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不幸中的萬幸

第一百零五章 不幸中的萬幸

「嗯?」莫擎蒼更為疑惑:「我一直在病房裏等你,哪裏也沒有去。」

「難道是我走錯了?」冷幼微甩甩頭,不管是走錯也好,認錯也罷,莫擎蒼現在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這才是最值得高興的事。

「昨晚你是不是等我等了很久?」莫擎蒼摟着冷幼微的肩,一瘸一拐的緩慢移動。

冷幼微點了點頭,她焦灼的情緒半天沒恢復過來,還沉浸在患得患失的忐忑中,忍不住又一次問自己,這不是做夢吧?

莫擎蒼的傷不算重,主要傷在頭和腿上。額頭縫了八針,腿縫了二十一針。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天寒地凍,等了近一個小時,救護車才到,昨晚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昏迷了,還發了高燒,早上轉醒之後就給了醫生冷幼微的電話,剛把電話說完,又暈了過去,輸了血,才緩過來。

睜開眼睛看不到冷幼微,他就急了,讓護士給冷幼微打電話,可護士說冷幼微不接電話,他就更急了,掙扎著下床,要給她打電話。

「你嚇死我了!」冷幼微淚眼婆娑。抱着莫擎蒼,不斷的自責:「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啰嗦了,也不煩你,對不起,對不起……」

莫擎蒼也很自責:「昨晚的事我也不對,不該一個人出去。這車禍,也是老天爺給我的教訓,以後老婆的話,要乖乖的聽,絕對不能不聽老婆的話!」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真是……」冷幼微又哭又笑,揪緊的心暗暗的鬆了,還好莫擎蒼沒出事,不然……她該如何是好,現在想來,依然心有餘悸。

兩人互相道歉之後莫擎蒼才發現冷幼微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他探手一摸,嚇了一跳:「好燙啊。發高燒了?」

「沒事,有點兒着涼,已經吃了葯!」冷幼微輕描淡寫的說着,昏昏沉沉的大腦像有千斤重一般,想抬也抬不起來。

冷幼微的頭慢慢的靠在莫擎蒼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我好睏,讓我睡一會兒。」

「好,你睡吧!」

冷幼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下了山,病房裏的燈,還如白晝一般的明亮。

「唔……」一動,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莫擎蒼已經不知所終。

「莫擎蒼……」她低喚了一聲,難道是做夢?

心裏亂糟糟的,睡了一覺,頭腦似乎清醒了許多。

手背上還插著針頭,瓶子裏的藥物一點一滴的進入她的身體。

「莫擎蒼……莫擎蒼……」淚水洶湧而出,她大聲的喊,似要把夢喊醒,不要再繼續做夢。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只要現實,不要夢。

洗手間里的莫擎蒼聽到冷幼微的喊聲,也顧不得腳上的傷,心急火燎的奔出來,同時大聲的回應:「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聽到莫擎蒼的聲音,冷幼微只覺得全身一軟,精氣神被抽走了一般,抱着他嗚咽起來:「莫擎蒼……」

「別哭別哭,我在這裏。」莫擎蒼輕拍冷幼微的背,溫柔的說:「做惡夢了?」

「嗯!」

好可怕的噩夢!

她夢到他永遠離開了她,甚至不讓她看最後一眼,這樣的夢,以後不要在做了,就算夢醒來,那錐心的痛,依然在胸中回蕩。

冷幼微的身體在莫擎蒼的懷中瑟瑟的發抖,他寬慰道:「別怕,只是夢而已!」

是啊,只是夢而已!

緊緊抱着的他,才是真實,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渾渾噩噩的時候,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但現在,她分得清了,這不是夢境,是現實。

冷幼微並不知道,睡夢中的她流了多少眼淚,喚了多少聲「莫擎蒼,不要走,不要拋下我,不要走……」

即便是莫擎蒼握着她的手,她也不能安心,依然不停的嘶喊。

輸了液,高燒才慢慢的退了,冷幼微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不正常的紅暈,卻白得像紙一般,沒有血色,更沒有蓬勃的生氣。

在雪地中站了一個小時,別說冷幼微身體不好,就是她身體再好上十分,也是扛不住的。

還好只是發高燒,沒有引發肺炎。

莫擎蒼扶著冷幼微躺下,明明住院的人是他,可她卻比他更需要照顧。

「昨晚等了我多久?」他握緊她的手,幽幽的問。

「一個小時。」冷幼微想了想說:「我看到救護車開過去,車裏邊兒,是你吧?」

「也許是我!」

「我真傻,為什麼就沒想到呢,你不會不接我的電話……」不接電話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出事了。

車禍之後,莫擎蒼迷迷糊糊的聽到手機在響,可他被困在車裏,根本動彈不得,他順着鈴聲響起的方向摸了好久,也沒有摸到手機,然後,手機不響了,他便更不會知道,它在哪裏。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為我擔心。」莫擎蒼能體會到冷幼微站在大雪中等待他的心情,他突然很恨自己,怎麼忍心讓他深愛的女人傷心呢,離家出走,不該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做的事,幼稚又可笑。

