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六道天棺始現

第三章 六道天棺始現

是夜。

宿爺爺在鍾家西院的小院門口焦急的張望著夜深了還未歸家的鐘瞻。

不多時,一個瘦弱的身影漸然的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內方才長呼一口氣。

人到了近前,宿爺爺問道:

「回來了。」

「嗯。」

鍾瞻點點頭,跟著宿爺爺進了小院。

「瞻兒,我們今晚就走吧。如果要拿什麼東西的話便拿上,這鐘家我們或許再無歸來之日。」

「我想前去母親的房間中看看,畢竟這一別或許再無機會再見了。」

鍾瞻神色之間多有感傷,他捨不得的不是鍾家而是記憶深處那個溫馨、和善、一臉微笑寵溺自己母親在這鐘家留下的畫面。

「好。」

宿爺爺沒有多餘的言辭,他知道現在的鐘瞻需要的並不是寬慰。

鍾瞻點點頭,徑直向著自己母親的房中而去。

在路上,鍾瞻想起了孩童之時一次猖狂快意之言。

那年正是陽春三月,他同母親出遊北聖神都東城看柳,那次他看見了那些踏空而行、快意天下的修士,他漲紅了臉使勁的拉著自己母親的手臂,張大了期盼的眼睛帶著無限憧憬的對著自己母親說道:「母親,我日後定能成為這天底之下最強大的修士,能站在北聖神都甚至整個北央瀘州的頂峰!」

母親一臉溫和的笑意,就像那天溫和的陽光和柔柔暖風一樣讓人心中異常的舒適、溫暖。

「你想成為修士的目的是什麼呢?」

鍾瞻笑的很美、輕鬆寫意的說道:「我只是想著母親能為我自豪啊!」

母親聽完倒是不說話了,不言不語,那柔美的眼睛錚錚望著蔚藍的晴空,一臉溫馨的微笑。

那天母親在盈盈暖風中駐足微笑的模樣,永遠鐫刻在了鍾瞻的記憶中,一生揮之不去。

如今幾載過去,當初那遙遠而迫切的希望已經漸然遠逝,以至於有時自己也曾想放棄這個不真切的夢,可人嘛一旦倔強起來即便是天地為之色變也絕不能使得這人回頭,就像現在的鐘瞻。

記憶湧上心間鍾瞻的眼睛倒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濕潤了,他快速且果斷的逝去了眼角的淚水,像是怕人看見了他的失態。

「夜晚中的院子里何來的沙子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欺騙自己意味的感傷,搖搖頭踏進了母親的房間。

他母親的房間就在這院中左邊第三間房,雖然她的母親已經不在多年,可一入房門未見久不打理的凌亂、髒亂和潮濕,那清雅淡香的檀香味充滿了房間中每一個角落之間。

他的母親生前很是不喜鋪張,房中的裝飾之物也實在算不得多,只是設花梨木大理石几案,一個巨大的哥窯花瓶靜靜立在房間一角,裡面插滿了水晶球白菊。除此之外,少有其他裝飾之物。

鍾瞻並不想帶走任何母親之物,他知道鍾安雖然對自己不好,但是他心中的確是覺得自己有些虧欠母親的,以至於這些年鍾安前幾年每過幾日就來此處看看,即便這兩年已經很少來了,但他斷不會命人清理此房間,既然如此鍾瞻大概是沒有動其他東西的必要的。

但是還有一件東西他卻是非看上一眼不可,他記得母親對此物保管的極為隱秘,鍾瞻也曾多次詢問但每次母親皆是不答。

之後母親離開多年之間,鍾瞻終於在一次無意之間找到過這個東西——那是一枚通體漆黑的戒指,戒身之上刻有一個『天』字黑光流轉。

那次鍾瞻見到這枚戒指之時,心跳的很快,呼吸也粗重了起來。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有這種反應,也就是這次之後他始終不敢再動這一枚『天』字戒指分毫,他認為這是世上大邪惡所在,怪不得母親不讓自己碰上半分。

可是在這之後那害怕見到的心忽然變得有些思念此物來了,就像是冥冥之中很是玄妙的召喚,可鍾瞻卻不敢再碰,心守的緊緊的也不敢再踏進母親房間一步。

那今日他為什麼而來了?人嘛,一旦到了絕境就會抓住生命之中任何一根自認為可以救命的稻草,就像現在的鐘瞻。

今年鍾瞻已經差不多到了束髮之齡,除卻歲月在他身上留在的痕迹,他沒有得到任何什麼!如果真要說增加了什麼,增加的不過是鍾安對自己的愈加輕視;自己廢材之名在整個北聖神都也愈加傳的響亮了。

想到此處,鍾瞻的眼眸之中寒光一閃——這是隱藏在他身體之中多年的人性壓抑。

鍾瞻蹲到地上,數到第三排第五塊大理石石磚,用盡了氣力把這大理石抬開。

大理石之下一個小小的缺口之內有著一枚在黑暗中依然可清晰見到的戒指。

鍾瞻略微猶豫了一番,深呼一口氣后把那枚戒指從缺口中拿出。

戒指入手,戒身之上『天』字隱隱發亮。

鍾瞻把戒指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除了通體寒冷如冰之外並未發現什麼稀奇,然那種淡淡的熟悉之感又總有在心間迴旋個不停,這種感覺未水到渠成一般。

