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結局

第二百九十八章 結局

看著曹則軒在城中百姓的擁戴下帶著葉夢岑走向那皇宮,守在宮門口的歐陽初才走到虞姬身旁,「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虞姬聞言嘆笑,「侯爺真是開得一手好城門。」

「彼此彼此。」

見虞姬欲走,歐陽初連忙拉住虞姬手臂,「你要去哪兒?」

虞姬回頭,看向歐陽初,沉默半晌道,「解決一些私事。」

說罷便脫離歐陽初的禁錮,拐入一條小巷。

不日曹則軒便進了皇宮,將曹子衿最後的武力解除,在眾將的協助之下,廢去曹子衿身邊所有的人,應他所求,將他囚禁在楚王府菩提院中。盛極一時的楚王,便在這眨眼之間,從高落到人生最低處,空著一身素白在菩提院中,看著那長勢越發強盛的菩提樹。

一切的威脅解除,曹則軒出人意料地將皇帝和殷貴妃盛禮接回皇宮。

楚王的這一場似有似無的爭鬥,就仿若一場鬧劇那般。晨早的早朝,皇帝終於拖著那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在忠臣的注目之下再次登上皇帝的寶座。然而下一秒,他卻在眾臣的萬歲聲中將皇位傳給了一旁的遼王曹則軒。

是夜,宮廷盛宴,以慶祝這最美好的一幕。與即將成為皇后的葉夢岑一番絮叨,沈雪如便帶著微醺的身子,由著宮婢帶領離開宴臣殿。

「葉夫人,您暫且在這兒休息。」

沈雪如迷迷糊糊聽得那宮婢的話,便安心地躺在那華麗的床榻之上,看著黃帳漫目。

重活一世,辛苦了一輩子為沈家軍綢繆……為岑兒綢繆……終於,想做的事都做到了……該死的人都死了,而自己卻還活得如此好……

「哈哈……好啊!」

「葉夫人說什麼好?」

沈雪如正是沉醉在殿外那笙簫美妙之中時,屋中卻突然傳來這一陣令人膽寒的聲音。

倏然之間,沈雪如便褪去滿身的醉意,起身看向那殿門處的人。

一身黑服……

不對,是兩個人。

「你們是什麼人?」

「你猜。」

人影出現在昏暗的燭光之下,沈雪如在看清那來人的模樣時,眉眼驟大,「你還活著?」

「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呢?」

帶著那魅惑的聲音,虞姬便走到了沈雪如面前,將沈雪如輕輕一推,便又推回了那床榻之上,玉指劃在那張早已失去美貌的容顏之上,虞姬從未覺得有人會如此醜陋!

「別用力了,你越用力,身上的骨頭就會越痛。」

「你……」

「你想問我什麼時候給你下了那葯?」

「……」

沈雪如那鼓大的雙眸,看得虞姬心煩,索性就雙手捂上那雙眸子,「有句話叫得、意、忘、形!」

看著沈氏抽搐的嘴角,虞姬已十分滿意,沈雪如此刻身上所承受的痛,那種鑽心噬骨的痛,她終於有機會體驗一番了。

「你……我女兒是皇后……皇上是我的女婿,你要是殺了我,一定活不成!」

聽著沈雪如最後的吠叫,虞姬輕笑,帶著一臉不忍打擊她的神色將她認真打量一遍,隨後起身,雙手環胸,帶著滿目憐憫看著床榻之上的人,「有句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過你這一輩子也夠了……榮華富貴享受了,恩怨情仇品味了,好事壞事都做盡了,也該了結了。」

