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震驚

第二天，風原宇是被山賊叫起來的，上午一二節還有課。

「阿宇，你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死，平時不是起來得很早嗎？」風原宇爬下床時，山賊正在穿褲子。趙志剛已經不見了人影，想必是去食堂過早了，倒是馬龍在洗手間里洗臉的聲音不時地傳了出來。

「昨天很晚才睡著。」風原宇搖晃了一下有些沉重的腦袋，開始在衣櫃里找衣服。

「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山賊看了風原宇一眼，有些驚訝地問。

風原宇愣了一下，將運動服從衣架上取下來，順手摸了摸臉：「很差嗎？」

「很差！」山賊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風原宇走過去，拿起山賊桌上的鏡子照了照，苦笑了一聲，山賊沒有忽悠他，自己的臉色真的很差，蒼白無神。他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自從昨天晚上從涼亭回來后，他就沒怎麼睡著過，滿腦子都在懷疑自己走了霉運撞了鬼，當然，還有那股邪異冷幽的香水味，直到現在似乎還殘留在鼻間。

看到鏡子中蒼白無神的臉，風原宇更加堅信自己是撞鬼了，聽說女鬼喜歡吸活人身上的陽氣，自己的陽氣八成也被吸走了不少，否則臉色怎麼會這麼蒼白。

「阿宇，你的表情……，是不是撞鬼了？」山賊驚訝地看著風原宇臉上的表情，那上面分明寫著驚恐兩個字。

「……呃，你怎麼知道？」這回輪到風原宇吃驚了，張大了嘴巴，一臉遇到神仙的樣子。

「少來唬我，如果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我幫你請假。」山賊正忙著給皮鞋上油，撇了撇嘴，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看來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誰撞鬼了？」馬龍從洗手間里出來，隨口問道。

「我。」風原宇獃獃地坐在板凳上，一臉的頹然。

「什麼鬼？」馬龍笑呵呵地說，他以為風原宇在開玩笑。

「一個打香水的女鬼。」風原宇突然抬起頭來盯著馬龍，一臉嚴肅地說。

馬龍嚇了一跳，隨即笑了起來：「你別那麼認真好不好，我會當真的。」

「這小子看來是病得不輕，凈說胡話，虧你還是個大學生呢。」山賊笑嘻嘻地損了幾句，便吹著口哨進了洗手間。

「阿宇，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馬龍看出風原宇的臉色不是裝出來的。

「啊，不用了，我沒事。」風原宇苦笑著，用力搖了搖頭，想把那鬼影子從腦海里甩掉。

上午四節課，風原宇基本上都是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就是打不起精神。中午吃完飯，他回了趟宿舍，恰巧接到游雲龍打來的電話，要他晚上7點去一下訓練大廳，還說已經幫他向老闆請好了假。風原宇渾渾噩噩地答應了，接著就躺在了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開始發獃。

沒過幾分鐘，他的手機便響了。風原宇拿起手機，不用看也知道是劉勇打過來的，因為這個號碼他還沒告訴過別人。

通話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掛了電話后，風原宇陷入了意外的震驚之中。劉勇告訴他孫正凱已經在昨天夜裡凌晨三點多鐘的時候死了，是在被押送去法庭的路上遭人截殺的，除此之外還死了好幾個負責押送的警察，剩下的幾個也都是重傷。據倖存者稱，兇手是兩個穿紅色古裝長袍的蒙面男子，象是小說中的武林高手，使用的兵器是長劍，整個截殺過程只用了不到5分鐘的時間。

事故發生在雨花區梅子山下的偏僻路段，那裡也是前往雨花區人民法院最快的捷徑。警方已經事先考慮到有人劫囚的可能性，所以特別將押送的時間秘密選擇在深夜，沒想到還是出了事。劉勇只是略微介紹了一下，便囑咐風原宇要保密，還要他格外注意安全。

風原宇特意到樓下管理員那買了份晨報，翻遍了全部版面也不見有關此事的報道，只有一則新聞稱青年路梅子山段昨天夜裡發生嚴重車禍，目前整個事發現場已經被警方嚴密地封鎖，該路段已經被禁止通行。看來警方不希望此事傳揚開去，所以編造了一個車禍來應付媒體。