似是煩悶,似是今日接連的打擊,鍾瞻的感到腦子一段暈眩,身形也不受控制搖搖欲墜起來。

「怎麼回事?」

鍾瞻搖了搖頭,他的頭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身子搖搖欲墜,但他還是努力使得自己不倒地。

然而這種做法似乎並未見效,反而愈加的強烈,以至於似乎是幻聽般的聽到一段極度離譜的話語。

「黑暗仁厚的魔祖啊,我從沒有這樣安心、舒適過,在這裡從來沒有仇恨、輕視,我能感受到的是你永久的關懷。

人間伴我的是孤苦,

仙道留給我的是寂寥,

只有那永久的黑暗才能過給我沉沉的關懷,

我將長眠在黑暗之中,長久的在夢中溫存。」

這一段像是無數人唱誦的詞句在鍾瞻的腦海中響個沒完,就如同入了心魔一般怎麼甩也甩之不掉。

但這冥冥之中的言辭又似乎暗示著什麼,鍾瞻的眼前現身出人影萬千皆是跪倒在一人腳下,口中吟唱個不停。

那是一個身處黑暗中身高萬丈的身影,他的全身籠罩在霧氣中,這身影的樣貌任鍾瞻怎麼看也看之不出分毫來,他能看到的是男子露出一雙一黑一白怪異的瞳孔,那雙眼睛帶給眾生一種掌控生死、控制輪迴的不可抗拒力量。

忽然,這畫面又是一變。

天道之上一道驚世閃電落在了一個擎天立地的身影之上,這人樣貌依舊不可辨別,只是那雙眼睛很亮、很玄妙……閃電之後,男子右眼出現六個通道,通道中有人、有獸、有惡鬼……天地為之色變。

轉瞬一切成空,天地之間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六口亘古巨棺在黑暗中漂浮,棺身之上青、白、朱、亥、零、天,這一字黑光流轉!

「六道天棺中,『天』字魔棺是魔祖之棺,其餘五棺是魔君之棺,此六棺是仙道魔道正道統,是仙外魔道所有的規則所在,六棺齊聚,仙道魔道重新佔九天之上!

……

「天煞魔棺、生死道眼,天煞魔棺……。」

在夢境中的鐘瞻嘴中有些模糊不清的重複著這些話語。

鍾瞻這一昏迷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來之時星星正明亮的散落在整個天空,月亮在一旁打著呼嚕。

宿爺爺見鍾瞻除了昏迷之後醒來並未見其他異常,心中鬆了一口氣,他未問鍾瞻遇到了什麼,這是他對於鍾瞻的一種尊重。

「宿爺爺,我們今晚就離開嗎?」

鍾瞻躺在床上,他已經想不起自己看到的一切,這記憶似乎被塵封在了腦海深處,讓人側目的是他的右手之上一個戒指虛影正隱隱發著光華。

「瞻兒若是不舒服的話就在歇息一番,我們天亮再走也不遲。」宿爺爺眼中充滿的關切。

「不了,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我真是一刻也等之不及了!」鍾瞻的把目光放到了房中別處,他說這話的之時有些出神了。

「好,那我們今夜就出發吧。」宿爺爺輕輕頷首,逝去了鍾瞻面龐之上的淚痕。

「這個傻小子是夢中夢見了自己的母親了嗎?」

宿爺爺心中儘是憐惜。

鍾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示意自己無需讓宿爺爺擔憂。

宿爺爺亦是輕輕一笑,站起身走出了房門,他似乎也有些東西要準備。

鍾瞻在宿爺爺出去以後,看了看這個自己住了十六年之久的房間,終於幽幽一嘆控制自己不再看上一眼。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走了,他也是時候要走了。

————

夜半之後,北聖神都的鐘家走出兩人,一老一少。

他的背影拉的很長很長,那在雪地中的人影也愈發的清晰可見,這兩人的影子似乎籠罩了整個北聖神都。

鍾瞻終於還是回過頭再次看了一眼在月光中的北聖神都,眼露前所未有的堅毅,再次一轉身向著那遙遠的地方前行!

別了,我的愛人!我那寒風中吹打過破敗冷刺骨的身體怎麼去挨近,於是便藏在嚴寒中,屏營著著你的垂憫。

別了,芷蘭!請原諒兄長的不告而別,今日的別離是為了他日更好的相聚。然兄長還是要說一聲為之抱歉,自己那毫無重量的承諾或許再無實現的可能了。

別了,東勝神都讓自己厭惡和念想的一切。

在這深更的北國都會,那白凈、爽暢的正穿過天際,宣揚著無比的幸福。

懵懂中,鍾瞻再也分不清這世上全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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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天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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