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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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汐就在何遠嶠的休息室外等著他，期間還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路過，看見了靜靜站著的她，便過來和她搭訕。

「這位小姐迷路了？有什麼可以幫你的么？」這人長得還算可以，只是眼睛小了些，然而這雙小眼睛不著痕迹地盯著顏汐上下打量。

「不，我等人。」她只是禮貌笑笑，並不打算和他繼續說下去。

這人擺了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姿勢，勾著唇對顏汐笑笑，「小姐在等誰啊？我進去幫你催一下。我姓康，叫康潤，是這裡骨科的主治醫師。」

顏汐向後退了一步，並沒有答話。康潤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並非尷尬，而是透著隱隱的怒氣，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見何遠嶠走了出來。

「康醫生，你想知道什麼，不如來問我。」他走近顏汐，直視康潤，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康潤本不算矮，可和高大的何遠嶠一比，看上去就沒有那麼高了，氣勢上明顯弱了一節。

「我也是好心而已，為人民服務嘛！」他笑笑，「原來何醫生交女朋友了啊？還不公開，不是吊著咱醫院裡那些小姑娘么？」

何遠嶠眉頭動了動，卻沒有說話，顏汐看著康潤小人得志的嘴臉，不想讓他誤會何遠嶠的人品，已經邁開了步子，還是忍不住回頭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康潤「呵」了一聲，還沒等他說話，這兩人已經並肩離開了。「我呸！什麼東西嘛？故作清高！」他朝著何遠嶠的背影小聲啐了一句，恨恨地進了他自己的休息室。

這邊顏汐跟何遠嶠並排走著，她穿了一雙坡跟單鞋，身高恰好到何遠嶠的肩頭。兩人離得不遠也不近，恰好可以聞見他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顏汐仔細聞了聞，認出那是檸檬草的味道，恰好是她所喜歡的。

她忍不住用餘光掃了掃他，忍不住覺得新奇——淺咖啡色的套頭毛衣，露出裡面白色襯衫的領子，下面是樣式簡單的手工刺繡藏青色修身西褲，鞋子是黑色做舊打蠟皮鞋。

這樣打扮的何醫生是顏汐沒有見過的，以前的幾次接觸，看見的都是他穿西裝的樣子。如今他的這身打扮倒是和其他的帥哥差不多了，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高冷的氣場，真的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這麼優秀的男人，為什麼還需要相親呢？也不知道他和上次的姑娘成沒成……

顏汐正神遊呢，忽然聽到何遠嶠的聲音，「你看我做什麼？」

「啊？」顏汐腳步一頓，臉上微紅，「沒、沒有啊！」轉瞬間，她立刻說道，「哦，我看看你有沒有生氣。」

何遠嶠眸子里閃著笑意，心裡暗道：還說沒看他？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稍稍偏頭看著顏汐，「你剛剛不必解釋的。」

難道是她怕別人誤會么？才要撇清和他之間的關係？

這樣一想，他的眼神又稍稍黯淡。

「我怕我不解釋的話，他會說你的壞話。」顏汐皺了皺眉，嘟噥一句，「一看他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句話一下子讓何遠嶠的心情漲了起來：原來她是在擔心他啊……

「沒關係，我不怕他說。」何遠嶠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又在心裡暗暗補了一句：說不定康潤還說對了呢，她遲早會是他女朋友的！

顏汐也笑笑，「何醫生還真是淡定。」

何遠嶠嘴角揚了揚，沒有說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也走到了醫院門口，何遠嶠開車過來，顏汐看了眼，是嚴謹的黑色保時捷卡宴。