雖然當時他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覺,但他依然不願意原諒自己的過錯。

不斷的道歉,再道歉,也難以消弭他的過錯。

抱緊冷幼微,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不再燙手,燒終於退了。

冷幼微和莫擎蒼商議之後決定不把他車禍的事告訴柳月娥,免得柳月娥擔心,傷勢不重,住兩天院就行了。

讓保姆晚上留下來照顧小念念,冷幼微住在醫院陪莫擎蒼。

冷幼微一邊幫莫擎蒼梳頭,一邊幽怨的說:「今年過年我一定要去廟裏燒燒香,讓霉運遠離我們!」

「廟裏燒香就不用了,去給你爸爸和我媽媽燒香。」莫擎蒼笑着說:「廟裏的菩薩拜的人太多,保佑不過來,還是拜你爸爸和我媽媽比較靠譜!」

「噗嗤!」冷幼微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說得是!」

冷幼微在莫擎蒼黝黑濃密的頭髮中發現了幾根銀絲,她小心翼翼的挑出來,柔柔的問:「有白頭髮了,要不要我幫你剪掉?」

「我有白頭髮了嗎?」莫擎蒼伸出手,摸到冷幼微的手邊的髮絲:「多不多?」

「有幾根。」

「唉,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莫擎蒼嘆了口氣:「算了,別剪,讓它們長著!」

就算剪掉,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根本沒有什麼作用,過段時間,還會長出來,隱藏在黑髮中,宣告他的衰老。

冷幼微知道,這些白頭髮是累出來的,並不是歲月留在莫擎蒼身上的痕迹。

忍不住的心酸,她為自己感到羞恥,不但不體諒莫擎蒼的辛苦,反而還給他添亂,這一折騰,不知道又會耽誤莫擎蒼多少事。

在醫院住着,還不忘工作,公司剛剛起步,事情不少,助理把文件拿到醫院來,莫擎蒼看得廢寢忘食。

莫擎蒼生意上的朋友聽說他住院了,時不時有人來看他,林珊珊也帶着影樓的員工下班之後過來看望。

報紙上刊登了車禍的照片,還好水泥罐車側翻的時候只壓到車尾,不然,他們只能來看莫擎蒼的遺容了,哪裏還聽得到他爽朗的笑聲。

……

住了幾天院,傷勢沒有大礙之後莫擎蒼就出院了,冷幼微勸他在家裏休息幾天,可他不同意,堅持要回去上班,商場如戰場,瞬息萬變,他可不能坐以待斃,錯過大好的時光。

影樓已經走上正規,就算冷幼微不去也沒關係,她便陪在了莫擎蒼的身邊,去他的公司,打打雜,說是打雜,其實就是照看莫擎蒼,怕他累著了,更怕他傷口裂開。

有應酬,冷幼微也跟着,防止莫擎蒼喝酒。

醫生說了,喝酒不利於傷口的癒合,堅決不能喝,冷幼微就怕莫擎蒼面子上過不去,硬撐著喝酒。

莫擎蒼的生意夥伴也都知道他才出了車禍,沒人勸他喝酒,只是有人喝高了之後,執意要敬冷幼微幾杯。

不喝就是不給面子,冷幼微的酒量很差,但她還是喝了,幾杯嗆喉的白酒喝下去,一張俏麗的臉蛋兒就像秋收的蘋果一般的紅潤。

喝醉酒的感覺輕飄飄的,冷幼微很喜歡這種感覺,像要飛起來一般,只是眼睛,有些朦膿,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

聖誕節快到了,連續的大雪給這個南方城市增添了幾分浪漫的節日氣氛,從酒店出來,冷幼微挽著莫擎蒼的手臂,就有人上前來兜售玫瑰花。

冷幼微只要一朵,她說:「一朵玫瑰代表的是一心一意,這輩子,你都要對我一心一意。」

喝醉了酒,連肉麻的話也好意思當着人面說了。

莫擎蒼微笑着頜首,買了一朵火紅的玫瑰花送她。

午後就停止的雪在這時紛紛揚揚的落下,漫天的雪花,比春日的梨花還要美麗,輕柔飄渺,不是這人間的俗物。

也許是喝了酒,膽子大了,冷幼微揉了揉凍紅的鼻子,在大街上就抱着莫擎蒼的脖子,猛親了幾口:「謝謝!」

「不客氣!」臉上濕漉漉的,留下了冷幼微唇畔的芬芳。

握緊了她的手,兩人慢吞吞的走在雪地上。

吃飯的酒店離家不遠,兩人一路走回去,車禍之後,冷幼微連車也不敢靠近,她依然心有餘悸。

莫擎蒼的傷口恢復得不錯,走幾步路,完全沒問題。

回到家,冷幼微就暈乎乎的躺在床上不想起來:「好睏!」

「那就睡吧,明天早上再起來洗澡。」莫擎蒼也躺在了她的身旁,陪着她。

冷幼微和莫擎蒼都有每天洗澡的習慣,沒有特殊情況,就算是寒冬臘月,也要每天洗,只有洗了澡,睡覺才睡得舒服。

「嗯!」冷幼微翻了個身,抱着莫擎蒼,兩個人的身上,還穿着笨重的大衣。

莫擎蒼有傷在身,這段時間不能洗澡,冷幼微便每天晚上幫他擦澡。

躺了一會兒,冷幼微坐了起來,不洗澡她還真是睡不着,想必莫擎蒼也是一樣。

洗完澡和莫擎蒼窩進被子裏,抱着他暖暖的身子,那才是享受。

不管外面多麼的冷,冰天雪地,也不管她的事,被窩裏,是最溫暖的。

有莫擎蒼的被窩,才是真正的被窩,溫暖舒適,不由得想起那凄涼的一夜,心口又酸又痛,往莫擎蒼的懷中,更緊的縮了進去,八爪魚一般抱着他。

「幼微,我打算過幾天去醫院檢查一下。」這麼長時間懷不上孩子,莫擎蒼也很急,他懷疑是自己的問題,死精症並不是那麼容易治癒的,這麼長時間沒再治療,說不定病情又加重了。

這正是冷幼微所想的,但她一直沒敢說,怕傷了莫擎蒼的自尊。

「我也去檢查一下!」說不定是她的問題,經歷了流產和肌瘤手術,子宮一定受損嚴重,她很害怕,等到一個她永遠不能再生育的結論,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查了不少這方面的資料,像她這種情況,不孕的可能性很大。

她不過想再給莫擎蒼生一個孩子,為什麼就那麼難呢?

