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88_88027原本以為和商隊一起上路速度會放慢許多。但是沒有想到商隊使用的竟然全部都是天風靈馬，此馬通體雪白，四蹄帶青，宛若踏風而行，速度比普通的馬匹要快上數倍。這種靈獸不僅速度快，而且耐力奇佳，不少修士都將其視為代步的首選，而這個商隊竟然用它們來拉車。

「肅家本來就是西域的靈藥大家，能夠培育出這個修真界都為之震動的靈藥。雖然前些年有些沒落，但是前幾年他們有培養出的數種頂級靈藥，漸漸有了雄起之勢。所以天風靈馬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韓際雲在一邊嫌棄的道。

韓際雲從肅澤那裏得到了數枚赤陽丹，馬上就投入了修鍊之中。隨着他傷勢的逐漸復原，韓際雲再次恢復了往日的作風。對與莫沉表現出來的意外，韓際雲投給莫沉一個鄙視的表情，一副你這都不知道的樣子。

莫沉懶得理韓際雲，他將目光十分隱晦的放在了商隊中間的馬車之上。這是一輛十分豪華的馬車，車身是用上好的紅木製成，顯得古樸大氣，其上雕刻着各種各樣繁複的花紋，精緻而富貴。但是莫沉的注意力並在馬車之上，他在意的是馬車之上的人。

他在客棧中看見的那個人便在這輛馬車之上。莫沉推測，在這輛馬車之上除他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人，而且是一位十分厲害的大能，所以莫沉不敢直接用注視着馬車，也不敢盯着馬車太長時間。

「你十分在意馬車上的人嗎？」韓際雲微微斜瞥了一眼莫沉，問道。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到過那個人。」莫沉沉吟道。他頭腦中有一個身影呼之欲出，但是就是那一層隔膜始終無法捅破。

韓際雲笑了笑：「我真為你的記性着急，莫小沉。」頓了頓，韓際雲又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不要管太多。這個商隊可不是普通的商隊。一個隱藏着化神期修士的商隊不是你能插手的。」

「你也感覺到了？」莫沉驚訝的看着韓際雲。他自己是憑藉着強大的神識才發現的，但是韓際雲……

韓際雲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傻子。雖然他隱藏了自己，我還是感覺得到的，那種壓迫，只可能是化神期修士。倒是你，聽你的意思，你也感覺到了？」他眉頭高挑，眼中帶了些莫名的意味，似乎在探究莫沉是怎麼感覺到的。

莫沉支支吾吾的糊弄過去了，韓際雲也沒有再問。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商隊很快就到了東域，與路上雖然遇見了幾次匪徒，但是都是小嘍啰，商隊中隨便出幾個人就解決了，莫沉莫名的覺得自己和韓際雲似乎佔了一個大便宜。

眼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那個紅衣男子仍舊一直都沒有出現，莫沉心中漸漸放下了，心思漸漸轉移到了東域之上。從進入東域的那一刻，莫沉便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東域的一草一木他都感覺到了十足的親切。他在東域生活了百年，不說東域的一草一木他都知道，但是東域大部分地方他都能說上一二。

多日趕路，幾十里開外就是一處城市，商隊之中人馬都已經疲憊了，便在路邊停下休息。

「再往前就是觀心城，觀心城中有一處坊市，每日都十分熱鬧……」莫沉站在路邊，看着似曾相識的景色道。

韓際雲嘴角挑起：「你什麼時候到東域來過，浩然宗不是在南域嗎？」

莫沉心中一凜，淡淡的笑道:「我沒來過，不過是聽宗門中的師叔們說的。」韓際雲點了點頭，似乎沒有放在心上。莫沉心中稍稍平靜，突然，他心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再哪裏見過那個紅衣男子了，就在南域的大齊，那個魔修唐虛舟！

只是莫沉尚未來得及對韓際雲說出他的想法，就見商隊的馬車中走下來一個人，赫然就是他剛剛想起來的魔修唐虛舟。眼前的唐虛舟和莫沉初見他是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當年那中種邪氣和陰沉此時都被一種恭敬所代替。

唐虛舟跳下馬車，臉上帶着恭敬之意，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待着馬車上的人走下來。莫沉中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潔白修長，莫沉莫名的覺得胸口好像被一隻手緊緊的捏住了一般，一種窒息感湧上來。

然後，他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那是一張十分英俊的面容，線條分明，宛若天成。深邃的眼眸猶如午夜的天空，彷彿所有的黑暗凝聚在其中，讓人一眼望去，覺得心生畏懼。鼻樑筆挺，嘴角上勾，帶着一絲淺淺的笑容。但是這絲笑容卻並未讓人覺得心中溫暖，反倒勾起了人們心底的絲絲寒意。

明明仍舊是那副面容，但是莫沉卻覺得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這個人，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短短的十幾步，但是莫沉卻覺得隔了幾千年，好像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又好像自己從未見到過這個人。

