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災
「吼！」嬴齊甩了甩手上的長劍再次發出號令，向著對面的楚軍衝擊。
「來吧，嬴氏小兒！」楚王大喝一手，一手執著韁繩一手執著大劍沖向嬴齊。
「將士們何在！」嬴齊怒吼著拔出車上的白熊旗在賓士的車上揮舞著，兇猛的秦地騎兵和著無數的兵甲紛紛呈尖刀般向前呼嘯著衝去。
「我楚地無人乎？！」楚王也放下放鬆韁繩，一把拔起朱目玄武之旗在空中招展著，身後無數的玄武旗紛紛招展著。
兩支龐大的軍隊就在城下飛速地向對方衝去，兩方的隊列彷彿將中間的空氣都擠壓出了聲音，「嘶嘶」的旗幟劃破空氣的聲音，
一聲巨響在天空中出現，隨後一道巨大的閃電在兩支隊伍中間劃過。
「轟！」最終大地之上，兩支軍隊交疊在了一起，四匹馬幾乎都倒在了地上，兩隊彼此踐踏著，破碎的兵車，倒在地上的人和旗幟。
「將士們！」嬴齊臉上滿是鮮血地被身後的將士們扶上了一輛還算是完好的兵車，然而嬴齊一旦清醒了過來，連忙指揮著身後的將士。
「嬴齊小兒，你害怕了吧！」熊鐸也沒有好到那裡，只是用長劍支撐起了身體。身邊的玄武旗都倒伏著，兵車大多破碎在周圍，成為了殘片木塊，受傷的馬匹嘶吟著，生命如雨水般在泥地中凋零。
「陛下。」狐莫此時將目光從西北拉了回來，嘶聲向楚王喊道。
無數的楚地兵士仍然不停地從城池中涌動出來。
「秦王陛下，如若再虛耗恐怕抵擋不住了，還是需要等何大人帶兵過來。」將士們對著嬴齊說道，而嬴齊在兵車上無奈著看著彼此的兵士。
「嬴齊小兒！」楚王大笑道，「還不快快滾回你的西北風煙之地去！」說著他讓身邊的兵士紛紛在此舉起了玄武的大旗，向著嬴齊僅有的兵士對陣。
「不好！」在城樓上的狐莫一下子看穿了什麼，口中連忙說道，「這是佯攻！秦王竟然親自來打佯攻！」這時候他連忙對著城下的楚王喊去，「陛下，蜀城有失！」
「什麼！」楚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城樓上的狐莫，隨後趕緊吩咐身後的將士調出兵馬去救蜀城。
血現在如雨一樣地平凡也一樣在滋潤著西南的土地上。西北的壯兒們在城牆上奮力廝殺，兵士越聚越多，連南冥也有些吃力起來。
「甲士們！吾等且死戰！務必守住此城！」南冥對著身後的甲兵們大喝，楚地的士兵們立刻精神振奮起來，守軍們也開始紛紛向城牆上涌去。
「立刻攻下此城，毋忘秦王陛下正在死戰！」何孟丹依舊是一身白狼裘，此時在雨水中格外地瀟洒，血沾染了這件陳舊的裘衣，而裘衣下便是他堅硬的戰甲和身軀，而這便是他的戰袍。
兩支軍隊在豪壯的兩位勇士的帶領下十分地頑強的相互廝殺著。血水從城牆上傾瀉下來。
水流在西北的角落終於出現了，如萬馬奔騰，引得所有人的餘光都被吸引過去了。
「神之行！天降！」阮少弟還需要最後一個陣型，錦盒已然飛揚在了半空之中，那些倒在祭台上的屍體的鮮血紛紛被吸到了半空之中，錦盒已然變成了一個血色的圓球。
「今日所造之孽，他日必然讓你如數償還！」梁布的人頭飛到了半空中，竟然睜眼張口說道，隨後飛入了血球之中。阮少弟手中的玉符霎時間化為了一攤血水，沾染在了他的手上。
「大水！」張遷低聲叫道，實際上眾人都看見了，於是他連忙看向雲泰。
雲泰不再說話，最後一個陣型仍然在緩緩地變換著，剎那間如猛虎般的水流沖向了整個圓盾陣列，一處的士兵沒能支撐得住，一下子水流肆意地衝殺了進來，天空中的血團頓時一晃，阮少弟連忙向雲泰看去。
「兵甲何在！」雲泰大怒喝道，那些被沖退的兵士連忙撲入水中再次築起兵甲，水流在盾牌的阻擋之後在陣中相對緩慢的流淌，然而也依然淹到了他們的腰身，而且水流仍然在不斷地上升著，洶湧而的水浪時不時地撲過戰士們的頭頂，然而這些善水性的將士們雖然心中也開始惶恐起來，但是依舊堅定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
所有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了阮少弟那裡，那裡不僅僅是希望，更是信念。
而水已然淹至巴蜀兩城。
楚王連忙向城中退兵。
「抓住熊鐸！」嬴齊還在呼喊著。
「陛下，我們必須往南去了，不然會全軍覆沒的。」身邊的副將說道。
「拚死一戰即可！」嬴齊這時候咬著牙，義氣凌然，然而一個女子的臉卻在他的腦海中劃過。
