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姓名

87_87921大周軍隊凱旋而歸，黃天化確實依他來時的話，把魔家四將的首級都帶了回去，順便還帶回了西岐大軍的卧底『花狐貂』——楊戩。

在晚上的慶功宴上，楊戩雖然面上在應酬，眼光卻不時落在與哪吒交流的清溪身上，俊美的臉露出一抹笑容——

今天在戰場上，楊戩被清溪的話弄的失語片刻，接著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於是他不得不向清溪解釋自己並非敵軍，也不是什麼妖精，可悲的是清溪似乎並不願意相信他的話，雖然眼睛裡帶著些驚疑恐懼，但握著劍的手可是很穩當。

「我真的是西岐的人，也不是什麼妖怪，不信的話，哪吒可以幫我作證，西岐的將領都認識我。」楊戩對他說。

清溪始終不能相信這他面前變成人的『狐狸』說的話，恰巧這時黃天化過來斬魔禮壽的首級，於是清溪就問他：「……你認識這個人嗎？」——完了，又不記得面前這人叫什麼了……

而事情就是那麼偶然湊巧，黃天化也是第一次到西岐來，以前並沒有見過楊戩，於是他搖頭說：「沒有，可是遇見什麼事了？」

清溪點頭，本想告訴他這件事，後來覺得狐狸變成人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就又搖搖頭。

「沒事就好，我們贏了勝仗，就快些回去吧——這人也帶著，我看他一身正氣，不像是魔禮壽那一類的姦邪，說不定真是我的哪位師兄弟呢。」

清溪這才把劍放下，不過還是找了東西把楊戩給綁了。

三人一路走來，正好迎面遇上了哪吒，他一見到楊戩，便即刻踏著風火輪過來，高興的對楊戩說：「楊師兄，你回來啦！」

楊戩淺笑著應了一聲。

黃天化：「嗯？」——怎麼辦，真的是師兄弟……

清溪：「嗯？」——這貨到底是不是狐狸精？

哪吒：「師兄，你怎麼給誰綁住了？」

楊戩：「剛才幻身時惹了些誤會，現在你來了，就好說清楚了。」

楊戩勾起笑容開口介紹說：「我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的徒弟楊戩，師弟，還有這位小道長，在下有禮了。」

……

楊戩見清溪與哪吒坐一起，更顯出兩個少年的不同來，一個太過活潑，一個又有些清冷過頭了，但是兩人間的氣氛還是意外的融洽和諧。楊戩低頭一笑，假裝在喝水，果然感覺到那個名為清溪的少年在偷偷看著自己，他一抬頭，那少年就立刻收回目光。

真有意思。——楊戩低頭想，想必以後的軍營生活也會更加有趣了。

這邊哪吒還在與清溪說話，卻發現他有些心不在焉，一雙眼睛時不時看向楊戩師兄的方向，以為他是怕因為剛才的誤會惹得楊戩師兄不快，就寬慰說：「清溪不必如此介懷，楊戩師兄是個好人，他不會生你氣的，對了，那天你從天上掉下來也是師兄救了你呢。」

清溪心頭一震，他又看了那男子一眼，頗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那……人救了我？」

哪吒偷偷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說：「是啊，我親眼看到的，對了，其實我才是第一個發現清溪的人，卻讓師兄把你救了去。」

清溪現在心中有些鬱悶，他沒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會是一隻狐狸精，還是一隻性別為雄性的狐狸精，雖然楊戩說他只是幻化成那樣子，可清溪就覺得他是狐狸精——會變成狐狸的人，和會變成人的狐狸，有什麼區別嗎？

止不住心中有些奇怪的念頭——他甚至沒在乎面前的青銅容器里裝得是什麼，只想著潤潤乾澀的嘴唇，就端起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呀，清溪你慢些喝，不要著急……」

楊戩在一旁看著忍不住低頭掩飾嘴角的笑意。

「沒事。」清溪擦擦嘴，白嫩的耳朵變得通紅，一直把頭對著桌面不願抬起來，倒是像面壁思過似的。

「哪……哪吒……」

哪吒聽的仔細，他聽見清溪低聲講話立刻湊了上去，只聽見小夥伴在他耳邊問：「那個……你那位師兄是……是狐狸精嗎？」

哪吒聽后先是皺眉想了會，接著目光轉到楊戩身上，而後大笑起來，然後一會看看清溪，一會看看楊戩，又笑得趴到在酒案上。

「哈哈哈……狐狸精……楊師兄是狐狸精，真好玩……哈哈哈……清溪你怎麼會這樣想？」

他的聲音讓眾人都把目光瞥向這裡，就連楊戩也盯著他們這裡的動靜。

「別笑了。」清溪見四周注意這裡的人越來越多才正了臉色，對哪吒小聲說。

晚上慶功宴持續很久才過去，之後各位將軍將領才搖搖晃晃地互相辭別，各自回去了。

清溪一想起今天的事，就忍不住覺得面色發囧，又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有能變成狐狸的特技——內心感嘆起來，覺得這個世界上的神奇事物真是太多了。

