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江笑以為送走了這對兄妹之後,她就能把葉森遠突如其來的表白拋在腦後,暫時不必去想,至少會清靜些日子,然而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了。

葉森遠每天至少兩通電話的頻率讓她抓狂。

幾天之後,江笑終於忍不住爆發,「葉森遠,你很閑嗎?」

「閑?」葉森遠看了眼手中成堆的文件,勾起嘴角,「事實上我很忙,但是給你打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就算沒有,也要擠出來。」

江笑:「……」

隔著幾千公里的距離,她看不透葉森遠到底在想些什麼。那番表白,她拒絕了,但卻沒辦法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所以對話之中難免不知該怎麼把握,對方是他,她感覺無措,可是他倒輕鬆自在,語氣有時甚至可以稱得上戲謔調侃。

若是談及敏感的話題,江笑自然可以置之不理,可他偏偏都是說些有的沒的家常,類似於「吃飯了嗎?」「下班了嗎?」「睡了嗎?」

他大概也能猜得出她的心情,「好心」建議她若是真這麼厭煩和他通話,不妨將他拉黑。江笑那時哼笑著,心裡腹誹,他怎麼知道她就沒有這麼做過呢?

她確實把他拉黑過一陣子,但是也說不清為什麼,總覺得這樣的做法竟比他無止境的連環呼叫還要令她心煩,大概是覺得自己沒必要表現的這麼在意吧,普通朋友之間通話彼此關心一下生活也是正常,半小時之後,她就解除了黑名單。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她想。

******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倒也出奇的和諧。

結束出差、離開n市之前,江笑去了一個地方,一向愛睡懶覺的人難得起了個大早。

惠河鎮是n市最負盛名的古鎮,以怡人風景與舊時文化馳名,位置就在n大附近,以惠河為依。

江笑來到山腳下,清晨五六點的光景,空氣中浸著一層濕冷的寒意,她攏了攏身上的大衣。時間尚早,尤其對於辛苦了一周的上班族而言,周末是最好的補眠機會,但是此時的惠河山下已經算是頗為熱鬧。

晨起爬山的老人們、遊客們都聚集在此,他們都是來爬山的,惠河公園裡有一條山路通向惠河山。

爬山這項聽起來健康清新的運動似乎與慵懶的江笑搭不上邊,此刻她穿著運動鞋,耳朵里塞著耳機聽歌,倒還真有些鍛煉的模樣。

身邊上山下山的人,抑或是成群結伴,抑或是出雙入對,只有她是孤身一人,但這並不能影響什麼。

不像另一條難走的路線,這條山路全部是石階,一階一階地慢慢向上,石階周圍儘是一片鬱鬱蔥蔥。成片的樹林、幽幽的花香,輕快的鳥語,清晨的山中,空氣都顯得格外濕潤與清爽,聞起來似乎都透著一抹綠意與香氣。

江笑一路爬上山頂,畢竟太久沒有運動過,腿也不禁有些發軟。

非要登上這座山頂,只是想在離開之前再好好看一眼這座繁華的都市,這座給她留下無數回憶也帶給她歡笑與淚水的城市。俯瞰山下,一切都變得那麼渺小,私人的感情與煩擾彷彿都變得不再重要,不值一提。

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她都很熟悉,曾經的朋友、戀人,都早已隨往事、隨著風遠去。兩年了,一切都變了,沒有人會再停留在原地。忘記不失為傷口痊癒的一種方式,與過去做個徹底的告別,她才能重新開始。

「小丫頭?」

身後有個聲音,江笑戴著耳機,聽得不是很清楚,直到感覺到有人用手指在她背上輕點了一下,她才回過身去,是一位奶奶。

她摘下耳機,「您是在叫我嗎?」

奶奶慈祥地笑著點點頭,「小丫頭,能麻煩你給我們兩口子照個相嗎?」

奶奶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樹下的一位爺爺,那是她的老伴兒。爺爺正坐在石凳上鋪著一張小桌布,從身上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些吃的放在小桌布上,大約是在準備早餐。

「當然可以。」江笑接過奶奶手中的相機。

她隨著奶奶一起走過去,奶奶也坐到了石凳上,「老頭子,我請這位丫頭給我們照張相。」

爺爺看了眼舉著相機的江笑,同樣慈善地笑了笑,又對著身邊的人說:「一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照相,又不上鏡。」

話雖如此,但爺爺並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收起了兩人之間的桌布,離奶奶更近了些。

「丫頭,你別理他,麻煩你了,」奶奶不好意思地沖著江笑搖頭,又沖老伴兒道:「你笑一笑。」

兩位兩鬢斑白、皺紋深刻的老人,坐在樹下的石板凳上,寒風將他們本來就稀鬆的白髮吹亂,他們眉眼都帶著笑意,那笑容一下子就直擊人心底最軟弱的地方,幸福與滿足的模樣瞬間就能感染了旁人。

江笑按下快門,記錄下這耀眼的瞬間。看著相機里定格的照片,她覺得心下暖暖的。

「奶奶,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手機再給你們拍張照片嗎?」似是怕奶奶覺得她的請求過於唐突,江笑解釋道:「我覺得你和爺爺很幸福,我想……」

想什麼呢?她想珍惜這一片刻,還是貪戀這許久不曾感受過的溫暖?