很羨慕那些輕輕鬆鬆就生兒育女的人,幸運女神至少還眷顧過她一次,懷小宇就非常的順利,連她自己也驚嘆不已。

檢查的結果讓冷幼微的心情很低落,她的輸卵管堵了一邊,這意味着,隔一個月,才會排一次卵,懷孕的可能性也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不過莫擎蒼的情況很好,精子越來越有活力,這一點,還是值得欣慰。

「幼微,沒關係,醫生也說只堵了一邊,懷孕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回去的路上,莫擎蒼不停的安慰冷幼微,可冷幼微還是笑得很勉強。

回去之後,冷幼微把檢查報告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最終接受了輸卵管一側堵塞的事實。

她不斷的安慰自己,不幸中的萬幸,只堵塞了一邊,至少還給她剩下了希望。

莫擎蒼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兒甜食,心情就會好起來,回來的路上,他給她買了巧克力和慕斯蛋糕。

「來,張嘴!」莫擎蒼切了一塊蛋糕放進冷幼微微張的口中,淡淡的微笑:「好吃嗎?」

「嗯!」好吃,很好吃,甜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一直在湧進了她的喉嚨。

「別想不開心的事,來,笑一笑,我最喜歡看你笑了,兩個小酒窩,很可愛!」莫擎蒼伸出食指,戳了戳冷幼微臉頰上酒窩的位置,因為她沒有笑,所以他還看不到她的酒窩,只能在腦海中回想,她甜甜的笑着的模樣。

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完全是敷衍他。

「對不起,我真的笑不出來!」冷幼微搖了搖頭,拿過莫擎蒼手中的蛋糕叉,撬了一大塊蛋糕塞進口中,霎時間,她被這甜膩的味道給悶住了。

「幼微,其實我們有小宇也就夠了,沒必要再生一個孩子。」莫擎蒼認真的看着冷幼微說:「要帶念念要帶小宇,你已經夠累了,再生一個,我怕你身體也吃不消。」

「唉……」

不生和不能生是兩碼事。

輸卵管堵塞的事實像大石頭一般壓在冷幼微的身上,憋得她喘不過氣來。

幼微耷拉着腦袋,在腦海中想像,被堵塞的輸卵管會是什麼樣子,卵子被堵在了半路,游不出來,精.子也游不進去。

「叮鈴鈴,叮鈴鈴……」莫擎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房間里的寧靜。

莫擎蒼本想留在家裏陪冷幼微,可他的助理打來電話,有些事需要他回公司去處理。

不去不行,去吧,又放不下冷幼微胡思亂想。

「你去吧,我沒事的!」冷幼微緩緩的抬起頭,對上莫擎蒼關切的雙眸,眸子之中,是溫柔到骨子裏的綿綿情意。

突然間,她沒那麼難過了,生不了孩子也沒關係,她有莫擎蒼有小宇有念念,也就夠了,何必糾結太多。

終於能真切的笑出來,比蛋糕還甜膩。

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莫擎蒼遲遲挪不動腳步,他在心中猜測,冷幼微的笑容到底是真還是假,直到冷幼微把他推出門,他才意識到,不管是真是假,她的心情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的糟糕。

站在門口想了想,笑了,轉身走向電梯。

走進電梯,給冷幼微發了條短訊,邀約她共進晚餐,生活雖然平淡無奇,但偶爾也要浪漫一下,他已經預定了溫泉酒店,要和冷幼微去好好的享受。

溫泉酒店在城郊五公里的地方,依山而建,奢華非常。

住一晚的費用是五星級酒店的數倍,但依然讓人趨之若鶩。

酒店把泉水引進了每一間客房,客人在房中,便能享受天然的溫泉,這裏是情.人們的天堂。

莫擎蒼說晚上要出去吃飯,冷幼微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好久沒化妝了,她拿出化妝工具,慢條斯理的化,要漂漂亮亮的和莫擎蒼見面,忘掉煩惱,忘掉憂愁,她的生活,其實還是有很多的陽光。

六點鐘準時出門,莫擎蒼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溫泉度假村比較遠,不能步行,冷幼微又不願意做小轎車,莫擎蒼只能租下一輛公交車,載他們上山。

平時要乘坐數十人的大公交車現在就只有冷幼微和莫擎蒼兩個人,她看着那些空蕩蕩的座位忍不住嘀咕:「唉,這要花多少錢啊,還不如就在附近吃吃,花那麼多錢真是浪費……」

真是捨不得!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掃興,不過,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畢竟是結了婚的兩口子,居家過日子,不精打細算可不行。

「偶爾浪漫一下不也挺好嗎?」莫擎蒼摟着冷幼微,笑嘻嘻的說:「保證以後不亂花錢。」

「嗯,好吧!」

不好也不行啊,難道下了車,讓莫擎蒼去找公交公司退錢嗎,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她也就只能好好的享受,讓這錢,花得值得!