「士兵們！當日鎬京之恥，天子被奪，如今賊人就在眼前，吾等就拚死一搏！」嬴齊扯下戰袍，拉過韁繩對著身後的兵士大呼。
秦地的兵士們都不再多說，漫天的水流已然就在他們的身後，他們大部分沒有了坐騎，轉眼就會被淹沒在水中，白熊旗已然招展著，隊列悲壯地沖向城門口。
「哼！」熊鐸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對著將士們喊道，「只要我們進城，他們必然死無葬身之地！」說著全軍加快了速度向著城門口趕去。
熊鐸眼見著自己所坐的兵車正要衝進城中，卻一下子被嬴齊的車撞了出去。
「受死吧！「嬴齊放下韁繩，舉起長劍，兵車碾過破碎的兵車。
「哼！」熊鐸大吼一聲，正要起身，突然兩人高的水浪將嬴齊撲倒，最終也淹沒了熊鐸。
「陛下！」城牆上的狐莫失聲叫道。
城門被緊緊地關閉城外已然是一片汪洋，水浪仍然在翻滾著，偶爾還有幾個氣泡，然而生的氣息一下子消失殆盡。
蜀城之下還沒有來得及登上城牆的士兵們都已然淹沒著了一片河水之中，海浪拍打著城牆，城牆上的戰士們仍然在不斷地拼殺。
「將他們都趕下去！」南冥大聲喝道，一面面長形的盾牌被豎了起來，重甲兵士們從一個小小的角落開始向著秦軍士兵們推進。
「擋住！」何孟丹砍到幾個士兵后，連忙箭步上前推住一個長盾，然而何孟丹卻被退著倒行，地磚上發出難聽而沉重地摩擦。秦軍的士兵紛紛上上前和何孟丹一起推住。
「長矛！」在重甲兵身後的南冥再次發號施令，一個個長矛尖刺出來，一根狠狠地刺在了何孟丹身邊的一個兵士頭上。
「呀！」何孟丹向後一望，受傷的臂膀再次使力一把抓住一根長矛，在一邊使勁用力，一下子將一個人從重甲隊正挑了出來，而秦軍的幾個士兵也紛紛抱住一根長矛，攪動其後方，一時間長盾陣向後緩緩地退了退。
「將士們！」何孟丹大手一揮，聯合著幾個猛士朝著一個長盾撞去。
「轟！」頓時陣對之中出現了一個口子。
「殺！」何孟丹大怒著帶著兵甲沖了進去，卻別南冥用一劍砍傷了臂膀，隨後楚地的將士也開始聚攏起來，城牆突然轟動了一下。將士們都愣了一下，隨後繼續廝殺，突然整個城牆十分明顯地晃動了一下，天空中的雲頓時寂靜了。
已然吳地所有人都都淹沒在了水中，悄無聲息的是死一般的沉寂，而一個微弱的光亮卻在水中閃動，微微的水面上起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濃稠的血色已然成了黑色在水面上微微地泛著光芒，然而血光頓時大振，一時間如血般蓬勃而出。所有的人或物都看不清了顏色，天空中不再陰鬱。
旋即，血光周圍的水霎時消失了，似乎全部被那個血球給吞噬了，阮少弟的身體漸漸地出現，隨後是純凈的沒有屍體的白色的高台，隨後是整列的將士們，張遷看了看阮少弟，心中瀰漫其了深深的后怕，然而他知道這並非災難的結束，這僅僅是個開始。
此時阮少弟的髮絲凌亂地飛翔空中，血光映襯著他的人身上全是火紅。
「神行！」他緩緩地喊出了最後一句話，雲泰依舊呼喊著令旗官，整個陣中頓時顯得乾燥起來，所有的士兵的臉都開始緩緩地冒出汗來。
「什麼！」狐莫看著倒行的水流，驚呼，連忙帶著兵甲下去找尋熊鐸，只見彷彿時間倒流一般所有的水都向後退去，大地上展現出了一片倒地的兵甲馬匹和破碎的兵車旗幟。
「陛下！」狐莫儼然打開城門，就在不遠處發現熊鐸正緩緩地要起身。
「納命來！」嬴齊此時也覺醒了過來，連忙要舉劍沖向狐莫，可是這個時候突然他感覺到了巨大的衝擊，火焰似乎在他身邊燒灼，他側臉一看，竟然是一顆巨大的火球似得東西轟撞在他旁邊的土地上，眾人紛紛被撞到在了地上，火在衣甲上燃燒，無數的火球從天而降，重重地撞擊在大地之上。
大地晃動著，而此時似乎是在燃燒，狐莫也被轟倒在地上，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個火球所吞沒了，然而臨終前他依舊匆忙地整了整自己象徵地位的頭冠，曾經的法家名士，如今的楚國重臣就這樣消逝在了一團火焰之中，然而災難還在繼續。
嬴齊的手被燒傷，他緩緩地匍匐著爬動，望著城牆靠去，同時困惑而無奈的看著那血色的天空，似乎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一團團燒得火紅的東西從天空中滾落，大地變得炎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