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又騙人
「那就這樣說定了。」面對親兒子的質疑,高遠橋壓根沒有回他的打算,不容迴旋的拍板決定,「小瑾,等你聯繫好你父母給我電話,我再過來。」
「爸您要走?」
先前還是對他的自作主張有些無語的高明,見高遠橋言語中透露並無意逗留的打算,擰眉問道。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有意無意的朝著樓上看了眼。
此刻,張姨正帶著妞妞在和養的兩隻沙蟹玩耍,張姨的目光時不時的向他們偷偷瞄來,正和高明的視線撞個正著。
而後,快速移開。
「嗯。」高遠橋點頭,「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那您······」
高明和王瑾起身相送,高遠橋卻抬手讓他們止步。他環視了屋子,也朝著樓上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張姨的身上。
片刻的無聲后,他語重心長的囑託道:「她一生未嫁,都是在撫養你了,你對她好點。」
高明點頭,「我知道。」
「行,那就這樣吧。」高遠橋微微頷首,沒有再做過多的停留,轉身往外走。
走了一步,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折回,對著王瑾道:「對了,小瑾你能不能把你剛才的那幅作品給我看看?」
「啊?那是我畫著玩的。」愣了一下,王瑾領會了高遠橋應該是指他剛進門時看見的那幅服裝設計。
起初她是在想婚禮和婚禮公司一起合作的那個婚禮策劃案,想到入神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靈感是湧現在服裝上面的,所以她就畫了出來。雖然她在大學選修的是服裝設計,但是畢業這麼多年都沒有在涉及那塊,畫出來的東西想來也是難登大唐之雅,他要來幹什麼?
高遠橋道:「你給我就行了。」
他執意要,王瑾自然也說不能多說什麼,去書房將設計草稿拿來給了高遠橋。高遠橋將放進包中,丟下了一句:「你們忙你們自己的事,不用送了。」后,大步的走了。
王瑾想要追出去送幾步,卻被高明給攔住了。她疑惑的看著高明,不解他為什麼不讓自己送他。
高明解釋,「我爸就是這樣,不管去哪裡,不喜歡別人送他。」
還有這樣的人?
王瑾心中在問,卻沒有說出來。高明靠在沙發上,為了先前的事情長須短嘆。王瑾笑笑,隨他抱怨去了。
高明問王瑾,怎樣才能讓高遠橋不折騰他們的婚禮,他想自己策劃自己的婚禮。因為這會是他唯一一次婚禮。
「其實,我想明白了。」
沉默了良久,王瑾突然開口。高明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王瑾淺淺一笑,濃烈的幸福在眉眼閃動,「不管是你,還是你父親。原因折騰是因為他們心中有愛。你是對我的愛,而你父親是對你的愛。因為有這些愛,折騰的再累再煩,也是一種幸福吧。」
高明反問:「你的意思?」
「阿明,其實從你提起你爸爸的口吻我就能感覺到,你很愛很敬重你父親。如果這樣折騰,能夠讓他開心,那就折騰吧。」王瑾悵然道:「如你爸如我爸,他們又能在我們身上再折騰多少次呢?」
高明,「······」
是啊,到底能折騰多少次呢?
這言語,忽然有些觸動高明的心。
「那你呢?這樣安排,會開心嗎?」高明問。
「有那麼多人愛我,對我好,為什麼不開心呢?」王瑾反問。
偌大的客廳,突然寂靜無聲,兩人四目交織在了一起。良久,嘴角皆都微微翹起,溫馨的笑聲散開。
王瑾慢慢的依靠在高明的肩頭,低聲道:「阿明,其實你不能否認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上大學時聽過鍾亦霖教授的講座,我至今仍記得他的一句話。」王瑾目光中閃動著光彩,回憶著那句對自己影響頗深的一句話,「他說,『我們每個人都即將走上社會,無論從事何種職業,都是在社會上編寫著獨屬於自己的書。這本人生的書籍里,唯有帶著愛和寬容寫下去,才是一部好的作品。而帶著恨和怨的作品,不管是多麼的暢銷,最終都是一部敗筆製作。聖母也好,白蓮花也好,鍾教授說的話,你不能否認。」
「我可沒說你是聖母白蓮花,那只是氣你不懂保護自己時說的氣話而已。」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高明忍俊不禁的笑了出聲。
他確實罵過她很多次聖母,但是,她和聖母白蓮花差距是很大的。
「但是,月娑是為你親手為你準備的。」高明話鋒一轉,「別的我都可以妥協,這個不能。」
「其實我也不想妥協。」王瑾眨巴了下眼睛,秀眉擰了起來,一臉幽怨的說,「還有我的捧花也不想妥協。」
「呃······你真的不會想要我去偷花吧?」高明無力扶額,弱弱的問。
王瑾眉梢一挑,「嗯哼,你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不許反悔。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高明嘆息,「好吧······到時候再說吧。」
媳婦都拐到手了,他能不去做賊么?