到了溫泉度假村,莫擎蒼拿出身份證登記入住,冷幼微四下看看,不由得在心中感嘆,真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溫泉度假村的房間更是舒適,寬大的圓床,竟然還有紫色的紗幔圍繞,讓人不往曖昧的方向想也不行。

每個房間都有落地窗,落地窗邊是溫泉池,圓形的溫泉池,足有四個平方大,上面還飄着薔薇和薰衣草花瓣。

香煙裊裊,縈繞在眼前。

冷幼微和莫擎蒼走進房間不久,服務生就把餐送了過來,擺在溫泉池中的圓桌上,一邊泡溫泉一邊吃東西,確實很享受。

房間里暖氣也開得足,冷幼微脫了大衣,只穿羊毛衫還是覺得很熱,香汗淋漓,她臉上的妝卻一點兒也沒有暈開。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莫擎蒼,含笑的眸子之中有盈盈的水波在流動。

手臂圈在莫擎蒼的脖子上,她壞笑着問:「老公,這裏真是個好地方啊,你是不是常帶着小情人過來享受啊?」

「嘿,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莫擎蒼在冷幼微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來?」冷幼微不信,眨了眨眼睛,輕笑着問:「第一次來就可以對這裏很熟悉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他很無辜的看着她:「既然要帶你來,肯定要做好功課!」

「看來你的功課做得不錯嘛!」冷幼微一邊說一邊解開莫擎蒼襯衫的扣子,等他結實的胸膛顯山露水的時候,她的唇已經落了下去:「我很喜歡這裏!」

她的吻,便是最好的獎勵。

冷幼微的下巴被莫擎蒼勾了起來,他快速的擷住,吮吻舔舐,嘗盡她的美好。

雖說是老夫老妻了,可還是有新鮮感。

就像現在,冷幼微化了精緻的妝,盈盈的水眸看着他的時候,有些許的嬌羞,讓他想起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

一眨眼,就十二年了。

人生有多少個十二年呢?

青春經不起消耗,稍縱即逝。

「幼微,我愛你!」他深情的望着她,不厭其煩的說她最喜歡聽的話,肉麻到骨子裏也甘願。

「我也愛你!」

熱切的回應,怎麼能叫她不愛呢?

兩人脫去衣衫,走進溫泉池,溫熱的水一直漫到胸口。

「感覺好奇怪啊,一.絲.不.掛的坐着吃東西,像原始人一樣!」冷幼微吃了一個水晶蝦餃,笑嘻嘻的靠在莫擎蒼的懷中,手不知不覺圈在了他精瘦的腰間。

「嘿,喜歡和我這樣坐一起嗎?」莫擎蒼的某個部位在進池子以前就有了反應,但他一直忍着,沒做進一步的動作,還是循循漸進的來比較好,如果進房間就直奔主題,完事之後倒頭睡覺,還有什麼浪漫可言。

和冷幼微坐在溫泉池中享受美食,也是很不錯的感覺。

她的發間,帶着茉莉花的淡淡幽香,嗅一嗅,沁人心脾。

怎麼聞也聞不夠她的味道,不管是天然的還是雕飾的,他都喜歡。

「你怎麼不吃東西?」冷幼微仰起頭,俏皮的嬉笑:「老公大人,是不是要我喂你啊?」

「那是肯定了!」莫擎蒼說着就張開嘴,等著美食入口。

「嘴別張那麼大嘛,我還以為你要把我給吞了!」

冷幼微一說,莫擎蒼就把嘴張得更大了:「我就是要吞了你,嗷唔……」

他像老虎般的吼了一聲,然後展開雙臂,把冷幼微緊緊的抱住:「我要吃了你!」

「啊,就命啊,救命啊,老虎吃人了……」

冷幼微很配合,在他的懷中掙扎,一邊喊一邊笑,滿臉通紅。

「噗通……」莫擎蒼一頭埋進水中,咬住冷幼微的胸口,貪婪的大快朵頤。

「救命啊,救命啊……」胸口被襲,冷幼微使勁推莫擎蒼,躲躲閃閃,更增添了幾分撩人的情趣。

莫擎蒼在水中憋不了太久,猛的竄出頭,濺了冷幼微一臉的水花,然後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氣還沒喘勻,冷幼微就使勁往他的臉上打水,莫擎蒼也不甘示弱,以水還之。

兩人在水中嬉戲,哈哈大笑,像回到孩提時代一般的開心。

水仗打着打着,兩個人都累了,趴在溫泉池邊喘氣。

她看着他,他瞧着她,四目相對,說不盡的綿綿情意。

終於,莫擎蒼忍不住了,一把將冷幼微拉扯入懷,不等去房間,就在這溫泉池裏要了她。

許久不曾有過這般酣暢淋漓的歡.愛,冷幼微累得全身脫力,趴在莫擎蒼的肩頭,氣若遊絲。

他已經不想孩子的事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再強求。

只是冷幼微還是不能釋懷,暗暗的想,孩子會不會來到呢,給她一個驚喜,生活中,似乎一直缺乏驚喜,可她又迫切的希望驚喜能到來。

「老婆,我們是不是該給小宇改個名字?」這件事一直咯在莫擎蒼的心裏,且不說小宇的名字和韓睿深有牽連,就是小宇的姓,也是跟着冷幼微,似乎和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有時候想想,覺得沒什麼,有時候,又非常希望小宇能跟着他姓。

他暗地裏給小宇取了很多的名字,等著冷幼微定奪。

現在冷幼微是家中的老大,他這個妻管嚴,當得很稱職。

「改名字?」

冷幼微微蹙了眉,冷瑞宇這個名字叫了八年,現在來改,是不是很難呢?