「你要是……殺了我……一定不得好死!」

「唔……說得好,所以我不殺你。」

留給沈雪如最後一抹得意的媚笑,虞姬便轉身收起那笑容,走到一直候在一旁的孟循義身側,「接下來的,歸你了。事成之後,帶著青兒連夜離開。」

「知道。」

將孟循義眼裡那一抹恨意看得明白,虞姬也算是放下了心,終於他堅持那麼久的人,還是做到了。

「不……你不能殺我……不……」

沈雪如那驕傲的聲音,此刻聽得如此脆弱,在孟循義那利落的一刀落下之際,便再沒有了生氣。

宴臣殿中依舊歌舞昇平,對於後殿之中的事,毫無察覺。待到察覺之時,曹則軒便以大義之旗,宣告沈家軍,定然會追到那殺害了沈雪如的人。

曹則軒是賢君,在他治理遼西之時,便能看出來,但是賢君不代表是言而有信之人。

這一點,虞姬深信,於是,在虞姬離開皇宮之際,曹則軒的屯兵之所,倏然隨著空中綻放的煙花那般,放出耀眼的火光。

看著這一場盛宴落下,虞姬也才終於完成了堅持這麼久的事,離開皇宮,褪去那一身宮婢裝,換上一身華麗而鮮紅的紅袍,翩翩然,便落在了楚王府中那菩提樹上。

曹子衿在樹下,見著樹上那突然從天而降的人兒,欣然一笑,「你還是來了。」

虞姬啞言,只挽袖落地,落在曹子衿身前,看著這憔悴的人兒,心中微慟。

看著面前這妖冶絕美的面容,曹子衿不禁貪念地抬手撫上那左額角的蓮花疤,「知道你騙我的時候,我真的很生氣……」

虞姬聞言,閃著淚光道,「我知道。從頭到尾,都是我騙了你。」

「那現在,可不可以跟我說實話?」

痴戀著曹子衿眸中的愛意,虞姬輕嘆,進屋提著一壺茶兩個茶杯走到菩提樹下坐定,「那是一個漫長的故事,喝杯茶,慢慢說。」

「那是清水。」

曹子衿的糾正,讓虞姬手上動作微頓,「是么?什麼時候喜歡喝清水了?」

「真想知道?」

繼續看著壺中清水落入茶杯,虞姬莞爾,「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趣。」

曹子衿執杯而起,透過茶杯,輕輕吐出那幾個字,隨之,在虞姬愣神之際,將杯中清水一飲而盡。

有些話,一輩子只會說一次,這一句,對虞姬來說,足夠了。

「我啊……不是這裡的人,當初從天而降,遇到了快死的葉夢欽,因為她想找到她娘,所以我帶著黑血滴心玉,入了相府,嫁給了你……當初從懸崖落下,我回到了我的那個地方,卻怎麼也睜不開眼,醫生說,我死了……後來我卻在這邊醒了過來。那時,我被沈雪如帶走了,剛醒來之時,面容殘破,右腿錯骨,只能躺在暗室之中的床墊之上……就那麼不知過了多久,我又再次昏迷,再醒來之時,卻成了邊城念春坊的啞奴,幾次險些被打死……我缺失了很多記憶,可是後來遇見你,不知不覺間,便一點一點記了起來……

嗜心蠱無解,沈雪如給我的命令,是幫助曹則軒奪得大位……想起來這個任務時,我真是覺得啼笑皆非。

一切都那麼似有非無,如今我做到了,嗜心蠱也把我吃得差不多了……來到這裡,我真是撒了不少的謊,和每個人,都說了不一樣的謊……我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真話了。」

虞姬念念叨叨,和曹子衿從頭到尾說了很多。曹子衿一直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專註地看著虞姬,不放過她面上的一點點色彩。

「知道我為什麼取名虞姬么?」

「嗯?」

摩挲著手中瓷杯,虞姬突然失笑,「因為我聽過一個故事,叫霸王別姬。」

「嗯?」

放下手中瓷杯,虞姬便翩翩起身,「我準備了很久……就想著,有一天,能夠為你跳一曲,只是……它不叫霸王別姬。」

點著心中韻律,虞姬便將自己改編過的霸王別姬輕哼出口,在菩提院著不大的院子里,恣意而舞。

縱使曹子衿未遭遇四面楚歌,卻遇上了曹則軒三面夾擊。背水一戰,他卻陡然放棄。別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虞姬卻看得明白。

長袖甩出卷向楚王,在紅杉之下,虞姬看向曹子衿,眸色之中充滿了愧疚。

漸漸發現虞姬不對勁的曹子衿,猛然之間拉住虞姬,「別跳了!」

感覺到曹子衿的力道,虞姬卻倏然一個下腰將右腿腹綁著的青鸞匕首拔出,在曹子衿被那一陣寒光刺目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之際,刺入那疼痛萬分,只差將自己扭曲的心口。

「噗!」

「不!」

癱倒在曹子衿懷裡,虞姬只覺得身上的痛楚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消散,抬眸看向曹子衿,看著那一雙沉鬱的黑眸落淚,虞姬欲言難出,憋了許久,才將想說的話吐出,「你……知道……霸王別姬最好看的一點……是什麼……么?」

「不……我不想知道,欽欽,別說話了,我帶你去找陸暉!」

「別……別動……我……是……是……是虞姬自……自刎……」

「不!我不管什麼自刎什麼虞姬,欽欽,我替你封了穴道,不要……」

虞姬本不想讓曹子衿看著自己死去,可是想了那麼久,虞姬還是想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哪怕讓他也痛苦……

就愛了這麼一次,就自私這麼一次……

曹子衿最後的嘶吼,是虞姬此刻聽到的最後的聲音。無力閉眸之間,腦中那一句三十字倏然化作煙灰,消散不見。

虛實之間,不過人心,沒了人心,那便再無虛實……

「不要……」

皇甫湘兒解了自己的毒,在楚王府下了馬車,皇甫懿便摘掉面上的白布,忍著久不見的白光刺激雙目而來的疼痛,飛奔到菩提院,卻不料……還是差了一步。趕到菩之時,只見著曹子衿抱著一身紅袍的虞姬躺在菩提樹下,目光落在胸口那刀柄泛著寶藍光,刀身血跡漸乾的虞姬身上,皇甫懿動作微頓,握在手中的黑血滴心玉只差被捏碎。

「走……」

被曹子衿那怒視的目光注視,皇甫懿第一次感覺到有人的目光會這麼灼人,停下步子。

「十六,把她給我,我可以治好她。」

皇甫懿微顫的聲音傳到曹子衿耳中,失神許久的曹子衿仿若拉住一根救命稻草,「救……你是皇甫……對……救她!救她!」

「讓我帶她回芙蓉城,回了芙蓉城,我便能救她。」

聽聞皇甫懿要帶虞姬走,曹子衿微松的手又再次收緊,她好不容易又回到自己身邊……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又這麼離開……

「十六,再這樣下去,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顫抖著抱著虞姬,感受著虞姬身上漸漸冷去的溫度,曹子衿一陣慌神,忍了一夜的淚,又再次落下,抽噎著看著雙唇失去顏色的虞姬,忍著心中那噬心的痛,在虞姬唇上深深落下一吻,長久之後,才戀戀不捨將分離開,輕輕抱起虞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將虞姬抱到皇甫懿身前。

「我要她活。」

曹子衿的心痛,皇甫懿也有過,但是此時,虞姬的情況,太過眼中!

「一定。」

得了皇甫懿的保證,曹子衿才終於依依不捨將虞姬交給皇甫懿,看著皇甫懿抱著虞姬離開,只獃獃地站在繁茂的菩提樹下,倏然抬眸看向那樹蔭之外的點點灼陽。

「什麼時候喜歡喝清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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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妃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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