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如果真有那麼簡單,她也不需要讓他這麼大費周章地演出挽回大戲,彌補舊日心頭傷了,不是嗎?

駱靖天皺起眉頭,揉了下抽痛的雙鬢,決定他待會兒也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覺——經此一役,他真的不得不承認他老了,趕不上她的想法及變化了……

【第八章】

對駱靖天來說,想像著要跟夏夏求婚,一點都不難,因為他只要想着這一切就是他真心想給她的驚喜,那麼這樣的準備過程甚至還能充滿喜悅。

畢竟訂婚及結婚戒指,他早在幾年前就準備好了,只是當時從沒想過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玫瑰花是求婚必備的道具,所以在走進夏夏的生日宴會廳前,會有一道用玫瑰佈置出來的芬芳長廊。

夏夏不喜歡氣球,她說不環保,而且她很怕和氣球碰觸時所發出的尖銳磨擦聲,也擔心它們會突然爆破掉,所以現場一顆氣球都不會出現。

音樂是緩和氣氛的最佳幫手,因此他請雅紗安排東部育幼院的小朋友來幫忙,招待他們到城市一游,並在此獻唱。

駱靖天坐在宴會廳的沙發里,想像著一切就續后,今天中午會有怎樣的璀壤風箏。

鈴鈴鈴——

他的手機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美國的助理打來的電話。

「嗯……我知道,一定會回去檢查的。」他拿着手機,在室內走動。「最多再三天就回去了,到時再討論湖邊建案的事情……如果他真的那麼急的話,就讓他另請高明吧。」

他的東方極簡設計在國外得到不少好評,這幾年來,許多在林間或海邊的獨棟建案也陸續找上他。他沒有經濟壓力,一年就只接兩個案子,也就更能專心一志地把每個設計案發揮到極致。

六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癌症經常讓他覺得諷刺,人生求的不就是健康地活着嗎?可光是要無憂無慮地養病,首先便要經濟無虞。他的父母原本就留了一些房地產給他,加上投資做得不錯,雖然建築師的收入已比正常上班族高出十倍不止,但只夠打平日常開銷,至於那些精緻生活的支出,靠的還是他的投資收益。

年輕時不覺得錢有多重要,可生病之後,他的心態便在瞬間調整了,連帶的就連夏夏的分也一起擔心了起來。她的父母各自都已有了婚嫁,無法陪伴她到老,而身為外文編輯,若想發大財,應該只能靠中樂透。

所以,他什麼都替她想好了。

出國留學對她有益,所以安排她申請獎學金出國,申請獎學金百分百沒問題,因為那是他為她一人而設的獎學金,窗口就是白致平。

就業之後,他讓白致平催著要幫她買股票,而她買的一定都會賺大錢,因為他會額外替她加入幾支他認為會隨着時間增值許多的績優股。

待到她退休后,她會發現有一份以她為保人的保單,能讓她擁有每半年都能在國外度假的好生活。那時的她,在想起他駱靖天這個人,應該也沒什麼愛怨情仇了,最多只會覺得自己像是莫名其妙地中了張樂透吧。

當年的他,想着若不能陪她走一生一世,那麼他就要用他的方式助她一生幸福。

當然,他一切的安排一定得有個重要的執行人,那就是白致平。

白致平待她是特別的,他認為白致平也喜歡她,否則不會那麼盡心儘力。不過也幸虧夏夏後來沒愛上白致平,否則白致平應該就沒辦法公允地處理那些事了。

駱靖天轉身推開通往一旁香草花園的玻璃門,他深吸一口氣,希望能散去胸中的那股鬱悶。他想跟夏夏白頭偕老,他想自私地把她留在身邊,什麼都不管,可他辦不到。

因為他愛她重於自己,所以他更要事事為她着想。

「嘿!」

他的背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他回頭,看見了吳雅紗。

「你來了。」他傾身給了她一個擁抱。「小花呢?」

「小花一看到外頭的游泳池就瘋了,人傑陪她玩水去了。」吳雅紗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一同往前走。