何遠嶠坐在駕駛座上，傾身為她打開車門，既不高調，又體貼地恰到好處。顏汐上了車，待她系好安全帶，何遠嶠才發動車子。

車廂里彌散著淡淡的檸檬草的味道，顏汐深深嗅了一口，感慨道：「終於找到和我共同愛好的人了！」

何遠嶠眸子一動，問道：「怎麼？」

顏汐笑了笑，連眼睛都彎了彎，「檸檬草啊！我喜歡這個味道，可我閨蜜不喜歡，她說有一種木姜子油的味道。」

何遠嶠聞言也笑了，「我有個朋友也是這麼說的呢。」這個朋友就是大少爺宋岩楓了。

「我倒是覺得這味道清新的很。」顏汐又嗅了嗅，「但是市面上又不好買到這個味道的空氣清香劑，你用的什麼？」

「你都說了和木姜子油一個味道，我直接滴了兩滴木姜子油在車裡。」他說這話的時候，口吻平靜。

顏汐愣了一秒，隨即笑了起來，「何醫生你怎麼可以這麼幽默！簡直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何遠嶠失笑，「我用的是小香包，我專門找人做的，我車裡的都掛了好久了，你喜歡的話改天送你幾個新的。」

「好啊！真棒！」顏汐愉悅地笑著。

何遠嶠淺淺一笑，「這下你知道我不是個難以接近的人了吧？」

「我早就知道啊！我看了周妍的日記的。」顏汐倚在靠背上，透過後視鏡看著他的眼睛，「而且那天吃火鍋的時候你明明笑了好多次的。」

何遠嶠心情大好，笑了笑，正好是紅燈時候，他偏過頭來專註地看著顏汐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我可以叫你『顏顏』么？」

顏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將目光轉到別處，微微點頭，聲音卻是落落大方，「嗯，可以啊！」

她低下頭時，如墨的青絲傾瀉而下，順順滑滑。

何遠嶠最喜歡她這一頭秀髮，勉強收回目光，神色卻漸漸柔和，。

綠燈亮了，顏汐的手機也在這時響了起來，她見到是岳卓逸，便接了起來，「ken？」

岳卓逸那邊的聲音比較急，「顏汐你去醫院做什麼？你生病了么？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不不不，不是我，我沒事的，你別急。」顏汐連連說道，「是我朋友，我陪她去的，現在已經要到家了。」

「那就好，」岳卓逸鬆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今天中午有時間么？一起吃個飯吧！」

「恐怕不行，我中午還有事，要回家整理一個資料，下午要用的。」

岳卓逸的語氣並沒有很失望，而是很體貼地說道：「那好吧，我們改天再出來。」

沒有了約會，岳卓逸剛調出來的空閑時間又調了回去，準備繼續忙了，兩人便掛斷了電話。

開著車的何遠嶠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這個ken明顯是個男人的名字，是什麼人對顏汐大獻殷勤？！

於是他的臉色陰沉著，下巴綳得緊緊的，卻要假裝不經意問道：「男朋友？」

「哦不是，」顏汐將手機放回包里，對何遠嶠笑笑，「是上次相親的人，已經成了朋友。」

朋友？

何遠嶠在心裡冷哼，他才不信那男人會將顏汐當做朋友呢！那種花花-公子，就知道哄騙小姑娘。

可他卻不能這樣說，只「嗯」了一聲，表示他沒有過分在意。

顏汐覺得有些冷場，便笑著問道：「何醫生呢？和上次那位小姐的結果如何？」

見她問到自己，何遠嶠面色稍微好了些，「沒什麼結果，和我想要的一樣，短時間內我家裡應該不會給我張羅相親了。」

顏汐連忙點頭，有些無奈地說：「我也是不想讓我家再管了，這才答應我媽媽和這個人先交朋友的。」

「有個釜底抽薪的辦法。」何遠嶠說道。

「什麼啊？」

「你找個男朋友就好了，你家裡就不會再催你了。」他說這話的語氣雲淡風輕，可心裡卻是有些緊張的。

顏汐還以為他會有什麼好方法，沒想到又是個冷笑話，鬱悶地嘟了嘟唇，「什麼嘛……這跟沒說似的。」

何遠嶠看到她這個動作，那粉嫩的唇看起來像果凍一般，看得他心都要萌化了。

頓了頓，他問道：「那你就是不想找男朋友了？為什麼？因為前男友？」他問得直接，因為他強烈地想要得知答案，他也考慮到了顏汐的心情，但是一想到她有思念前男友的可能性，他就忍不住泛酸。