今天的夜晚並不沉悶，反而帶著一絲清爽的涼風，清溪又摸索回自己休息的地方，把自己摔在床上，嗅了嗅衣衫上的味道，皺著眉準備換洗，又想起這不是熟悉的世界，甚至連沐浴的地方都找不到。但是說來也怪，自己是知曉武王伐紂，卻不知原來千年之前真的有鬼神妖怪這類的靈異之事，當真是奇妙非常。

「算了……」清溪也不想那麼多，就把外衣脫瞭然后睡下，不久就沒了動靜。

楊戩歸來后，一見那名叫清溪的少年竟然還在他的卧室里睡著，無奈地看了會兒，就又退了出去。

月光照在寂靜的軍營，此時多數人都陷入了沉眠，楊戩坐在一棵大樹的枝丫上，倚靠著大樹準備休息，接著他聽到少年清脆的聲音響起「喂……」

楊戩睜開眼向下瞟去，見清溪正站在樹下抬頭望著他。

「……你睡在這裡做什麼？」清溪剛才感到有人走到房間里，他並未睡著，後來才看著來人的身形像是楊戩，就偷偷跟了出來。

「那你在這裡做什麼？」楊戩也問他。

清溪回答說：「那天你救了我，多謝。」

楊戩一笑，從樹上跳下來，說：「不過小事而已，並沒有什麼值得謝的。」

「還是要謝謝你，」清溪認真地說，而後又小聲補充一句：「還有，今天的事情——對不起。」

「哪裡又來的對不起，」楊戩仗著身高優勢忍不住想摸摸那顆低垂的小腦袋，卻遲遲未有動作，他說：「清溪不必如此。」

清溪仰頭看著他，過了一會才慢吞吞地「哦」了一聲，可是他心裡卻記住了眼前這個那人的名字——楊戩。

楊戩，楊戩，救命之恩不敢相忘。清溪在心裡慢慢念叨，又想起方才與他在樹下談話的情景，心中有些開心，抱緊自己的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溪一清醒就立刻意識到床前還有別人，他飛快起身，然後才發現來人竟然是哪吒，清溪這才稍稍放鬆一些。

「你醒啦。」哪吒坐在床邊托腮看著他。

「嗯。」清溪起身下床。

哪吒無聊地坐在後面，過一會突然問：「清溪昨夜怎麼在楊師兄這裡睡的？」

清溪整理衣衫的手頓住了，他轉過身看著哪吒問：「這……不是我的住所嗎？」

哪吒皺眉說：「並不是，這是楊師兄的地方，你的住所不在這處，怎麼，沒人告訴你嗎？」

「……沒有。」清溪又想到昨日楊戩突然到這裡來，而後又在樹上過夜——原來竟是自己鳩佔鵲巢還不自知，清溪手下動作加快，急忙收拾好后對哪吒說：「我有事先走了。」

哪吒看著他匆匆離去，不解地想了一會，也跟著離開了。

清溪在大營中四處尋找，不久后發現楊戩還斜躺在昨夜兩人交談的那顆樹下，他的長腿半曲著，整個人都沐浴在晨光里，更顯得他面容俊美，隨性洒脫。

楊戩聽見樹下來人，歪著頭一睜眼就看到了樹下的清溪，他看著少年因為奔跑有些陀紅的臉頰，立刻翻身從樹上下來，問：「怎麼了？」

「……」清溪後退一步，小聲說：「對不起，我不知曉我這兩夜住的地方是你的住所，給你添亂了……還有，還是要謝謝你。」

「沒關係。」楊戩覺得清溪渾身都散發出一種自責的可憐兮兮的感覺，他安慰著說：「我原在山中修道的時候也整日居住在山林里，是早就習慣了的，清溪不必如此。」

雖然聽到楊戩這樣說了，可清溪心中還是自責，他悶頭行禮說：「多謝你，不僅救了我，還不計較我住你的住所。」

楊戩見清溪的小腦袋就在他眼前，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而後說：「無礙，清溪也不必如此了，我看著像是那種頗多計較的人嗎？」

清溪感覺頭上有一隻溫暖的手在輕撫，讓他恍惚間又想起遠在另一個時空的師叔們，他們也喜歡這樣摸自己的腦袋，然後說：「清溪又長高了，快要變成大人了，到時師叔就不能這樣與你親近嘍。」

清溪本來還覺得挺懷念，后一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莫要再摸了，我……我已經多日不曾沐浴了……」

稍有潔癖的楊戩頓時停住了，他若無其事地把手移下說：「怎的？可是找不到地方洗浴？」

清溪點頭。

楊戩見他耳墜微紅，知道他這是害羞了，心裡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愛的緊，於是說：「我知道在這之後不遠的樹林有一溪流，那裡可以沐浴，只不過隨軍途中，畢竟是艱苦了些。」

清溪說：「我明白的。」

「那就好，」楊戩說：「過會可有什麼事要做？如果無事，那我便帶你去罷。」

清溪說：「並沒有什麼大事。」

「那便好，你收拾一下，待會我帶你過去。」楊戩說。

清溪站在原地沒動，楊戩就問：「怎的了？」

「我已經收拾好了。」

「？」

「我已經收拾好了。」清溪又說了一遍。

饒是楊戩好定力也不由地一愣，說：「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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