「我還以為小花的最愛是我。」駱靖天嘆了口氣。

「唉呀,一個大男人跟游泳池計較什麼?!」吳雅紗笑着打他一下,然後皺起眉看着他。「你是不是瘦了一點?」

「沒有,你想太多了。」駱靖天笑道。

「想再多都不為過,照顧身體再多也不為過,最重要的是,人不要瞎忙。像你這幾天都在忙求婚的事,為什麼不幹脆弄假成真,直接跟她說實話?這樣的求婚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吳雅紗皺眉,真的不懂。

駱靖天看着她,臉色越發嚴肅了起來。

「你們沒有跟夏夏說我的事吧?」

吳雅紗搖頭,將手放入長裙的口袋裏,無聲地按下一個鍵。

「我們對你發過誓的,你不說,我們也不會說。」

「那就好。」

「一點都不好。」吳雅紗雙手插腰,瞪着他。「你得癌症是六年前的事情,你的身體現在已經沒事了,為什麼不勇敢地追求幸福?現在的醫療那麼進步,癌症已經變成了慢性病,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他朝吳雅紗伸出手。

吳雅紗不明所以地伸手握住他的手,瞪大了眼。

陽光正盛,但他的手卻很冰。

「生了那場病之後,我的手就一直是這種溫度。雖然體力和精神各方面都控制得不錯,也沒有任何複發的情況,但體內氣血畢竟不比從前。」他淡淡說道。

「這樣算什麼!我手腳的血液循環也不好,比你的手還冰十倍,但我還不是結婚生子了嗎?你只是手冰,沒問題的。」吳雅紗啪地打在他的手臂上。

駱靖天笑出聲,迅速給了她一個擁抱。

「雅紗,我真高興有你這個好弟妹。」

「知道我好,那就要聽我的話啊。乖——」吳雅紗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快去跟喜言說明真相。」

「我這不就是要求婚了嗎?」

「我會被你氣死,說到底,就是你的完美主義在作祟。不能保護她到終點,你就連陪她一段都不願意嗎?」

駱靖天搖頭,側身看着一旁的玫瑰盆栽好一會兒后,才說道:「要遇見一個就算不需要說話,彼此各自做事,也能覺得氣氛和諧的伴侶不容易。這樣的默契愈是融入彼此血脈,當另一半要離開時,那樣的拉扯便會有如自己死去一般,我沒有完美主義,也不是不陪她到最後,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她痛不欲生。」

吳雅紗看着他寂寞的神態,頓時紅了眼眶。

「要不要痛,該由她自己決定。」

「我不要她痛——這事我決定。」

「你簡直氣死人了!」吳雅紗狠狠戳了他一下。「你給我站着好好想一想,這樣對喜言公平嗎?也許她真的寧願抱着你心痛,而不是因為分離而心痛。」

「我一個人痛就可以了。」

吳雅紗見他神態固執依舊,搖頭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她看不下去了,再不出手,她會後悔終生。

她答應什麼都不說,但她沒答應什麼都不做。況且,機會都送到眼前了,重逢任即,此時不出力,更待何時?

她低頭取出長裙口袋裏的錄音筆,準備立刻把剛才錄下來的話傳送出去。

「你是哭夠了沒?」白致平對着洗手間里的夏喜言說道。

半小時前,還在家裏和白致平聊天的夏喜言,一聽到手機里吳雅紗傳來的錄音檔,眼淚立刻失控地往下掉,然後她就抱起衣服衝進了洗手間,一直沒再現身。

「我才沒有哭,哭了眼睛會腫,今天是大日子,我要美美地出席。我剛才是在化妝啦。」夏喜言用哽咽的聲音回覆道。

「是啊,你沒有哭,剛才掉出來的都是珍珠、瑪瑙、珊瑚、琥珀……」白致平板着臉踢了下浴室的門。「你到底換好衣服了沒?是在穿金縷衣駒?」

「好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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