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輕狂少年郎

第一章 輕狂少年郎

南國的雪花飄蕩在這昏暗中的北國都會,泥濘不堪的土上漸染一層絲般平滑白凈的雪花。

「真好看!」

鍾家大院中傳來似天地初生時第一聲空靈聲線,這呢喃似的聲音也成為了雪落下之後第一聲驚嘆,長久的飄搖在這盈盈雪空之中——這是鍾家的一些公子哥和鍾家小姐無事可做正在感嘆著雪花的潔凈和耀眼呢!

鍾瞻的眼中含著悲泣,像女子一般帶著丁香般的憂愁與哀怨,躊躇著往前走著,忽而又站住了腳步錚錚的四處找尋——眼露迷惘!

如果鍾瞻能看見他自己全部容貌組成,就知曉他自己的冀希與怨愁。看著這淅淅瀝瀝哭泣般附帶著愁容的雪花,他像是望見在這昏暗中沉睡的北方都會上演著那一幕一畫的哀怨情仇。

鍾家百廊迴轉曲徑千折,過了一炷香之後他終於是到了鍾家的懲戒堂。

懲戒堂者,家中犯了錯無論輩分皆是在此受罰——這是鍾家對犯錯之人的懲戒之所。

「砰」

鍾瞻瘦弱的身子重重的跪在了懲戒堂之外地上,濺起了一地雪花。他雙眼充滿仇怨的望著正堂中央的鐘家先祖畫像,一動不動。

就這樣他跪了一天一夜——雙眼哀傷,不言不語!

他到底犯了什麼錯了?

說起來也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無非是和自己的父親頂撞了幾句,被扣上了一個不孝的罪名后便讓他來這懲戒堂跪上一天一宿,然從這小事之中也足以見得他的父親對他的不喜。

次日清晨,一個身著雪白貂絨披風的女子來到了靜謐如森林深處的懲戒堂。

一走進懲戒堂大院女子就看見了跪在地上,背上背著厚厚一層雪的鐘瞻。

女子面露擔憂趕忙上前,把鍾瞻身上的厚厚一層雪掃落在地,解下身上和四周雪景融為一體白如雪的披風給鍾瞻蓋上。

「鍾哥哥快起來,父親他已經原諒你了,我們回去吧。」

鍾瞻抬起頭蒼白如紙的面容對上了雙眼含淚的美麗人兒,任自己心中萬千堅定都不由一軟,輕輕一嘆勉強用那沙啞的聲音柔聲說道:「你又來假傳命令了,難道我不知鍾安對我是一種什麼態度嗎?那是我生在世他則心不順,不整死我不罷休的心思啊!」

女子輕輕的一抽秀氣小鼻子,滿目被哀傷和痛心裝滿。

「鍾瞻哥哥你與父親永遠都是這般針尖對麥芒,難不能真到了不死不罷休的時候了嗎?」

鍾瞻看了一眼鍾家先祖的畫像,想站起身而無法站起——他的雙腳已經跪的麻木無知覺了。

女子見鍾瞻想站起身,用儘力氣把鍾瞻艱難的扶起身。

站起身後一陣陣麻木感覺傳遍了雙腿,站穩之後鍾瞻憐惜的看了一眼女子,輕輕的縷好女子額頭之前一絲凌亂的髮絲。

「芷蘭你不會明白我的痛楚的,我與他不是簡單的分歧,我們之間鴻溝在於我母親的身死和他給我的沉重不屑、輕視。」

這個名為鍾芷蘭的女子神色黯然,低著頭,明媚的臉龐悄然間失去了一分色彩。

鍾瞻似乎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妹妹這樣為自己擔憂,輕輕的拍了拍鍾芷蘭的肩膀,故作歡快笑著說道:

「或許我再年長几歲我就會看開,到時候我也會稱呼他鐘安一句父親,所以在還未到那日之前還需要芷蘭妹妹替我們擔憂著。」

鍾芷蘭聽聞此言破涕為笑,睜大了一雙明眸,錚錚的盯著鍾瞻。

「你可不許說謊騙我,若是真到那時你也不許耍賴。我可是很小心眼的,若是你敢矇騙於我的話我會記恨你一輩子的。」

「好好,我怎麼敢騙你呢。」

鍾瞻訕訕而笑,眼中頗有苦澀之意。

鍾芷蘭抱住鍾瞻並不結實的臂膀,滿臉的溫馨喜悅。

雪花還是毫無顧忌的從天而降,落在了山間、水澗、王侯將相院、尋常百姓家。

「二公子,老爺讓你去浩然正殿!」

這個時候,一個鍾家下人走進懲戒院中,對著鍾瞻微微躬身說道。

雖是躬身,但是他朝下的面龐並沒有多少敬意所在,反而一臉隨意,可以看出這人對於鍾瞻實在沒有多少恭敬。

鍾瞻微微頷首,腦海中出現了一張威嚴中對自己透著不屑的面孔——自己的生父鍾安。

鍾安面容浮現之時,他的雙手握的緊緊的,眼中一改之前的溫和儘是被心中的堅毅代替。

鍾芷蘭輕輕的鬆開了抱住鍾瞻的手臂,明媚的對著鍾瞻一笑道:「鍾瞻哥哥可不許再惹父親生氣了,不然芷蘭可不會理你了!」

鍾瞻寵溺的看了一眼鍾芷蘭,似承諾般的嚴肅頷首。

在鍾芷蘭擔憂的眼神中,鍾瞻的跟著鍾家下人身後向外走去,他那瘦弱的身影漸然的消失在了鍾芷蘭視線的盡頭。

————

雪花從蔚藍的天空中傾瀉而下,整個天地亮如千百萬顆夜明珠同時往四周盈盈照射出柔和銀白光彩,這世間美得妖嬈、美得潔凈!

