心中那種猜測也愈加的強烈。
鍾瞻兩耳之中傳來的都是這不絕於耳的嘆息之聲和對自己擔憂之語。
無奈間，微笑著搖搖頭。何止是他們擔憂自己，難道自己心中就有底氣嗎？就有必贏的信心嗎？沒有，鍾瞻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能贏了蘇柳如，他有自知之明。
人世間總有那麼一種無奈，自己堅持的未必是對的。但鍾瞻知道，這次比試即便是自己輸的極為徹底，他也不會後悔。就像當年面對鍾安的不屑，他毅然割腕還血差點失去生命，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這是一種對自己尊嚴的證明，他要讓所有對自己不屑之人深深感受到對自己那一份恐懼。
鍾瞻慢慢的上了試煉台，這一次他的腳步比之任何一次都沉重且輕盈。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就像他現在複雜的心情。
試煉台只有短短的十個台階，可鍾瞻足足走了差不多三分鐘。沒有人催促他，就連一直囂張跋扈的執法殿弟子毅然沒有任何微詞。
下方的內門弟子都把目光緊緊的停留在這個少年身上，感受著他肩膀之上的那一份深深的沉重。
鍾瞻的額頭已經微微見汗，天氣並不熱。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興奮還是緊張。
十步台階之後，鍾瞻踏上了試煉台之上。
微微抬頭，望見了就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蘇柳如。即便隔得很近，鍾瞻依舊覺得自己和她的天差地別，即使自己的鼻子已經嗅到了蘇柳如身上的微香。
清風拂動髮絲，鍾瞻的髮絲隨著微風起舞。他的思緒也飛的很遠了，他看見了青山白雲間流轉的仙靈之氣的美好，也見到了斷垣殘壁的慌墳。
鍾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寧靜過，假使可以的話他真想一輩子這樣活著。可是不能，他還有自己的抱負，有自己的仇恨。
想到這裡，鍾瞻從思緒中走出。雙眼盯著蘇柳如，原本準備的所有話語說不出一句，終於化為淡淡的一句：「開始吧。」
蘇柳如體會不到鍾瞻方才那種煎熬，那清冷的美目同往常一樣毫無情緒可言。
鍾瞻閉上了雙眼，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一黑一白詭異異常。
這一刻鐘瞻覺得整個世界變得無比的清晰，他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東西。生死道眼雖然沒有真正的開啟，不具有任何的殺傷力但是現在這眼睛已經能看清楚一些幻陣和肉眼看不清的一切。
鍾瞻知道蘇柳如能利用空間之力，如此自己自然要把這生死道眼用上。
蘇柳如看到這一切依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面龐淡然。
體內荒蕪本源之氣盡出匯聚於手掌之上，速度全力展開，向著蘇柳如而去。一時間，鍾瞻就化作了一道殘影留在原地。
「嘩。」
人群中觀戰的之人發出一聲讚歎。
蘇柳如見到此幕，嬌柔的身子向著左邊一移，一絲微不可查的靈氣從她的身體之內溢出。
「空凍。」
此言一出，鍾瞻瞬間就感覺自己的速度變慢了許多。似乎空氣中有著極大的阻力一樣。
驟然，他的雙眼一眯。一拳帶著荒蕪本源之氣，向著自己身前虛無的空氣砸去。
「嘎。」
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出現在眾人耳中，只見原本的那空無的空氣竟然出現了一絲裂縫並隨之碎裂於天地之間。
「好強大的肉體力量。」蘇柳如知道這空凍之後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破開，沒有想到鍾瞻僅只是一擊就破碎了這空凍。
鍾瞻做完這一切，身子不停留的依舊向著蘇柳如攻擊而去。蘇柳如這次卻是不再躲避，身上絲帶綳直向著鍾瞻而去。
「閻降。」