「我希望小宇能跟着我姓。」也許是大男子主義在作祟,隨着年齡的增長,莫擎蒼越來越在乎這些虛的東西。

「可以啊,你說改什麼就改什麼。」以前不說改,是因為冷幼微以為莫擎蒼不在乎,既然他在乎,那就隨了他的意,新名字,不習慣,也可以慢慢的習慣。

「我想了幾個,回去給你看。」他寫在了記事本上,沒帶在身邊。

「好!」冷幼微無力的抬起頭,幽怨的說:「我累了!」

莫擎蒼還真是能折騰,不是說四十歲的男人那方面就不怎麼行了嗎,可他卻像吃了猛葯的一般,不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就不善罷甘休。

她真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好累啊!

……

去溫泉度假村浪漫了一晚上回去之後冷幼微和莫擎蒼的感情就像濃香的巧克力,含在嘴裏,就化了,滿嘴的香甜。

早上他去上班,她會送他到門口,然後給他一個「goodbye-kiss」,有事沒事,他會給她打個騷擾電話,響一下就掛,並不接通。

鈴聲一響,她就知道,他在想她,甜膩膩的感覺就在心中擴散,唇角的笑,久久不散。

莫擎蒼知道冷幼微每天的正事不多,手機像有狂躁症似的隨便響響沒什麼關係。

快捷鍵隨時可以按,按了又掛斷,這是他多年以來下意識的動作。

徵得了冷幼微的同意之後,莫擎蒼手機中唯一的快捷鍵5又成了她的專屬,撥起來還是那麼的得心應手。

冷幼微也很想給莫擎蒼打騷擾電話,不過,她只能忍着,因為算不准他什麼時候有事,什麼時候沒事,這習慣,還是不要養起來的好。

「喂,我說你們兩口子老夫老妻的了,整天怎麼還是很甜蜜啊?」林珊珊終於耐不住,搶了冷幼微的手機,因為這段時間冷幼微的手機老是莫名其妙的響一聲掛斷,起初她還沒在意,但響得太頻繁,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看過手機的通話記錄之後,林珊珊瞭然,這不是大學那會兒,她最喜歡的把戲嘛!

把手機還給冷幼微,林珊珊在她的旁邊坐下,曖昧的眨了眨眼睛:「你家老莫還真是浪漫啊!」

「嘿嘿,不浪漫怎麼行,愛情可不能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給消磨殆盡了!」冷幼微捧着手機,樂呵呵的笑個不停:「珊珊,你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肉麻兮兮的!」林珊珊打了個激靈,摸了摸肩膀,還真是雞皮疙瘩掉一地。

「我肉麻還是你肉麻啊,和尹振東打電話的時候,誰親愛的親愛的喊個不停,別以為我們都是聾子,聽不到!」冷幼微也不客氣的洗涮林珊珊:「我說你啊,真是的,再不復婚就人老珠黃了,女人過了三十可老得很快的啊,男人四十多歲都還是一枝花,你就不怕尹振東……那個那個……」

話沒說完,冷幼微相信林珊珊懂她的意思,正因為是好姐妹,才口沒遮攔的勸着她,話不中聽,但絕對是為她好。

「他要那個就那個去,我才不稀罕呢!」林珊珊高傲的仰起頭,將心中的忐忑隱藏了下去。

林珊珊和冷幼微不一樣,她的尹振東是真的出了軌,被狠狠傷過之後,便不再輕易的相信愛情,她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開,不牽扯太多,免得到頭來又是一場噩夢。

「你還真捨得?」冷幼微知道林珊珊口是心非,這麼多年打打鬧鬧都過來了,難道剩下的幾十年,不能再繼續打打鬧鬧的過下去?

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尹振東想回頭,林珊珊卻不接納,連旁人也看着急。

「捨得,怎麼捨不得,有舍才有得,我才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林珊珊瞅著冷幼微,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你家老莫現在經常出入KTV酒吧你擔不擔心?」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男人談生意,都是去那裏談,就算莫擎蒼不願意去,合作方要去,他也只能捨命陪君子。

冷幼微沉默不語,林珊珊就當她默認了,繼續說:「尹振東也是去那種地方談生意,開始我一點兒也不擔心他,總覺得他愛我,就不會背叛我,可是啊,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們剛結婚不久,他就淪陷了,他回來向我認錯,說是喝醉之後被人給強了,我還傻了吧唧的原諒了他,後來啊,淪陷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回來也不說,我更是懶得問,問多了,他還煩。」

哎呀呀,這不正是冷幼微現在的情況嘛!

冷幼微霍的站了起來:「我去下洗手間。」

她不能再聽林珊珊說下去了,免得又疑心生暗鬼。

莫擎蒼不是尹振東,他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

木然的走進洗手間,既然選擇相信莫擎蒼,那就不要想太多!

林珊珊也湊了進來,笑嘻嘻的說:「不然你給莫擎蒼的手機下個追蹤軟件,他的行蹤在你的掌握中,也就不擔心了。」

「算了!」冷幼微搖搖頭。

她不希望她和莫擎蒼的感情要用這些外在的東西來維繫。

林珊珊憂心忡忡的看着冷幼微,怕她走上自己的老路,被男人背叛,還傻乎乎的蒙在鼓裏。

有時候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有些事,還是心知肚明的比較好。

思來想去,林珊珊還是做了決定。

她當然希望莫擎蒼忠於冷幼微,但如果不是,讓冷幼微早日清醒也好。

入夜之後的德川格外的妖嬈美麗,像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凝固了奢華的瞬間。

莫擎蒼在KTV的包間里正襟危坐,身旁化了濃妝的三.陪.女一碰到他,他就如觸電般的站了起來,拿着手機到外面晃一圈,並不是打電話,只是為了躲避三.陪.女的騷擾。

進入商場之前,有些規矩他早有耳聞,但要適應,還是需要一個過程。

他剛剛走出KTV包廂,就被迎面而來的女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他沒拿正眼看那女人,側過身,就要走,那女人好像喝了喝多酒,撞了他之後就靠在他的身上,一移步,就順着他的身體往下滑。