鍾瞻踏著厚厚的雪層,每踏出一步他的腳下就發出噗呲、噗呲,雪花擠壓出的大自然聲樂。

鍾家百廊迴轉、曲徑曲折,整整一柱香時間他才踏進了鍾家所在浩然正殿,這是鍾家議事所在核心主殿,如果不是這次犯錯他鐘瞻是鮮有機會來此大殿。

一進大殿,速可見高堂之上威嚴正座的鐘安,殿堂兩旁幾位長老嚴肅且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想必他們也是聽聞了鍾瞻對於鍾安不敬之事。

鍾瞻一進大殿,未表露誠惶誠恐之色並迅速行禮,他且窸窸窣窣抖落掉似乎要壓彎自己腰桿的雪花,長久的等待之後他把鍾芷蘭給自己的披風披上才上前一步毫不恭敬的對著鍾安隨意說道:「你讓我過來是為了何事?」

鍾安對著鍾瞻的態度已經見怪不怪,他的涵養很好,並沒有以此發作。

「我已經和族中長輩有所商量,再過幾日你也到了束髮之齡,所以我便想著讓離開北聖神都自我謀一份出路,畢竟你的實力和天賦在留在北聖神都已經不合適了。再者今日家中長輩也都在,給你一個『表字』也算是正式成年了。」

鍾瞻眉頭皺起,這算什麼?以一個明朗光大的理由驅逐自己離開鍾家嗎?怕自己留在北盛神都丟了他的顏面嗎?想到這裡鍾瞻不由想起了當年鍾安對在自己母親身死之前的承諾,那般假惺惺和現在的醜惡嘴臉對比起來實在讓人氣惱。

想到此處,鍾瞻不由一怒,他的心性涵養很好,雖然從來對這個父親不滿但也不至於發怒,可此時他再也忍不住了,多年的壓抑如長江決堤一般傾瀉而下,這一刻他爆發的毫無顧忌。

「哼,你個鐘老匹夫,或許你覺得自己身為鍾家家主無限榮耀,在整個北聖神都或是北央瀘州猖狂一時。但是我鍾瞻告訴你,我對於鍾家之名始終沒有眷戀和自豪過,這是存在我血液中的悲哀,這個鐘家子弟之名不要也罷。」

鍾安一聽,面紅耳赤,被自己的孩子這般劈頭蓋臉的亂罵一通,再好的涵養也頃刻間化為虛無。

他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雙手顫抖的指著鍾瞻。

「好好,你個逆子,既然你不以鍾家為榮耀那從今以後也不不要再說自己是鍾家子弟了,你明天就給我離開鍾家從此不要對外說自己是鍾家之人。」

鍾瞻哈哈一笑,眼中帶著倔強之色,那倔強之色就像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樣。

「鍾家之人覺得驕傲的鐘家之名為鍾瞻卻從不以此要榮耀,自母親離開的那一刻起,我鍾瞻也再不是鍾家之人。今日你鍾安趕我離開鍾家,那你鍾安往後也不再是我父親。」

說完,面露肅穆,一字一頓錚錚說道:

「今日我便還你鍾家血液,自此以後我同鍾家再無關係。」

說完,在在場長老和鍾安語料不及的詫異神色中,憤然從懷中拿出匕首一柄,甩掉刀柄果決的一刀割在手腕之處。

頓時,鍾瞻手腕處血流如注。

這一刻,鍾瞻毫不猶豫的割腕還血,仿若心中多年的陰霾和輕視終於得到宣洩。

也在這時候,他鐘瞻自第一滴鮮血落地之後他從此再也不是鍾家之人。

這一刻滿堂皆驚,他們實在想不出這個自小低調行事、小心做人的鐘家二公子,這個天賦差的離譜不能修鍊的鐘瞻何來如此大的勇氣這樣行事——難道他真的不畏懼生與死馬?

幾個長老都是人老成精之人,在此情形之下他們沒有必要為鍾瞻說上幾句話,免得徒惹家主心中不滿。

他們渾濁中帶著精光的眼中帶著絲絲冷漠,如老樹盤根一動不動冷淡的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少年那愈發蒼白的臉龐,心中無悲無喜。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液從鍾瞻的手腕處流出,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化著的是鍾瞻愈加蒼白的面頰,不變的是一如最初倔強的眼神。

偌大的浩然正殿中似吹進了室外讓人膽寒的寒風,瑟瑟寒氣逼人的吹拂著在場每一個人心靈。

鍾安從沒有見到一向處事溫和鍾瞻有這樣狠戾的一面,他雙眼陰戾的看著站在浩然正殿中央的鐘瞻,心中寒氣升起,不為別的——他似乎看出鍾瞻心中多年間積累的這一分恨意已經悄然爆發和鍾瞻心中那一頭洪荒猛獸已經恍然覺醒,呲牙舞爪,眼神凌厲!

天地之間雪花還是毫無顧忌的下著,在這世間之人多數正瑟瑟發抖的躲在屋中不敢外出,然而寒冷的只是身體嗎?

想必還有凍徹心扉的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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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天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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