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嘿,講不講道理啊?壯漢火大了。
「你聾了啊?我說那個女人把雞蛋砸到我頭上!」
「哈!」狄狂慧大笑,「你看她哭成那樣,有膽子砸你雞蛋嗎?」
被保護在後頭的白荷哭著附和,兩隻縴手膽怯的緊緊抓住狄狂慧的T恤下擺。
「好啦,我也不跟你計較你毀了我家的雞蛋,反正一盒才幾十塊。」狄狂慧朝地上散落出來的食材指了指,對白荷說:「快收拾收拾,回家煮菜!」
「是……」淚水依然止不住的白荷邊哭邊撿東西。
莫名被砸雞蛋、被撞了腰,竟還差點得賠雞蛋錢的壯漢怒氣沖沖的一把扯住狄狂慧的衣服。「臭小子,看我教訓你!」
「要打架?」狄狂慧立刻眼睛一亮,退後兩步擺出了架式,「來!」他掌心朝上,朝壯漢招手。
「可惡的臭小子!」
壯漢一個拳頭揮過去,狄狂慧立刻掌心包住他的拳頭,另一隻手抓住他的前臂一扭,壯漢立刻痛得哀哀叫。
「你這樣不行,空隙太多,很容易就被撂倒。」狄狂慧打架時仍不忘自己技擊館館主兒子兼教師的身分,指導起壯漢來。
「可惡!」壯漢這次改用腳掃。
狄狂慧輕盈的跳過,肘一拐,壯漢腎臟被打中,痛得差點在地上打滾。
「你的手臂要夾住腰,否則很容易讓人有可趁之機。」狄狂慧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有空來學習一下,我教你打架的技巧。」
狄狂慧拍拍壯漢的肩,再走到白荷身後,將忙碌的她拎起。
「收拾好了沒?」
「好了好了!」白荷將最後一顆西紅柿放進塑料袋內,急急忙忙跟上狄狂慧。
「臭小子!」狂漢大吼,直直朝狄狂慧衝撞過去。
狄狂慧回身,腰一側,煞車不及的狂漢一頭撞到柱子,躺在地上數星星。
「他會不會死掉?」白荷臉色蒼白的盯著不曉得還有沒有氣息的壯漢。
狄狂慧彎腰探他鼻息,「還活著。」
白荷鬆了口大氣。
「那我們要不要叫人來救他?」她怕現在把他叫醒,他又要找他們麻煩。
「不用。」
「可是萬一他撞壞腦袋怎麼辦?」白荷好擔心。
「不會的。」狄狂慧大笑。
「很難說耶,還是叫人來救他吧。」
狄狂慧白了同情心泛濫的她一眼,「等會兒到出口時,你自己跟警衛說。」
「好。」
然而,白荷才走了兩步,壯漢就醒來了。
「他醒了!」白荷嚇得大叫,趕忙提起腳步,手上的兩個塑料袋像突然空了一般,跑得飛快。
見她驚魂未定的狼狽模樣,狄狂慧忍不住大笑。
唉唷,他可愛的小寵物,真是可愛哪。
【第三章】
上工第一天晚上,整理完用過的碗盤后,白荷向狄家兩老提出要回家整理行李、隔天早上再回來工作的要求。
狄家兩老自然應允,可狄狂慧卻要求她當天來回。
「可是現在都快九點了,我怕我會來不及搭上公交車。」白荷面有難色的說。
從她家到這裡來回要兩個小時,再加上整理時間,絕對趕不上最後一班公交車的。
暴君嘴角一撇,「我載你。」
他二話不說,扭頭往車庫方向走。
「快去!」邱瀅雙趕忙要她跟上去。
有人載是很好啦,可是他的大少爺脾氣很難捉摸,她怕她這一路又是被他從頭整到尾,那很可憐耶。
「你在蘑菇什麼?」見人沒跟上,狄狂慧不爽的回頭吼。
「來了來了!」白荷連忙提起小短腿跟上去。
待他們走遠,邱瀅雙立刻在專註看電視的丈夫旁邊咬耳朵。
「我看狂慧挺喜歡那名小女傭的。」
「年紀相近吧!」狄清心淡道。
他可不敢告訴老婆,他曾經慫恿兒子做了什麼「好事」。
「你兒子一天到晚就只喜歡打架、整人,我看白荷人乖巧溫順,不知會不會影響他的個性,讓他懂得照顧體貼別人。」
很難。狄清心在心中回答。
「你看他剛剛竟主動說要載白荷回家整理行李,應該是有點不一樣喔。」邱瀅雙笑道。
她養出了一個如大熊般的兒子,魁梧壯碩的身材再加上自小跟父親學習技擊,該會的、不該會的打架技巧就跟人餓了會吃飯一樣,變成本能,讓她頭疼得不得了。