做賊也別做到母校去,行么?
呵呵,那自然是不行滴!
······
傍晚,夕陽西沉。果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準時六點鐘,季茹坐在了大廈樓下的長椅上,掏出手機撥打衛青燁的電話。
公路的對面,鍾銘開著計程車緩緩的停靠路邊,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看著坐在大廈前的季茹。
電話響了又掛斷,衛青燁並沒有接。
「就知道你是騙人的!」聽著聽筒里冰冷的語音提示聲,已漸漸習慣的季茹嘴巴一鼓,狠狠的啐道。
清晨的時候,他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哄走,然後就躲起來不見自己,不然不接電話又怎麼解釋?
怎麼解釋是他的事情,她可管不著,反正她季茹就是胡攪蠻纏,就要纏到他肯接受她為止,不讓可是辜負了她這個橡皮膠的稱號。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天漸漸的黑了,盞盞路燈亮了起來,他還是沒有回來。打了五六個電話結果都是自動掛斷,不肯離去的她倔強的盤腿坐在長椅上,仰頭看著頭頂的星星。
都市的天空陰霾過重,鮮少看見天空有繁星出現。
也不知等了過久,瞌睡漸漸來了,她抱著膝蓋眼皮子沉了下來。行人少了,四周的綠化帶里似有蟲鳴傳來。
「怎麼······還不回來······唔······有點害怕呢······」動了下發麻的身體,季茹不安的囈語道。
遠方的路燈下,突然有車駛來,車燈閃了一下,緩緩的靠近,停止。衛青燁坐在車內,一眼便看見了又坐在長椅上睡著的她。
「······」左心房隱隱有些難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將車停在大廈前的車位上下了車。
一步一步,他走到了長椅前半蹲了下來。
他沒有叫醒她,只是聲色複雜的看著她,默默嘆息:「傻姑娘,你這是又何必呢?」
他真的給不了她安定的生活。
雖然她說過她不在乎,可是他卻很在乎。他幼年不曾見過父與母,少年聽聞父母皆都死與刑法之下,未成年被送入軍校,青年結識一群生死兄弟,青年又痛失手足。
現在,在不願有情愛的年紀里,遇到了喜愛的人,如何也不能再嘗試一次失去的感覺了。
當然,他心中的失去,並不是不在身邊那麼簡單。
「燁哥哥,你又騙人!」她慢慢的抬起了頭,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委屈的質問道。
「並沒。」他否認。
聽他否認,她怨氣衝天的回道:「你就有!說好晚上六點的,這都幾點了!」
「你說六點,我並未答應,所以這算不得騙人。」
「你自己說好的!」
她記得的,她記得他明明說了一個『好』的!
「我說的好,是在歸隊前,讓你多見幾次。指的並不是你想何時見到我,便可以見到我。」衛青燁頓了一下道,「阿茹,不要任性,燁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真的不能一直陪著你······」
「燁哥哥,我餓。」她嘴巴一噘,楚楚可憐的打斷了衛青燁的話。
「你······」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她擺出這樣的表情只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然而,話到了嘴巴,終是徘徊了一圈,他無奈嘆息,「你想吃什麼?」
「你燒的飯。」
「······算了,你跟我上來吧。」
「嗯!」
她歡喜的從長椅上一躍而起,興奮的去挽衛青燁的胳膊。然而,當她的手碰到他的胳膊時,衛青燁的眉心不自然的蹙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
「燁哥哥,你的袖子怎麼是濕的?」她好奇的問。
「濕的就不要碰。」他淡淡的回。
「不對,是血!」她縮回手,覺得怪怪的便放在了鼻尖聞了一下,一陣刺鼻的腥味直嗆腦海。
再將手往眼前一攤,那觸目驚醒的紅震驚了心扉!
「燁哥哥,怎麼會有血呢?你怎麼了啊?」
他神色淡然的跨進電梯中,她也跟了進去,急的聲音都帶了哭腔。電梯門合上,衛青燁垂眼看她,還是一臉的淡然道,「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你到底怎麼了啊?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麼啊?」他越不肯說,季茹越慌,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可是,他還是不語,出電梯、開門進屋,熟練的倒了一杯水喝下,像個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