奶奶理解地笑道:「你拍。」

「白頭偕老」這個詞,大抵是每對戀人的願望與期盼,可是在沒有走到終點之前,它只不過是句華而不實的承諾,需要一生去踐行。誰都不會想到,「白頭偕老」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你當初承諾過與之「白頭偕老」的人,身邊或許早已換了旁人。

「丫頭,你吃過早餐沒有?過來吃個熱粽子,驅驅寒。」

「奶奶,不用麻煩了。」

在奶奶的熱情招呼下,江笑與他們一起坐到了石板凳上,道了聲謝接過她遞過來的粽子剝起來。

而她注意到,爺爺將粽葉剝除,往粽子里戳進了一隻筷子,又將筷子的底部遞給奶奶,這樣就不會臟手了,他又重新剝另一個。

江笑咬了口粽子,心中一動,生活中的溫暖還有那麼多,她何必再為曾經的事耿耿於懷?

山頂風寒,可是心暖。

******

晚上七點,江笑到達航站樓,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葉森遠。雖然她很清楚既然回來了就不可能避得開他,但是這麼快就碰面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正低頭看著手錶,江笑其實並沒有看到正臉,卻偏偏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她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壓低了帽檐,低下頭,擋住了半張臉,再不往出站口的人群看一眼。

眼前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江笑始終低著頭,對方的身子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只以為是來往的路人,沒太在意便繞了過去,卻在擦肩的片刻聽到熟悉的戲謔聲音。

「一回來就躲我?」

江笑腳步驟然停住,眉頭皺了皺,眼睛閉了閉,低嘆一聲,這不是沒躲得過嗎?

「葉森遠?」她轉過身,看到他,眼裡還挺驚訝,「嗨,這麼巧。」

葉森遠可不想配合著她演戲,直截了當地戳穿,「再作。」

江笑:「……」

她就不明白了,表白被拒絕的人是他,怎麼反而一副在她面前處於優勢地位的樣子?她怎麼就作了?他出現在機場,誰就能肯定是來為她接機的呢?不過看他的態度,還真是來見她的。

不用想,一定是楊姐把她的航班告訴了她,她都懷疑當初去n市的那班航班,他們會是相鄰座位,也是有心安排。

很顯然,她猜對了。

葉森遠從抬頭的那一秒就看到了遮遮掩掩的江笑,他忍不住一笑,她難道不知道越是遮掩就越是顯眼?更何況,她以為遮住了臉,他就認不出來了?

一個月的思念,怎麼會這麼膚淺。

「走吧。」葉森遠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率先舉步。

「走去哪兒?」江笑生怕他又有什麼安排,想要搶過行李,「我不去。」

「送你回家,」葉森遠有些好笑,「不想回家嗎?那我想想要帶你去哪兒。」

「我……」

「都說了別作。」

江笑:「……」

直到坐進車裡,她還是沒能反應得過來,他怎麼三言兩語就把她擊潰的節節敗退呢?明明在此之前,情況不是這樣的。

看著他專註開車的側臉,江笑輕輕喊了一聲:「葉森遠。」

「嗯?」

「我們是朋友。」

「誰說我們已經升級為戀人了嗎?」雖然他求之不得。

江笑垂下腦袋,她怎麼就說不過他呢?仔細想來,在他面前,她好像就沒有真正贏過。

察覺到她的沉默,葉森遠偏頭看了她一眼,「你堅持說比起戀人,我們適合做朋友,可是你心裡卻已經不這麼看了。如果你還能把我當做朋友,那麼在你看來我所有的舉動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你根本不需要躲。你說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那麼我答應你先從朋友做起,一步一步來,但是你卻想連朋友的身份也一併剝奪,笑笑,這不公平。」

他說得對,她確實已經沒辦法再以單純的朋友眼光去看待他,換做誰能做到呢?再怎麼暗示自己,她也做不到放鬆、做不到不敏感。

此刻,江笑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葉森遠說得每句話都在理,她無法反駁。

到了家樓下,江笑才想起來,她忘記了把地址告訴他,他是怎麼知道她的住處的?

夜晚,除了亮起的幾盞路燈之外,小區很暗也很安靜。

有一個問題纏繞了江笑一個月了,終是抵不住好奇心,她問了出來,「你為什麼能那麼準確的說出我的喜好和習慣?」

「什麼時候?」

裝傻?

「n市醫院的病房裡。」

「哦,」葉森遠似乎這才想起來,「表白那天。」

江笑:「……」不藥而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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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藥而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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