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蛇舞龍伏,天下嚷嚷(2)

第三章 蛇舞龍伏,天下嚷嚷(2)

第二節

渤海郡守府

張定寒著臉坐在上首,投降的渤海郡守譚知坐在旁邊。正看著下面那些前面那些犯罪的士卒的長官。一場廝殺之後,這麼士卒攻入渤海,亢奮的神經讓他們幾乎為所欲為。街頭立刻成為了暴徒的聖地。張定讓馮良帶人立刻彈壓,才及時的制止了這一場慘劇。

「呵呵,諸位這是怎麼了?」他神色陰沉的看了半天,出口好像確實輕鬆自在。眾位領兵者如芒在背,不敢有半句怨言。「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諸位兩個月前,沒有一個不是流民的?如今威風起來了?哦?你,田城,你,萬安,還有你,於英,你們真是威風,我的將令上怎麼說的,你們忘記了?哦?」

「犯事者每人50軍棍,主管每人20軍棍,給我滾!」他氣憤的將郡守府的東西砸了一遍,猶自不解氣,抽出劍來一劍砍在旁邊的木桌子上。如此行為,能有什麼民心,一個毫無根基的軍閥,不收攏人心,不用石趙來打,就會被豪強滅掉。蠢材,敗類。他恨不得一刀將這麼混蛋全部殺了。趙封,齊單,馮良,張慶等人都在身邊,看著他一副神厭鬼憎的申請,卻不敢有做什麼勸說。

「伯盛可認為我處罰太輕?」冷靜下來的張定這才看到齊單的神情彷彿有些不自然。

「恩,將軍必有自己的考慮,單時常思慮不周。」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你包庇犯罪的樣子。

「離崔公近,我等樹恩之時,如果動輒軍法,必有逃亡。只是如何交代諸位士紳,還需要做做樣子。」他想了想,看來又要用苦肉計了,只是這個屁股肯定要被打了。「還望譚郡守告知諸位士紳,張定治軍不嚴,方有此錯,如果諸位豪強若有意,容張定賠罪。」心中想著,這個方法太古老,不知道有沒有用。

第二天,整個渤海卻冷冷清清,彷彿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樣。邀請諸位大戶豪強的齊單沒有回來,邀請的豪強也沒有一個來到渤海。心中煩悶,便帶著趙封,以及幾個人在渤海城內巡查起來。

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幾個接受張定命令的士兵正在廣闊處宣講,號召渤海眾人加入乞活。但是除了一些膽大著圍觀了一會便散去了之外,再有就是即便走在路上,也能夠看到在窗后或者門后的警惕的身影。一個上午,除了一些走頭無路的人或者與羯胡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外,便是荒野中,聞訊而來的流民,三三兩兩的進入這個城市。

也許太過謹慎小心,卻只能事事處於人后。張定的臉色更是寒了幾分。「仲廉?流民有幾多?不知崔公處何以流民如此之多,號稱伍萬?」

「將軍,崔公處也不過萬餘流民,其餘不是是豪強掩人耳目之話,便是崔公恐怕拉平民以填充數目。」趙封苦笑著。對於如何擴張,他建議這個有些理想化的將軍抽青壯以為軍隊,但卻被怒斥了一番。為將心終究太軟。不知道自己跟著是福還是禍。頓了一下又說「此地臨近匈奴趙之青州與袞州,大股流民過河不易,因而不太到這裡來。只有小股流民,逡巡海邊,希有船南下。」

聽到趙封地解釋,張定心中有些釋然。對於招攬流民地事情就有些鬆懈下來。豪強能否支持,也在於為止之數,恐怕不支持地比例更高一些。心中又有些惦記那些被俘虜地士兵,大都是精壯,只要好好使用,未嘗不是一股力量。這個年代,彷彿守城的士兵對於投降是最為熟悉不過的。在經過了城門之後,大片的士兵立刻投降。郡守譚知立刻出府衙獻出城市,讓心中一心想著對俘虜進行說服教育的張定驚詫不已。兩人在街上轉了一圈,毫無興緻的又回到了府衙,卻遠遠的看到齊單。正在尷尬的看著正在走回的張定。

「諸位士紳不來嗎?」看著尷尬的齊單,張定心中知道,這些士紳豪強大致還在觀望狀態,自己人不過5000,加上被俘虜的人也不過八千人,對於動輒亦十萬計的石趙軍隊來說,恐怕是太少了。這也是這些士紳豪強們不想出現的原因。

「他們」齊單臉色一紅,「有五斗米道師卜稱,我軍必敗,所以士紳豪強們避而不見。」這種亂世之中,宗教有了極大的發展,五斗米教被曹操遷往鄴城之後,便開始在民間流傳。甚至一些士人也多信奉。根據自己少的可憐的知識,恍惚記得五斗米教曾經在這個時候發動過幾次戰爭。只是到了自己這裡,五斗米教怎麼變成了苟且偷安?

