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新衣

這一上午，風原宇就陪著陳芳晴在商場里巡視，聽她講解商場的一些基本情況和一些具體的改革促銷措施。商場共佔了6層樓，地下層是超市，地上第一層是化妝品、首飾，第二層是諸如手機之類的電子產品，第三層是家電，第四層是普通服裝和鞋類等穿戴用品，第五層和第四層差不多，只不過檔次更高，商場佔地面積近2萬平方米。

在陳芳晴上任的第一天，便召開了員工大會，了解商場的基本情況。隨後在商場內對顧客進行問卷調查，並設立了意見服務台，每一個顧客都可以在服務台提出自己的意見，然後由工作人員直接提交到經理辦公室。陳芳晴經過歸納總結，發現顧客提出的意見主要是三點，其一是商場的服務質量不高，員工的服務熱情不高和導購員嚴重不足的問題；其二是商品更新換代的速度緩慢，貨柜上擺出的許多都是過時的商品；其三便是商品的質量問題，在幾次由工商管理局和質監局聯合進行的抽樣調查中，商場的某些商品出現了不合格的情況，引起了顧客的普遍擔憂。

針對這三點，陳芳晴連夜制定了改革方案。為了解決服務質量不高的問題，陳芳晴引入了員工考核機制，對每一個員工進行編號，發放了工作牌，掛牌上班，接受顧客的監督；另外還調整了工資和獎金制度，使得員工的收入直接與服務掛鉤。針對后兩點，陳芳晴聘請了專業的零售業軟體設計公司升級了商場的電子商務系統和進銷存管理網路，健全的會計核算體系和財務管理制度，另外對倉儲存貨進行排查，淘汰了質量不合格的商品，對過時的商品實行特價處理。

當然，這一切都需要資金，由於商場內部資金緊張，在徵得游烈剛的同意后，又以總部為擔保人向銀行貸了款，購進了大批新商品上架。雖然保留了傳統的電話訂貨，但加大了網上採購的力度，因為網路的商品信息直觀、更新快的特點，是電話手段望塵莫及的。

此外，還加強了宣傳的力度，在張曼的一手策劃下，大量的海報出現在各個大學和周圍的社區。

巡視期間，陳芳晴會時不時地主動幫一些顧客引路，介紹商場的特價商品和讓利優惠措施，並且詢問顧客是否對商場的服務感到滿意，遇到提意見的就用筆記錄下來。

風原宇一路所見，發現陳芳晴在商場的服務改革上實行了許多便民的服務措施。比如在商場的每一層樓都裝有飲水機，配備了許多一次性紙杯；導購員更主動地為顧客服務……

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在商場一樓的服務總櫃檯，前來辦理9折優惠卡的顧客排起了長龍。而在地下超市的出口附近，商場的十幾個收銀台前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大部分人都提著物品籃或是推著購物車等待著結帳。

中午的時候，陳芳晴本來是想請風原宇好好吃一頓的，但當風原宇從張曼口中得知她這個星期以來一直住在辦公室里，為了設計改革促銷的方案熬了好幾個通宵，天天吃的都是速食麵時，他實在於心不忍，主動跑到附近的餐館炒了幾個好菜，打了幾盒飯，然後提到辦公室。

「阿宇，真是對不起，你來看我，還讓你……」陳芳晴看著風原宇狼吞虎咽的樣子，眼睛有些濕潤。

「……芳姐，你別這麼說，吃飯吧，菜都快涼了。」正在埋頭苦戰的風原宇抬起頭來笑著說，特意還給她夾了一塊魚。也不知道為什麼，風原宇就是不忍見陳芳晴受苦。

「芳姐，以後工作再忙也要抽時間吃飯，整天吃速食麵可不行。」風原宇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隨後想到什麼，問：「對了，你這個月的工資有多少？」

「工資？」陳芳晴正沉浸在風原宇前面一句話帶給她的甜蜜之中，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哈，這個我知道。」張曼在旁邊笑嘻嘻地插嘴。

「你知道？多少？」風原宇驚訝的問，他已經知道她還在讀大二，是陳芳晴最近才招來的兼職助理，這幾天一直陪著陳芳晴在設計方案。

「按照超級流通的規矩，賣場經理的月收入一般是當月賣場稅後純利潤的0.8%。」

「不會吧？那如果賣場虧本經營，當經理的豈不是還要倒貼錢？」風原宇差點就被飯噎著。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貼錢倒不用。」