下午的課，風原宇也全然聽不進去，滿腦子都在想孫正凱被殺之事。據他分析，孫正凱最有可能被青龍幫滅口，但兇手又似乎是武林人士，從極短的刺殺過程來看，極有可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從這點來看，兇手絕不是青龍幫內部的人。這顯然是一次經過精心謀劃過的刺殺行動，而且很可能有警方內部的人替殺手通風報信。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與青龍幫脫不了干係。

下午6點鐘的時候，風原宇第一次主動給劉勇打了電話。

「喂，劉隊嗎，我是阿宇。」

「哦，阿宇啊，有什麼事嗎？」劉勇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疲憊，顯然正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

「你現在在哪裡？」風原宇略微想了一下，開口問道。

「……我在局裡。」劉勇似乎在抽煙，情緒也比較低落。

「事情調查得怎麼樣？」風原宇不知道自己這麼問是不是有些唐突。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不是很好。」那邊沉默了一會才傳來劉勇苦澀的聲音。

「你不是一直在負責這個案子嗎？」風原宇有些驚訝。

「嘿，昨天之前一直是我負責，現在已經不是我負責了。」劉勇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憤，「由於牽涉到特殊事故，這件案子已經被別的部門接手了。」

「特殊事故？」風原宇有些不解。

「恩，特殊事故。」劉勇顯得有些凝重。

「是不是因為牽涉到武林人士？」風原宇只是猜測。

「哈，你還挺聰明的嘛。嘿，以前我一直不大相信這年代還有什麼武林高手，今兒個算是開了眼界了，我的幾個手下都是被鏢死的，他媽的，正中腦門，比槍還准，真他媽邪門……」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有些激動。

「鏢死的？」風原宇一時沒反應過來。

「恩，梅花鏢。」

「……這好象是傳說中的暗器？」風原宇沉默了一會，開始裝傻。

「你也看武俠小說？」劉勇笑了起來。

「……看過幾本古龍的。」風原宇有些牽強地打起了哈哈。

「你的事我已經跟50總局的人說了，他們正在開會，估計會後會有人跟你碰面……」劉勇的聲音很沉重。

「等等，什麼50總局？」風原宇打斷了他的話。

「你問我？……嘿，說起來就鬱悶，老子當了四五年警察了，這個部門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向老局長打聽了一下，沒想到就連他這個當了十幾年的局長，竟然也感慨地直搖頭，只知道這個50總局極為神秘，是專門處理特殊事故的，名義上隸屬於國防部和公安部，實際上直接歸國務院管轄。」

「來頭這麼大？」風原宇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也難怪他這麼大驚小怪，這50總局竟然還跟軍方扯上了關係，這事豈不越鬧越大了。

「……是有點大……好了，我這還有事，你自己注意點，還有就是一定要保密。」

「好的，知道了，88。」風原宇聽到那頭有人在叫他。

掛了手機，風原宇有些頭痛，覺得自己很難置身事外了，先是公安局，現在又冒出個來頭更大的50總局，說到底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由他的一個舉報電話引起的。

過了不久，馬龍和山賊回宿舍了，幾個人閑聊了一會，快7點的時候，風原宇想起游雲龍的電話，於是便去了體育館。

風原宇到達體育館二樓的精英社訓練大廳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大廳里倒是有不少人，象古大力，高鵬，朱小東這幾大社團主力都在，可就是氣氛沉悶，很少有人說話。風原宇很是奇怪，目光一掃，便在窗檯旁找到了身著黑色運動服的游雲龍。

「老游，怎麼回事？」風原宇走到游雲龍身邊，聞到了一股嗆人的煙味，再一看，游雲龍手裡正拿著一根煙，臉色鐵青地望向窗外。這還是風原宇第一次見到游雲龍抽煙。

見到風原宇，游雲龍勉強笑了一下，卻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煙屁股扔掉，從兜里拿出煙盒，又叼了一根。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風原宇皺了皺眉，目光瞄了一下煙盒，紅雙喜。