莫擎蒼完全是下意識的拉了那女人一把,那女人竟然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怪異的看着莫擎蒼,讓他窘得滿臉的不自在。

「喂,小姐,麻煩你鬆手!」他掰開那女人的手臂,然後推了一把,那女人就像落葉一般倒在了地上,哭得更加的凄冽。

莫擎蒼眉頭緊蹙,他並不打算多管閑事,可腳步還沒邁出,又縮了回去。

完全是出於好心,伸出手,把那女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喝醉酒的女人一個人也危險,看衣着,不是三陪女,如果他就這麼走了,萬一出個什麼事,他良心上過意不去。

莫擎蒼原本打算把那女人拉起來交給服務生,可那女人一站起來,就像樹懶一樣抱住了他的脖子,一邊哭一邊說:「子喬,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唉……

冷幼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時針已經直直的指向錶盤上的數字3,莫擎蒼還沒有回來,連電話也沒打一個。

也不怪冷幼微翻來覆去睡不着,數九寒天,被子裏像冰窟,她冷得全身直發抖,其實打開空調就可以解決問題,可她就是不想開,固執的等著莫擎蒼回來給她暖床。

身側空蕩蕩的,寒意好似蛇一般潛入被窩,纏緊了冷幼微。來醫醫血。

不管怎麼睡,都睡不安穩。

等得幾乎失去了耐性,門,終於響了,緊接着是輕輕的腳步聲,在這靜謐的夜色之中,一下下踩在了她的心上。

連忙閉上眼睛,假裝已入睡。

莫擎蒼的動作很輕,絕對不會吵醒熟睡的人。

屏住呼吸,豎着耳朵,冷幼微靜靜的聽莫擎蒼的一舉一動。

他在脫衣服,他在脫褲子,他走進了浴室,摸黑沖澡……嘩啦啦的水聲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輕輕的,幾不可聞。

莫擎蒼的一舉一動,都在冷幼微的腦海中浮現。

裝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冷幼微實在睡不住了,起身下床,打算去喝口水,晚上吃的麻辣魚,嗓子幹得厲害。

腳一落地,冷幼微就踢到了莫擎蒼的衣服。

她微微一笑,把地上的衣服褲子撿起來,放到床頭柜上。

衣服拿在手中,一股陌生的香味撲入鼻腔,她心頭一凜,抱緊莫擎蒼的衣服,湊到鼻子跟前。

那香味若有似無,淡淡的,縈繞在她的鼻息間。

冷幼微確定那香味不屬於莫擎蒼的,聞起來,更像是女人的香味。

女人的香味……這個念頭剛剛竄入腦海,冷幼微的心就開始猛烈的抽痛。

痛得無法呼吸,卻又必須猛喘粗氣。

除了女人的香味,還有,酒精的味道。

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讓冷幼微想到的,是曖昧與奢靡。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冷幼微打心眼兒里不相信莫擎蒼會背叛她,可……她還是很擔心,如果被那些妖艷的女人勾引,他真的可以做到坐懷不亂嗎?

像莫擎蒼這種性.欲旺盛的男人,說不定別人一勾,他就有反應了,至於他能不能剋製得住……她就不知道了。

以前常聽人說,再一本正經的男人,也有不正經的一面,因為他是男人,所以被賦予了好色的本性,不好色的男人,就不是正常的男人。

莫擎蒼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他好色,她一點兒也不懷疑。

心裏亂糟糟的,她是不是該表現得大度不計較呢?

只有那樣才能當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可她是個小肚雞腸的女人,要裝模作樣的大度,還真有些困難。

莫擎蒼的衣服拿在手中似有千金重,她拿起又放下,然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房間,去廚房喝了一大杯涼水。

冰冷的水過喉入腹,冷幼微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呼出一口氣,瞬間凝結成了白霧,心情平靜下來之後轉身回房間。

莫擎蒼沖完澡,他探手一摸,床上沒人,但被子裏卻是溫暖的,正打算披上浴袍去找冷幼微,卧室的房門就開了,黑暗中,他看到冷幼微瘦弱的身影,像剪出來的一般的纖細。

「我吵醒你了?」長臂一展,把冷幼微拉入懷中,嘴唇湊到她的耳邊,溫柔低語。

「沒有,我是一直沒睡着!」心中有芥蒂,冷幼微掙扎著推開了莫擎蒼,鑽進還帶着她體溫的被子裏,縮成了一團。

莫擎蒼脫下浴袍跟着鑽進去,抱緊了她:「是不是在等我回來?」

「嗯!」老婆等老公,天經地義,沒什麼可隱瞞的,冷幼微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頭靠在莫擎蒼溫暖的胸口,冰涼的食指下意識的在他的身上畫圈圈。

「以後不要等我了,早點兒睡,熬夜對身體不好!」莫擎蒼略有動容,把冷幼微抱得更緊了,有力的雙手扣在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上。

躊躇了片刻,冷幼微終究是憋不住話,冷冷的開口問:「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莫擎蒼老老實實的回答:「不多,就兩瓶啤酒。」

「和美女一起喝的?」話一出口,酸味兒就滿屋子的四溢開來。

「不是,幾個生意夥伴,都男的!」莫擎蒼淡淡的說,當然,除了那幾個生意夥伴,還有幾個三.陪,但那幾個三陪和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不提也罷。

「哦?」冷幼微不相信,尾音拖得老長,還上揚。

「怎麼,不相信?」莫擎蒼忍不住笑了起來:「要不要給他們打電話,問清楚?」

「不用了!」被莫擎蒼一調侃,冷幼微就心煩,越來越討厭自己。

為什麼就忍不住要問東問西的呢,為什麼就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呢,為什麼就不能不要胡思亂想呢?