哦,原來是宗教問題,看來是有必要會一會這個道師。「能否請這位道師到府衙來來?」

「已經來了。」齊單苦著臉,一付沮喪的樣子,「眾位士紳請道士說服將軍出渤海。現在正在府衙之中等待將軍。」

「好吧,我就進入會會他們,你等去訓練士兵去吧。」轉身又對趙封叮囑道。「所俘獲之兵,當用心照顧,以便早日為我所用。」現在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希望不要將力量消耗在這無畏的內耗之中。

等他進府衙的時候,坐在府衙之上的道師發須皆白,一付仙風道骨的樣子,正在與府衙原來的主人譚知談笑,講到開心之處,譚知眉開眼笑,道師發須皆動,對剛剛進來的張定視而不見。張定也不說話,穩穩的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聽著兩人關於道與道的問題,不時喝上一口茶,然後又笑眯眯的看著兩人。

等人兩人都覺得無趣了,這才慢悠悠的看著道師說道,「聞道師奉五斗米道,先聖師以五斗米而活民無數,今日道師來,可是為活我等乞活而來?」

道師一愣,他本以為遇到一個不言鬼神的儒生,卻不想好像對五斗米教有所了解的人,「非為活汝等而來,實為活渤海士民而來。」當下就說出石趙殘暴,張定力量所不及,等到石趙再來,恐怕渤海被屠不可避免,希望張定能夠遠渤海而走,為渤海人留下一條生路。

「呵呵,道師此言不實,我等雖人少力薄,但行於大道,因而有上天護佑,石趙雖大,然殘暴非常,得罪於上天,實不堪一擊。」他笑眯眯的,話語中卻將道師讓他退出渤海的話全部給堵了回去,彷彿一付用渤海做戰場,然後一舉擊破石趙的樣子,說完,看著剛才還談笑風生的原郡守譚知一笑。不等那道師說話,卻又說道「石趙自知殘暴,得罪於上天,因而引羯胡之浮屠為之援,稱爾等今日所受之難,皆為爾等上世為惡所造,以求眾人忍耐。道師奉五斗米道,豈不知此為惑人之語,若其大,豈有五斗米容身之處?」

這些話是張定根據自己模糊的歷史隨口說出來的,實在不能拿出來論證。不過佛教自從東漢傳播以來,隨著戰亂的增加,信者日眾,人們不能反抗這個世界,因而便不得不尋求自我安慰,以讓自己能夠在這個亂世之中活下去。五斗米教雜亂無序,粗糙的教義,根本不能與那些虛妄的前生來世之說抗衡。因此,在北方立刻失去了廣大的下層民眾,變成了流行於上層的宗教。只是這上層之中,隨著石趙的勢力的擴張,也逐漸的失去。張定此話卻恰恰的說道了他心中的憂患之處。

「此又如何?天若如此,我等也只能受之。」道師剛才的笑容消失不見,代之的是一付落落寡歡的申請。

「非不能也,而是諸君不為也。」

「張公何以教我?」

在張定看來,五斗米教類似於現代社會我們所說的基層愚昧迷信,或者說,這些迷信的行為之中,大多能夠找到五斗米教的影子,例如中邪之後喝燒過黃紙的苻水,又有一些邪教的蹤影,例如看病之後不用看醫生,喝苻水以抵抗,生還著便意味著因為信仰而獲得護佑,死亡者則認為是不忠誠而不被護佑(1)。如果要擴展,除了讓教義更加有條理與脈絡之外,還需要增加對維護教義著的獎賞,以及對違背教義者的懲罰。例如那西方萬里之外的基督教,就用天堂與地域來進行獎賞與懲罰。為了讓人忍受苦難,還需要加上靈魂不死之類的東西,只是張定對於擴張這麼一個宗教沒有什麼明顯的興趣,除非他能夠幫助他獲得支持,或者至少能夠讓他的士兵,能夠順從他的意志。但這顯然不是當下之急。

「此話來日再講吧,我等盡在渤海危地,希望道師與譚郡守能幫我。若道師能幫我引見諸位士紳豪強,我當為道師謀之。」這個道師也許有不少信徒,如果能夠幫助自己募集一些人馬糧草,也許幫助他擴張教義也須不錯。

「若張公能興我教,我願引渤海五斗米教徒以助張公,只是渤海狹小,羯胡殘暴,即便擊敗冀州羯胡,此地亦不可久留。一等羯胡滅段氏或祖公兵退,渤海恐被屠殺殆盡。抑或,張公心中別有去處?」看來,這些才是渤海眾位士紳豪強的心中話。自從五胡亂華以來,戰爭頻發,每日不戰。所有的已經軍閥都將自己的軍隊集中在與他國的邊境之低,內部空虛。因而,這個時代,幾乎就是野心家的時代,只要有野心,就會立刻獲得一大片的土地,只是很快就需要進行命運中的決戰,勝利者霸,失敗者死。豪強以家族聚居,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以整個家族的命運去豪賭自己的野心。

「我自是別有去處,但手中兵寡將微,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看了看譚知,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郡守是眾位豪強弄出來的替罪羊,還是從石趙上面派來的。心中一直奇怪他怎麼不抵抗就投降了,現在看到他認真的聽著自己的想法,嘴角微微帶笑,彷彿已經猜測出來自己的去路一樣。於是便對這他問道,「譚郡守以為我當何處去?」

譚知彷彿早有準備,看了看道師,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卻並沒有說什麼。

注(1):現代的所謂封建迷信的儀式,多來源於五斗米教各個教派。對於中國民眾的生存習慣,影響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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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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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蛇舞龍伏,天下嚷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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