他的身體彷彿和靈魂分開了。他站在虛空中，心情平靜的好像一潭死水，但是他的身體卻泛起了劇烈的疼痛，曾經被他強行按壓下去的東西再次翻騰起來。愛意、怨恨、疑惑、憤怒，莫沉清晰的看見那個面容幾乎扭曲的自己，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是他的思維一片空白，只有身體的自然反應。莫沉看見自己握緊了手中的劍，那把劍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情，微微顫抖。

似乎感覺到了莫沉的注視，陳推默看了過來。那雙眼睛仍舊一片平靜，卻宛如不斷旋轉的漩渦，將莫沉所有的情緒都引來出來。

莫沉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有一個聲音一直鼓動着他，讓他走過去。莫沉看着不遠處的陳推默，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就在莫沉將要暴走之時，一股冷意從他的肩上滲入他的身體，莫沉整個人一個激靈，頭腦中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猛然清醒。他回過頭，就看見韓際雲緊緊的按着他的肩膀，眼中帶着一絲擔憂。

莫沉對着韓際雲虛弱的一笑，心緒漸漸平靜下來。莫沉這時才發現他的手指幾乎在手中的劍鞘上留下道道印記，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你怎麼了，剛才像是走火入魔一樣。」韓際雲的目光在莫沉蒼白的臉和泛紅的眼眸上劃過，問道。

莫沉搖了搖頭，卻不肯多說什麼，韓際雲看他臉色不好，便帶着他到一處坐下。

「主上，那人似乎對主上頗有敵意。」唐虛舟看着莫沉的背影道。「要不要屬下……」

陳推默眯了眯眼，然後似笑非笑的瞥了唐虛舟一眼。唐虛舟心中一凜，不敢再說下去。「我要找人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你還是多用心在其他事上吧。」說完，他便轉身走到一旁，抬頭看着遠處的群山，「東域萬青宗，好久不見啊。」他輕輕的道，然後輕輕的笑了。

而在另一邊，莫沉心中起伏不定，當失控的情緒得到了穩定，理智漸漸回籠之後，莫沉終於開始思考起來，他的腦中充滿了疑問：為什麼陳推默會出現在這裏，唐虛舟為什麼會對陳推默這麼恭敬，這些年陳推默到底去了哪裏……各種各樣的疑問和念頭充斥在他的腦海里。莫沉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團亂麻之中。

韓際雲皺着眉頭，看着莫沉不停變換的臉色，問道：「那個人是誰？」

「陳推默。」莫沉被各種各樣的念頭攪得心頭打亂，聽到韓際雲的問話，下意識的回答出來。

韓際雲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突然伸手捏了一個法決，設下了一個隔音罩，然後認認真真的掰過莫沉的肩膀，直視莫沉的眼睛：「莫小沉，其實你是莫老二吧。奪舍？還是轉世重修？」

莫沉獃獃的看着他，很久，他才反應過來韓際雲究竟問了一個什麼問題。「請叫我莫沉，謝謝。」莫沉乾巴巴的說。「我不是奪舍，也不能算轉世重修，我也不知道。」

「你這個混蛋！」韓際雲捶了莫沉一拳，「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兒，果然我沒有猜錯。」他從再次見到莫沉的時候，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無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眼神都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莫沉沉默沒有說話。韓際雲捏了捏莫沉的臉：「嘖嘖，要是早點見到你，還可以看見你小屁孩時候的模樣，現在想起來真是覺得遺憾。」莫沉沒好氣的拍開韓際雲的手，被陳推默的出現攪得一團亂的心境也微微平和了下來。

「那個人是陳推默，你的道侶？」韓際雲見莫沉面色漸漸恢復過來，便開口問道。

莫沉嘴角掠過一絲苦笑：「我以為是。」一直以來都是他以為是，後來才發現，也許根本就是他想多了。他以為自己的陳推默的道侶，說不定陳推默認為莫沉是他的仇人呢。

「你的雙修大典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無緣無故的你死了？」韓際雲被莫沉眼中的陰鬱嚇了一跳。他曾經見到過的莫沉，哪一天不是快快樂樂的，他雖然莫沉現在和以往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韓際雲卻覺得還是有一些東西悄然改變了。

莫沉搖了搖頭，不打算把曾經的事說出來。這是他一個人的事，實在不必要把韓際雲牽扯在內，畢竟韓際雲自己已經是麻煩一堆了。

韓際雲見莫沉不肯回答，便退了一步，轉而又問道：「我看你拜了莫暢為師，莫暢知道你是他弟弟嗎？」

莫沉默默的捂住小心臟：「我不是他弟弟。」他低聲說。

「什麼？」韓際雲沒有聽清楚，又問道。

莫沉轉頭不想再理韓際云：「這件事你保密就好，不要對別人亂說。商隊要啟程了，我們過去吧。」說完，他起身便走。

韓際雲皺皺眉頭，揮了揮長袖，撤去了隔音罩，跟在了莫沉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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