「我抽了兩年了。」游雲龍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朝著玻璃吐了一口煙霧。

「到底出了什麼事？」

「嘿，黃炎玉那小子退社了。」游雲龍用的是一種近乎冷笑的口吻。

「什麼？他退社幹什麼？」風原宇愣了一下。

「不只是姓黃的，吳科華也退社了，還有三十幾個社員也跟著退社了。」游雲龍似乎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地說道。

「不會吧？一下子退了這麼多？」風原宇驚呆了。

游雲龍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只抽了半根的煙頭扔掉，用腳來回躡著，苦笑道：「都怪我沒有警覺，黃炎玉那小子肯定早就準備好來這一手了。他先加入精英社，逐漸地培養勢力，然後帶著這批人退社自立門戶，擺明了就是拆我的場。」

「什麼時候的事？」相比之下，風原宇要冷靜得多。

「就是半個小時前。」游雲龍長長地吐了口氣。

「剛才你說自立門戶……」

「他退社后就宣布成立了新武社，他自己當社長，而且報名參加了明天的武術大賽。」

「這麼短的時間，他來得及嗎？」

「哼，他顯然已經預先做好了準備，到了臨近大賽的時候給我來了個釜底抽薪，現在一下子少了兩個主力，明天……頭疼啊。」看來這才是游雲龍真正擔心的。

見風原宇不說話，游雲龍轉過頭來，笑著說：「如果加上你我們就剛好可以湊齊五個主力，怎麼樣，有興趣嗎？」

「別算上我，我可沒那興趣。」風原宇吃了一驚，連忙搖起頭來。

「哎，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游雲龍苦笑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麼。看到他又掏出了煙盒，風原宇皺起了眉頭：「少抽點，對身體沒好處。」

游雲龍看了他一眼，將拔出了一半的那根煙又塞進了煙盒裡。

「依我看……明天的比賽就不要參加了，就算奪了第一又有什麼意思，讓他們去爭吧。」風原宇不知道自己此時說這話會不會有點晚，但這一直是他想說的。

「你要我放棄？」游雲龍感到有些驚訝。

「我知道精英社是你一手組建起來的，花了你不少的心血，要你突然放棄會有些不甘心。我也只是提個建議而已，還是你自己決定吧。」風原宇淡淡地說，他並不指望光憑自己的這一句話就讓游雲龍改變主意。

游雲龍沒有說話，眉頭緊鎖著。

風原宇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幾經猶豫，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其實真正的高手是不會輕易露面的，這所謂的校園十大高手只不過是虛名而已。」他想起了那天夜裡碰到的蒙面女子，極有可能就是學校里的人，以她的武功如果來參加武術大賽，冠軍非她莫屬，又豈會落到羅開山這種人的頭上。風原宇說這話前之所以猶豫，就是怕傷著游雲龍。

「嘿，我考慮考慮吧。」游雲龍的臉色微微一僵，顯得有些尷尬。

風原宇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便找了個借口先走了。下樓梯時，他恰好碰到了上樓的郝麗麗，兩人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面，都愣了一下。風原宇最先反應過來，本來是想打個招呼的，但又怕自討沒趣，於是什麼話也沒有說，低頭從郝麗麗的身邊走過。

郝麗麗站著沒有動，一直看著風原宇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間，然後氣憤地跺了跺腳，撇了撇小嘴，小聲嘟囔著：「真是個小氣鬼，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風原宇走出體育館時，發現離大門不遠的廣場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加長型賓利。雖然自己沒有車，但風原宇一向對世界上的名車很感興趣，一眼就看出眼前這輛黑色的賓利轎車是2012年倫敦奧運會期間推出的全球限量出售的最新豪華款，市場價格高達600萬元，此款車在全世界都只有50輛。

轎車旁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留著光頭的外國大漢，看樣子是保鏢兼司機。風原宇羨慕地看了轎車幾眼，心想誰他媽這麼有錢，這個社會的兩極分化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為什麼老子連輛三輪車都買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