「那員工的工資呢？」風原宇的好奇心極度膨脹。

「員工都有固定的工資的，與賣場的收入沒有直接關係。」張曼歪著頭，眨了眨可愛的大眼睛，她似乎什麼都懂。

「太不公平了。」風原宇義憤填膺地放下了筷子。

「這有什麼不公平的，象這樣規模的大賣場很少有虧本經營的，即使在銷售淡季，每月的稅後純利潤少說也有三四百萬，你算算0.8%是多少。」

「嗎呀，要真是那樣，豈不是發……大財了，一個月好…好幾萬啊。」說到激動處，風原宇有些語無倫次。

「那當然。在超級流通，有些大賣場經理的收入比分公司的老總還要高。」

「哎，你們說雪蓮百貨為什麼就偏偏虧本呢？」風原宇嘆了口氣，很替陳芳晴感到不值，辛苦忙活了一個月，說不定到最後一分錢都拿不到。

「雪蓮百貨原本是一家私人開的賣場，起初經營狀況還不錯，後來由於管理理**跟不上時代，造成了顧客的大量流失，經營狀態每況日下。但這裡正處於黃金路段，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儘管經營狀況不好，超級流通還是將賣場收購了。前幾任經理也都致力於賣場的改革，但都沒能取得成功，已經連續好幾月持續虧損，9月份的銷售額只有1200萬，虧了近400萬。我這次的整改措施都是根據我在大學期間學到的一些理論變通而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陳芳晴頗有些無奈地說，看樣子她心裡也沒底。

「哼，那是前幾任經理都沒有什麼商業頭腦，改革，改革，沒錢又怎麼改，他們死守著商場那點有限的流動資金，怕承擔風險又不敢向銀行貸款，再加上持續虧本經營，總部和分公司都不願意再投入資金，即使有再好的方案也是白搭。呵呵，還是我們陳經理有魄力，游董金口一開，就以總部的名義貸款1000萬，這才有了施展拳腳的餘地。」張曼似乎十分了解內情，笑嘻嘻地說道。

「張曼，你就別誇我了，要說有魄力那也是人家游董。」陳芳晴被說得不好意思了。

「經理，你就別謙虛了。如果換作前幾任經理，只要他們提出來，我想游董也不會拒絕，可惜他們怕承擔責任，沒那個膽。」張曼一口理直氣壯的語氣。

陳芳晴微微苦笑：「這也是人之常情，我這麼做不也要承擔很大的風險嗎？如果還是虧本，那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芳姐，我相信你一定行的。」風原宇信心滿滿地說。

「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再說了，有你的方案做保障，這就叫穩賺不賠的保險投資。」張曼看起來也很有信心。

「是嗎？但願吧。」陳芳晴微微一笑，看了看風原宇，問道：「阿宇，你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我一切都好，白天上課，晚上去匯食城上班，閑了沒事就打打籃球。」風原宇笑著說。

「錢夠用嗎？」陳芳晴關切地問。

「夠用，夠用。芳姐，你就不用擔心我了。」風原宇感受著她的關心，心裡湧起一陣暖意。

「那為什麼老是穿著運動服，這麼熱的天，你就不會自己去買兩件衣服嗎？」陳芳晴嬌嗔起來，隨即想到張曼還在一旁，俏臉微微一紅。

「習慣了。」風原宇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他覺得自己穿這身運動服除了有點熱之外沒什麼不好，何況他現在兜里只剩下了三百來塊錢，這還是老闆提前發的工資，管管吃喝還可以撐上一個月，要是再買衣服，那下半個月可就要喝西北風了。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陳芳晴朝風原宇扔了個衛生眼，隨即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脹鼓鼓的裝衣袋，遞到風原宇身前，「這是我給你買的幾件夏天穿的衣服，都是選的大號的，應該合你的身。」

「這……」風原宇吃了一驚，原本想拒絕的，但看到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只得接了過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期間，他看了張曼一眼，見那個丫頭正睜著大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不由有些尷尬，老臉也隨之一紅。

「你要是再這麼不注意形象，小心以後找不到女朋友。」陳芳晴看出了風原宇的心思，故意開起了玩笑。

這麼一說，風原宇更覺窘迫了，滿臉通紅。

「你真有趣，這麼大的男人還害羞。」張曼笑嘻嘻的看著風原宇。

「好了，張曼，你就別取笑他了，我看他都快鑽地洞了。」陳芳晴看著他的窘樣，還叫別人不要笑，自己倒先笑出聲來。

「對了，阿宇，國慶長假準備怎麼過？」她見風原宇一直紅著臉不說話，於是岔開了話題。

風原宇暗道一聲阿彌陀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湊合著過吧。」想起七天的長假，他就有些頭疼，還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如果你閑得無聊，就過來我這走走。」陳芳晴有些期待地看著風原宇。