好煩,好煩,真是好煩!

冷幼微抱緊了莫擎蒼,迫使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問多了莫擎蒼會煩,說不定車禍那晚的悲劇又要重演。

不能啊,不能啊!

她說過要相信他,那就不要只是嘴上說說,付諸行動,相信他。

他不會騙她,更不會背叛她。

篤定這一點,揪著的心慢慢放鬆,她好似坦然了。

「幼微,快睡吧,不然天就要亮了!」莫擎蒼閉上眼睛,他已經很困了,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只想抱着她,美美的睡一覺。

「嗯,睡了!」

冰涼的小腳鑽進莫擎蒼併攏的雙腿間,這是冷幼微的壞習慣。

莫擎蒼的腿真是溫暖,不多時,她的腳就有了溫度。

雖然有心事,可冷幼微還是沉沉的睡了去,他在她的身邊,就沒什麼大不了。

翌日,冷幼微呵欠連天的走進辦公室,林珊珊正在修指甲,見她進門,就笑着調侃道:「怎麼,昨晚去偷雞摸狗沒睡覺?」

「哪有啊,我昨晚等莫擎蒼,他三點多才回來,我也就三點多才睡。」抬腕看看時間,剛剛八點半,她七點半起的床,也就睡了三個多小時。

想想莫擎蒼也辛苦,晚上睡那麼一點兒時間,白天依然要精神抖擻的去上班。

她沒睡夠,還可以窩在辦公室里睡夠,可他卻不行,一整天都是忙忙碌碌,把時間利用得很充分。

真希望他不要那麼忙,少掙點兒錢也沒關係,她的要求一向不高,不愁吃不愁穿,有地方住就行了,這些條件已經具備,真沒必要再這樣忙碌下去,累壞了身體,得不償失。

「喲喲喲,你還要等他回家才睡得着啊,真是如膠似漆。」林珊珊在心裏盤算著要不要把昨晚的事告訴冷幼微,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說了,也許冷幼微會怪她。

林珊珊把一萬塊錢悄無聲息的匯了出去,心中卻沉甸甸的,堵得慌。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沒有任何的意外,是尹振東打來的。

不知道他現在在世界哪個角落看風景,更不知道,誰才是他風景中的人。

「喂,有事?」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淺淡語氣,可是,林珊珊的心中,就掀起了驚濤駭浪,突然間,她厭倦了這些年的糾纏,長痛不如短痛,有時糾葛也該結束了。

「沒事,就是想你了。」尹振東語中帶笑,如一縷溫暖的春風,輕飄飄的拂來。

「哦!」林珊珊淡淡的應了一聲,猛喘了一口氣:「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說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斷了電話,甚至不給尹振東一個詢問的機會。

她多麼的了解尹振東,他一定會很快的找來,問明緣由,而她也該好好的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那是醋,不是醬油。」冷幼微總覺得莫擎蒼有心事,就像現在,她在廚房陪他,他炒回鍋肉,竟然能把醋當成了醬油,還好她及時制止,不然,這醋倒下去,回鍋肉就不好吃了。

莫擎蒼尷尬的笑笑:「拿錯了!」

說着放下醋,拿起了旁邊的醬油。

拿錯……一個深諳做飯之道的人會把醬油和醋拿錯,說明他心理肯定有事。

冷幼微頗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莫擎蒼,驀地又想起昨晚在他衣服上聞到的香味兒。

不知道莫擎蒼是不是出於愧疚,今天沒出去應酬,早早的下班回來做飯給她吃。

在冷幼微看來,莫擎蒼就是出於愧疚,昨晚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今天就想法設法的來補償,她不要他的補償,只想聽他說句實話,認個錯,她會原諒他。

只要他的心在她的身上,偶爾尋找一下刺激,調劑生活,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許是年齡大了,看待問題的角度也越來越理性,連冷幼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心平氣和的看待莫擎蒼的出軌。

今天早上,她在莫擎蒼的襯衫上找到幾個唇印,淡淡的銀粉紅,衣領和前襟,若有似無的落下了三處。

她不知道莫擎蒼的身上有沒有類似的吻痕。

襯衫她沒有扔進洗衣機,反而拿袋子裝了起來,放在儲物櫃里。

不知不覺,走到莫擎蒼的身後,展開雙臂,抱緊了他,貪婪的呼吸屬於他的味道。

她的鼻子很敏銳,一絲絲的雜味兒也能聞出來,今天的味道很醇正,沒有酒精味兒,也沒有其他的香味兒。

莫擎蒼一手拿鍋鏟,一手蓋在冷幼微交錯抱緊他的一雙小手上。

「怎麼了?」他終於從自己的心事從回過神,發現了冷幼微的異樣。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天氣冷,抱着你暖和!」就像在撒嬌,抱着他捨不得鬆手,如果能一直這樣抱下去該多好,他只屬於她,凡塵俗世,都與兩人無關。

「這段時間我都會比較忙,沒時間陪你,等忙完我帶你去旅行,你不是說想去泰國嘛,我們有時間了就去泰國,好不好?」

要等有時間,可什麼時候才能有時間呢?