她一直希望能生個乖巧的小女兒,平衡一下暴戾氣重的兒子,無奈她身體孱弱,就連狂慧都是懷孕九個月住院八個月才平安產下。
生這個兒子彷佛耗盡了她所有生命,就算她想要,醫生跟丈夫也不可能答應讓她懷第二胎。
她只能在夜晚默默含淚,在夢裡生一堆漂亮的女兒,甜蜜可人的喊她媽媽。
狄清心瞥了自作多情的妻子一眼,手攬過她的頭靠在他肩上。
才一天時間就讓兒子懂得什麼叫溫柔體貼?依他來看,應該是可憐的白荷被耍得團團轉吧。
「有一句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你就別痴心妄想了。」他在表現溫柔之後,毫不留情的潑了妻子一桶冷水。
原來欺負人是會遺傳的……
坐在行駛中的車子里,狄狂慧跟著CD的樂音唱起歌來,白荷這才知道他有一副好歌喉。
低沉略啞的嗓音潛藏著強烈的爆發力,飆高音時尤其感人,在旁邊細細聆聽的白荷悸動得眼眶又汪著一泡淚。
一曲唱畢,白荷立刻瘋狂的拍手,拍得小手掌心都紅了。
「好好聽!你唱歌好好聽喔!」她揩掉因激動而落下的眼淚。
「我在學校可是搖滾樂團的主唱。」狄狂慧很臭屁的說。
「真的?好厲害。」她頓了頓,「什麼學校?」
「大學。」
「大學?」圓圓的水眸忽地瞪大,眼珠子幾乎快掉出來,「你還在讀大學?」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比她小臉蛋還大的拳頭已經舉起來了。
他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大學生啊,她以為至少是讀碩士班了。
他要長那麼「臭老」,怎麼能怪她呢?
「幾年級啊?」這次她很注意的不問白目問題。
「二年級。」
「二年級?」
反應永遠比腦袋快一步的她,這次換小嘴兒張大得可以塞下一顆蘋果。
那不就只大她一歲?她以為他至少大她三歲以上哩。
「怎麼?有疑問嗎?」恐怖的拳頭再次舉起。
「沒……」這次白荷腦筋轉得很快,「我以為……我以為你還在讀高中……」
狄狂慧嘴角揚起,難得露出溫煦的微笑。
以為自己這次終於有順到少爺心意而安下心的白荷偷喘了口氣。
一口氣剛吐出,還沒來得及汲取新鮮空氣,冷不防額頭就中了一記彈指,痛得她眼淚狂奔。
「好痛……」她抱著額頭哭喊。
「這是懲罰你的虛偽!」
把他當白痴,聽不出來她的違心之言嗎?欠扁!
「嗚……」她不管怎麼做都不對,那閉上嘴巴總行了吧?
白荷緊緊抿著嘴,不敢再多說半句廢話,一直到了她家,仍沒有開過口。
「這就是你家?」狄狂慧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外牆斑駁、破舊的老公寓。「鬼屋?」
什麼鬼屋?白荷深吸口氣,反駁的話正要出口,又連忙收回去。
她不要再被他打,所以她絕不開口說半個字!
「不會沒有電梯吧?」
還真被他猜對了!
白荷閉著嘴不講話,但兩頰已經抗議似的慢慢鼓起。
「這種公寓樓梯,是不是有人跳樓自殺?」
才沒有!兩頰鼓到最高點。
「跳樓自殺的人會不斷的重複自殺的過程,你有沒有看過?」
沒有!她用力搖頭。她家很乾凈,沒有人跳樓自殺。
「會在三更半夜不斷重複爬上窗子、跳下去的動作,還一直問說有沒有看到他的作業簿。」
沒有沒有!她更用力搖頭!
「姊姊……」狄狂慧突然發出很可怕的、危顫的低低聲音,緩緩的在白荷耳旁喃念,「你有沒有看到我的作業簿……有沒有看到……」他拿起置杯架上冰涼的飲料,冷不防觸及白荷的粉頸。
「啊!」白荷尖叫。「沒有看到沒有看到!」她再次被他嚇得驚懼淚水泛濫。
「哈哈哈哈哈哈……」狄狂慧捧腹大笑,「看你嚇成這樣,哈哈……好好笑!」他笑得肚子都疼了。
這個人怎麼這樣?白荷生氣的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