「好啊，我沒事就過來。」風原宇笑著點頭，他心裡也這麼想，沒事就過來幫幫芳姐的忙，商場里又有空調，比待在宿舍肯定要強多了。他甚至還想要是這裡有個廚房就好了，自己可以買點菜搞飯吃，他實在不想陳芳晴天天吃速食麵。

「呵呵，就這麼說定了哦。」陳芳晴顯然對風原宇的話感到很滿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仔細看還有一絲幸福的感覺。

女人的嗅覺總是十分靈敏的，張曼在旁看著，心裡隱約猜出了陳芳晴的心思。

風原宇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握著手中的裝衣袋，他心裡洋溢著感動和感激。

直到下午5點的時候，風原宇還陪著陳芳晴在商場里打轉，要不是陳芳晴問起他幾點回學校，他還差點忘了已經答應了晚上去游雲龍家裡吃飯的事。

從雪蓮百貨出來，風原宇急忙往回趕，6點一刻時才回到宿舍。

「阿宇，老實交代，是不是看到美女，捨不得回來了……哈，買新衣服了？」風原宇進門時，山賊正埋頭在桌子上寫著什麼，看到風原宇手裡提著裝衣袋，笑呵呵地問。

「你在寫什麼呢？」風原宇將裝衣袋放在床上，隨口問道。

「哈哈，兄弟我今天發財了，賺了2000多。」敢情這小子剛才是在算帳。

「2000多？」風原宇吃了一驚，張大了嘴巴。

「怎麼樣，厲害吧？」山賊得意地笑了起來。

「厲害，厲害。」風原宇是打心眼裡佩服他，「馬頭呢？」

「打籃球去了。對了，剛剛有人打電話找你。」

風原宇查了一下來電記錄，發現電話是游雲龍打過來的，時間剛好是6點鐘。「嘿，這小子還真準時啊，你就多等會吧。」他嘿嘿一笑，正想去洗個澡時，電話響了。

「喂，你小子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等了半個小時了。」一接通，游雲龍火氣沖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是個很守時的人。

「呵呵，不好意思，我回來時路上堵車。」風原宇熟練地撒了個謊。

「快點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我先洗個澡，5分鐘。」不等游雲龍說什麼，風原宇就掛了電話，算是以牙還牙。

洗完澡出來，風原宇打開了裝衣袋，發現陳芳晴給他買了兩件短袖襯衣，一件白色，一件草綠色，此外還有兩條休閑長褲，與襯衣的顏色也很搭配，另外還有一條黑色的皮帶。風原宇顯然沒想到陳芳晴考慮得這麼周全，心裡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風原宇選了一件銀灰色的休閑褲和白色的襯衣穿上，感覺還挺合身，就是發現鞋子有些不相配。他的鞋子是部隊里穿的那種草綠色膠鞋。按李牧的說法，這種軍用膠鞋很適合在練武的時候穿，既耐磨，又舒服，在市場上想買都買不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出來的。

正想將就著穿時，山賊扔過來一雙白色的銳步休閑跑鞋，看上去很新。

「穿我這雙吧，你那雙鞋子……實在是不相配。」山賊笑著說，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睛一亮，「不過你這身衣服倒是很不錯，呵呵，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你這麼一穿還蠻帥的。」他已經知道風原宇要去一個朋友家。

「那怎麼行，你這雙鞋還是新的。」風原宇很乾脆的拒絕。

「是兄弟就別說謝謝了，我鞋多，你拿著穿吧，這鞋我只穿過一回，有點大。」

「那好吧，就穿一晚，回來就給你。」看山賊的樣子，風原宇想拒絕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原本沒這些講究，但考慮到要去游雲龍家裡，還是注意點的好。

到了樓下，風原宇找了半分鐘也沒看到游雲龍的影子，不由懷疑是不是被放了鴿子。

「阿宇，你找什麼呢，我在這。」

風原宇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才發現聲音是從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裡傳出來的，游雲龍正坐在駕駛位上向他招手，這傢伙竟然是開著車來的。

最新款的黑色賓士s800跑車，風原宇很快就認了出來，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裡。

「帥哥，你什麼時候買的衣服？」游雲龍驚訝地看著裝扮一新的風原宇。

「哪那麼多廢話，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