冷幼微有些氣惱,他總是那麼的忙,手邊的事處理完,還有有新的事要他處理,也許等上十年,也不一定有時間,這不過是一句遙不可及的承諾罷了。

真想去旅行,她和林珊珊雅涵去就好了,才不要等着他,因為等他,註定是空等一場。

「幼微?」久久等不到冷幼微吱聲,莫擎蒼有些疑惑的輕喚她:「怎麼不說話?」

讓她說什麼?

她什麼也不想說。

閉上眼睛,在自己的世界中遊盪,其實,不管去哪裏旅行,她都希望能和他一起去,只不過,是奢望罷了。

噴香的回鍋肉盛在了盤子裏,冷幼微縮回抱着莫擎蒼的手,端著盤子走出了廚房。

餐桌上已經擺了兩菜一湯,莫擎蒼繼續做其他的菜,冷幼微心情鬱悶,回了房間,不再繼續繞着莫擎蒼轉悠。

經過小宇的房間,他正在埋頭寫作業。

小傢伙的字寫得很好,讓老師也讚不絕口。

不光字寫得好,小宇的成績也是頂呱呱,每次考試,都是全年級的第一名,讓他們去學校開家長會特別的有面子。

也難怪莫擎蒼愛湊家長會的熱鬧,老師一誇小宇,他就笑得合不攏嘴。

小宇改名字的事說了好久,一直沒付諸實施。

冷幼微嫌麻煩,莫擎蒼又怕冷幼微嫌麻煩,就沒使勁兒催。

倒是小宇自己提了出來,他說別的小朋友都是跟着爸爸姓,他跟着媽媽姓有點兒奇怪,老是有人問他為什麼要跟着媽媽姓,是不是因為爸爸媽媽離婚了,問話的人總會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小宇,這讓小宇煩不勝煩。

莫擎蒼之前就取了好幾個名字,小宇一說,就樂不可支的拿出來,讓他隨便挑。

挑來挑去,小宇最終挑了「季以衡」這個名字。

問他為什麼要挑這個名字,他一臉認真的說,長大了要像古代的「張衡」一樣成為偉大的發明家。

小宇的偉大志向惹笑了冷幼微,摸着他的頭,默默同意改這個名字。

一家人在一起和樂融融,如果莫擎蒼不是那麼忙那麼多應酬的話,冷幼微覺得自己還是很幸福的。

她輕輕的走進小宇的房間,這才發現,他根本不是在寫作業,而是在畫畫,小宇很喜歡畫畫,一條漂亮的鯉魚躍然紙上,彩色的鱗片格外喜氣洋洋。

「媽媽,你看我畫得好不好?」小宇歡喜的把畫高高舉起,給冷幼微看,畫面的一側還寫了他自己的名字,「季以衡」三個字,一筆一劃,特別的端正。

小宇房間的牆上貼滿了他的作品,每一幅畫都充滿了童趣的天真浪漫。

冷幼微把畫拿在手裏,連連點頭:「不錯不錯,畫得可真好!」

她這麼一誇,小宇就更高興了,一張小臉笑開了花。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會是誰呢?

冷幼微滿腹疑問,把畫還給小宇,出去開門。

她趴在門上,透過貓眼,看到了伍宗盛的臉,心頭一驚,不但沒開門,反而還把門反鎖了。

「幼微,是誰啊?」柳月娥抱着小念念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側過頭,納悶的看着冷幼微。

不等冷幼微開口,柳月娥已經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眉頭一蹙,叮囑道:「千萬別開門!」

「嗯!」忙不迭的點頭,她就沒打算開門。

伍宗盛對冷幼微來說就是個噩夢。

從小到大,她都沒能真正的從噩夢中清醒過。

當初柳月娥賣掉房子為伍宗盛還債的時候就說好,他永遠不再來找她,可是,短短的幾個月,他又來了。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一次來,肯定也沒好事。

過去柳月娥還念著二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可現在,她真的是什麼情分也不願意再念了,斷得乾乾淨淨才好。

門鈴聲還在不斷的響起,冷幼微索性扣掉電池,讓門鈴沒辦法再響。

被拒之門外的伍宗盛很着急,門鈴按不響就敲門,使勁兒的敲,防盜門不堪重擊,「咚咚」的響。

敲門聲太過劇烈,在廚房做菜的莫擎蒼拿着鍋鏟就走了出來:「是誰啊?」

冷幼微撇了撇嘴:「不速之客!」

能稱得上不速之客的也沒幾個人,莫擎蒼立刻瞭然。

把鍋鏟遞給冷幼微,推她進廚房:「幫我看着鍋,我去打發他走!」

莫擎蒼挺直了腰桿,走到門口,才想起圍裙還系在身上,連忙取下圍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氣勢洶洶的打開了門。

他高大的身軀堵在了門口,讓伍宗盛沒辦法往裏邊兒擠。

「你來幹什麼?」

幾個月的時間,伍宗盛比之前更加的蒼老了,花白的頭髮,像蛛絲一般的亮。

「我過來看看月娥,小季,好久不見了,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我們還算不錯!」莫擎蒼的話語中暗含了諷刺,一雙銳利的眼睛閃爍著冷冽的光,像把刀,狠狠刮過伍宗盛堆笑的臉,似要把那張老臉上的笑統統刮掉,免得看着就噁心。

「嘿!」伍宗盛裝作沒聽懂莫擎蒼話中的諷刺,把手中擰的燕窩遞過去:「好久沒來看月娥了,這點兒東西你幫我交給她,我……就不進去坐了。」

也沒人請他進去坐。

不受歡迎的人,走到哪裏都還是不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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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不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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