這一拳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直直攻擊上了那綳直的絲帶。
「轟。」
一聲過後，在眾人不敢相信的眼神中，那原本無往不利的絲帶竟然化成了絲絲碎片，飄散於天地之間。
鍾瞻知道自己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一擊過後荒蕪本源之氣再次凝聚，一瞬間塵封已經完成。
蘇柳如見到此幕眼中終於有了一絲鄭重，體內靈力也不再藏拙的噴薄而出。就在鍾瞻的攻擊到了她的面前的時候，嬌喝一聲：「困滅。」
此言一出，鍾瞻就感覺一股強大的靈力從四面八方而來向著他壓迫而來。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在開光初期修士的面前不能動彈絲毫，不僅如此其中強大的壓迫之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嘶。」
鍾瞻身子動了動，強悍的力量從身體之中傳出，然而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用力都是掙不脫這束縛。就像是有一塊看不見的冰塊冰凍了自己的身體一樣。
「這困滅是使用了靈力和陰魅之體的力量。」鍾瞻雙眼閃過一絲黑芒，皺眉低聲說道。
「自己絕對不能在這裡輸了。」
想到此處，鍾瞻手掌之上的塵封消散。荒蕪本源之氣充斥在皮膚的每一處，之後鍾瞻咬著牙齒的使勁動了動身子。
「呲。」
一聲細微碎裂之聲從鍾瞻四周傳出，一絲裂紋從困滅之上出現。然而鍾瞻也因為身體和困滅的接觸，那堅固的皮膚也生生磨破了一層，頓時血流如注。
蘇柳如見鍾瞻就快要掙脫開了自己的法術，明白鍾瞻尚有反抗之力。知道自己不能留情了，身上飄出一根絲帶，上面充滿著靈力，絲帶的之前散發著如利劍一般的肅殺和清冷。
這絲帶如一柄寶劍一般向著鍾瞻攻擊而去。
「靈轉。」
鍾瞻眼睜睜的看著這攻擊在自己眼中慢慢的放大，然而他的身體被困住不能動上一分。
「難道我真不如她嗎？」鍾瞻嘴角露出一絲悲戚。
「砰。」
靈轉落在鍾瞻的小腹處，爆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而此時原本鍾瞻怎麼也掙脫不開的困滅竟然因為這靈轉帶給鍾瞻的後座力而層層崩潰，由此可見這靈轉攻擊之力的強大。
「噗。」
鍾瞻的身體倒飛出去，在空中之時他就感覺喉嚨一甜，重重的吐出了一口逆血，這逆血鮮艷異常恍然看去就像是染紅天際的晚霞一般。
「咚。」
鍾瞻的身子重重的落在試煉台之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一絲鮮血順著面龐流在了地上，不多時就成了一個血堆。
「嘩。」
眾人觀戰的虛言宗內門弟子瞬間爆發出了一陣的唏噓之聲，能擊敗古召寒的鐘瞻竟然在蘇柳如的幾擊當中絲毫無沒有還手之力。
「這也太駭人了，這蘇柳如可真是不出世的妖孽。」
「唉，倒可惜了這鐘瞻了。」
「本來以這鐘瞻的實力應該能進前三的，誰讓他運氣不佳碰上了蘇柳如呢。」
一陣陣的惋惜之聲從人群中響起。
鍾瞻此刻極度的疲憊，他從沒有一刻向現在這樣想好好的休息一番。他已經就快昏迷了，那小腹的一擊使他的五臟六腑被顛倒了過來，如果不是因為肉體的強悍此時的他甚至已經倒地不起或者長眠於此了。
兩年的所以等待，終於化為了陰霾。恍惚中他似乎聽到了宿爺爺的呼喚，這聲音就像小時候宿爺爺在給他講故事一般婉轉動聽。
「孤獨的流浪人啊，若你到東勝神都，請告訴那裡的人們，我們的鐘瞻誓死恪守著諾言，始終以擊敗鍾安擊垮鍾家為目標！至死不渝！」
「孤獨的流浪人啊，若你到東勝神都，請告訴那裡的人們，我們的鐘瞻誓死恪守著諾言，始終以擊敗鍾安擊垮鍾家為目標！至死不渝！」
「孤獨的流浪人啊，若你到東勝神都……」
……
恍惚中鍾瞻腦海中始終流轉著這一句。
「終於一天，我鍾瞻要站在整個北央瀘州的頂峰！我要讓母親為我自豪！」
那一年，他在宿爺爺的背上望著天空的白雲用稚嫩的聲音純真的說道。
宿爺爺微微露出一絲暖心的微笑，不言不語……
他似乎也看見鍾瞻母親駐足微笑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