幸好顏汐已經對前男友這個詞免疫了，神色平靜地搖搖頭，「不是，我承認以前很喜歡他，不過他還不值得我對他念念不忘。」

就算他們曾經有多麼甜蜜的回憶，在顏汐這邊已經格式化了，在趙珍出言挑釁的那一刻，在他和顏汐說分手的那一刻，甚至，早在他劈腿的那一刻。

顏汐也只是看上去柔和而已，南謠說過，她要是想的話，她的心腸可以比誰都硬，只是她一直保持著那份善良與不忍罷了。

何遠嶠眉梢微揚，心情稍霽，已經自動把「她曾經很喜歡他」這幾個字過濾掉了，只剩下了「她沒有因為他而念念不忘」這個意思。

「所以你現在是想一個人靜靜，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么？」他問。

顏汐點點頭，「嗯，可是我家裡不相信，生怕我被失戀打擊到了，真是太小看我了。」

她說這話時，帶著小女兒般的抱怨，何遠嶠心裡柔上一分，脫口而出，「那你想要什麼樣子的男朋友？」說完就有些後悔，總覺得這話問得太直接了。

還好顏汐沒有在意，她和何遠嶠都是同樣被家裡逼著相親的可憐人，因此只以為是朋友間詢問，便說道：「西門吹雪。我喜歡西門吹雪那樣的男人。」

西門吹雪？

何遠嶠知道，這是古龍筆下的劍客——劍術超絕，喜穿白衣，面容冷峻，生性冷僻，朋友極少。

何遠嶠有些意外，問道：「為什麼喜歡？」

「因為他冷，因為他只對他的妻子好，不像別人那樣風流。他對情愛向來淡薄，但是對他的妻子卻愛得深刻。」

顏汐談起這些時，終於不再平平靜靜，而是像個懷春的少女，對愛情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但他又不是神仙一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他也會享受生活——琴笛伴劍、美人在畔……啊啊！他真是個絕世好男人！」

最後那句話里的感嘆詞給人一種狂熱小粉絲見到男神時激動的感覺，何遠嶠忍俊不禁，然後仔細想了一下。

冷？嗯，他也冷。

只對妻子好？嗯，他能做到。

享受生活？嗯，他也有高雅的愛好。

這麼一看，最適合的人選不就是他么？何遠嶠激動地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泛白了。

顏汐還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何遠嶠的狀態全然不知。

終於到了小區門口，顏汐解開安全帶，對何遠嶠道了謝。

「不客氣。」何遠嶠心情還是雀躍著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黑曜石般的眼睛綴著點點星芒，讓顏汐看得呆了呆。

「再見。」她只好飛快地下車，飛快地道別。

何遠嶠心裡飄搖著絲絲縷縷的情意，看著顏汐匆匆離去，那如瀑的頭髮在身後流動，也彷彿蕩漾在他的心上，痒痒的，散不去。

等人已經走得看不見了，他才開車離開，卻猛然發現，他忘記要她的電話號碼了……

何遠嶠懊惱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

第二天，岳卓逸又約顏汐去吃飯，顏汐本是不想去的，可她媽媽之前又打來電話囑咐了一通，顏汐不想讓媽媽繼續亂想，見自己中午沒有什麼事，就答應了。

於是岳卓逸開著他那個拉風的蘭博基尼來接顏汐了，兩人這次去了中餐館。

這次的顏汐沒有化妝，也沒有將頭髮盤起來。岳卓逸反而覺得素顏的她更有韻味，尤其是那頭烏黑的頭髮，撩在人心上一般。

中餐館裝潢講究，環境很好，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很是和諧。

吃完以後，老闆又送了兩份甜點，顏汐和岳卓逸便沒有立刻走。

「顏汐，做我女朋友吧！」

顏汐正吃著面前的冰淇淋，突然聽到岳卓逸的聲音，猛然抬頭，一時無話。

「可以么？」岳卓逸看著對面怔愣的女子，多情的桃花眼裡蘊著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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